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門后陳馨看到陳彥青后直接沖了過來，她嬉笑著，一把掛在了他身上：「哥，你怎麼才回來？」
陳彥青下意識接住她，雙臂環住她，笑道：「多大了，還沒大沒小，讓人笑話。」
他們之間那種親昵密切的感覺，便是不相識的陌生人都感覺得出來，更何況，是對於這兩個人十分熟悉，纏絲繚繞的秦方文。
她怔怔地睜大眼睛，呆了一般，傻傻看著二人在他面前旁若無人地歡笑，一個是跟她前世一模一樣，分外疼愛她的大哥，一個是前世今生的仇人。
而且，如果她沒有猜錯，陳馨應該有他這裡指紋鎖的鑰匙，也就是說，她是他完全相信的人。
之前，不知陳馨為什麼幫了她，那時候她就說過她是陳彥青的妹妹，那時候她是全部心思都被她居然跟著自己來到了這個世界佔據著，震驚仇恨充斥整個心間，她根本顧不上，或者說在逃避她是那人妹妹的事件。
現在這個事實第一次毫無遮掩地，赤/裸/裸地浮現在跟前，秦方文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沒讓自己失態，當場痛哭出聲。前世哥哥跟她親密無間，儘管哥哥對秦方馨也不錯，但是哥哥最寵愛得一直是自己，但是這一世，他們兩個是親密無間的好兄妹，她卻只能眼睜睜在旁邊看著，做一個與事無關的陌生人。
聽到哥哥的話，陳馨才不經意轉頭，正好對上神色愣怔，眼神悲痛的秦方文。
她眉毛一挑，眼內升起一絲警惕與厭惡，她怎麼會在這裡？難不成纏著哥哥死皮賴臉想要哥哥認同她？
她卻忘了，當初她也是用這個方法才讓陳彥青接受了她。
看到她臉上的失神，陳馨眼裡陰鷙一閃而過，她撤下環繞陳彥青脖子的手，轉而抱住了他的胳膊，兩個人的關係更親切了。
「這不是方文妹妹嗎？哥，你怎麼把人家小姑娘帶到家裡了？」
陳彥青甩給他一個白眼：「這不是你交代給我讓我好好『照顧』的好姐妹嗎？」
他還記得她之前利用他發的言論，雖然他也想救方文，但是他從小最煩別人利用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別人冒出一丁點要利用他的念頭，他就能察覺，並且十分厭惡驚懼，然後鄭重遠之，就好像他前世被利用過，狠狠受到了傷害一樣。
他沒有這樣的意思，陳馨卻眼波一轉，笑道：「哥，你給我個面子嘛，我知道你不樂意被利用，畢竟你和方文妹妹也沒什麼關係，但不知道為何，我跟方文妹妹真是一見如故，就像找到了前世的親人一樣。」
秦方文嘴唇緊抿，繃緊麵皮，一言不發。
陳彥青沒有察覺她們之間的暗流涌動，只是搖搖頭，說：「倒沒有生氣，我對阿文的印象也很好，只是你說跟她一見如故，就像見到前世的親人一樣，我記得，你剛認識我的時候也說過這樣的話吧，難不成我前世也跟她是兄妹？」
他說這話本就是為了嗆陳馨，倒沒有想太多，說完之後就掰開陳馨的手，笑笑走進了家門，還不忘招呼秦方文：「阿文，不要客氣，快進來。」
餘下現場兩人一個身體僵硬，一個卻是勾起嘴角，漫不經心掃了她一眼，漫步跟了進去。
秦方文走進這個屋子，之前抱著欣賞房間加好好打好關係的目的來，如今卻是一點心情都沒有了，她靜靜坐到沙發上，盯著客廳正中央的巨大魚缸，默不吭聲。
陳彥青招呼她：「要喝點什麼？果汁還是牛奶？」
如果是男人，就該問是啤酒還是紅酒了，可惜這是個需要嬌嫩呵護的女孩，更別說，他對她有一種莫名的感覺，總不自覺想多照顧一點。
秦方文抬起頭，臉上的笑容十分平靜，「謝謝，牛奶。」
他點點頭，轉身進了廚房，客廳頓時只剩下秦方文和一點點靠近的陳馨。
陳馨一屁股坐在她身邊，右手搭上她的手腕，乍一看，好像很親密友好的樣子。
秦方文轉頭，冷眼看她，眼底是不加掩飾的厭惡和仇恨。
「嘖嘖，姐姐，你果然成熟很多，怪不得能在這個圈子走這麼遠。」
陳馨笑眯眯地看著她，嘴角的笑容怎麼看怎麼天真和善，「我都要忘了你曾經見到我就狼狽的樣子了。」
曾經，她是整個秦府的恥辱，就連一向跟她交好的堂姐都屈從在嬸母的壓力下遠離了她，更別說一直看不慣她的秦方馨，那時候，她很少出院子，只是有時候在院子里呆煩了，才會出院子到後花園逛一會，有時候碰到秦方馨，她總是給她難堪。
