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姜歲：可我還是害怕
姜歲醒過來的時候，首先感覺到的就是後腦的劇痛。
「呃……」她翻了個身趴在地上，緩緩張開眼睛——眼前的世界從模糊到清晰也只用了幾秒鐘的時間，天空的狀態和剛才差不多，她猜想自己只昏迷了幾分鐘的時間。
李耀臨趴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看上去也已經失去意識。
身邊有人經過，樹葉踩在膠質鞋底下面發出脆響，但對於此刻的姜歲來說，每一聲都會帶來心靈上無限的恐懼。
她不敢讓那人發現自己醒了，於是在鞋子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一瞬間飛快地閉上眼睛——然後她感覺一雙大手掐上自己的後頸，而下一秒鐘自己被從地上直接提了起來！
一陣天旋地轉，她被翻了個面仰面朝上，腦袋懸空下半空中。
她感覺到那人坐了下來，她被放在他的大腿上。
「姜歲.……」男人開口，聲音沙啞地如同剛從地獄里爬出來。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按在她的後腦勺輕輕地按揉，「很疼吧……」
一下，一下。姜歲的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她雙眼緊閉，牙齒緊緊咬在一起，她似乎是失去了開口尖叫的能力，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像是自己的，根本控制不了。
「我知道你醒了。」男人俯下身，泥土混雜著香煙的味道刺激了姜歲的鼻腔，她再也忍受不住拚命地咳了起來。
「噓噓噓噓——不要出聲。」男人一把捂住姜歲的嘴，湊近她耳邊，「咱們好不容易單獨在一起，小聲一點，小聲一點.……」
男人把手慢慢移開，姜歲顫抖著開口說道，「不，不要傷害我……」
「我怎麼會傷害你呢？」男人輕手輕腳地撩開姜歲額前的碎發，嗆鼻的尼古丁味籠罩著她，「乖，你是我一個人的.……」
是她的狂熱粉絲嗎？姜歲腦子裡閃過不久之前某女星被狂熱粉絲囚禁十天的新聞，心裡充滿著絕望。
「離她遠一點.……」一道略顯虛弱的男聲響起。姜歲終於忍不住張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抱著她的那個男人——他的鬍子好像幾百年沒剃過，她看不清他的五官。
「呃……」只見不遠處的李耀臨雙手撐地，正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你最好趕快放開他，你這個變態！」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手裡還緊緊握著一個綠色的軍用水壺——那是他們剛才從補給包裡面拿出來的。
想到補給包，姜歲混沌的腦子裡突然想到了什麼。
她趁抱著他的男人被李耀臨□□的瞬間，伸手在地上胡亂抓了一把，不管是土還是樹葉什麼的一股腦地朝男人扔過去！
男人下意識的鬆手，姜歲腰身一用力從他身上滾下去，一隻手迅速摸進身後的背包——也許是男人疏忽了，竟然忘了把他們的背包取下來。
等男人重新站起來眼睛看清的時候，姜歲正站在他面前高高舉起手中的工兵鏟，一咬牙狠狠扎進他的肩膀！
「啊——」男人一聲嘶吼，另一隻手狠狠抓住姜歲的手腕！她一慌，另一隻手打向他，卻被他用力一甩，狠狠地摔在地上。
這時候李耀臨也沖了過來。他一個飛身把男人撲倒在地，用手裡的軍用水壺狠狠地砸向地上男人的臉，直到節目組的人趕到把他拉開，他才雙眼通紅地癱坐在地上。
「歲歲！」黃路大喊著撲向倒在地上的姜歲，跪在地上小心地把她扶起來，「能聽見我說話嗎？姜歲！」她一身泥土，指縫裡還在滲著血絲，眼睛微眯著，好像隨時都要昏過去。
節目組隨行的醫護人員也飛快地圍上兩人。
姜歲從剛才被甩到地上開始腦袋就一直嗡嗡作響，她聽到周圍紛亂的聲音，聽到有人在她耳邊大聲喊著她的名字。
她用力睜開眼，黃路緊張的臉放大在她眼前。
「路哥.……」她想抬起手臂，卻在肩膀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歲歲你先別動。」醫護人員急忙按住她，「你的手臂脫臼了，救護車就在外面，現在不要動。」
黃路看著她煞白的小臉，雙拳緊握，恨不能現在就衝過去把那個變態打死在原地。
