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萊昂納多的福氣
莎拉自認不是天賦型演員,好在勤能補拙，她對角色的揣摩總是格外用心,平心而論,而這一次扮演凱瑟琳·赫本是她表演以來挑戰最大的，並非是戲份吃重、心理複雜或時間跨度，而是因為凱瑟琳·赫本太過家喻戶曉！
「這角色不同於我之前演的《貓鼠遊戲》，《貓鼠遊戲》雖然也是改編自真人真事，但人物原型弗蘭克並非公眾人物,大眾對他的印象大多停留在一片空白，所以我可以憑藉著自己的喜好和理解去創造一個新的角色，創造空間很大。」萊昂納多看著站在健身房大鏡子前面的莎拉,又掃了一眼堆在放映機旁邊厚厚一疊光碟,不由感嘆了一句,「而你的凱瑟琳·赫本……」
「一位世界有名的傳奇影后……」莎拉依舊保持著面對鏡子的姿勢,對著鏡中的萊昂無奈地攤了攤手,「人們對她的熒幕形象印象深刻，不論她的聲音還是表情動作，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已經定型,活生生的原型擺在那裡,所以我的表演必須先做到形似才有資格談神似，如果演的不像，即便對人物性格挖掘再深刻也沒有半點用處，會立即被否定。」
所以，她已經把凱瑟琳·赫本的所有電影、家族視頻和採訪都幾乎看了個遍，首先要做的是利用強大的模仿能力，將凱瑟琳·赫本的動作、神態甚至是眼神都複製下來，這個過程枯燥而漫長，但對莎拉而言只是時間問題，一遍不行就來第二遍，十遍不行就來二十遍，她有的是耐心將所有的細節都做到原汁原味的「凱瑟琳·赫本」。
「聽說你這段日子把凱瑟琳·赫本的電影全都模仿了一遍？」萊昂納多的語氣里有些驚嘆，看看那些錄像帶和光碟就能想象那是一個多大的工程，莎拉如果真的全部模仿了一遍，無異於跟著凱瑟琳·赫本的演藝生涯重新把電影演了一遍。尤其還是對著鏡子如此細緻的程度，豈不是要不眠不休？他請莎拉參演是為了讓莎拉開心，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女孩累壞了啊！
「艾達告訴你的？邪惡的告密者……她總是喜歡誇大事實。」莎拉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萊昂納多這回真長本事了，在她身邊安排的小間諜一個又一個，從艾達到小諾亞，從邁克爾到詹姆斯·卡梅隆再到阿瑟，都被他賄賂了一圈，如此數下來大概也就只有伊恩和艾倫他賄賂不下來吧！如果有朝一日.他和伊恩也成為好友，這日子大概距離彗星撞地球不遠了。
「嘿嘿，我只是想關心一下你的進度，劇組已經組建好，隨時都可以開拍，你的戲份並不是貫穿全部，所以還可以再繼續準備一段時間，我們可以先對幾場戲看看效果，如果你覺得沒問題，我們就開工，如果你覺得還需要時間，我就和馬丁·斯科塞斯商量，把其他戲份往前安排。」萊昂納多說得一本正經，理由充分，安插間諜也安插得理直氣壯。
他敲了敲手上的劇本，詢問莎拉先對哪一段。他現在也學精了，知道一味地說情話、訴衷腸在莎拉這裡完全都只是耳旁風，莎拉是個實幹家，她或許骨子裡也喜歡風花雪月的浪漫，但大多數時候她更喜歡專註於工作，所以與其花言巧語不如跟上她的節奏，在工作中慢慢培養感情才是最適合莎拉的……說起來……這一點還是他從伊恩身上學會的！
莎拉早已經把凱瑟琳·赫本模仿得有八分像，如果再請化妝師處理修士一下她的相貌，應該還能再填補上一分半，只差最後半分就是玄之又玄的□□了。之前對著鏡子獨自練習，沒有人陪她對戲終究會影響情緒的發揮，效果也稍微差一點。如今，萊昂納多主動送上門來，莎拉當然求之不得。這感覺就彷彿又回到了兩人拍攝《莎拉》那段算得上青澀的歲月，只不過少了一個拿著攝像機在一旁大呼小叫的導演賈森。
兩段戲對下來，莎拉自我感覺還不錯，和萊昂納多一起看攝像機的拍攝結果，她更是在腦中飛快過了一遍，和自己獨自練習的效果進行對比，也驚喜於那半分□□似乎在對戲的過程中被揪了出來，有萊昂納多在一旁互動的確更有利於情緒的激發。如此效果，一向高標準嚴要求的莎拉自己都滿意地彎起了嘴角，相信馬丁·斯科塞斯也不會失望的。
