第73章 漸進
「嗯，到家了。」我以為顧老師只是讓我報個平安。放下手機，我又繼續刷起了六級的考試卷。學習英語，也就這兩年的事情。進高三，我才正兒八經地搞英語。不過要說，也是進入高三，我才正兒八經地搞學習。
做了兩道題目，我的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拿起來看，是顧老師的簡訊。「你在家嗎？」
「我在守店子。」我回復顧老師。「怎麼了？」
「我到學校了。」
「咦？現在不是放暑假嗎？」現在還是七八月份，顧老師應該在家裡避暑啊。而且，我搞砸了她的訂婚。她應該在家裡收拾「爛攤子」吧。
「處理一些東西。」
「這樣啊。」回復以後，我又看了看時間。「你吃晚飯了嗎？」
「沒有。」
「你在學校嗎？我來接你吃晚飯。」
「嗯。」
我感覺顧老師對我的態度好多了，之前我說什麼，她都是不用，要不然就是不回復。很快，我爸過來交班了。我和我爸說了一聲，便跨上了我的小電驢。
「戴上安全帽。」我爸喊了一聲。
「知道啦。」我給自己扣上了安全帽。「爸，你把我的書帶回去。我晚上還要看。」
「好的。」我爸說道：「你小心點，別開太快。」
七八月份的風，有點溫熱，吹在人身上還有點懶洋洋的。到學校的時候，顧老師已經站在校門口了。她穿著一條白裙子，我停在她面前，帶過來的風還吹動了她的裙擺。顧老師側坐在我的後座。
「你搭著我。」我說道。
開動的時候，顧老師也沒有搭著我，她只是小小地揪著我的衣服。拐了兩個彎，我停在了一家小飯館。這個飯館不錯，便宜又好吃。等菜的時候，我問老闆要了熱水，把顧老師的一次性碗筷泡了泡。抬頭的時候，又撞上了顧老師的目光。
「我臉上有東西嗎？」我擦了擦臉頰。
顧老師拿出紙巾，遞給了我。「臉上都是汗。」
「體質燥熱，容易出汗。」我摺疊了紙巾，又揩了揩額頭上的汗珠。「嗯……老師。你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嗯。」顧老師說道：「處理好了。」
「你要換個租房嗎？」我問道。先別說鄰居們的碎嘴，就說樓上吧。樓上還住著小三，碰上也不舒服。
「嗯，我在找。」顧老師說道。
「我讓我媽幫你留心。」我說道：「不會讓你吃虧的。」
「嗯……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你的事，我媽肯定樂意。」我說道。我能考上大學，我媽覺得一半以上是因為小顧老師的栽培。吃飯的時候，顧老師仍然是細嚼慢咽的。我抬頭看著顧老師，顧老師的氣色好多了。看上去也不像二十九歲的人。二十九歲，明年就三十歲了。隨著年齡的增大，我和顧老師越來越不可能了。我心裡有些喪氣。
我低下頭，又慢慢地扒著飯。
吃過飯，我又把顧老師送到了學校。「老師，你今晚住在哪裡？」
「原來的租房。」
學校離租房也近。「好，你到家給我發條簡訊。」
「嗯。」
我拐彎的時候，顧老師又叫住我。我停下來，轉頭看她。她咬著下唇，只是看著我。「你……」
「我回家給你報平安。」我說道。
「嗯好。」
回到家裡，我和我媽說了顧老師找租房的事情。我媽便給小顧老師打電話了。打完電話，又進了我的房間。「顧為，你過來。媽媽跟你聊幾句。」
「媽，你看上去好嚴肅啊。」我媽的樣子有些認真。我回想了一下，這陣子有惹出麻煩嗎？這一想，這陣子確實惹了不少麻煩，又進派出所又進醫院，放假后還沒心沒肺地和室友去外面旅遊。旅遊的時候沒個划算，中途還讓我爸打了一回錢。「我這麼大了，你不會還要打我吧？」
「你也知道自己大了啊。」我媽說道：「媽想跟你說說談戀愛的事情。」
「媽，我下學期才大二，介紹對象的事有點早啊。」
「你這樣，我也不想禍害別人男孩子。」我媽說道。
我媽這口氣，有點看開的意思。
「那您說。」
「你和蔚蔚在談戀愛？」
「沒有。」確實沒有。
「說實話。」我媽說道：「你媽又不是瞎子。她對你有多好，媽媽也是看得到的。」
我嘆了口氣。「媽，你要失望了。她把我甩了。」
「我就說嘛。」我媽像是鬆了一口氣。「人家好好的姑娘，怎麼會看上你這麼個無賴。」
？？？有把自己的女兒形容成無賴的嗎？
「媽，你別去打擾人家了。」我說道：「我們現在是各走各的陽關道。」
