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叛徒
待到周曦月再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普通的木床上，就像當初自己幼時家裡的一樣。
她神情恍惚了一會兒。這時，耳邊響起了一道擔憂的聲音：「汐兒，你還好吧？」
周曦月微微偏頭，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正守在床邊。
有些艱難地轉了轉頭，果然屋內的環境也十分陌生。
「阿羽？」
她想起來了。之前他們去了那個叫「迷失的寶藏」的副本，有一支箭朝著阿羽射了過去……
之後，好像是自己下意識地沖了出去。
周曦月心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對這個傢伙的感情也這麼深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嗯。你好些了嗎？」衛玖瑜看她神遊，緊皺著眉頭。「我去叫醫生。」
「不用，我沒事了。」雖然後心有些隱隱作痛，不過算到現實里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反而因為看見衛玖瑜疲憊的神情有些擔心，阿羽可不常明顯地露出疲態，這回肯定是因為照顧自己累的狠了。
衛玖瑜嘆了一口氣：「你後背中了一箭，而且正中后心，不可能這麼快就好了的。那我先去給你倒杯水。」
周曦月看著那人從桌上有些粗糙的水壺中倒了一杯溫水送到自己手上，問道：「阿羽，這是過去多久了？我們在哪兒，家族裡的事怎麼樣？」
「我們現在就在上次買糯米的那個道華村裡。」衛玖瑜神色複雜地看著她，「汐兒，你當時為什麼要替我擋那一箭？就算是在遊戲里，也不能這麼冒險啊。而且我或許能躲過去的，你犯不著這麼救我的。」
「你是幻羽的族長啊，要是你重傷了大家怎麼辦？再說，你是弓箭手，怎麼能傷在羽箭之下。」
「對於第一個，要是我受傷了你就是族長。至於第二個.……這是哪兒的說法？」衛玖瑜氣的笑了。
周曦月看著衛玖瑜臉上的五分感動、三分擔憂、兩份氣憤，迴避了她的眼神。
「那最後你們通關了嗎？我昏過去了，你們帶著我肯定很麻煩。」
「當然通關了。汐兒，你是代我受傷，說什麼麻煩不麻煩。」還沒等周曦月說下去，衛玖瑜就繼續說道。「你還沒好透就別說那麼多話了，先好好休息吧。」
「那我們住在這裡……」
「你是工傷，家族替你付所有養傷需要物品的費用。你沒好之前我會一直陪著你，所以好好休息。」
周曦月看著衛玖瑜不容置疑的樣子，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這就是我喜歡上的人啊。
看來現實中的某些行動要加緊了。
前天，衛玖瑜他們的確遇到了很多麻煩，甚至有將近十個人還包括衛玖瑜自己都受了傷。但最終他們還是順利地通過了那個副本，並得到了不少價值不菲的收穫。基本上都是金銀財寶之類，還有一些古玩，武器經驗什麼的倒是不多。
在周曦月中箭倒下之後，從始至終衛玖瑜都親自把她背在身上；她似是爆發出了潛力，對付敵人非但沒有吃力下手反而更為利索，眼中偶爾閃過的光芒讓人不寒而慄。幻羽盟內的其他人也都保持著沉默，只是將手中的武器狠狠地刺向了敵人的致命處。
但當他們通關後向外走的時候，卻意想不到地遇到了另一隊人。
極夜之光既然盡量模擬真實世界，當然不會限制副本只有一隊人能進入；另外，不同隊伍進入的也會是同一個副本。
這個副本的不少地方都有兩個甚至三個分岔口。他們選擇的路通向了最終的目的地，但不保有別的路也可以通過，更不保有別的地方也有寶物。
但重要的事，在那個隊伍中衛玖瑜看到了幾個眼熟的人——韓芷箐，和她的屬下們。
她們的眼神從彼此的身上掠過，沒有一絲交集。但兩人的心裡卻都並非表面上那麼平靜。
韓芷箐，你的好日子快要到頭了。
不過，為什麼他們也會出現在這兒？要說是巧合，也真是有些牽強。
衛玖瑜的心裡浮現出一個讓她憤怒的猜測。
家族裡有內奸。
任何勢力發展大了都會有有異心的人，不過這次傳遞消息的人地位不會低。一般人只會知道她們又發現了一個新副本，不會知道這裡的具體信息。
這個內奸會是誰呢？她把所有的堂主，副堂主和一部分精英在腦海中過濾了一遍——包括周曦月。
雖然她很相信她們之間的感情，更覺得她不值得因為這個就露出馬腳，但她很早就知道自己不能信任任何人。
衛玖瑜想著這些事，面上卻一點沒有表露出來。許是因為剛醒來精神不太好，周曦月也沒有發現她的異常。
「阿羽，你多久沒睡了？趕緊去休息吧。」
「我沒事。」衛玖瑜無奈地笑了笑，「倒是你，這麼久沒吃東西難道不餓嗎？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來。」
正說著，一位婦人走了，見周曦月醒了露出了笑容：「這位姑娘醒了啊，你昏著的兩天里你朋友可擔心壞了。」
