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見家長
衛家的祖墳離房子不算太遠，所以她們直接走著去，十幾分鐘也就到了。一路上蒼勁的樹木叢林隨處可見，遠處甚至有大片的平原和沙地。如今最昂貴的不是金銀，而正是這已沒剩多少的自然景觀。
墓地當然不像遊戲里的那麼陰森，夕陽灑在雪白的墓碑上甚至有幾分暖意。衛玖瑜領著周曦月走到最後一排，倒數第二個墓碑上簡簡單單地刻著「衛家第三十一任家主衛長悟與其妻陳幼柳之墓」。沒有撰寫功績，甚至沒有出生和死亡的日期。
「衛家所有人生前都有專門的人負責記錄和編寫傳記，而且自己本人可以親自查看並提出建議。」衛玖瑜簡單地介紹后，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道。「我出生時祖母已經不在了，但聽母親說祖父和祖母是青梅竹馬，一直恩愛如初。」
「同樣，我出生時祖父已經把族長之位交給了父親。所以父親很忙，反倒是祖父陪我的時間比較多。」
說完，衛玖瑜緩緩跪在了墓前。
「祖父，如今我不敢說達到了您標準，但自認勉強算一個合格的族長了。很多東西您當時教導我時覺得沒什麼，現在一回想起才明白您的苦心。」
她牽起身旁同樣跪下了的周曦月的雙手：「您從小一直對我很嚴格，但自我明白自己責任的那天起就沒怨過您。我知道您心裡盼著我好的願望，不下於盼著衛家好。」
「現在，孫女找到了將相伴一生的人。當您擔憂我做慣了族長太好強的時候，也許沒想過我會找一個女子為伴侶吧。」她臉上綻放出笑容，卻在同時留下了眼淚。「您肯定會喜歡曦兒的，她的劍術也很好。」
感到手間傳來的安慰，衛用玖瑜加深了笑容，用同樣的力量握了回去。
「曾經一直很羨慕您和祖母的感情，而如今也相信我們也會像你們一樣風風雨雨都攜手走下去。」
衛玖瑜輕輕在祖父墓前放了幾顆松枝，又來到了旁邊父母的墓前放了一束野花。
「爸，媽。您們在世的時候沒這麼喊過，想起來還有些遺憾呢。」
「這束野花是你們女婿扎的。她手可巧了，不但會彈琴寫詩還做得一手好菜，女兒能遇上她真是我們衛家幾代修來的福氣。」
「我們是在全息遊戲里認識的，現在她是我的副族長，幫了我不少忙呢。」
衛玖瑜絮絮叨叨地講了不少話，都不過是表明自己過得很好，不要再擔心了。
周曦月一直耐心地聽著，在她說完了退後一步，深深鞠了一躬。
「衛爺爺，伯父伯母，我是阿瑜的戀人周曦月。我的生父是現任洛家家主的長子，但我不久后就會成為洛家族長，儘力減輕阿瑜的負擔。無論今後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包容她、諒解她，並矢志不移地愛著她。」
衛玖瑜把周曦月摟入懷中，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這些話你應該留著在婚禮的時候再說的。再說，你不用有任何壓力，我很喜歡現在有些忙碌的生活。」
「但我也同樣喜歡為阿瑜忙碌的感覺啊。」周曦月淺淺一笑，接著對前方說。「阿瑜好像只要有空每天都會來看您們。如果您們願意的話，我想每次都陪著她來。」
衛玖瑜再次握住她的手：「爺爺他們一定願意的。」
已是晚霞漫天，火燒雲倒映在不遠處平靜的湖面中似乎把水中的魚兒都染成了粉色。
兩人慢慢閑逛著走回了家，吃了一頓簡單的晚餐。然後衛玖瑜繼續處理著公務，周曦月則也在一牆之隔的書房內處理著店內事務，和下屬們聯絡著。
回想起來她們一路走來感情似乎沒多少波折，好像不知不覺就認定了彼此是要共度此生的那個人。
日子還長著呢。
周曦月抬起頭喝了口花茶，卻發現窗上映出了一個人影。她趕忙轉頭，果然看見衛玖瑜正斜靠在門上，勾著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她似乎剛洗完澡，發尖的水滴從頸部流到鎖骨，再往下沒入睡衣。
即使不是沒見過戀人出浴的樣子，周曦月的心跳仍然漏跳了一拍：「阿瑜，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正欣賞你專註的樣子。」
周曦月掩飾般地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原來已經九點了，你準備睡了？」
「哪會這麼早睡。」衛玖瑜笑了一下，「你的事處理的怎麼樣，忙完了嗎？」
「完了，阿瑜有事？」
「嗯，你先去洗澡吧。」
周曦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場景臉有些發紅，但這事卻又不好直接問。
「那好吧。」
她特地拿了睡衣后才走進了浴室。
十幾分鐘之後，擦乾身子也穿上睡衣了的周曦月站在鏡子前猶豫著。