「媽媽知道。」我媽嘆了一口氣。「顧為啊，你真的不喜歡男生嗎？」
「暫時沒感覺。」看我媽這樣子，我也不好意思釘死她。「不過你別想給我找對象，你找了我也不會去的。」
「顧為，你可不要禍害人家小顧老師。」我媽說道。
我媽這句話，把我噎到了。我媽看出來了？
「爸媽沒教好你，她教好了。她對你是再造之恩。」我媽說道。什麼再造之恩，我媽這成語的用法也太誇張了吧。
「媽，我跟你說實在的。」我說道：「我喜歡她很久了。高三我就喜歡她。」
我媽瞪大了眼睛。
「可是她不願意和我在一起。」說到這裡，我的心又酸了一下。「我現在也看開了。就對她好吧，不再奢求什麼關係了。我配不上她。」
我媽抬起了手。「等會。」
「你一直喜歡她，中間又和蔚蔚談戀愛？」我媽的語調有點上揚。
不愧是我媽，真會抓重點。本來想煽情的，結果一不小心暴|露了。
「你這樣，蔚蔚還去派出所撈你？」我媽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看我媽的樣子，我是不是應該跑路了？
「嗯……媽你彆氣，我跟人家道歉了。」
我還沒說完，我媽便拍了一下床。嚇得我一跳，也不敢坐下了。
「這是道歉的事情嗎？你這是故意傷害。」我媽說道：「生出你這麼個女兒，我真是要折壽了。」
「媽，你別說這樣的話。」我說道：「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我向你保證。」
我媽對我是失望了，她給我揮了揮手。又出了我的房間。我還沒懊悔，我媽又沖了進來。手裡拿著掃把。
「爸，你輕點啊。」我哽噎了一聲。
「活血散瘀。你忍著點。」我爸給我擦著傷葯。「你媽打你，你怎麼不跑啊。」
「我跑了，她追著我滿小區的跑。」我吃痛地喊了一聲。「我媽也不嫌丟臉，滿小區的都在看熱鬧。」
「你都進派出所了，還有比這個更丟臉的嗎？」我爸嘆了一口氣。
「我那是伸張正義。」
「不像。我覺得你是公報私仇。」我爸說道：「你對顧老師的男朋友，早就憋一肚子的火了吧。」
「訂正一下，是前男友。」我說道。
我爸又往手心裡倒了傷葯，搓了幾下。「顧為，你還喜歡顧老師？」
「喜歡。」
我爸嘆了一口氣。「爸也不是反對，只是人家顧老師對你實在沒有想法。你就換一個人喜歡，別騷擾人家了。」
「我現在沒騷擾了。」
「你不是還和她吃飯？」
「吃飯就叫騷擾啊？」
「佔用人家的時間就叫騷擾。」
「我沒佔用。我帶她吃好吃的。」我說道。
「你啊，真不知道怎麼說你。」我爸說道：「你沒臉沒皮的樣子，也不知道和誰學的。」
「爸！你怎麼跟我媽一樣了？父愛呢？」
「你本事大，父愛被你磨沒了。」
我媽動作也快，很快就給顧老師找好了租房。也是學校附近，非常方便。而且還非常便宜。我媽那殺價的能力，轉背還讓我叫人房東阿姨。還說房東是我什麼什麼親戚。我叫了阿姨，把人房東樂得喊我小侄女。顧老師搬家那天，我也去了。
「喝點水。」顧老師又給我遞了瓶礦泉水。
我擦了擦頭上的汗，喝了口水。
「顧為，你身上怎麼了？」顧老師輕輕撩著我的短袖。
我瞄了瞄四周，我媽不在，解除警報。我小聲地說道：「我媽打的。」
「啊？」顧老師擰了一下眉頭。「你又做了什麼？」
我聳了聳肩膀。「大概是我把她欽定的媳婦嚇跑了。」
「對不起……」顧老師抬眼看著我。「如果不是因為我，她也不會……」
「不關你的事。」我說道：「是我自己搞不清楚。我該挨這些的。」
顧老師低著頭，有點沉默。我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耳朵。「別不開心，真的和你沒關係。」
顧老師看上去有點不好意思，轉過了臉，躲開了我的觸碰。我還沒收回目光，腦袋上便挨了爆栗。「顧為，你在做什麼！？」
我媽這大嗓門，快要吼穿我的耳膜了。我掏了掏耳朵，趕緊拿起了板凳。「我在搬東西啊。」
「搬就搬，不要對顧老師動手動腳的。」
我媽這一說，顧老師更加不好意思了。
「媽，你聲音還能再大點嗎？」乾脆讓鄰居都知道我對顧老師的心思吧。
我碎碎念了幾句，我媽抬腳又踹了一下我的屁股。「快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