她說完又嘆了一口氣：「要我說姓張的就不該把那些糯米雞蛋和銅鏡什麼的賣給你們，兩個姑娘幹什麼冒險去陰花溝呢。那裡不知有多少鬼怪，你們去不是送死嗎？」
「是我們莽撞了。」衛玖瑜絲毫沒有反駁，聽話地說道。
「年輕人難免有考慮不周到的時候，等以後有經驗就好了。這位姑娘醒來肯定餓了吧，我去拿點東西來。」說著她就轉身往外走。
「謝謝鄒嬸了！」衛玖瑜提高聲音喊道。
「有什麼謝的，我做的還值不上你們付的銀子呢。」
「看您說的，這哪兒是能用銀子來算的，我們知道您是真關心我們。」
鄒嬸子樂了：「瞧你這嘴甜的。」
周曦月微笑地看著她們。阿羽的性格在極夜裡眾多npc的關懷下變得開朗些了，真好。
遊戲里的npc除了少部分的性格設定是陰險狡詐之外，其他大多數都是你對他好他就會對你更好，所以阿羽能得到真心也不奇怪。但……只能在遊戲里得到真心，不也太悲哀了嗎？
不過，至少她還有自己。
「那是鄒嬸子，這兩天我們寄住的就是她家，她也幫忙照顧了你。」衛玖收回看向門口的目光，向周曦月介紹道。
「真是麻煩她了。」周曦月又想到了柳夫人，「說起來也好久沒有去看柳姨了，等我好了你陪我回曦城看一眼好不好？」
「好好好。」衛玖瑜無奈地答應著。
傷還沒好就又開始想這些了，真是……
她發現，自己好像一直對這個人很無奈。
在這幾天衛玖瑜放下了眾多事務，專心陪周曦月。說起來她也好多天沒有好好休息了，這些天跟著周曦月聊天說笑，也不再一刻不停地想那些繁重的事務了。她們晚上就睡在一張床上，衛玖瑜雖然要小心著不要讓自己霸道的睡姿影響周曦月，但奇怪的是她反而睡得香甜了許多。
之前衛玖瑜跟周曦月說過自己的睡相不好，無奈周曦月拒絕因為這個分開。她的理由也很充分——我們之前在基地的時候一起睡不也照樣好好的？衛玖瑜拿她的傷說事也沒用能勸服她。
看周曦月確實需要人照顧，而且鄒嬸家裡也沒有更多空餘的房間了，所以衛玖瑜最終還是同意了一起睡。
十分奇怪，周曦月這幾天竟然一次都沒有被衛玖瑜踢到。
也許是潛意識裡不想傷害汐兒吧。
唯一不好的就是.……嗯，要花些時間抑制身體的某些反應。
這滋味可不算好受。
這天衛玖瑜夜裡做了個夢，醒來的時候趕緊看向身邊，周曦月正躺在她的胸口邊。確定對方沒有醒，衛玖瑜鬆了一口氣維持著若無其事的表情走進了洗浴室。
「阿羽？你去洗澡了？」
「是啊，昨天好像被蚊子咬了，不太好受。」
「哦，我去找找有沒有什麼可以防蚊的東西……」
許是她偽裝的太好，周曦月還真的沒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
等到第三天，周曦月說道：「阿羽，我覺得身體已經好了。」
「可大夫說你必須再修養一陣子，要不然會落下病根。」
「那也行，但我早就不需要你照顧了，你先走吧。」
周曦月剛說完這句話，就看見衛玖瑜有些失落的表情。
「汐兒，你怪我了是嗎？」
「怎麼會怪你……哪兒的事啊。」
「那你為什麼不想我陪著你？」
「你不是還有很多事務要處理嗎，怎麼能天天都陪著我。」
「沒事，沒關係的，還有錢叔他們呢。」
自從周曦月揭穿她的身份之後，她在沒有外人的時候也就不顧及說出錢明睿存在的事了。
「那怎麼能一樣，你才是衛家的領導者。幻羽我倒放心，莫浚他們都能處理的來.……」
衛玖瑜輕輕握住了周曦月的手：「汐兒，相信我好嗎。」
「不，我只是擔心你下線之後處理那些事，很晚才睡.……」
「不用擔心這個。」她聽到是因為這個原因笑了，心下一暖。「都習慣了，而且我不會睡得太晚的。」
衛玖瑜在遊戲里陪著周曦月，下線后當然會聽下屬們的彙報，管理家族事務並掌握幻羽的動態。她確實早就習慣了承擔這些。
在這段時間內，對於泄露副本消息的那個人她看著劉昊等人遞上的資料心裡也有了想法。
傾盡天下，真是沒想到呢。
虧我還那麼看重你。
第二天她們回到了曦城，衛玖瑜把周曦月送到了院子里繼續修養后沉著臉按時來到了圖書館。
「族長，您終於回來了！」
「汐姐姐你傷好了嗎？」
衛玖瑜對關切詢問的顧子嫿點了點頭：「她已經好了，不用擔心。」
她同時暗暗觀察著傾盡天下。
不得不說，這真是一個善於偽裝的人。如果她不是事先有猜測定然看不出一點端倪。
衛玖瑜想了一下，沒有貿然行動，而是晚上下線后吩咐了人查一下她現實中的背景。
能讓韓芷箐放心派來做卧底的，應該不是遊戲里認識的人。
這一查，還真有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收穫。傾盡天下真名叫洛錦華，是洛家的人。雖然只是一個不怎麼引人注目的旁系，但也有些價值。
衛玖瑜輕輕搖了搖頭。
洛家已經顯出亂象了，這時除非出一個真正驚才艷艷的人，恐怕只要有人輕輕一動就離覆滅的時間不遠了。洛華錦想必也是想攀上繼承人的未婚妻，等以後老爺子死了還能分到一點家業。
自己看人的眼光還是有不準的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