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出發
正在趕路的黎稚不知道自己被誤解了,不過要是知道這件事,他也只會對趙戚時的腦洞表示讚歎。
黎稚捅那一刀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其實只是因為在他見到趙戚時的瞬間,突然很好奇他的血是什麼味道而已。
要知道第一世的時候他們火拚過無數次,互相流的血已經數不清,但他卻還一次都沒嘗過趙戚時的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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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時間,蔣玉琴整天找工作,作息不算穩定,但到了晚上卻很規律,起碼晚飯時間肯定是在家的。
黎稚在屋頂瓦片上幾乎走直線回到家的時候,蔣玉琴早已經在家了,正哼著歡快的調子準備晚飯,看到兒子走進大門習以為常地嗔了一句:「又去同學家玩了?以後記得早點回家,小孩子這麼晚一個人在外面不安全。」
——因為與四班小朋友們關係的飛速進展,自從知道蔣玉琴要提前到家,他晚回家的事實已經不可能被隱瞞后,為了防止麻煩,黎稚就立馬找到人串好了口供。
只要蔣玉琴表示懷疑,會有一大波同學可以為黎稚做在場證明!
今天蔣玉琴的心情顯然十分愉悅,加上空間水的功效初現成果,與前幾日愁眉不展、強顏歡笑的模樣比起來簡直就像換了個人。白皙紅潤的皮膚呈現健康的色彩,水潤的杏眼神采奕奕,她現在看起來就像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
黎稚猜測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想想這幾天蔣玉琴最關心的是什麼,結論清晰可見,最有可能的就是與工作有關的事情。
在第一世,這個時候的蔣玉琴還在整天奔波,找工作找得整個人都快上火。
而這一世,顯然情況與之不同。
就和男孩想的一樣,蔣玉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蹲下身親了親男孩的臉,有些按捺不住地高興道:「吱吱,媽媽找到工作了喲!今天買了很多菜,還有吱吱最愛的魚頭,媽媽決定給吱吱煮個香噴噴的酸菜魚!吱吱就等著晚上吃大餐吧~!」
被美食誘惑的男孩不可置信地張大眼,高興得臉都紅了,咯咯地笑著,圍著女人繞著圈跑,就像一隻歡快討食的小鳥。
等他樂夠了,蔣玉琴回到廚房繼續燒飯。
黎稚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純黑的瞳孔倏地閃過幾縷紅芒,轉身回了房間。
蔣玉琴原本是不會在這麼早就找到工作,第一世,是他們在度過一段啃鹹菜腌蘿蔔的日子后,在接近春節的時候才終於找到。
但就算那時候那麼難,蔣玉琴卻也並沒有顯得有多麼高興,因為那份工作只能供他們吃飽罷了。比較起來,顯然這次找到的工作要比前世的好上許多。
毫無疑問,蔣玉琴的軌跡已經開始出現偏移。
到底哪裡出現了變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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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遲景年暫時不願回家,遲康栩和沈雲茹在光明小學附近買了一套房子供他平時居住,又雇了一個保姆照顧日常生活,司機小王負責安全。
兩人平日里都是大忙人,如今因為擔心兒子的情況,約好輪流來這裡看看他,但也經常是隔段時間才來。畢竟遲家的核心在帝都,飛機火車汽車總共加起來,離這個小鎮起碼兩天路程,實在稱不上便捷。
遲景年不喜歡有不熟悉的人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所以他通常一個人在餐桌上吃晚飯。
這幾天等待的日子對他來說很難熬,但想到終於明天起床后就可以和男孩一起出門了,他難得有食慾,比平時多吃了一些。
坐在沙發上消食的時候接到了沈雲茹的電話,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遲景年只是默默地聽,並不出聲,甚至動作也沒有變化,只有在聽到沈雲茹說起蔣玉琴工作的事情時,微微動了動眼珠。
沈雲茹顯然很習慣這種沉默的氛圍,她叮囑完遲景年後,又打電話給了司機小王。
兒子第一次主動提出想和朋友一起去爬山,遲康栩和沈雲茹對此簡直是喜出望外了。
