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在一起
九點十分,梁鱈把她今晚得到的小費統統塞給了領班,在領班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下提前下班。
九點十五分,梁鱈拿出偷偷帶出來的小半瓶酒,小半瓶酒被她喝掉大約有三分之一左右,那是在她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喝點酒,做起壞事來會得心應手點些。
把剩下的酒放進垃圾箱里,目不斜視,離開更衣室。
來到拉斯維加斯館門前叫了一名孩子,把那位孩子帶到溫禮安泊機車的地方,把原本準備好的紙條交到孩子手上,再給了孩子兩比索。
約五分鐘后,溫禮安就會把機車開進這片區域,到時他就會從孩子手中拿到她留給他的紙條,然後順著紙條上的地址找到她。
紙條上的地點很像幽會場所,聳了聳肩,快步朝拉斯維加斯館後門緊急通道處走去,在溫禮安出現之前,她得好好打點一切。
走廊通道很長,長且幽暗,走廊兩邊都有凹形設計,凹形設計所在剛好可以容納兩個人,那是放滅火器的地方。
沿著走道,一個一個數著,一個凹形設計就代表著溫禮安的一個機會,溫禮安有十八個機會,當一名孝順孩子的機會。
梁鱈來到第十九個凹形設計所在,頓了頓,呼出一口氣,向前跨一步進入凹陷設計裡面,從包里拿出鏡子,再之後是口紅,借著微光,口紅一層一層往自己唇上塗。
口紅放回包里,最後一眼喵了鏡子里的自己,在幽暗的光線里,那張臉咋看就像月夜裡的吸血生物。
背靠在牆上,左腳呈現出九十五度彎曲,鞋底貼在牆上,一派悠然自得的姿態,一切準備妥當,目光落在走廊處,在心裡倒數著:十、九……
腳步聲如約而至,沿著走廊深處所在。
墨藍色的光投遞在走廊地面上,越往深那墨色就越重,來到第十九個凹陷設計時已經呈現出黑藍,修長的身影印在黑藍色地面上。
身影在第十九處凹形所在停下。
咧嘴,梁鱈朝著那身影伸出手,手停留在半空中。
那個身影避開她的手,來到她對面。
本來不大的空間因為擠進來第二個人顯得擁擠不堪,微光下,他注視著她,在他的注目中她噘了噘嘴,他手指緩緩往著她的唇靠近,垂下眼帘,等他的指尖即將觸到時手一拍,把他的手拍落。
「溫禮安,」她低喚他的名字,「口紅有點刺眼對吧?」
沒有應答。
「要不要我告訴你直接把口紅擦掉最便捷的方法,比如……」吃吃笑,拉長著聲音,近在咫尺的臉側向走廊處。
腳放下,頓腳,踮起腳尖,兩邊手掌貼上他臉頰,狠狠按住,直到讓他的目光重新放在她臉上,這才心滿意足放開手。
第二次喚他的名字,聲線又低了些許,低得幾乎是含在舌尖裡頭,瞅著他,抿著的嘴角因為那道逐漸靠近的氣息扯成平行狀,又因為目的即將達到而揚起,上揚著。
踮起的腳尖一直沒有放下,整個身體幾乎掛在他身上,雙手繞過,一隻手死死勾住他頸部,另外一隻手深深滲透進他發底下,他單手撐在牆上,另外一隻手握住她腰側,單腿從她雙腿間穿過,在唇舌交纏間藉助身體的優勢把她的身體更深地往牆上擠,直到把她壓製成薄薄的一片,附於他和牆之間的縫隙裡頭,安靜走廊里,喘息聲,腳步頻頻的移動聲。