只不過……
在這對戲的過程中，莎拉也發現了一些其他問題……
她笑著聽萊昂納多誇獎自己，卻沒有投桃報李，而是回贈了萊昂納多一串兒的挑剔：「我覺得這個時候，你的眼神處理的還可以，稍微單一了點，但表情絕對是有些過了，想一下丹尼爾·戴·劉易斯在表演屠夫時候的處理方式，你可以試著更內斂一些。」
萊昂納多聞言只是皺了下眉，卻沒有因為批評而感到任何不滿，眼睛甚至還亮了幾分，願意給他挑毛病至少說明莎拉很在意他的表現，心裡為他著想才會如此直言不諱。
身為一個演員，他對表演的熱愛絲毫不比莎拉少，為了提高自己的演技，他擠出時間上表演課不說，更是打算邀請教導莎拉的那位表演大師進《飛行家》劇組全程指導。只不過這些他都不會說給莎拉聽，他想悄悄地進步，給莎拉一個驚喜，更是希望自己足夠出色才能追上莎拉的腳步。所以他現在聽得格外認真，也在試著採用不同的演繹方式，如果更收斂一些會不會效果更好？
「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過會兒再試一遍，而且我很想看看你在衛生間的那段獨角戲，就是洗手的那一段。」莎拉想了想，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這段戲算是萊昂納多飆演技的機會，她想看看萊昂納多是如何處理的，一個潔癖強迫症的獨角戲，演得好會很出彩。
「接下來洗手的那段？」萊昂納多揚起了一邊眉梢，欣然點頭，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躍躍欲試，「我練了很久呢，原本也想讓你瞧瞧。」
莎拉做了個請的手勢，安靜地看萊昂納多深呼吸調整狀態，他不僅把和凱瑟琳·赫本在一起的第一段洗手戲演了一遍，還有後面更為嚴重的潔癖症片段，他演得很認真，從手指揉搓的角度、頻率到眼神、眉頭的變化，看得出他是真的花了不少心思準備這兩場戲。
莎拉一邊觀察，一邊對比上輩子看過的電影版本，忍不住心中暗暗驚訝，難道真的是她的蝴蝶效應嗎？為什麼她覺得眼前的演繹要比上輩子的最終版更細膩傳神呢？萊昂納多大概是受了她的影響，對於表演細節的把控明顯比上輩子進步許多，然而這麼做也沒有避免進入誤區，還是上輩子就出現的老.毛病。
「你和馬丁討論過這幾段戲嗎？萊昂，我覺得你可能對錶情的刻畫投入了太多精力，感情表現得的確很強烈，但就像之前和我對戲的效果一樣，有些過火了。」莎拉說著點了點自己的眉心，緊接著手指又從眉心向上滑過額頭，「瞧，我們的臉也就巴掌大，如果我用力皺眉，把五官都皺在一起，抬頭紋形成起伏的波浪……」
莎拉說著，便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皺成一團的包子臉，緊接著，她又重新把眉眼舒展開來，僅僅是抿著唇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專註於眼神的變化。再接著，她輕輕蹙起眉頭，嘴巴微張咬著下唇的一小角，眼神添加更多的情緒。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添加對錶情的用力程度，一步步讓表情向著最終的那個包子臉趨近，彷彿是包子臉形成的過程慢放，每一次的變化都清晰可見。
等終於完成了整個過程，莎拉長出了一口氣，用力揉搓了一把自己的小.臉蛋，然後一邊拍臉放鬆肌肉一邊嘀咕道：「趕緊拍回來，我可不想真的變成滿臉褶子的包子！」