這個談不上稱職,又完全不了解兒子朋友的真實面目的母親,在對兒子小夥伴的默默感謝之餘,顯然很擔心兩個孩子的安全問題,可又不忍心阻止難得有興緻的兒子。
被遲景年堅決地拒絕了多餘的人的保護后,她只好對陪同的唯一一名大人進行狂轟濫炸,雖然其實小王的能力是相當值得僱主放心的。
掛斷母親的電話后,遲景年整理完東西,在九點整準時躺上床,閉眼,在沉入甜甜的夢鄉的最後一秒,不自覺地彎了彎嘴角。
第二天就是星期六,黎稚和遲景年約好的日子。
明明已經是深秋,這一天的天氣卻出奇的好——至少對正常人來說是這樣的——暖陽高照,溫度也奇異的往上攀升了一截。
小吸血鬼在床上翻滾了好幾圈,差點就想放小胖子鴿子了。
其實現在蔣玉琴已經找到了工作,吃喝不成問題,他似乎已經沒有必要再急著賺錢了。
但這是自從黎稚回歸后第一次計劃去做些什麼,而他又從來不習慣半途而廢,因為在他做任務的過程中根本沒有放棄這個選項。
某些地方相當龜毛的小吸血鬼根本沒想過要放棄計劃。
現在不過是把賺錢的目的掉個個兒,啟動金第一,給蔣玉琴第二。
當黎稚黑著臉準時來到約定的地方,遲景年和他家司機小王已經等了大半個小時。
當然這隻可能是因為他們來早了。
小王板著一張正直堅毅的面孔坐在駕駛室里,時不時用餘光觀察周圍的動靜,腦海里卻忍不住分神閃過早上的畫面。
這是他第一次發現自家少爺竟然這麼……
遲景年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不斷打電話給他,鈴聲硬生生把他從睡夢中驚醒。
這也就算了,他接了電話后對面卻一聲不吭,當他以為是少爺打錯電話把掛斷後,沒過一會兒電話鈴卻又接著響起……
對於這種簡直喪心病狂的行為,小王不想多說什麼,軍隊里退下來的人不會連這點兒事都受不了,更何況做出這種事的是有自閉症的小少爺呢?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小王在自我安慰中終於趕走了起床氣,領會了自家小少爺的意思后,比預定的時間提前了一個多小時到少爺家,卻黑線地看到少爺收拾地整整齊齊,穿著英俊的小西裝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而在他的前面,堆著四輪汽車裡絕對塞不下的行李。
…………
接下來的混亂小王已經不能也不願意想起來了,總之最後的結果是他們扔掉了不必要的東西,又換好合適的衣服后,終於安全到了約定的地方。
嗯,依舊提前。
不知道也沒想知道身後小王的吐槽,遲景年拿著遮陽帽和小黑傘——這是知道男孩體質的遲景年堅持從司機的毒手裡奪下來的——站在車前,絲毫沒有在意額前留下的汗水,被日光曬得越發紅潤的臉不住地向周圍張望。
隨著約定時間的臨近,小胖子一雙黑眸里的期盼越來越明顯,在發現男孩的身影后,愉悅多的簡直要從那雙眼裡溢出來。
和只關注四周的路口有沒有人出現的小王不同,遲景年很清楚黎稚是個走路不願意走條條框框的大路,需要自己走的時候,從來就只願意走直線的任性boy。
所以當黎稚一出現在對面屋頂上,他就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
遲景年看著男孩從屋頂跳到樹上,又抓著樹榦滑到了地上,然後頭頂著一隻白色的貓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動了。
偷窺資歷不短的遲景年立刻注意到了他的不對勁,男孩正常狀態下從不喜歡這樣慢吞吞的順著樹榦爬的方式。
與之相比,他向來更喜歡直接從樹枝上跳下來,從不為自身的安全問題擔憂。
就像遲景年猜測的那樣,黎稚今天的感覺可稱不上好,體內的能量與外界的熱氣加速抵消,日光照耀下的身體倦怠麻木,就彷彿將要在陽光下融化。
這很奇怪,分明離上次進食才只過去了一個月,離他測量出的兩個月期限差得還很遠,隨著血統與這具身體的修復與融合,他進食的期限更是應該會變得更長才對,現在怎麼會這麼快就不行了呢?
想不住原因的黎稚把這個問題隨意拋到一邊,比起那些他不甚在意的問題,他現在更想找個地方躺下睡覺。
到了樹蔭下小吸血鬼終於能喘口氣,跳到他頭上的小貓試圖用身上的絨毛替他遮擋一些樹葉間隙灑下的光暈,還用不含倒刺的舌尖輕輕舔舐主人倦怠的側臉,邊舔邊從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黎稚整個都癱在了地上,以一隻廢吸血鬼的形態出現在了兩個人類面前,半合著眼,連一根手指都懶得動彈。
小王順著遲景年的視線看過來,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少爺的朋友這奇特的出場方式。
「……」
孩紙,你這姿勢離上天不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