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勒索

  或許是臭味相投吧,黎父後來進了雄踞z省的青龍幫,憑藉當時難得的金貴大學生身份得到了幫會老大的青眼,自此黃賭毒無一不沾,三天兩頭進出派出所,再不復當年青年才俊的模樣。


  最後更是莫名其妙的就失蹤了,沒人知道他的去向。


  問蔣玉琴她後悔嗎?


  當然,她早就後悔了,浪漫的愛情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毀了的絕不是只有兩個人。


  但她能有什麼辦法呢?事到如今,她已經沒臉回娘家,也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黎家人對母子二人也是不甚友好,好不容易雞窩裡飛出了個金鳳凰,眼看著就要飛黃騰達了,就被個女人給迷惑地耽誤了前程。


  之前看蔣玉琴生了個聰明活潑的兒子,黎父又和她過得好好的,也就算是勉強接受了她。


  但後來黎父一失蹤,所有的不滿都對準了蔣玉琴,逼得她帶著兒子搬到了別處。


  已經做到這一步,但黎家對她的不滿非但沒有減退,反而加劇了,滿心覺得如果不是因為一些不光彩的理由,她為什麼要搬出去住呢?

  這次就是黎家老太太找到了蔣玉琴工作的地方,跑過去在大庭廣眾之下大鬧了一番,把蔣玉琴那些灰暗的已被眾人漸漸遺忘的過去再次重提,鬧得單位處處閑言碎語,人心浮動。


  蔣玉琴雖然沒有畢業證書,但畢竟能力出眾,現在工作的地方也是公辦單位,最重名聲,這事兒一出,公司迅速把蔣玉琴給辭退了。


  蔣玉琴失去了工作,於是渾渾噩噩提前回了家。


  對此,黎稚不準備做些什麼,再過幾個月,他的媽媽就會找到新工作的。


  然後,再過不久,那個人就會出現。


  那個,讓他的媽媽最終決定拋棄他的男人。


  靠在門背上,男孩漫不經心地勾了勾嘴角,不知不覺又想起了那隻味道甜美的小胖子,最近那隻小胖子看他的次數更多了,那糾結的小表情看得他心情相當愉悅。


  嗯,等他餓了就再去咬他一口滿足(zi)他(ji)!


  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


  回過神來,黎稚想起後來因為蔣玉琴失業這件事,接下去他們母子兩著實過了段艱難的日子,甚至連米都差點兒買不起了。


  男孩摸了摸小巧的下巴,他可從不希望委屈自己,或許可以先賺些錢撐過這段時間?


  唔,不光是為了撐過這段時間。


  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以後會有什麼「目標」,不過反正先賺錢是不會錯的,以後想幹什麼都會更方便。


  話是這麼說,雖然他一轉眼就可以想出很多可以賺錢的方法,但符合他現在這個年紀,能做的、又能讓蔣玉琴接受的事情可不多。


  畢竟,用來改善生活質量的資金,根本不可能瞞過同室相處的母親。


  日子糾結著又過了幾天,蔣玉琴從第二天開始就出門尋找工作了,但在這個思想閉塞、流言蜚語卻傳播迅速的小鎮,結果可想而知。


  儘管在兒子面前總是裝作什麼都不用擔心的樣子,但蔣玉琴面色的日漸沉重,根本瞞不過黎稚的眼睛。


  小男孩托著下巴,長久地凝視著窗外的天空,透進來的光芒無遮無攔地垂直照耀著他,白皙無血色的精緻面龐,在光芒中給人一種近乎融化的錯覺,唯有黝黑的眼眸和滴血般的嘴唇的對比觸目驚心。


  他似乎被光照得有些難受,慵懶地半眯著眸,迷濛的視線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遲景年半趴在桌上看著男孩的側臉,竟是有些看愣神。


  他這段時間在家裡查了很多資料,甚至還翻閱了很多吸血鬼相關的小說,差點兒被遲父遲母認為終於與同齡人有相似的愛好而喜極而泣。


  通過那些,他漸漸發現了男孩很多與書里描述的吸血鬼很相符的特點,例如男孩平時的瞳孔是純黑的,在特定時候卻會變成血液凝固般的暗紅色;例如男孩在強烈的陽光照射下總是顯得萎靡不振……


  但也有不一樣的地方,就比如書里寫的吸血鬼總要喝血,而他的男孩,自從上次吸他的血之後已經過去了一周,在那之後,卻再沒有表露想要喝他的血的*了。


  小胖子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眼神暗了暗。


  下午又到了體育課的時間,因為這個時候還沒有重視起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光明小學的體育課,實質上就是另類的活動課,有時候會被主課老師佔用,有的時候也會放任學生自由玩耍。


