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傅婕坐在我家的沙發上,陪我媽聊天。我爸在廚房裡做飯。見到我回來,我媽也向我招呼。「過來啊,傻了?」


  能不傻嗎?我媽把我前女友喊過來了。「嗯……」


  「還說沒和傅姐姐吵架。」我媽說道:「你看你這表情,是好的嗎?」


  「阿姨,我和顧為真沒事。」傅婕圓場地說道。


  「真沒事啊。」我媽碰上傅婕,果然和顏悅色了很多。她轉頭看著我。「你看,傅姐姐原諒你了。你好好和傅姐姐聊,媽給你爸去洗菜了。」


  「阿姨,我幫你吧。」


  「誒還是你貼心,顧為從來不會主動幫忙。」


  「誒誒媽,過分了啊。平時洗碗什麼的,還不是我……」我媽瞪了我一眼,我只好把後半句話噎了回去。等我媽走後,傅婕看著我,又笑了一聲。


  「你怎麼還跟你媽頂嘴。」傅婕說道。


  「你怎麼來了?」我挪開了一下。


  「很久沒來看阿姨了。」傅婕說道:「我沒想到你會回來。」


  擦,又被我媽下套了。我媽一直叫我和傅婕聊天,讓我向傅婕取經,怎麼提高成績。我打開了電視,開始看起了電視。傅婕一直在瞄我,就想和我視線相撞,然後搭話。再過一會兒,又有了敲門聲,我開門一看,是……小顧老師。


  小顧老師!?

  我媽聽了敲門聲,也擦了擦手從廚房出來了。「小顧老師,你來了啊。飯快好了,顧為你還愣著幹嘛,趕緊去泡茶啊。」


  我看了一眼我媽,我媽很興奮,也沒看我,只是就拉小顧老師。


  媽媽,你真棒。你一下子,把我前女友和我現在喜歡的人都拉了過來。想給你鼓掌。


  吃飯的時候,我坐在了我爸身邊。現在,只有我爸身邊是最安全的。我爸也看了一眼我,這個家裡就他一個人知道了。我也想坐在小顧老師的身邊,可是我怕讓傅婕看出來。結果,傅婕坐到了小顧老師的身邊了。這種感覺……真是有些微妙。


  小顧老師一進來,我媽就拉著她說話。說著說著,傅婕也加入了她們。等我媽去做飯,傅婕還在和小顧老師說著些什麼。真的,我還真怕傅婕看出點什麼。小顧老師大概知道我和傅婕的事?大概知道吧?畢竟之前在校內,鬧得挺張揚的。我為我之前的年輕不懂事感到羞愧。


  「小顧老師啊,真是非常感謝你。」我媽說道:「大顧現在轉了性子,總算會看書了。」


  我媽說的時候,傅婕還看了我一眼。


  「她這段時間,表現挺好的。」小顧老師說道。


  「唉,總算懂事了點。」我媽感慨地說著。


  吃完飯,我媽還覺得不夠。拉起了小顧老師和傅婕一起喝茶。


  「爸,我媽是沒完了是嗎?」看我爸去了廚房,我趕緊鑽了過去。


  「你媽不是不知道嗎?」我爸說著,又看了一眼外面。


  「爸,你別看外面。傅婕正在往我們這邊看。」我說道。


  「傅婕不知道?」


  「傅婕當然不知道。」我說道:「我和傅婕早就分手了。」


  「你說你,一個女孩子。」我爸嘆了一口氣。「怎麼比男孩子還不省心,到處惹點這事兒。」


  「我看我媽這架勢,估計還要留她們吃晚飯。」我說道:「你去勸勸我媽。」


  「你媽正在興頭上,哪有我說話的份。」我爸說道:「我說話,不比你說話管用。」


  在家庭地位上,我媽排第一第二第三。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我和我爸都沒有什麼家庭地位。我爸脾氣溫和,我媽脾氣尤其的暴躁。這兩年還算好,之前我讀小學的時候,那可是她更年期的巔峰狀態。我皮了點,她傢伙就上手了,沒少打我。


  後面還是小顧老師有事,先走了。我媽留傅婕吃晚飯了。吃過晚飯,我媽又讓我送傅婕回家。敢情我媽把我當男的了。這晚上,傅婕不安全我就安全了?