萊昂納多就一直靜靜看著，等莎拉又變回了原本正常的放鬆表情，他才從若有所思的狀態中回過神來，輕輕點頭：「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表情過於用力反而會影響情緒的表達。」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年輕人，你的悟性很高嘛！」莎拉學著老頭的樣子拍拍萊昂納多肩膀，老氣橫秋道。在萊昂納多抽嘴角的時候，她又彎起眉眼笑了笑，指著自己面前的鏡子解釋道，「你知道我有對著鏡子練習的習慣，我曾經為了掌握自己的表情細節，做過很多次像剛剛那種一點點改變表情的嘗試，哭、笑、憤怒、猙獰……不同的情緒我都是慢慢加大表演力度，然後我發現……」
莎拉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再次伸手，五指分開罩在自己的臉上：「我的臉就這麼大而已，當巴掌大的臉上五官變化太多，那些豐富的線條反而會把觀眾的注意力分散，這樣就搶了眼睛的戲，而我更喜歡把更多的戲放在眼睛里，畢竟，眼睛才是心靈的窗戶，其他五官太過搶眼會令表演顯得誇張，甚至有浮誇空洞的感覺。」
「的確，剛才你把臉皺成了一團時，我根本沒有注意到你的眼神，因為干擾因素太多了。」萊昂納多輕咳著又小聲補充了一句，「而且，因為表情太過用力，讓你原本漂亮的臉蛋看起來有些猙獰，美.感都被破壞了……」
「哈哈哈哈，就算長得再美，五官擠在一起也好看不了啊。」莎拉說著皺皺鼻子做了個鬼臉，而後調侃地斜睨萊昂納多一眼，「你該對觀眾負責，就像你不喜歡看我把臉變成小丑一樣，觀眾花錢走進影院也不想看你把英俊的臉皺吧成麵糰，回想之前幾個月我不理你時，你那副失落的樣子可是很好看的，感情充沛且十分富有感染力，但那時的你一點也沒有失了原本的英俊，難道當時你的情緒就只是輕輕蹙眉的程度而已？」
「當然不是！沒有你，我的心都要碎了！」萊昂納多連忙喊冤，摸著自己的心口一臉「忠貞」。
「那為什麼當時你只是輕輕蹙眉呢？」莎拉忍笑反問。
「因為……因為……」萊昂納多張了張嘴，半晌才訕訕地小聲嘟囔，「因為我知道那樣子的我……咳咳，在視覺上還是很能賺取幾個同情分的，或許會勾起你的不忍……」萊昂納多說著又偏頭輕咳了兩聲，雖然他會苦惱因為長得好看被影評人說成「靠臉吃飯的花瓶」，但他和莎拉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個很懂得利用自身優勢的人，有誰會拒絕美好的事物呢？他甚至也曾經對著鏡子研究過，把哪邊的側臉給莎拉看最好，哪個角度會更帥氣一點，皺眉到什麼程度看起來又憂傷又好看……只不過這些小心思肯定是不能說給莎拉聽的。
「所以，把觀眾當成你的愛人，讓你飾演的人物感情充沛的同時保持美.感，表情收斂一點，把更多的戲放在眼睛里，放在你整個人散發的氣質里。」莎拉攤了攤手，坦然承認道，「這很難，至少我自己也還做不到，甚至常常因為太過關注表情細節，而落入為演而演的誤區，但慢慢嘗試慢慢摸索，演技這東西總會越來越好的，像丹尼爾·戴·劉易斯和梅里爾·斯特里普那些前輩的演技，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當然。」萊昂納多笑著點頭，一雙眼專註地凝視莎拉，閃著雀躍的光，「我們一起摸索，總會越來越好的！」
我們……
莎拉當然聽出了那個「我們」，但她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只是嘴角彎了彎。
而萊昂納多的笑容卻因為這個微笑變得越發明媚了——只是這樣一起對戲，他便覺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時隔這麼久，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懷念這種感覺。
——
萊昂納多原計劃是在坎布里奇停留三天到四天，和莎拉確認好她希望的拍攝日程安排，他就回劇組開始電影的正式拍攝，然而隨著第一天的對戲，被莎拉指出不足之後，他便意識到電影根本還沒有到開拍的階段，至少他現在表演達不到想要的水平。
