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沒節操
當睜開眼,再次感受到腿邊那難以言喻, 還帶著灼灼熱氣的硬物時, 雖然遠不是第一次,但黎稚還是一瞬間就黑了臉。
倒不是因為羞恥感之類的。
在許多人道聽途說來的觀念里, 血族不知不覺成了浪蕩多情、縱情縱慾的代名詞。
所謂無風不起浪,雖不如傳聞那般誇張而葷素不忌, 但他們確然是極為縱情的一族,有了情有了欲, 便毫不猶豫地選擇放縱。
不是不能控制, 事實上,等級越高的血族, 自制力越是高的常人難以想象, 那是無數時光的千錘百鍊, 是近乎腐爛的日積月累。
他們只是不願。
不願壓抑, 不願克制。
人類畫地為牢的倫常和規則,與血族無關。
他們困在年復一年一成不變的城, 用無止盡的日日夜夜偶遇短暫的快樂,於是那城便成了一潭毫無波瀾的死水,是烏鴉盤旋,是枯骨遍地, 是無邊墳墓,是晦暗迷失漆黑無光的夜。血族的壽命,漫長到絕望。
於是,他們不排斥情愛, 不壓抑情愛。
這比嗑瓜子更消磨時光的玩意兒,是上帝對血族吝嗇的給予。
即便,那是朵日出即逝的曇花。
而黎稚,雖不是天生的血族,卻已經在某些方面,不知不覺地徹底蛻變成了血族。
如果是在回歸現世前,不要說三番四次遇到這種熱氣膨脹的狀況,若是被挑起了火,黎稚甚至很可能在蘇醒之初,在浴缸里就無節操地和乘人之危的遲景年滾到了一塊兒。
然而,那是在正常狀況下。
這個種類的運動,雙方缺一不可。而在這種運動里,最尷尬的情況莫過於一方春潮湧動炙熱難耐,但另一方卻無論如何硬-不-起-來!
黎稚就是後者。
血族有天生的,也有後來轉化的,先天情況不一,而受多方面因素影響,血族生殖系統的發育成熟有早有晚,因個體的不同而出現差異。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所有血族都會在進入成熟期之前發育成熟。
而剛進成長期的黎稚……顯然還是一顆青澀的小果子,裡面的種子還沒長好呢。
於是,對面的傢伙熱情地停不下來,自己的卻毫無動靜,冷漠如故。
這種強烈的對比,什麼都不懂也便罷了,但如果有了些相關的認知——簡直就像是在挑釁小爬蟲身為雄性的尊嚴一樣!
哪怕是黎稚明知緣由,原本並不如何在意,次數多了,也不由越來越嫌棄對方不看場合到處亂竄的大鳥,連帶著看人都不正眼看了。
黎稚承認,因為沉睡前沒有通知遲景年——他能猜到對方大致會是什麼反應,於是最後什麼也沒能說——而對他有種莫名的愧疚感……
但也耐不住著實過於囂張的某人。
——一次兩次是偶然,每天都來一次那絕對是必然,這傢伙敢不敢這麼不要臉得明目張胆!