自然,光吻是不夠的,於他,於她,撐在牆上的手滑落,順著她腰背曲線往下停在她的臀部上,一壓,她微微哼出聲來,那聲「嗯」被更深更厚的另外一聲壓住,胸衣被從衣服裡面抽出,那兩團隨著束縛被解開跳脫而出,緊緊扣住她腰間的手鬆開,找到,大力握住,他唇擦過她嘴唇,在她嘴角停頓,她仰起頭,不約而同喘著氣,他的唇從她嘴角處往下移動,側過臉,好便於他的唇順利印在她頸部上,目光死死盯著走廊地面,印在她頸部上的唇還在往下,襯衫衣扣被解開了一顆,當他還想在往下時,她再次送上自己的唇,再一次唇齒交纏。
唇齒交纏隨著走廊入口的腳步聲停頓,腳步聲的主人穿著高跟鞋,從高跟鞋聲的節奏一聽就是平日裡頭穿慣球鞋的。
高跟鞋聲伴隨著那句脆生生的「溫禮安」宛如平地驚雷,抱住自己的人身體一滯,與此同時梁鱈在自己的唇角處嘗到了血腥味,把伸進自己衣服里的手拿開。
一切如她所願的發展著,就差最後那聲尖叫聲,尖叫聲將會把高跟鞋的主人引過來,那掉在地上的胸衣、那遍布口紅印記的頸部、以及嘴角的傷痕足以構築出一個犯罪現場。
當然,受害者是她。
這個犯罪現場可以讓她全身而退,而溫禮安會在自己的戀人以及媽媽的壓力之下遠離梁鱈那個害人精。
帶著那麼一點點心虛,梁鱈悄悄抬眼去看溫禮安,他站在那裡,山一般靜默著。
那可是君浣口中最聰明、最懂事的禮安。
怎麼可能不明白現在她心裡打得是什麼樣的算盤。
不過,介於君浣這個人情,梁鱈決定給溫禮安一個選擇。
壓低聲音:「把你的所有東西從那個房間帶走,一樣也不能留,以後要是在任何地方遇到我,馬上掉頭。」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以後不許出現在我面前。
溫禮安一動也不動。
入口處,第二聲「溫禮安」響起。
似乎,眼前的人還沒明白她所想表達的,以及所想要達到的目的。
臉朝著他湊近一點:「塔婭是我讓她來的。」
溫禮安還是沒給出任何回應。
勉強壓住氣:「你說,這一幕會讓塔婭做任何聯想。」末了,忍不住多加一句「溫禮安,放在你皮夾照片里的姑娘叫塔婭,不叫梁鱈。」
終於,一直不動的人移動著腳步。
咧嘴:「從今天起,就把發生在我們身上的荒唐事忘了,從此以後,你過你的生活,我過我的生活。」
垂下眼睛:「房子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謝謝你,我會找一個適當的時間離開。」
話已經說到這個分上了——
只是,梁鱈遲遲沒等來她想要的結果,想必,溫禮安沒把她說的話放在心裡,也對,塔婭那丫頭一看就被溫禮安吃得死死的,大約看到這一幕時也就哭鬧幾下,小段時間過去,照樣沒心沒肺滿街追著溫禮安。
但是,和她心上人勾搭在一起的人叫做梁鱈,怎麼也不能便宜梁鱈那個婊.子。
微薄的光暈中,狠狠盯著溫禮安,聲音放得極慢:「即使塔婭的事情你能解決,但費迪南德女士呢?我可以和你保證,半個小時后,塔婭會把發生在這裡的一切一樣不落搬到你媽媽面前。」
「溫禮安,你媽媽也是天使城的女人之一,我相信你比誰都清楚,你對於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第三聲「溫禮安」響起,與此同時腳步聲已經往著走廊通道。
梁鱈心裡又急又怒,剛剛她可是沒少被他摸過,又吻又摸的,咬牙,膝蓋狠狠往溫禮安一頂,從牙縫裡一字一句滲出:混蛋,你說話啊!
終於,溫禮安開口了。
聽清楚溫禮安說的話梁鱈一下子傻眼了。
是的,沒錯,就是:你!叫!吧!