「什麼？你要延後拍攝日期？我的國王陛下，這是拍攝電影，不是過家家，劇組組建好每一天都在燒錢，所以哪怕是一天、一分鐘都不能浪費。」瑞克覺得自己家的這位陛下一定是發神經了，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的那種異想天開，他不得不苦口婆心的勸，「這是你第一次當製片人，消息已經傳開了，媒體和圈子裡的人都盯著呢，拍的好，大家當然鼓掌稱讚，拍得不好，大家也不會笑話，但是如果隨意更改開拍時間，讓劇組閑置帶薪休假，就真的是人傻錢多的笑話了。」
萊昂納多用手扶額，這話他還真的沒法反駁，年紀輕輕就當起了製片人，消息傳出的當天就有人等著看笑話，厚道的說他有追求、勇於挑戰，不厚道的就說他瞎折騰，連演員都還做得一般般，就不安分的想當製片，年輕人驕傲自滿了！可事實上他是花了心思認認真真想把這事干成，乾的漂亮的！
他請了業界大拿，不論是編劇還是導演都不會和他過家家，即便他經驗不足，也不可能出現大紕漏，更何況這是莎拉回歸好萊塢之後拍攝的第一部電影，他比誰都上心，也正因為這份在乎，才使得他想要將開拍日期延後，畢竟，他是這片的男主角，如果他對自己的表演都不滿意，這片子拍下來又能好看到哪裡去呢！
「可以和馬丁·斯科塞斯還有編劇好好談一談，把你的問題說出來，相信他們會進行合理拍攝安排的。」莎拉聽說萊昂納多的決定，也覺得他小題大做了。如果對自己的表演不夠有信心，大可以先把沒有難度的放到前面拍攝，循序漸進找感覺。
馬丁·斯科塞斯也是這個想法，甚至開玩笑打趣萊昂納多，是不是研究霍華德·休斯這個人物著了魔，所以也有些完美主義強迫症了：「即便是幾十年的老演員也未必可以做到表演收放自如，這不是你在坎布里奇多呆一兩個星期，就可以達到的境界，你還年輕，不用對自己要求那麼高，慢慢來，實踐出真知嘛！」
「在拍攝《紐約黑幫》的時候，你和丹尼爾·戴·劉易斯對戲的感覺就很好，你其實有這份潛力，只是還控制的不夠熟練。去劇組吧，演員還是要站在鏡頭前，才能知道自己究竟能演成什麼樣子。」莎拉說著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大鏡子，「這鏡子只能是輔助，是練習和預演的工具，真正站在鏡頭前你才能找到最佳狀態。」
「我只是發現站在你的面前，我才會有最佳狀態。」萊昂納多瞟了一眼鏡子，又看向笑著趕他走的莎拉，無奈道，「可惜我沒辦法請你做我的私人助理，更不能把你綁到劇組看我的拍攝。」
「如果不是工作室走不開，我倒是很樂意見證你蛻變的過程。」莎拉抿唇，有那麼一刻，看著面前的萊昂納多，她很有一種衝動陪著他一起去劇組刷演技，就像當年拍攝《莎拉》那樣，每天晚上一起對戲，十幾遍的打磨，確保第二天可以拿出自己所能及的最高水平……然而這話到了嘴邊她最終咽了下去……
他們都有各自的工作，她手頭有特效工作室，其他新項目都能讓別的組接手，但《指環王》的咕嚕是她的心頭肉，《哈利波特》則是她的心頭好，她喜歡參與這兩個系列的感覺，享受為他們打造魔幻世界的過程。而《飛行家》里她的戲份並不多，只要前期把凱瑟琳·赫本的資料吃透，頂多勻出一個月的拍攝時間就足夠了。她又不是《飛行家》的製片人或導演，更不是萊昂納多的女朋友，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全程跟著劇組圍觀，說到底……
說到底，還是感情不夠，她沒有那份黏在萊昂納多身邊「陪讀」的衝動。當「陪讀」這個詞出現在莎拉腦中的時候，她真想給自己點一百二十個贊，從前她的確有點「望子成龍」的節奏，而現在她更專註於自己的事業。
萊昂納多也不是任性的毛頭小子，意識到自己的延期拍攝的想法不可行，就乖乖收拾行李了。他又在莎拉這裡又逗留了一天，其中有大半天都是在特效工作室旁觀莎拉工作，看著專心致志做特效的莎拉，再低頭看看劇本里霍華德·休斯和凱瑟琳·赫本分手的那段戲，他覺得拍這段時自己應該可以演的很好，模仿工作狀態的莎拉就ok。