她也不正面給她難堪，就是讓身邊的丫鬟跪在地上學戲子唱念做打，然後她就會不屑地掏出一串碎銀子，像丟垃圾一樣丟到丫鬟一樣，收到賞銀，丫鬟自然感恩戴德，頭磕在地上砰砰的，同時也響在她的心田，更過分的，每當這時，她就會抬起腳，從丫鬟身上跨過去。
□□之辱，便是一個乞丐也會難以忍受，更何況一向心氣高的秦家大小姐，偏偏那個影射她的丫鬟彷彿沒有知覺一樣，只是又磕幾下頭然後站起身迅速追上前面的身影。
原地呆站著的秦方文氣得眼圈含淚，偏偏秦方馨並沒有做什麼實質性傷害她的舉動，哪怕一分辱罵都沒有，她也不能理直氣壯地斥責她，可是就是這刺入人心的侮辱才剜人心口，痛得人痛不欲生。
後來，她去後花園就更少了，見到秦方馨也總是繞著走，那段時間，真的，很懦弱啊！
看著眼前臉上笑得溫柔善良，眼內卻滿是陰霾的女子，秦方文緩緩扯起嘴皮，是什麼讓她一退再退，直到再無可退，無非是時代的約束和，一句親人罷了。
「是啊，那時候真是狼狽，我還記得，哥哥總是教訓我，讓我不要這麼懦弱，一點大家小姐的氣度也沒有，為了讓我重新端起來，他專門帶我出去見識各種風土人情，還把□□好的下人送來讓我練手。」
陳馨嘴角的笑容馮弧度不變，只是仔細看去，裡面溫柔一片夾雜了絲絲鋒芒，她緩緩眨眼，「是啊，哥哥那時候對你可真好，我一直都不明白，不過一個家族廢子罷了，哥哥為什麼那麼上心。」
回想到過往的時光，秦方文渾身的鋒利一收，略轉柔和，誰知，她話音一轉，「可惜，這世，我比你早認識了哥哥七年。」
秦方文看她，她對上她的眼睛，眯起危險又得意的弧度，「這世，我是哥哥唯一的，妹妹。」
一片靜默，兩人之間像粘了一層膠水，呈現膠著的狀態，直到陳彥青端著兩杯飲料回道客廳。
「來，這是你的牛奶。」他把其中一杯放到秦方文面前，然後把另一杯放到了陳馨面前。
陳馨低頭一看，果然，她立刻不樂意了，「哥，我不喜歡喝牛奶，你又給我這個。」
陳彥青立刻瞪她一眼，「女孩子要好好愛護自己，不要喝那些有的沒的。」
陳馨嘟嘴，乖乖低頭端起了牛奶。
秦方文端起杯子，擋住了自己暗淡的目光，是啊，她說的沒有錯，她比她先認識了哥哥七年，他們之間有她插不進去的默契。
…………
從陳彥青家裡出來，秦方文只覺得滿心疲憊，明明之前還十分開心的。
陳彥青送她，她坐在車上，默默看著窗外，渾身散發著一種憂鬱憂傷的氣味。
陳彥青忍不住扭頭看了她一眼，問：「怎麼了？心情怎麼變不好了？」
秦方文沒有回頭，更沒有回答他，正當他覺得這個問題就這樣過去的時候，她突然開口：「陳哥，陳馨……姐，真的是你的親妹妹啊，你們外貌看起來倒是一點都不像。」
事實上，他們還是挺像的，尤其是都有一對狹長的，上挑的眉眼，反而是秦方文，遺傳到了外祖母圓圓的，敦厚的圓眼，跟他們一點也不像，為著這件事，當初秦方馨沒少膈應她。
所以，陳彥青一臉驚訝，「我們不像嗎？我覺得挺像的，尤其是眼睛，許多認識我們的也都說我們就跟親兄妹似的，不過，我們並不是親兄妹，阿馨是我的乾妹妹。」
「哦，」她垂下眼眸，「沒想到，我還以為之前陳馨姐只是為了幫助我而已。」
「哈哈，阿馨這個人一向刀子嘴豆腐心，你習慣就好了。」
刀子嘴豆腐心？呵，是豆腐嘴蛇蠍心吧！
她轉過頭，問他：「陳哥怎麼跟陳馨姐認識的，我看你們很親密的樣子，便是親兄妹也不過如此了。」
說到這個，陳彥青忍不住牙酸，齜牙咧嘴道：「這個純屬偶然，我當時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身邊突然衝過來一個人，我一時沒穩住，就跟那人一起掉進了旁邊的湖裡，那個人就是阿馨了，她那時候啊，真是冒冒失失的。」
他笑笑，沒接著說下去，可能接下來的涉及秦方馨的*，這個秦方文無需他講，自己就能想到，那時候無非她穿著和談吐比較怪異，異於常人。
而秦方馨一個人乍然落到這個陌生的地方，正惶惶然，猛然見到熟悉的哥哥，自然使勁扒住不鬆開，於是陳彥青就把她帶回了自己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