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往事如煙
「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嗎？」最後一節自習課剛上，班長任把柳如默叫去辦公室一臉嚴肅地問。隨即點著一支煙抽了一口，等著柳如默回答。
「老師不必多慮，副班長我本來也就不想當，給其他人一個機會我覺得挺好的！」柳以為老班是要和他談副班長的事，便回答說。
「還別多慮？這都是小事！我問你，你是不是去過湯婉如家？」老班吐完嘴裡的煙，更加嚴肅地問。
「嗯，去過幾次，但每次都是我、湯圓和餃子我們三人一起去的，也就去坐坐而已！」柳如默趕緊解釋道。
「耶…我才不管你什麼湯圓餃子，饃饃饅頭的！你才沒整成掉哦！人家父母又不在家，你一個大男生跑去人家家裡成何體統？！……再有下次，我就打斷你的腿，聽到沒有？」老班一邊抽煙一邊沒完沒了地說，其間還被煙嗆了幾次。
冤有頭債有主，此刻柳一切都明白了。肯定是湯媽知道了他去她家的事，然後告訴了班主任。這樣想來，湯媽下午對他說話很嚴肅也就有了嚴肅的理由，顯然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嘛！還有剛剛老班那樣對他自然也和這事有關。
柳如默再不想說什麼，因為他覺得他們這代人和繆老師和湯媽他們那代人有嚴重的代溝，多說無益。
「高一我看你的體育委員當得還可以，繼續像這樣好好乾。至於副班長么，就像你說的，給其他人一點鍛煉的機會吧！」老班教育完后，又稍微提了一下副班長的事。他這招先抑后揚還不錯，柳聽后心情好轉了一些。
但不知怎的，自從這兩次事件之後，柳如默和湯婉如誰也沒再理過誰，而且有時還故意迴避彼此，他們的關係變得越來越微弱了。
第二天知道生物老師被換后，柳很是想不通。之前的生物老師和化學老師的授課方式很相似，也重在理解。而且老師講課的聲音很大，上課想走神都難。以前那個老師教的時候，柳總能在大家還在思考時，便一鳴驚人把正確答案說出來。
「大腸桿菌能否合成蛋白質？」一次上公開課上，前生物老師問道。這個問題連後面聽課的老師也被問懵了。大部分人脫口而出：「能！」小部分人吞吞吐吐議論紛紛。只有柳如默一個人自信而堅定地回答「不能！」
「大腸桿菌是細菌，細菌只有核糖體，沒有內質網和高爾基體，因此它頂多能合成多肽，而多肽並不是蛋白質！」老師眼前一亮，叫柳起來回答原因，他果斷地站起來答道。
這一刻，柳成了所有人的焦點，一時間光芒四射。這種事對於他早已是家常便飯，不光是生物課，物理課和化學課也時有發生。答對是眾人崇敬的對象，答錯就成眾矢之的，他經常在這兩者間來回切換。
而現在這位生物老師，幾節課過後。柳非常不適應，覺得她說話吞吞吐吐，有一句沒一句，常常一個簡單的問題也要反應半天。大家都懂了，她反而被自己繞暈了。柳有時都不屑於回答她的問題。其他好幾個同學包括生物科代表也和他有相似的感受。柳有種預感，他的生物會從此淪落。柳希望換的一直是數學老師，萬萬沒想到如今該換的沒換，不該換的卻被換了！
第一次月考後，班主任決定調一次座位。這次是同學們自由搭配，他覺得不合適的再局部調整一下。對於大家來說，座位不像之前一樣按照名次來選，這已然是最大的民主了。換座位這晚，柳發現柯悅珠似乎有意要調到自己前面。柳剛換到一個位置，柯悅珠就會馬上去和柳如默前桌的同學商量想和她們換。商量了幾次后，柳前面的同學顯得很不高興。
「你為什麼非要換到這裡來呢？」她沖柯悅珠吼道。
「因為我想坐在參謀長前面！」柯悅珠也生氣了，帶著一種非換不可的語氣說。
柳如默對此感到榮幸之至，他們雖然之前沒有太多往來，但因為她是湯婉如的好朋友，知道湯和柳吵架的事後也多次勸慰過柳，所以柳對她挺有好感。雖然柯悅珠沒有說明她為什麼非要坐在柳如默的前面，但柳已經基本猜到了。177班所有人都知道柯悅珠的物理不好，這也是她上高中后很少考過第一名的最主要原因。
而高一下學期以來，柳的物理一直是數一數二的，尤其上學期會考後成績單上多加了理綜這項分值后，他的理綜也一直很拔尖，班裡只有現在的班長諸葛聖能與他匹敵。所以柳猜想她是沖自己的物理而來。想到這裡，對於柯悅珠所做的這一切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柳從小就擅長講解，他初三時，一個從外地轉來的女生去了138班，因為物理不好被班主任安排在柳的前面，這位女生聽柳給她的同桌講了幾次物理題后，覺得講得很好。後來就拜柳如默為師請他幫忙講解物理，聽柳如默講過幾次后，她發現自己只能聽懂柳講的，其他人包括老師講的她一概聽不懂。
因此即便老師講過一遍的，課後她也要請柳重新講一遍，由於教材不同，講到她沒有學過的物理知識時，柳就拿出他那本快要被翻散的滄桑筆記本像上課一樣從頭給她講起。就這樣，柳幾乎每節物理課和自習課都在給她講物理。一個學期複習下來，他這位徒弟從第一次參加學校考試物理考34分的水平提高到中考90分的境界。而且竟還高出柳如默一分！
「她的物理知識基本都是我教的，怎麼分還比我高呢？」填志願時，他問和他坐了三個多學期的同桌。
他的同桌不相信這個事實。他最了解柳的物理水平，他知道初中的每個知識點柳都能倒背如流，也知道柳和老師一起探討的問題其他同學聽都聽不懂，老師也說他的思考深度遠遠超出了初中教材要求的水平。但他不知道，柳中考粗心大意做錯了兩道大家都會做的送分題……
柯的到來使柳如默感到很自豪，他假期聽說了胡來寫情書給她而遭拒絕的事，而且她一看就不像那種會早戀的女生，所以柳斷定她不是因為喜歡自己而來。其實何止是胡來，班裡很多男生都喜歡她。只不過很多男生覺得自己配不上她，才把喜歡逼成了暗戀。
後來又換了幾次座位，但每一次換不管是柯悅珠提出來還是柳如默想換，都要找到相鄰兩桌都願意換的位置才可以換。於是，別人換座位都是一個一個頂多是一桌一桌地換，而柳柯卻是兩桌兩桌地換便成了一段佳話。
「參謀坐在前面太高了！」
「是啊，我們都看不到黑板了！」
「參謀坐著真的高了點！」
有一次剛換完座位，柳後面的同學紛紛抱怨起來。而當這些抱怨傳到柯耳朵里時，這位平日里優雅溫柔的女神竟對他們發起了脾氣。這是繼湯婉如之後，又一個敢於反對眾人為柳如默說話的人。
柳如默為了感激她，想讓女神覺得坐在自己前面是個正確的選擇，經常給柯講解物理，有時只要看她有些迷惑，不等她問便主動給她講。深入交往後，柳發現柯悅珠其實並不是個像外表那樣冷漠的人，她也喜歡開玩笑，內心是溫暖的，最近還經常從校外給柳如默一桌帶早點。柯漸漸從柳敬仰的女神演變成他的好朋友，他開始用「珠珠」來稱呼她，這個稱呼她只允許她的好朋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