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滿樹櫻花
「他們倒是有幾分誠意。」蘭德爾看著哈里森遞上來的信紙，似笑非笑地說道。
衛玖瑜的信上寫著他們進城前可以接受他們的檢查，出城的時候也可以；保證在索耶王國內除了必需品或國王饋贈的外交禮品之外不帶走任何東西。還保證了不損壞任何東西，否則願用原價值的二十倍賠償；在公共區域內時願意接受任何監視。
「這世上奇人異事這麼多，他們難免有什麼特殊的方法投機取巧。」布倫特謹慎地說道，「他們願意付出這麼多，我反倒覺得另有目的了。」
「我看倒不盡然。」蘭德爾的嘴角露出一個略微狡猾的弧度，「他們這麼做雖然不一定出於真心，但也有可能因為是對自己十分有自信——有自信讓我們自願給他們什麼。」
「陛下的意思是？」
「索耶的民風淳樸，如果他們幫忙做了什麼會不給報酬嗎？」
不得不承認，蘭德爾是一位十分會踹度人心的君主。衛玖瑜確實是這麼打算的。
「您說得也有道理。這樣看來他們至少對索耶沒有害處，您打算允許他們進城嗎？」
蘭德爾沉吟片刻后說道：「看在他們是第一隊這麼提到的人的份上，就讓他們進來吧。下不為例。」
「是，陛下。其實，也不是所有人都捨得像他們這麼做的。」
利益總是誘惑人心的，放棄看起來能輕易到手的東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們講目光再次投向始終恭敬地低著頭的侍衛長。
感受到國王和布倫特大臣的眼神，哈里森快速地說道：「是，國王陛下。我馬上就去通知他們。」即使他一直儘力維持最禮貌的表情，臉上還是不由自主的顯現出了激動的神色。
雖然哈里森是王國的侍衛長，但除了例行彙報見到國王的次數也不多。更何況哈里森這次還聽到了國王和布倫特大人的交談，這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榮幸。
蘭德爾微笑點頭：「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為國王陛下服務是我們的榮幸！」
看著哈里森飛快走出大殿的身影，布倫特笑著對蘭德爾說：「陛下總是那麼讓人敬仰和愛慕啊。」
「布倫不也更是如此。」
比如說你此刻的笑容不就很有魅力。
「那麼陛下，我繼續去處理那些外來者的事了。」
蘭德爾點了點頭，卻又彷彿想到了什麼勾了勾嘴角說道：「也許你不用這麼辛苦了，我覺得給那些人一個機會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布倫特恍然：「沒想到陛下還有這樣的打算，臣是想不到的。」
「你哪是想不到，只是在我這兒就懶得想罷了。」蘭德爾笑罵了一句，「好了，你快去吧，晚上再過來。」
「是。有陛下在，自然是用不著臣想的。」
此時的城門口，哈里森對著衛玖瑜他們笑了笑：「你們很幸運，國王看在你們是第一批這麼有誠意請求的隊伍的份上允許了你們進城。」
「真是太好了，萬分感謝國王陛下的仁慈。」
哈里森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麼。，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索耶的居民過的完全是自給自足的生活，從來沒有外交的傳統。人們也不是不好客，但自從祖先遭受過信任這些外來者的慘痛教訓后他們就不敢再輕易地付出自己的熱情。
進城后，衛玖瑜很明顯地感受到了異域風情。街道上的人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卻又都不顯得陰鬱沉悶，臉上的笑容都透著一股簡單的滿足；不像玩家們一樣被世俗名利困擾，似乎也不需要像曦城裡的人一樣需要為生計奔波操勞。
這裡很久沒有來外人了，看見他們的人都露出十分好奇的表情。但真正對上他們的視線后一般人都禮貌地馬上把頭轉了過去，甚至有幾個人微微紅了臉。
果真是民風淳樸。
「你們是外來者嗎？」一個有著明亮眼睛的十二三歲少年似乎終究還是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大膽地走了過來直接問道。
「是呀，有幸得到了國王陛下的許可，得以看到這些美好的景象。」衛玖瑜溫和地微笑著。
「國王陛下是一位仁慈又睿智的君主，能作為他的臣民是我們的榮幸。」旁邊一個顯然受到過良好教育的婦人說道，然後又加了一句。「當然，我們能過上這樣的生活布倫特大人也是功不可沒的。」
「聽起來他也是位偉大的人。」
「那是自然。」另一中年人十分自豪地說，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幾句話之後街上的人明顯對他們放鬆了很多，沒有那麼戒備了。
「族長，您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去拜訪一下國王？」一人對衛玖瑜問道。
「不急。先在這裡逛逛吧，之後再挑個合適的時間去。」看到他們沒有異議，衛玖瑜接著說道。「那就兩個小時后在城門口見。」
既然決定在這裡待很長時間，不妨先花些時間熟悉。按索耶的大小，不可能會讓所有來的人都進來，這裡的國王也不會願意的。
