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棺材

  從任星舟的賀喜中察覺異樣后,遲景年幾乎是立刻變了臉色, 一言不發地離開學校去了博世畫廊。


  解決完后, 遲景年走出人來人往的畫廊大門,他對周圍的一切毫無興趣, 他面無表情地徑直上車,眸色淡漠而晦暗。


  駕駛座的小王等了片刻, 透過後視鏡看到自家少爺正擺弄著手機,線條流暢, 美觀大氣, 小王看出那是主尚科技去年新出的東神no.2智能手機,他老婆已經垂涎許久。


  小王疑惑道:「遲少, 還回學校嗎?」


  「不, 」後座的少年點下發送鍵, 收回手機, 淡淡抬眸,道, 「直接回去吧。」


  小王瞭然地應了一聲。


  「遲少!」


  後座的車窗緩緩上移,眼看就要吞沒那張冰冷的臉,助理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慮,下意識脫口喊了一聲。


  然後很快察覺到了自己的失策。


  對方聽到他的呼喊后投過來的視線冷淡地不像是在注視一個真實存在的人, 他,在那雙黑眸里甚至與地上的小石子沒有任何不同。


  他原本也許已經忘了他的存在,但現在……


  助理的腦海里一片空白,他已經對自己的下場隱隱有了預感, 卻不知道該拿什麼來補救,只能徒勞無功地磕磕巴巴道:「遲少,我……」


  然而遲景年沒有興趣聽他的垂死掙扎,一瞥過後就收回了視線,道:「去財務部領取三個月的薪水。」


  沒有人會傻到把這三個月的薪水當做獎勵。


  黑色的賓士很快疾駛而去,只留下一個面色蒼白的助理無措地呆在原地。


  十分鐘后,#驚!w姓小鮮肉長期出入富婆豪宅!#這則爆炸性的新聞空降如今最大的網路社交平台微浪的熱搜榜榜首,標題邊的右邊還著重標出了火紅的「爆」字,直接頂下了先前的首位#最美xx#,更在之後短短的兩小時內,如潮水一般不可阻擋地席捲了國內的大部分門戶網站,吸引了極多吃瓜群眾的目光。


  就像一滴水掉進了熱油鍋,下方評論頓時炸開,滿屏的唇槍舌劍,戰火紛飛不休。


  而在這爐熱油鍋中,本已位列微浪熱搜榜第六的#第二十六屆青年繪畫比賽結果公布#因為這件事被分走了關注度,排位慢慢下降。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麼關於繪畫比賽的消息就會如某人希望的那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龐大的網路信息流中。


  然而就在一個月後,根據繪畫比賽前前後後的情況製成的紀錄片終於登上了國家台的屏幕,特等獎名為《光》的作品更是循壞出現在節目中,那同時出現在畫面上的極致絕望與極致希望,就如一個極具衝擊力和誘惑力的漩渦,僅僅一眼,就讓人終身難忘。


  而作者在畫展上對自己作品的徹底破壞更是讓人匪夷所思,難以置信、被激起了好奇心的網友們眾說紛紜,沒有辯出什麼結果,卻徹底把眾人都帶進了名為《光》的大坑。


  時過一整月,早已掉出熱搜榜的#第二十六屆青年繪畫比賽結果公布#就這麼勢如破竹地躥上了榜首,而#論《光》的前世今生#緊隨其後,整整掛在上端半個月之久。


  毫不猶豫按下那一掌的時候,遲景年不會知道這一步的結果會如此適得其反。


  ========

  遲宅,畫室。


  採光充足的落地窗,冷白的牆壁,寬敞的房間中支著一個畫板,畫板上是一副風景畫,墨綠的懸崖古樹,山巔霧氣瀰漫,古色古香的情景引人入勝。


  這副畫正是遲景年為了應付聒噪的社團指導老師而作,準備用來參賽的作品。


  然而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遲景年已經有一周沒有踏進這裡了。他的繪畫本就是隨心而作,與執著於此的人相比,他顯然不會在這一途耗費多少時間。


  他的視線在山水畫上一掃而過,隨即落到了左右的牆壁上。


  若是陌生人來到這個房間,一定會震驚於那遍佈於上的畫作,密密麻麻地都是同一個人,栩栩如生,千姿百態,從小到大一路慢慢長開,讓看見的人心裡一咯噔,不禁懷疑這些畫作作者是否有些見不得人的癖好。


