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秦方文坐在凳子上，余俞就在她對面，她漫不經心吃著水果沙拉，時不時偷眼看下對方。
余俞喝著紅酒，眼神看的是中間翩翩起舞的眾人，卻愣是捕捉到了她的視線，於是輕描淡寫問道：「怎麼了？有話說？」
秦方文一頓，慢悠悠把叉子上的柑橘放到嘴裡，隨後放下托盤，面向他，正色道：「余哥，你和陳……姐很熟嗎？」
余俞垂下眼眸，不動聲色地說：「我們當初差不多同時出道，這麼多年，見面的機會自然不少，於是就漸漸熟悉了。」
秦方文恍然，忽略了他為什麼要跟她解釋他們是如何認識的，注意力只捕捉到了最後一句話。
她點點頭，轉過頭不再多說。
難道還奢望余俞知道她前世的事情，然後站在她這一邊嗎？
靜默一會，一個飄逸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們身旁。陳馨笑著搭上余俞的肩膀，低頭靠近他耳旁，音容曖昧道：「余哥哥，你怎麼在這裡枯坐著？不上場一起玩會嗎？」
余俞面色平靜，不為所動，「就這樣坐會就好。」
陳馨笑笑，然後順勢坐在他旁邊，兩個人幾乎是身體緊挨著身體，她看一眼對面側著頭，表情不明的秦方文，突然有些病態的快感，兩人是婚約關係又如何，她根本就不知道，而自己卻能明目張胆地親近余哥哥。
於是，她開口道：「方妹妹，你還好吧，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你應該很適應才是。」
秦方文回頭，看她一眼，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話語里的意思，她起身拿起被她放下的水果盤，然後翹起嘴角回道：「有餘哥在，我的確很適應這裡。」
說罷，便朝著正在悶頭吃東西的李瑤走去，她一點都不想見到那個女人，別說和她呼吸在同一片天空下，就是看到她，她都覺得反胃。
走到李瑤身邊，對方正在拚命朝嘴裡塞著菜和肉，那表情，活像別人欠她多少錢似的。
秦方文好笑：「瑤瑤，你這是怎麼了？幾天沒吃飯了？」
李瑤看到她，表情略緩，放下手中的叉子，吞咽下嘴裡的食物，才道：「別說了，我高高興興來，誰知，竟然碰到譚兆豐那個愛說風涼話的王八蛋。」
譚哥？秦方文眨眨眼，「話說，你和譚哥還真是相愛相殺。」
李瑤一口汽水噴了出去，相愛？相殺？他們嗎？她一臉匪夷所思地看她，「文文，你在說什麼大傻話，我和他，怎麼可能？我們簡直是厭煩死彼此……不對，我覺得他肯定特別看不起我。」
秦方文搖頭，「怎麼可能？譚哥不是那種人。」雖然她和譚兆豐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是這簡短的時間足夠讓她了解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毒蛇，冷靜，驕傲又不自滿，作為一名經紀人，顯然，他是一名十分成功的經紀人。作為朋友，她還沒有這個榮幸被他劃在朋友的圈子裡吧，她總覺得，譚兆豐照顧她，是看在她是他手下的藝人，同時也是他朋友余俞的朋友的份上，但是她能看出來，譚哥對待李瑤，是那種不夾雜著利益和合作的純潔的感情。
李瑤白了她一眼：「你不懂，不懂我心裡的苦。」
秦方文無語，不過跟她嬉笑亂語一陣子，心裡倒是好受不少，她背靠桌子，出神地望著嘈雜的場景，心裡卻是一片寧靜。
李瑤也學她背靠桌子，神色莫名，「文文，你是不是累了？」
秦方文不吭聲，反而將一塊水果放到嘴裡，咀嚼幾下，待咽下去后，才飄忽地笑笑，點點頭：「嗯，有點累了。」
她現在已經不知道還在支持著她走下去的理由是什麼，單純說曾經那份濃烈的興趣，好似沒有那樣純粹，是比這，更深的無奈。
之前哪怕再疲憊，她都不會覺得累，可是自從陳馨出現后，她好像突然蒼老了十多歲，潮水般的疲倦閃電般漫上心房。
李瑤看向她，默默握住她的手，不說話，但雙手交握的地方好像塞進去了一個暖爐，熱烘烘的，秦方文眼眶突的一酸，她吸吸鼻子，說：「瑤瑤，你真好！每次傷心的時候都有你在陪我。」
李瑤嘆氣，笑笑：「說什麼傻話，我們是朋友啊！」
再說，你是余哥那麼重要的人！
這場宴會一直持續到夜晚十二點，秦方文除了剛開始的時候跟那些前輩打過招呼之後，之後一直跟李瑤偷偷偷懶，直到散場，大家相互打過招呼之後，便由專屬司機載著或自己開車各分東西。
秦方文和李瑤說好，回去時兩個人還是一起，她們站在大門前，向余俞告別，余俞點頭，泛紅的臉龐被冷風一吹，有點清醒了，於是加了幾句囑託：「回去時小心點，如果晚了，瑤瑤你就在文文那裡睡一晚。」
李瑤點頭：「我知道了，確定不需要我留下來幫忙收拾嗎？」
余俞還沒說話，陳馨就插話了，「你快些回去吧，看小臉紅的，恐怕也喝了不少酒吧，這裡交給我就好了。」
李瑤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對他們點點頭，拉著秦方文轉身：「那我們走了。」
她們的身影越走越遠，影子也越拉越長，身後兩個人一直站在原地，地上的影子並靠在一起，遠遠看去，就像一對天造地和的情侶。
路上，車內寂靜無聲，只有暗啞溫柔的女主播在說著夜間故事，馬路兩旁斑駁的車光閃在李瑤臉上，就像一段無聲的光陰輕輕拂過臉面。
「我跟著余哥的時候，他已經跟陳姐很熟了，我也不清楚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但是余哥對陳姐確實是不同的。」
李瑤眼裡閃過路上的燈光，笑道：「其實余哥對你也是不一樣的，文文。」
話語尾端，一段廣播恰好停頓，女主播放了一曲溫情歌曲，淡淡的悲傷凝在歌曲中，也凝聚在秦方文的眼中。
她問：「瑤瑤，你知道余哥的過去嗎？」
「不是很清楚，他之前好像沒有在國內居住，20歲左右才回國。」
秦方文笑，閉上眼，20歲啊，他們已經相識了七年。
「文文，」李瑤猶豫看她一眼，囁嚅問道，「你，是不是也……」
原想問出來的，但是不知道為何她突然就問不出口了。
秦方文反而接下去了，「你是問我是不是喜歡余哥。」
李瑤沉默。
她轉頭望著車窗外川流不止的車流，輕聲喃喃：「說實話，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