當然，衛玖瑜讓大家先在城裡走走也是有私心的——她又有好久沒有和汐兒獨處了。
「我們先往哪兒走？」周曦月笑著看著像盯著獵物一樣盯著自己的衛玖瑜。
「一直往前走吧。」衛玖瑜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掩飾般地轉移了話題。「你還沒有改掉路痴的習慣，這怎麼行呢？」
「我一直和阿羽在一起，不認路也沒關係啦。」
「我總有不在你身邊的時候。」雖然我也不想不離開你。
我們現在還只是遊戲里的朋友，這可不行。要不然直接挑個時間去汐兒家，給她一個驚喜？
「現在阿羽還想著拋棄我嗎？」
「怎麼會呢，我永遠不會拋棄你的。」衛玖瑜立刻有些心疼。不過汐兒最近怎麼變得有點奇怪了，還是多注意注意吧。
但是這件事還是要糾正過來的，為了她的安全考慮。「就算我片刻不離地跟在你身邊，你還是得改掉這個毛病。」
「好好好，我儘力就是了。」周曦月恢復了笑容，就好像剛才那淡淡的表情只是衛玖瑜的錯覺一樣。
周曦月看著衛玖瑜心裡無奈地笑了笑。
雖然一開始似乎是她最先喜歡上自己的，但不得不說實際上阿羽是個不解風情的傢伙。現在都沒有明白自己的心意嗎？
「你是想隨意逛逛，還是去找任務？」
「隨便逛逛吧，日子還長著呢。」周曦月淺笑著。
「是啊，日子還長。」
周曦月當然知道一向以提升實力為重的衛玖瑜反常贊同自己的行為是因為什麼。
如果能一直歲月靜好下去，就再好不過了。
她們逛了加入了新潮元素的經典糖果店，買了一大包奇形怪狀的糖果盒巧克力；又去了服裝店一人買了一件長袍和風衣——兩人選擇的款式十分相似，而老闆娘像之前的一些人一樣把她們認成了姐妹。
這時衛玖瑜從沒享受過的生活。無論是隨心的購買，還是和另一個人逛街的體驗——以往這些她認為是浪費時間的事，和喜歡的人一起做卻從心底湧出了一股滿足感。
而且衛玖瑜心中還暗暗竊喜著，這算不算和汐兒穿情侶裝呢？
「汐兒，你來看這本書。」被滿滿當當的書堆滿了的書店內，衛玖瑜翻出其中落滿灰塵的一本朝著周曦月輕聲喊道。
「《索耶的108種古老詛咒》——阿羽，你對這本書感興趣？」
「有點興趣。」
「阿羽，這裡有好多寫著魔法啊、巫師、詛咒之類的書——雖然應該都不是真的。不過既然阿羽看重，應該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衛玖瑜看見一個人走了過來，笑了笑：「我只是覺得來這裡應該帶點紀念品回去，倒沒想那麼多。」
「你喜歡的話就買吧。」
衛玖瑜笑了笑把書收入懷中：「汐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我給你買。」
「我想要這本。」
衛玖瑜看向周曦月指向的《百年前女巫追求人類的方法》無語沉默了一會兒。
她們像街道上其他逛街的人一樣拎著大包小包，而且兩人換上新買的衣服后如果不仔細看看不出是外來者。
衛玖瑜和周曦月就這麼走著，偶爾默契地相視一笑。時常有人向這兩個年輕的姑娘投來善意的眼光。
突然，一邊一個特別的地方吸引住了她們的目光。
「阿羽，你看那裡！」
紅磚砌的圍牆上，露出的枝椏上綻放著柔美的粉色花瓣，被微風一吹落在了牆外。
「那是.……櫻花？」
這個嬌嫩的品種在現實中基本上已經絕跡了，沒想到還能在這裡看到。
「我記得……櫻花開放的時間應該是春天吧？」
「別太在意這個嘛阿羽，不是誰都能像你一樣博學的。」周曦月雖是這麼說，語氣中卻帶著濃濃的驕傲。
衛玖瑜笑了笑：「那要不要去看看？」
「當然！」
沿著這面牆走了一會兒，就看到了一個特意留下的缺口。這裡沒有門，旁邊也沒有人在欣賞著美景。
略微遲疑地對視一眼，兩人還是走了進去。
裡面沒有鋪路，只有一條僅容兩人走的小徑。兩邊都是櫻花樹，輕輕搖晃花瓣飄落彷彿在下一場夢幻般粉色的雨。
這些櫻花與衛玖瑜看到的資料上的相比顏色偏深，卻更增了幾分浪漫的氛圍。
周曦月伸出手，兩片花瓣落入掌心。因為長期使用長劍戰鬥的原因，極夜中女子的手少有纖細柔嫩的，周曦月也不例外。衛玖瑜看著她手上的薄繭重重地皺了皺眉。
雖然知道汐兒很厲害，但是還是覺得像她這樣美好的女子就應該在桃花源一樣的地方安靜地撫琴，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持劍到處打怪砍人。
一片的花瓣也落在了佳人柔順的墨發上，讓周曦月看起來有了些許仙子的氣韻。
「不用摘掉，很好看。」衛玖瑜攔住了周曦月伸向自己頭髮的手，觸碰到微涼的指尖的心中開始勃動……
周曦月見衛玖瑜有些發愣地看著她，心裡有些無奈。
這傢伙不會追人連掩飾都不會嗎，這麼直白的眼神誰都會一眼看出來吧。
「阿羽，別動。」
「嗯？」
周曦月在衛玖瑜疑問的目光下輕輕把手中的花瓣點綴在她的發間，之後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阿羽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呢。」
衛玖瑜愣住了。
從來都沒有人會這麼說.……不過被周曦月這麼說，竟然有一點羞恥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