  「你今天一直心神不定。」路上,傅婕開口了。「特別是顧老師來了以後。」


  「沒有。」我的語速很快。


  對上傅婕玩味的眼神,擦,又中套了。先是我媽,再是傅婕。我感覺我今天的智商都跌停了。


  路上有幾盞微弱的燈光,傅婕家離我家並不遠。我們走在路上,路上有點熱鬧,有一些夜宵開始出攤了。走過一家夜宵攤的時候,老闆還向我們吹了吹口哨,向我遞來一個曖昧的神情。


  「要吃點東西嗎?」老闆問道。


  「不用了,我們剛吃過晚飯。」我現在只想趕緊把傅婕送回家。


  這條路非常熟悉,我和傅婕在一起的時候,沒少在這裡吃東西。這家夜宵攤,我們常來。老闆也知道我們的關係,之前有人看上傅婕,讓老闆給我們送啤酒。結果我差點和那個吹口哨的流氓打起來。老闆也是這樣知道我們的關係。後來傅婕劈腿,我在這家夜宵攤喝醉了好幾回。後面,老闆也和我喝了起來。老闆還安慰我。「談戀愛分分合合的。想開點。」


  傅婕看了我一眼,默不作聲了。等到她家小區,我和她說了再見,轉頭的時候。她拉住了我。每次都是這樣,我和傅婕之前也分過好幾次。每次都是她說分手,又是她說複合。我喜歡傅婕,也沒骨氣答應傅婕一次又一次的複合。


  「顧為,我和他分手了。是真的分手了。」


  「等你真分成再說。」


  「顧為……你陪我好不好。」傅婕拉著我的手。「我需要過渡。」


  「你說,你會一直對我好的。」傅婕說道。


  傅婕大概意識到我喜歡小顧老師了。她的話,帶著一絲絲危機感。


  「我回去了。」我抽開了手。


  「她不喜歡你。」傅婕說道:「顧為,她不會喜歡你的。」


  「誰說都不算數,特別是你。」我轉頭看著傅婕。「你當初,也和我說不會喜歡我,現在呢,還想讓我陪著你。」


  「傅婕,我想好了。我們還是不要再聯繫了。至少這一年不要了。」我看著傅婕。


  傅婕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只是接受不了我喜歡別人。我媽說我這個人最識時務了。我能不識時務嗎?抱殘守缺,才不是我的風格。


  我回去的時候,路燈也打開了幾盞。晃晃地照在地面上,有點閃,有點刺眼。我的眼睛有點酸脹。回來的時候,老闆又和我打招呼。「和好了?」


  我搖了搖頭。


  「吃點東西吧,我請客。」老闆豪爽地說道。


  「那我喝點東西。」我說道。


  人有時候要對自己狠心一點,太過依賴某個人,就是對自己不夠狠心。自從知道自己喜歡女的,我就做好了這些準備。別說同性戀,就連異性戀,都是三天好兩天分的。喝了三四瓶以後,走路開始有點晃了。這樣回到家,估計我媽又要說我。還是回租房吧。回頭再和爸媽說。打了個的士,從的士上下來,我又晃到了租房下面的樓道。身上沒力氣,在樓道上坐了會。


  「顧為?」小顧老師剛辦完事情,回來便見到坐在樓道上的我了。


  「老師……」我抬頭看著小顧老師。現在酒精的後勁,都到臉上了。


  「你又喝酒?」小顧老師擰了擰眉。她伸手,扶起了地上的我。我晃晃悠悠地,雙手搭在小顧老師的後頸。「老師……」


  「我好喜歡你。」我湊近了小顧老師。


  小顧老師推了一下我,我身體有些晃。小顧老師似乎怕我磕碰到哪裡,又趕緊拉住我的袖子。我順勢將小顧老師抵在了牆壁上。「老師……」


  「顧為,你別招我。」小顧老師撐起了我的肩頭。老師的這句話,和那天在ktv說的一樣。


  我咬著下唇,站直了身子。或許沒站直,我有點喝懵了。小顧老師的肩膀有點發抖。她快速地繞開我,三階並兩階地往上走。我大概把小顧老師嚇到了。心裡想著,結果走上去的時候一踩空。啪地一下,腦袋磕台階上了。


  顧老師遞了兩片藥丸給我,醒酒的。


  所幸用手撐了台階。腦袋上只是起了一個包。到附近的醫院,醫院也說沒什麼大礙。我吃了葯,顧老師有點好笑地看著我。「以後不要喝這麼多了。」


  大概額頭上的包太大了。我剛準備碰,顧老師便握住了我的手腕。「你別去動它。」


  「嗯。」我乖乖地答道,目不轉睛地看著小顧老師。


  「你早點睡覺,明天休息一天。」小顧老師說道。


  我趕緊點了點頭。「我還沒給我媽打電話。」


  小顧老師嘆了一口氣。「嗯,等會我去打。」


  等老師出門的時候,我又喊住了她。「我和她分手了。真的。」


  「你不用和我說。」


  可是,我喜歡你啊。氣氛好不容易緩和,我還是噤了聲,看著小顧老師扣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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