怒目圓睜:「不要以為我不敢。」
呼氣,恨不得把腳底下的力氣直接提到肺部上,然後匯聚成為那聲:啊——再然後淚眼婆娑,呼天搶地:「誰能來幫我。」
梁鱈的眼淚總是來得很快。
可這會兒——這會兒……
往著通道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她非但沒有把氣成功提上來,而且一滴眼淚也沒有,甚至於,開始屏住呼吸,繃緊神經——
腳步聲越開越近了,光影把塔婭的身影投遞到地面上,最初只看到發頂,漸漸地,整個頭部連同肩膀都呈現了出來。
塔婭已經來到了第十五個凹陷設計所在,眼看……近在咫尺卻在此時一副開口想說話的樣子,這還得了——
伸手,手捂住溫禮安的嘴,在她感覺里溫禮安一副想要說話的樣子,難不成想讓塔婭來見證這一幕。
這個混蛋,要是讓塔婭看到和自己心上人勾搭在一起的人是她的話,這次可不僅僅是吐口水的待遇。
那個潑辣姑娘非扒了她皮不可。
想到這裡,手死死捂住溫禮安,周遭死一般靜寂。
往著走廊深處移動的身影停頓了下來,停頓片刻,再往前移動一步,那是第十六處凹陷設計。
腳步停在第十六次凹陷設計,再之後,氣急敗壞的聲腔伴隨著頓腳聲。
「梁鱈,你這個臭婊.子,謊話精,我下次再信你話我就把自己名字改成笨蛋。」「梁鱈,你等著,今晚你死定了,我要當街撕爛你衣服,讓那些白皮豬們免費看個夠!」
一邊說著,腳步已經飛快往出口移動,眨眼間消失不見。
確信到塔婭已經離開,手從溫禮安嘴上離開,扣好襯衫紐扣,在轉身打算離開時,溫禮安橫向的手擋住梁鱈的去路。
曲起膝蓋,沒半點留情面,狠狠往溫禮安頂去,這會兒,淚水倒是說來就來,沮喪、懊惱、委屈、無奈、彷徨——
如果溫禮安能配合她多好,如果溫禮安能妥協多好。
嗯,我皮夾照片里的姑娘叫塔婭不叫梁鱈,嗯,我和我哥哥的戀人是發生了一些荒唐事,可那都是因為年少不懂事,嗯,媽媽為我付出了很多,我不能做出讓她失望的事情。
這樣對大家都好。
她可是好不容易想出這麼一個辦法,欺騙塔婭時她心裡怎麼可能不難受,這下,好了,心一軟,這事情最後黃了。
要擺脫溫禮安、在黎以倫身上下功夫這件事情黃了。
握緊拳頭,拳頭一次次往著溫禮安肩膀捶,落在溫禮安肩膀上的拳頭從最初的暴風驟雨般、到逐漸地有一下沒一下。
最終,手無力垂落,一點也沒用,一點便宜也沒有討回來。
在他的手往她臉頰時她側過臉去,他的手指在她眼角處觸摸著,那幫忙擦眼淚的手勢有些笨拙。
溫禮安往前一步,隨著那一步,凹陷處的兩個身體也就剩下數公分左右距離,他也就稍微一動,她的臉就變成往他肩膀靠。
從頭頂處傳來的聲音又低又澀:
「去年,獨立節,荷蘭啤酒商在廣場舉行活動,誰在最短的時間裡完成啤酒金字塔搭建,誰就可以拿到五百美元獎金,拿到這五百美元獎金的是一位到天使城旅行的荷蘭少年,第二名完成啤酒金字塔搭建也就比那位荷蘭少年慢零點一五秒。」
「就是這零點一五秒讓她只拿到象徵性十桶啤酒,這讓她很沮喪,提著十桶啤酒垂頭喪氣,不少遊客在廣場上拍照,『你擋住我們的鏡頭了』,提著十桶啤酒彎下腰,避開鏡頭,沒想到的是她避開了這個鏡頭,卻跑進另外一個鏡頭裡。」
「那時,廣場的燈剛剛亮起,獨立日慶祝已經臨近尾聲,到從城裡來參加夏令營的男孩在廣場上點起燭光,向心愛的女孩表達愛意。」
「那家荷蘭啤酒商生產的啤酒名字叫做喜力啤酒,這個名字有沒有讓你想起什麼嗎?」
這還是梁鱈第一次聽到這位安靜的少年一次性說出這麼多的話,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