背對朦朧晨光而坐,黎稚垂眸看著睡夢中都不忘孔雀開屏的遲景年,輕嗤了一聲。
下一秒,兩米多長的純黑羽翼在背後徐徐舒展開,帶著從容不迫的氣勢,不緊不慢地掩住大片微茫的浮光,不屬於人間的威壓與美麗並存,在隱隱綽綽的光線中恍然如夢。
羽翼鬼魅般微微一振,還沒等氣流劃破的聲浪傳入耳中,遲景年已經連人帶枕頭被一翅膀拍下了地。
成長期,翅膀還未完全長成,飛不高,但拍個人還是足夠的。
遲景年閉著眼睛在地毯翻滾了兩圈,面朝下靜止不動。片刻后,他淡定且習以為常地直起上身,抬頭,露出一雙幽深的黑眸,正對近在眼前的巨大翅膀。
這雙純黑羽翼的美麗,只有近看才能了解得更為徹底。
淺金的晨光,潑墨般的底色,黢黑的綺麗尾羽,順著氣流輕輕顫動的柔軟絨毛,宛如有生命般浮動著的紫青流光,瑰麗得令人目眩神迷,心旌搖曳。
遲景年鬼使神差地抬手,抓住那總撓在心頭的翅膀尖,下一秒就覺得手心一空,黎稚反應極快地挪開了羽翼。
遲景年一頓,把手放到身側,在少年看不到的角度虛握了一下。
既然已經被拍下來,遲景年便乾脆在原地盤腿坐下,可憐巴巴地看著黎稚眨眨眼,伸手一指依然精神十足的大鳥,試圖讓對方看清自己眼中的無辜:「吱吱,難受。」
黎稚坐在床上,順著他的動作下意識垂眸瞥了一眼,登時沒好氣地震了震翅膀。
他所處的位置高,一低頭,由於遲景年的姿勢而徹底暴露在視野中的某凸起就這麼無遮無攔地撞進眼底,躲都躲不開,辣眼睛的可以。
驀地,少年眉眼一彎,眼底劃過一絲琥珀般的色澤:「難受?」
見對面愈發毫無羞恥心的傢伙點了點頭,眼睛一閃一閃的,他頓時眉梢一挑,翅膀一伸,像打地鼠一樣,狠狠地拍向那奮勇高歌的大鳥。
這一下他是算計著力道下的手,勢大力沉,遲景年悶哼著彎下腰,又痛又爽地蜷成了一隻蝦米。
黎稚冷笑著把翅膀收回體內,赤腳跨向盥洗室,路過遲景年時,腳步一頓,俯身在對方耳邊輕輕吐字——
「現在是難受,還是爽?嗯?」
遲景年低著頭,沒有回答。
等黎稚走出盥洗室,邁向樓下,遲景年才起身,露出一雙深不見底,仿若禁錮了萬千咆哮著的妖獸的眸子,一步一步,繃緊了下顎走向盥洗室。
少年換下的長袍睡衣靜靜地躺在衣物欄里,背後有兩道狹長的裂痕,那是由於少年展開翅膀而撕裂的。
遲景年悄然無聲地注視了片刻,終於還是雙手拿起了它,舉至面前。他和少年使用的沐浴露是相同的,但鼻前飄過的氣息……卻與他的完全不同。
遲景年站在浴室中,在迎面而來的水流中合上眼,握著少年的睡衣往下伸去。
瘋狂叫囂著的脹痛被少年的氣息層層包裹,終於願意一點點釋放即將決堤的洪流。
在愈發強烈高亢的白光中,他微微抬起眼帘,眼前水氣瀰漫,世間的一切都被拋於腦後,似真似幻的恍惚中,水聲淅淅瀝瀝,有人壓低了聲音在耳邊低喃,眼前是撲面而來的瑰麗羽翼,隨之降臨的是順著血液骨髓急竄而上的劇烈顫慄——
少年已經許久不曾允許他靠近,於是哪怕僅僅是尾翼全然不溫柔的觸碰,都讓他亢奮難耐。
但是不行,現在還不行。
浴室中的人頓住了所有動作,滴答作響的水聲中,唯有強自壓抑的粗重喘息接連不斷地響起,最終重歸平靜。
「……吱吱。」
有人在寂靜中輕輕呢喃。
遲景年收拾好下樓的時候,黎稚已經吃完了早餐。
深色褐眸的少年似笑非笑地在他身上某個部位睨了一眼,鴉羽似的長睫宛若靜止的蝴蝶。遲景年頓時背脊一緊,對方卻散漫至極地勾了勾唇角,一言不發地向門口走去。
遲景年趕忙抓過青姨遞過來的食盒,抬步跟上。
作者有話要說: 如何在碼字和看小說中尋求平衡,這是朕最近在嚴肅思考的一個問題【舉起朕的金鍋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