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分手

  今年的高考，又下了點小雨。我和小水比坐在車裡等大伯。大伯的報名點在縣城，自然也在縣城裡考。考生基本上都是坐學校安排的車。小水比坐在駕駛座上玩手游，我也坐在一邊看起了綜藝視頻。是最近非常火的綜藝秀，《穿越陣線大聯盟》。


  這陣子，大伯的狀態非常不好。五月份，我們陪他還喝過幾次酒。喝酒的時候，他拉著我們的手，說非常後悔復讀。這多人知道他復讀了，考不上會很丟臉。大伯定的目標仍然是名校。小水比見大伯的狀態不對，便喊了我來陪他考試。我是翹課來陪考的。輔導員這幾天都不準假，生怕我們去代考。這兩年，關於代考也出了新的法律章程。嚴重一點的要判刑。


  「你在看這個啊。」小水比探頭過來了。「我女朋友也在看。」


  到大學，小水比便交了新的女朋友。這個學期還搬出去同居了。小水比和小學妹小錦是無疾而終了，他女朋友知道以後，還把小錦的聯繫方式全部拉黑了。聽說小錦現在在和一個校外青年戀愛。我和小錦沒有什麼聯繫，就平時說說朋友圈點了贊，節假日相互問候一下。這樣已經比之前好多了，之前我婉拒阿辛，她們便和我們劃開界限了。


  到了中午，大伯也上了車。他看上去眉飛色舞的。應該考得不錯。「走，吃飯去。」


  上午考的是語文，大伯還比較輕鬆。下午大伯出來，臉就白了。第二天考完理綜，要不是我看著，我感覺他要跳車了。大伯坐在我身邊，一直看著車窗外。考完英語，他的臉色才有緩和。我安慰著他。「沒事兒，你都覺得難了，應屆生肯定覺得更難。今年的分數線肯定會降低。」


  我就是這麼安慰，畢竟去年的分數線已經很低了。估計沒有再低的可能了。晚上，大伯也不願意回去。他說無顏面對河西父老。我們便陪著他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蘿莉沒有復讀，她被一所還算不錯的二本錄取了。女大十八變，雖然蘿莉沒有誇張地變成御姐，但也變成了會化妝的蘿莉。前兩個月，還和同班同學在一起了。大伯是上個月才知道的。蘿莉一直沒說，怕影響大伯的考試心情。


  「早知道就不復讀了。」大伯醉醺醺地說道。「她怎麼就和別人在一起了。」


  我撫了撫大伯的後背，安慰著他。「想開點，說不定你不復讀，她也和別人在一起。」


  小水比笑出了聲，他踢了我一腳。「大顧，你別說話。要是大伯癲癇了，肯定有你的一份功勞。」


  「想開點，大伯。」小水比拍了拍大伯的後背。「值得高興的是考完了。」


  大伯擺了擺手，又趴在桌子上。好一陣子沒動，再動的時候是雙肩顫動。大伯哽噎了起來。「太他媽難受了。我去。」


  見大伯這樣，我們也不開玩笑了，趕緊安慰起他。越安慰他越哆嗦，到後邊嚎啕了起來。「又考砸了，太失敗了。」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小水比和大伯說著話，等大伯緩過來，小水比的眼眶也紅了。他拿起酒瓶，也是一瓶一瓶地吹。


  「小水比，你不是喜歡小錦嗎？怎麼就和別人好了？」大伯打了個酒嗝。


  「是啊，我不是喜歡小錦嗎？」小水比抱著酒瓶，笑了兩聲。


  「大顧，你不是喜歡顧老師嗎？」大伯又醉醺醺地看著我。「我復讀一年，都快跟不上你們了。小水比之前那麼喜歡小錦，你呢又那麼喜歡顧老師。」


  「我算是懂了。感情是個屁。別說小羅不喜歡我，就連你們這種口口聲聲說喜歡的。也是轉背就忘了。」大伯吼了一聲，他雙手又捂著自己的臉。開始哭嚎了起來。


  我噤聲了，小水比笑了一聲也沉默了。喝了一夜的酒，又絮絮叨叨地說著話。第二天，大伯已然忘記昨夜說了什麼。接下來的兩天，我們又廝混到了一起。他們陪我上課，我又陪他們去省會。很快，我高三的班長又找到我。「顧老師訂婚，你準備送什麼禮物？」