而姜歲一直忍著的眼淚終於再也控制不住，「路哥！哇——」她一隻手攬住它的肩膀放聲大哭。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看到這種情況也忍不住紅了眼眶——要知道姜歲平時在大家心中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現在一身狼狽，二十六的人了，哭得像個六歲的孩子。
「好了好了沒事了，我們來了，我們這麼多人都在這兒呢，不怕啊。」黃路一邊拍著她的後背安慰她，一邊忙不迭地給那邊打電話。
「佑宗，我找到她了。」他頓了頓，「孩子被嚇著了，還受了點傷。」
姜歲一聽「佑宗」兩個字，知道電話那邊是陳佑宗以後不知道怎麼的心裡更委屈，鼻頭酸進心裡，「陳佑宗……」
她的哭腔傳到電話那頭，正在登機的男人腳下一頓，眉頭蹙其，眼神瞬間變得柔軟。
「沒事了？」他的聲音永遠有一種讓人冷靜的力量。
姜歲一邊打著嗝一邊上氣不接下氣，「沒，沒事了。」她拚命想忍住眼淚，可是心裡那股害怕怎麼也壓不下去，「可是我還是害怕.……」
「沒事，黃路會陪著你，燦燦和李田也去了，她們今天晚上都會和你在一起。」空姐站在旁邊示意他關閉電話，他點點頭，對電話那邊沉聲說道，「聽著，你現在回酒店，不管睡不睡得著都必須躺在床上，好嗎？」
「好。」那邊的姜歲還在抽泣。
「三個小時后我就到川城，你要聽路哥的話，知道嗎？」
「嗯……」
「好了，把電話給路哥，乖乖跟著醫生，堅強點。」
「佑宗。」黃路接過電話，擔架過來，他小心翼翼地把懷中的女孩移到擔架上，起身跟在擔架後面，「應該是歲歲的狂熱粉絲，不知道從哪知道節目組的錄製行程，偷偷潛伏在山裡好幾天。」李耀臨的擔架從旁邊經過，黃路拍拍他肩膀，低下頭給了他一份感激的笑容，「具體情況你到了再詳說吧，我先去醫院，下飛機打電話給我。」
說完雙方就收了線。
陳佑宗關掉手機，整個人向後靠在座椅上，閉上眼輕輕鬆了口氣。
李田和燦燦趕到醫院的時候，醫院門口已經聚集了大量的記者，這是一次惡劣的傷人事件，來的不僅是娛記，還有川城的大小報紙電視媒體。
記者被攔在醫院的保安攔在大門口，李田眼瞅著有一個在保安後面幾張熟悉的面孔，是她見過的《自然挑戰》的工作人員，便一把拉住腳步飛快的燦燦，「你先上去，我去和節目組溝通一下，看怎麼和記者說。」
燦燦點頭，飛快地擠過人群上了樓，李田則是走到幾個人面前，「你們別在這兒站著，還是進去吧。」她拉著幾個人走進醫院大廳，「你們越站在那兒記者越不走。」她憑以往的經驗問，「節目組現在是什麼意思？」
幾個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年輕的男生說，「台長讓我們在下面看著記者別讓他們上去，其他的還沒吩咐，誰是等他到了看看情況再說。」
李田點點頭，「我和你們一起等他。」饒是她現在也心急如焚，但也不能所有人都守在上面。
而燦燦一路乘電梯，每次開門都急得跳腳，終於到了vip病房，她迫不及待地沖了出去。黃路正站在走廊里打電話，看見她衝過來，趕緊伸手把她攔在門外。
「換藥呢！」他捂著話筒對她說。
黃路是男的不能進去，她是女的可無所謂。燦燦走到病房門口，小心翼翼地推開病房門——姜歲背對著她坐在病床上，上半身只穿著胸衣，臉上的泥土已經被清理乾淨，只是眼眶還通紅，右邊肩膀高高腫起。旁邊的護士在給她用藥膏輕輕按揉肩膀。
姜歲抬頭看她，表情呆呆傻傻的樣子。
燦燦當時就忍不住了，捂著嘴跑了出去，在門口深呼吸了半天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才重新走進病房——姜歲已經穿上了衣服，靠在床頭。之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所以她乾脆換上了病號服，乾淨的藍白條紋襯得她的臉更加蒼白。
看見她去而復返，姜歲忍不住開口說道：「有那麼不忍直視嗎？」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燦燦坐在床邊，擔心地看著她，「不睡一會兒嗎？累了一天了吧。」
姜歲搖頭，扯了扯嘴角：「不睡了，我現在有點心理陰影，閉上眼就害怕，估計還得克服幾天。」
「沒事了，我們都在這兒呢。」燦燦握住她的手。
「原本以為這種事離自己挺遠的，明明周圍人也沒有碰到過，怎麼就栽我頭上了呢？早知道當初公司開防身術的時候就好好學學，也不至於被人一甩就撂倒了。」她明顯的強顏歡笑讓燦燦心裡更難受。
「其他事你別想了，以後出門我給你配十個保鏢！」她抬起小胖手擦擦眼角的淚珠。
姜歲看著她的樣子，想笑卻笑不出來。
病房的燈光很亮，空調十足，但只要一想起白天的經歷，她就渾身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