  雖然同樣技藝精湛,但與那副山水畫相比,這些人物畫顯然多出了什麼,就像是作畫人在落下的每一筆都投入了讓人顫慄的感情般,讓不善於欣賞畫作的人的心尖也不禁為之一顫。


  確認除了那副《光》再沒有其他丟失后,遲景年很快就離開了畫室。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變化,唯有徘徊在牆上那塊突兀空白的視線黑得沉默,像極了透不進光的古井。


  他邁出畫室的時候,早已在拐角守株待兔許久的小毛糰子圓耳朵一立,後腿一蹬就尾隨了上去。


  將近六年過去,小貓身形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是小小一隻,唯有因為吃得太好橫向發展許多,走在路上就像一團滾來滾去的棉花。


  它已經三四年沒有見過主人了。


  前兩年那個討厭的傢伙雖然也不讓它接近主人,但遲家裡很多人來來去去又吵吵鬧鬧的,它逮著機會遠遠地見過被抱出來的主人幾回。但後來突然就很少有外人來了,遲家一穩定下來,那個討厭的傢伙就徹底把主人藏起來,一眼都不讓它看了。


  果然是個討厭的傢伙!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這傢伙不想之前那樣一進門就去找主人,反而先來了這裡,難道是為了騙它?


  但它才不會被這點小伎倆迷惑,它今天一定要見到主人!


  小毛團抖了抖鬍子,鬥志昂揚地跟了上去。


  遲景年對腳邊竄來竄去的小白糰子視而不見,自顧自地邁著步子,然後卻在某個瞬間突然加快了腳步,在拐進房間的下一秒眼疾手快,面不改色地把門一拉——


  「砰!」


  小貓傻眼地看著被無情關上的金屬門,停頓片刻后氣急敗壞地亮出了爪子,炸成一團惡狠狠撓門。


  ========

  一進門,所有的光線都被吞沒,入目的只有無盡而安詳的黑,像是一灘激不起絲毫波瀾的死水,與外界隔絕一般的寂靜。


  遲景年摸索著來到房間的盡頭,抬手,厚實的猩紅窗布被緩緩拉開一角,即將下沉的斜陽投進來,點亮了房內的中間地帶。


  那裡,放置著一個足夠兩人仰躺的水晶棺材,光線折射進琉璃般的棺材表面,隱約可見裡面少年身形的人影。


  遲景年在落地窗邊停頓了一會兒,像是在等待那個躺著的人影可能會出現的反應。


  一片寂靜,像是連空氣都靜止了。


  遲景年垂了垂眸,終於抬腳向前走去。越接近水晶棺,他的視線便越專註,直到那令人難以忘懷的面孔落進眼底的一瞬間,他便再也沒有挪開眼。


  扶著棺沿蹲下身,他靜靜地看著他的……少年。


  少年睡了太久了。他看著他的少年飛快地抽條張開,如畫的眉眼一點點變得狹長,鴉羽般的長睫在白瓷般的臉上投下扇形陰影,影影綽綽,冷冷淡淡的,閉著眼也顯出一片凌厲的艷色來。