  「我沒收到請柬。」


  「估計一時沒發到你。」班長知道我和顧老師關係要好，她以為我的晚發了。實際上，要不是她說起，我都不知道顧老師要訂婚了。阿姨叔叔現在冷處理我了，怎麼可能給我發請柬。


  訂婚也差不多了，把結婚證一領，再辦酒席。我看了他們的訂婚時間，八月份。正好是暑假。估計是顧老師要求的。暑假，學生們都放假了，她也不會那麼忙了。到了六月下旬，大伯的高考成績也出來了，過了一本線。沒有過多少，211估計報不上。我表弟也去復讀了，考得還不錯，985有點懸，211還是沒問題的。表弟擺升學酒的時候，我媽還和我念叨了。「你說你要是復讀，會不會考上一本啊？」


  我笑了一聲。「媽，你別做夢了。去年考上二本，已經是我超常發揮了。」


  「踏實點。顧為已經很努力了。」我爸也給我媽夾了菜。「今年不是還搞到了黨|員。」


  入|黨這事我有點心虛，比我優秀比我成績好的大有人在。是江蔚幫我搞的，她的人際關係一直都很不錯。吃了表弟的升學酒，我又去吃了大伯的升學酒。在升學酒上，我看到了顧老師。顧老師沒有待多久，她出門的時候我也跟出去了。


  「你要訂婚了嗎？」我沒有拉住她，只是跟在她的身邊。


  「嗯。」


  「什麼時候領結婚證？」我問道。


  「這個不急。」


  「不急你為什麼訂婚？」


  顧老師沉默了一下。


  「是叔叔阿姨給你辦的嗎？」


  「他們問過我意見。」顧老師看著我，她神情有些憔悴。「我是成年人，沒人逼我，你放心。」


  眼見婚期臨近，我有些坐不住。我並不想干涉她的事情，我只是……只是什麼？她的神情太憔悴了，沒有一絲訂婚的喜悅。我走到了她的租房樓下，我沒有進去，只是窩在拐角處。很快，我看到了周文東。我眉頭一跳，周文東和一個女人一前一後地出來，從顧老師的樓梯間出來。周文東和女人有些曖昧，女人四處張望，又靠在周文東的身側。周文東還有些避諱。走過來的時候，女人又捏著周文東的手背。開始笑了起來。


  女人長得很一般，但是身材很好。「你真猛。青青吃得住你嗎？」


  聲音有些熟悉，我心頭一跳，這不是老師樓上的租客嗎？


  周文東笑了一聲，口氣令我非常不舒服。「她太冷了。沒有你有趣。」


  「討厭。」女人挨著周文東了。很快，女人又和周文東上了車。


  這一切都發生得很快，周文東又是大膽又是怕暴|露，走過來就鑽上了車子。等我反應過來，他的車子早就開走了。


  周文東出軌了。我心裡一陣猛跳。老師應該不知道，叔叔阿姨還當周文東是正人君子。我第一反應就是告訴顧老師，可是我手頭沒有證據。顧老師肯定不會相信我。我又蹲了兩天，周文東現在來得很勤，似乎要和老師商量訂婚的事情。老師看上去有點疲憊，不管周文東說什麼都是低著頭。不行，我應該立馬告訴老師。這樣下去，老師會吃虧的。我拿出手機的時候，又看到周文東了。老師還在樓上，他就和別的女人打情罵俏了。看著他調笑的樣子，我突然冷靜了下來。我拍了兩張照片，又拿了窗邊的布條，我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布條。我朝著周文東走了過去，一圈又一圈地將布條纏在自己的右手上。


  周文東比我要高很多，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我跳起來揮了周文東的腦袋。布條能夠緩衝手的疼痛感，把周文東摁在地上的時候，我已經失去疼痛感了。周文東畢竟是男人，被我打懵他只是愣了幾秒，他擦了臉上的血，和我廝打了起來。如果不是女人拉著，我估計就被他踢斷肋骨了。這一刻，周文東失去了所有的斯文。他揪著我的衣領。「同性戀，你還不得了了是吧？」


  我跳起來的那一拳非常重，周文東有點輕微的腦震動。他被送進了醫院，我蹲在派出所。蹲在裡面的時候，我是有點懵的。我心裡想著，該怎麼和我媽解釋，我媽一定會打死我的。很快，有人來領我了。我前一腳剛進，后一腳就有人來了。


  坐在板凳上，我有點縮手縮腳。我垂著腦袋，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江蔚。還不如我媽來領我。江蔚面色慘白，她看了我好一陣。


  「學姐……」


  「顧為。」江蔚開口了，她下唇顫了一下。「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