唔，阿瑜應該在等著自己吧。她不是不喜歡做，只是.……有點害羞。
不過……真的很舒服啊。
周曦月一推開門就看到那傢伙靠在枕頭旁捧著一本書看的樣子，不由得呼吸一窒。
阿瑜今天穿的是一件淺紫色的短睡裙，現在這麼坐著大腿根部幾乎都露了出來。
「阿瑜，蓋上被子吧，小心著涼。」
「沒關係，房間里足夠暖和。」衛玖瑜眼睛仍然盯著手中的書，似乎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你不放心的話就來給我暖暖腿唄。」
周曦月默默地也拿了一本書，鑽到床的另一邊看了起來。
衛玖瑜也不逗她了，裝模作樣地湊上前去。
「《家主的責任》？曦兒，你怎麼想起看這本書了？」
周曦月沒有答話。
阿瑜和她在家族這方面的觀點很不一樣。她尊重阿瑜的想法，也知道她同樣會這麼對待自己，但是還是想更多的了解一些對方的想法。
衛玖瑜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曦兒，我不願意看到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不要勉強自己。」
「阿瑜，沒有啦。我很開心能更多地了解一些你的想法。」
衛玖瑜搶過周曦月的書，就在她想要進一步解釋時把兩本書都合上放到了床頭柜上，然後按下了枕頭邊遙控器關燈的按鈕。
隨後她在黑暗中準確地向周曦月的方位湊了過去。
唇齒相交，一夜*。
第二天上線后吃了一頓帶著濃濃京味兒的早點，九點鐘宮裡準時派來了馬車。
穿著粉色宮裝的佳人翩然施禮：「兩位大人，我是長公主殿下的貼身侍女清荷，特此來接您們。」
「麻煩你了。」衛玖瑜和周曦月踩著板凳上了車，「長公主的才情見識都遠不是一般女子可比的，我們很幸運能遇見她。」
荷香也跟著上了車，保持著謙恭的微笑：「殿下也很看重您們呢，昨天一回去就說和幻羽盟的兩位族長一見如故。」
「公主的博學多才，不知教導她的是哪位先生？」
衛玖瑜假裝隨意地問道，想從這打聽一點消息。
昨日盛安的作態不像在說謊，可誰也不敢保證。
「陛下特許主子和幾位皇子一起同傅夫子學習，還在殿下七歲時就選了伴讀。」
「那位小姐想必也是熟讀五經精通書畫的大家閨秀。」
感嘆的語氣比問句不容易引起人們的戒心，衛玖瑜深諳此道。
「.……當然。」
雖然清荷只是稍作停頓，沒流露出一絲不對勁的神情，但兩人還是敏銳地注意到清荷對這個伴讀的態度應該有些糾結。
再問下去就過猶不及了，衛玖瑜把話題轉移到了京都的美食上。
長在深宮的公主平時接觸的女子應該也只有皇帝的妃子和侍女們了；但按照盛安之前說的哪怕貼身侍女也不會接受這種感情的話，她的戀人應該不太可能是宮女。
馬車速度很快，不久就再次來到了巍峨的宮門前。清荷出示了盛安的令牌，守衛很輕易地就讓她們通過了。
下馬車后，衛玖瑜和周曦月都沒有四處打量，只是微微垂著頭也沒有問些什麼。但即使這樣，也能管中窺豹地看出整個皇宮有多麼華麗壯觀了。
極夜的地圖沒有死角，所有的地方都有任務，就看你有沒有本事進去了。
清荷顯然很滿意她們的表現，偶爾還會介紹幾句重要的地點。兩人試圖在腦中記住宮內的大概路線，但因為地形太複雜只好還是放棄。
來往的宮人好奇地偷偷打量，想看看這兩個十分眼生的女子是什麼身份竟能由盛安公主眼前最得力的宮女親自領著進宮。
三人走了大概兩刻鐘左右，才來到了鳳儀宮。
偌大的園內，銀白的臘梅開得正好。而盛安卻披著雪白的大髦，靜靜凝視著一根枯敗的殘枝。
聽到她們的腳步聲，她立刻抬起了頭，露出十分高興地神情。
清荷不由自主地皺起眉，想起主子看向易湘時的眼神。
她們自是希望主子有知心的朋友，但主子看向易小姐的眼神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月羽，月汐，你們總算來了。」
衛玖瑜和周曦月都微微一愣。好像從沒人這麼叫過她們，這麼聽起來還真有些像姐妹。
「參見長公主殿下。」
盛安詳裝皺起了眉頭：「我與兩位姐姐傾蓋如故，何必客氣。清荷，備些茶水點心來，要宮裡最好的。」
清荷領命退下。
如果殿下遇上這兩位后對易小姐的想法能淡些，倒也是好事。
盛安直接把她們領到了內間，讓到軟榻上坐下。
屋內的布置十分華貴大氣，一切都符合她的身份。但最特別的要數那屏風，上面刺繡著一副江邊的夜景，兩個女童正虔誠地望著夜空中無數飄蕩著的天燈。
公主注意到了她們的視線，神情與有榮焉：「這是湘兒送給我的十六歲生辰禮，她的刺繡是京中一絕。這是我們十歲那年，一起出宮過上元節時的景色。」
清荷端來了清香的熱茶和糕點，又輕輕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