  大概是因為最近課程不緊張,這幾周的體育課大家都是例行玩耍。


  聽到鈴響,四班的小朋友們如同脫韁野馬一般跑到操場,卻沒找到漂亮的黎稚同學的身影。這讓他們有些失落,但玩起來后,這些根本無法打擾他們的興緻。


  黎稚剛開始因為好奇和新鮮,經常和他們一起玩耍。


  但時間一長,等他摸熟了遊戲的方法和技巧,沒人能跟上他的節奏后,這些遊戲對黎稚來說,馬上就變得無趣得可笑。


  他再也沒有興趣去玩這些幼稚的遊戲了。


  於是,每到類似這樣的活動時間,黎稚寧願跑到樹上去逗逗自家的小貓。


  這次也不例外,體育課一開始,他就快速找了棵離操場不遠,卻大到足夠將他整個人都遮擋起來的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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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光明共生的,是總是生存在光明影子里的黑暗。


  學生們在操場上興奮地瘋玩,卻沒人發現一牆之隔,在一個僻靜的角落,正發生著一起常見的校園暴力。


  三個挑染著五顏六色的頭髮,在後世看來典型殺馬特洗剪吹風格的十二三歲少年,將一個年齡明顯比他們小的男孩,堵在了這個平時根本不會有人出現的角落裡。


  黃頭髮的少年弔兒郎當地斜站著,吐出一口白煙,自覺霸氣外露:「哎,死胖子,據說你家裡很有錢啊,哥兒幾個最近手頭緊,你借點錢給我們?」


  被堵住的男孩板著一張肉嘟嘟的臉,抬頭看了他們一眼,黑魆魆的眸子毫無波動,隨後又將視線移回身後的梧桐樹。


  這棵梧桐樹據說在光明小學建立時就已經存在,在很多當地老人的童年記憶里,就有在梧桐樹下玩耍的影像。沒有人知道它的具體年齡,只知道它很大很大。


  如今正值秋季,巴掌大小的金色葉子層層疊疊地覆蓋住枝丫,陽光無法從中心穿過,卻在邊緣部分透出星星點點的光帶。


  微風拂過,飄落的葉片在空中盤旋飛舞,梧桐的樹枝隨之輕輕晃了晃,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同秋日私語。


  遲景年好似看著入了迷,抬頭看向大樹的目光有著說不出的專註,彷彿旁邊虎視眈眈的三人組完全不存在。


  這種不屑一顧的態度激怒了他們,紅毛唾了一口,「大哥,這小子竟然敢看不起我們!」


  「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可就怪不得我們了,大家上!給他個教訓,讓他知道什麼人是他不能得罪的!」


  遲景年毫無反抗地被推到了地上,手掌心被地上尖銳的石子劃破了一道口子。


  他默默爬起來抱頭坐在地上,熟練地保護好自己的幾個致命點,無視三人罵罵咧咧的髒話,任由雨點般落下的拳打腳踢落在自己身上,完全無動於衷。


  從縫隙間露出來的視線卻依舊看向之前的方向,固執地好像沒有任何事物能夠使他動搖。


  黃毛見此簡直氣瘋了,之前只是想給他個教訓,注意著力道,現在下手就完全沒有控制,好幾次甚至打到了小胖子的頭部。


  混亂之間,甚至連遲景年自己都沒有發現,他掌心的傷口已經擴大,溫熱的血液正從這裡緩緩向外流淌。


  黎稚躺在樹枝上,用胳膊擋住眼睛小憩,小貓卷著身體趴在男孩的身上,邊上停落著幾隻鳥,好奇地歪頭觀察。


  雖說不懼陽光,但要一隻吸血鬼喜歡陽光也是不可能的。黎稚很喜歡這棵梧桐樹,因為它夠大,有足夠的空間能讓他悠閑的待著而不被打擾。


  其實下面發生的事情他一直都清楚,甚至他知道那個小胖子分明就是跟蹤著他到這裡的。


  說是跟蹤,也不準確,黎稚從沒見過跟蹤得如此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人。


  從他離開座位起,小胖子就開始跟著他,雖然神色自然,距離卻從沒超出兩米,想讓他不發現都不可能。


  直到他上了樹,遲景年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遲景年抬頭看了看樹枝上半躺著的男孩,試圖繼續跟上去,但顯然爬樹這項技能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點亮的。小胖子每次都是往上爬了一點點,就面無表情地扒著樹榦無可奈何地滑下來,他試了十多次,最後終於停下來不再做無用功,卻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走,反而就這麼待在樹下看著他被樹枝擋住的方向,也不嫌脖子疼。


  隨後金毛三人組就跳了出來。


  顯而易見,這是看新來的又有錢又好下手,準備要勒索低年級了。


  然而這與他有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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