  他情不自禁地抬手,順著那上挑的眼尾上移,最終撫上那漆黑如墨的髮絲。


  少年的髮絲本是淺色的,卻在沉睡過去后詭異地一日日再次變淡,徹底化為白色后又一日日變深,直到如今黑得像是墨染般。


  時間的流逝像是沒有盡頭,遲景年不知道他已經在這裡呆了多久,但他恨不得看著少年直到天荒地老。


  「篤篤——」


  遲宅的老人青姨在外面敲門,嗓音溫柔和藹:「少爺,該吃晚餐了。」她等了片刻,門內沒有任何動靜。


  她像是早已習慣了一般,道:「那我就把兩位少爺的飯菜放在門外了,少爺早點來拿,飯菜冷了不好吃。」她低頭看了看小貓,補充道,「小貓該餓了,我把它帶去樓下吧。」


  青姨又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她微微嘆了口氣。


  她蹲下身,笑著向小貓招了招手,她知道,這貓可不喜歡別人抱。小毛糰子撓了半天門,確實又餓又累,於是「喵嗷嗷嗷」示威般叫了一陣后就半推半就地跟著去了廚房。


  等外面的活物都離開后,遲景年才打開門。


  他拿著飯菜回到棺邊,熟練地半扶起少年,用自己的牙齒咬碎食物后口對口哺進沉睡的少年口中。


  他沒有喂太多,餵了三分之一后他盯著少年把剩下的飯菜全部吞進了自己的肚子,他甚至絲毫沒有關注那些飯菜的味道。


  味同嚼蠟般填完腹后,他抬腳跨入棺內。


  棺內有兩個配套的枕頭,一條足夠覆蓋兩個人的被子。


  遲景年兩隻手撐在少年兩側,俯下身,再次與他兩唇相貼,柔軟的觸感讓他微微合上眼。


  他的舌尖在對方的唇舌縫隙間探索著,小心翼翼的,動作青澀,卻難捨難分。沉睡著的少年顯然沒有精力來制止這不請自來的外來者,被來人不費吹灰之力地破開了防線,探入了甜美的神秘花園。


  遲景年艱難地動了動喉結,抑制住繼續深入的強烈谷欠望,他收回舌頭,就著兩唇相貼的姿勢狠狠在舌尖一咬,頓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瀰漫在味蕾間。


  遲景年眉都不皺地再次探入少年喉間,後者很快就開始本能地吞咽。


  像是沒有感到舌尖的刺痛與麻木,他凝視著少年因為進食終於有了起伏的神情,眉眼柔和。


  他不知道少年此時需要的是什麼食物,所以他選擇把所有的可能都進行嘗試。他賭不起萬一。


  血族下意識吞咽的動作終於停止,但遲景年卻在過了很久之後才收回了自己的舌尖。


  他俯身輕蹭少年微涼的側臉,肌膚相貼的親密觸感讓他情不自禁地側過頭,貼在男孩耳側呢喃:「吱吱,你到底什麼時候醒呢?」


  少年沒有回答,遲景年也沒有奢想他能夠回答。


  他垂了垂眸,起身抱起少年,向浴室走去。


  而他沒有看到的卻是,在他抱起少年的瞬間,少年懸在半空的小指忽然微不可查地顫動了下。


  浴室內,遲景年一件一件剝下自己昨晚為少年親手穿上的衣服,然後輕輕鬆手,少年順勢滑入已放好水的浴缸中,唯有頸部以上後仰搭在缸沿。


  遲景年停頓了下,蹲下身,隔著毛巾自上而下地為少年擦拭。


  修長的四肢,白皙的胸膛,殷紅的兩點,消瘦的腹部,還有那精緻的……


  浴室里的空間突然逼仄悶熱起來,遲景年的視線愈發幽暗,喉頭滾動了下,他倏地閉了閉眼,把視線挪向了別處。


  終於洗完水下的部分,他掬起一碰水,輕柔地淋到少年的發上,視線往下一偏想要確認水有沒有流到少年眼周,卻在看清的瞬間瞳孔驟然劇縮!

  那濕潤的水流蜿蜒下滑,順著因為熱度微微泛紅的側臉,在精緻的下顎停頓片刻,劃過白皙的脖頸和性感的喉結,最後在凹陷的鎖骨匯聚……


  呼嘯而來的渴望在這一刻徹底碾過了理智!


  遲景年不知道自己的目光猛地變得和野狼一般,隱隱透著綠光,一眨不眨垂涎地盯著自己的獵物。


  鬼使神差的,他緩緩抓起少年骨節分明的手,下一秒,堪稱迫不及待地壓上了自己脹痛的灼熱,瘋狂上涌的愉悅感讓他本能地仰起脖子。雖然隔著褲子,卻刺激地像是他和少年赤身果體地面對面相觸。


  他無法控制地加重了手裡的力度,仰頭難耐地喘息。


  他可以看到浴室外夕陽微弱曖昧的光線,煩人的毛糰子隨時可能會來撓門,他的少年正安靜地躺在他的對面,不知什麼時候會醒來。


  但他停不下來,一點都停不下來。


  他甚至想做盡他在夢裡曾做過的一切!

  就在遲景年浮想聯翩的當口,一個沙啞而慵懶的嗓音驟然在連空氣都無限燥熱的浴室如驚雷般響起——


  「爽嗎?嗯?」


  遲景年頓時停住了所有動作,片刻,他不敢置信地猛地低下頭。


  不知何時醒來的少年慵懶而無力地躺在浴缸里,唇角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一雙狹長的褐眸涼涼地看著他支起的某處。


  遲景年:「……」


  遲景年一個激動,頓時泄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吱吱:為什麼用棺材?


  年年:小說里都說血族喜歡睡棺材啊(⊙_⊙)

  窩覺得這章沒有奇奇怪怪的東西【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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