他是卯足了勁想把《飛行家》拍好的，不僅為了莎拉，也是想證明自己，這份心思埋藏在心底並不會對任何人說，但是他清晰的記得幾年前和莎拉第一次與馬丁·斯科塞斯餐敘的經歷，他和莎拉在那天都受到了不小的打擊，那一晚他摟著莎拉卻如何也無法入睡，腦子裡來來回回想的全都是他們的未來，在好萊塢這個大圈子的地位。話語權？他曾經在《泰坦尼克號》之後以為自己有了這東西，然而之後才發現，自己不過是邁進了一扇小門，前面仍然有一扇又一扇更高更難打開的門。當時他便吻著熟睡的莎拉，悄悄許了願，結果他還不曾有多麼耀眼的成果，莎拉便已然跑到了他的前面，而且……他們分手了……
好在他還有機會把莎拉追回來，他一直沒有放棄為自己創造機會，《貓鼠遊戲》的那一次太愚蠢，但《飛行家》或許會不同，所以他想把一切做到最好，這一點大概讓馬丁·斯科塞斯說中了，他被角色原型霍華德·休斯傳染出完美主義來了，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份熱情，給了老馬丁一個驚喜……他的男主角似乎正在演技的成長期，這一回即便沒有丹尼爾·戴·劉易斯或者莎拉在一旁做引子，萊昂納多的表演也逐漸向著精湛大踏步前進。
「演員偶爾會有演技爆發的最佳狀態，但難得的是在爆發之後還能穩定在一個較高的水平，而不是跌回低谷。我沒看過萊昂在《貓鼠遊戲》中的表現，但現在的狀態比我預想中要好了很多。」當莎拉兩個月後到劇組報到時，馬丁·斯科塞斯就是這麼笑著和她感嘆的，「當初在拍攝《紐約黑幫》時懂行的都看得出來，萊昂納多是被你和丹尼爾·戴·劉易斯帶入了戲，激發了潛力，所以我之前一直很擔心他在這部獨挑大樑的作品中會不會演砸，開拍前我看過他對幾場重要戲份的詮釋，不能說不好，但也不能說很好……」
「您是說洗手的那兩場？」莎拉被勾起了興趣，拍攝順序是按照馬丁對拍攝難度的理解由易到難進行的，她猜想洗手這部分會是排在靠後的位置，不過剩下的關於潔癖症和強迫症的部分似乎也對演技有要求，誰知道老馬丁是怎麼理解的呢！
「還有開除清潔工老頭那一段，說真的，他坐在車裡拼寫單詞的時候，我坐在監視器前都忘記了呼吸。」馬丁·斯科塞斯提到那段戲眼睛都興奮得發光，說著就要拉莎拉去看拍攝素材，一邊走還一邊描述，「在開拍前我就讓他演過，當時他看起來像個歇斯底里的瘋子，但是上周我們拍那段戲的時候，他安靜的坐在那裡，連眉頭都皺的不深……你知道吧？他習慣用緊鎖眉頭來傳達包括憤怒、焦慮、急躁等一系列情緒，雖然演得也不錯，但這樣的表情多了也就沒有衝擊力了。」
「然後呢？他上周是怎麼演的？」莎拉點著頭，原來發現萊昂納多這個表演習慣的並非只有她一人啊！但從馬丁的表情來看，她知道拼寫單詞的那場戲，萊昂納多一定演得不錯。而等看過了拍攝素材，莎拉也被驚艷到了——
坐在車中的萊昂納多從最開始皺眉明顯的焦躁不安，不得不捂著嘴巴讓自己停止神經質的自言自語，憋得一張臉彷彿要窒息一樣通紅，之後隨著拼寫單詞逐漸找回了呼吸的節奏，眉頭也舒展了，可他的眼神卻還是有著先前的神經質，彷彿仍然備受煎熬。莎拉就這麼屏息看著，直到鏡頭中的萊昂納多失笑著搖頭，她才大大鬆了一口氣。
「怎麼樣？演得是不是很不錯？他身為製片人浪費了不少精力在劇組的組建和其他雜事上，所以我原本是真的擔心他會演砸的……」馬丁·斯科塞斯看莎拉的反應，蠟筆小新一樣的粗眉毛得意地抖了抖，一個演員在他手底下綻放光芒，這也是身為導演的成就之一了。
不過，他緊接著又拍著莎拉的肩膀感嘆：「我明白，他的變化都是因為你，有些道理其他人如何點破都沒效果，總要那個特定的人帶他入門。莎拉，你有著超出了年齡的悟性，這一點萊昂就差了些，但他有你啊，能碰上你絕對是萊昂的福氣……萊昂那小子也是真的把你裝進心裡了，這一點我老頭子看的出來，他這個製片人可不是挂名的，這麼短的時間把劇組拉起來，真的很不錯。」
莎拉抿唇，意外於話題轉得這麼快！
而馬丁·斯科塞斯只是笑眯眯看著面前的女孩：「嘿嘿~~年輕人嘛，互相激勵著一起進步一起成長，我覺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