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26

  雍正爺早年子嗣艱難,目前活著的成年皇阿哥不過三位。這三位皇阿哥中,只有四阿哥是純滿人血統。三阿哥的母妃李佳氏出自漢軍旗,而五阿哥的母親耿氏卻是漢軍旗的包衣。


  三阿哥弘時跟王熙鸞最為相熟卻最無可能——因為三阿哥弘時早就向雍正爺表明自己無意於帝位,因此掌握漢軍八旗軍力的王子騰的唯一嫡女、雍正爺也就不可能指給他,只能指給最有可能問鼎帝位的四阿哥和五阿哥。而其中王熙鸞會被指給弘曆的可能性高過七層。


  「阿瑪也是這個意思.……」王攸順著王熙鸞的話說下去,「雖然不知道是誰,但卻可以確定是哪幾家。」說道這,王攸卻是話鋒一轉。


  「我到覺得我們那好姑媽、賈家二房的太太可能性也很大。」


  聞言,王熙鸞蹙眉,思索一會兒后,隨即搖頭。「料想她不會如此做的,我們那好姑媽可是無利不起早。畢竟這種事不算隱秘,只要家族有權勢有能耐就能追查出蛛絲馬跡,雖說現在阿瑪對她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但她好歹做了這麼多年王家的姐兒,又怎麼不會不了解阿瑪的手段,這種捻老虎鬍鬚的舉動,她是萬萬不會做的。」


  王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時只見王熙鸞拋了關於賈王氏的話題,接著王攸上面的話笑問。「攸哥兒說說看,你認為有哪幾家會動手做這種事。」


  「莫非姐姐心裡沒數嗎。」王攸反問王熙鸞。


  王熙鸞伸手捶了王攸一下,笑罵道。「姐姐白疼你了是不是,居然敢如此跟姐姐說話。」


  「姐姐饒命,生氣可就不美了喲。」王攸嬉鬧幾句,方正色說道。「最近八旗應選的有福察氏,西林覺羅氏,瓜爾佳氏,董鄂氏,佟家氏和烏拉那拉氏。」


  「就只有這幾家!」王熙鸞低頭沉思片刻,說道。「首先這福察家不可能,一來福察李榮保的嫡長女嫁給了寶親王做嫡福晉,二來又有一位福察格格,雖說出了五服但好歹姓福察,因此這福察家可以排除。」


  「西林覺羅氏的也可以排除……」王攸接著說道。「姐姐不用一家一家的排除了,阿瑪與璉姐夫討論過,他們兩人都認為只有這佟家和烏拉那拉家最有嫌疑。」


  聞言,王熙鸞心咯噔一跳。她的直覺告訴她這烏拉那拉家最有可能,因為歷史上這烏拉那拉氏便先是乾隆帝的側福晉,福察皇后死後又成了繼后,而且……

  王熙鸞的臉色一下子冷了起來,雖說選秀時她會指給乾隆的可能性非常高,但這並不代表了她就該好好的認命,認命別人將自己當對手、當腳踏石。她不反對別人有青雲之志也不會阻止,但她討厭別人用她做筏子。


  「攸哥兒,阿瑪今日在家嗎?」


  王攸點點頭,回答。「今天休沐,阿瑪肯定在家。」


  「那攸哥兒你隨姐姐去找阿瑪,我有事想親自跟他說。」


  說著,王熙鸞便從美人榻上起身,稍稍理了理身上穿著的旗裝,王熙鸞牽著王攸的手往正院走去。此時王子騰正在書房練字,他聽身旁伺候的小廝進來說王熙鸞和王攸來了,立馬放下筆,看向書房門口。正巧,王熙鸞正推門進來。


  王熙鸞甩著帕子向王子騰問安,然後在下人全都退下、並將房門掩上后,方才開口道。「阿瑪,我曾經住持說過,這烏拉那拉家的格格身具半鳳命格。」


  聞言,王子騰猛然睜大的眼睛、其中更掠過一絲危險的訊號。「半鳳命格,好好,果然好。」這幾聲好,王子騰說得咬牙切齒不說,臉上神情更是陰沉得嚇人。


  這時又聽王熙鸞說道。「阿瑪又何必動怒,半鳳命格只有在真鳳已逝的情況下才能榮登寶座修成全鳳的機會……不說命中帶煞需要福氣鎮壓,就說現在,行這起子陰私手段可是要折福氣的。」歷史上這烏拉那拉氏連生二子一女卻只有一子存活未嘗沒有這方面的原因。那大覺寺的住持方丈在教導自己命理的時候可是說了,人之一言一行都會對已定的命格產生影響,如行事多善則增命格之福,如行事不軌而虧命格之福……這無那拉氏氏還未選秀就開始未雨綢繆的朝自己下手,手段還如此低俗惡毒,不虧她命格之福就怪了。王熙鸞心想,她會冷眼看著,這烏喇那拉氏最後會走到哪步。


  聽王熙鸞說了一大堆的命理之說,王子騰的神色漸緩,不過他仍然余怒未消,氣憤難平。「難道這虧就吃定了嗎。這烏喇那拉氏仗著出了一位皇後涼涼就猖狂了起來,竟然對我女兒下手……膽子夠肥。」


  站在一旁的王攸突然開口說道「這事未必和皇後涼涼有關,我懷疑是那佐領那爾布一家擅自做決定……」想了想,王攸又加上這麼一句。「阿瑪,如今那膽敢污姐姐清白的賊人已經死了,但您還是該去聖上面前哭訴一回,不求聖上做主,只求聖上明白你的委屈。畢竟做這事的人可是姓烏喇那拉的,和當今國母一個姓。我王家把此時壓下可是為了聖上你的顏面啊。」


  「臭小子,什麼叫哭訴,這話是你說道。」王子騰老臉有些掛不住,便朝人小鬼大的王攸吼道。「給勞資滾去讀書,天天這麼遊盪,好意思嗎。」


  王攸對王熙鸞擠擠眼,做鬼臉狀跑了。


  王子騰對於王攸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智慧,感到十分欣慰。只是想想另外一個相差不過一刻鐘的兒子,王子騰又覺得腦門疼了,聰慧是聰慧,但不喜讀書也不喜習武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以後打算做個混吃等死的紈絝不成。


  王西鸞又和王子騰聊了一會兒,便離開了正院。


  出了正院,王熙鸞直接回了自己的閨閣——鶯舞閣。王熙鸞的規矩早就學得好好的,只是為了應對選秀,汪氏仍去求了寶親王的生母禧貴妃娘娘。


  為了壓下皇後娘娘看重的烏拉那拉家的格格的風頭,禧貴妃娘娘欣喜的撥了自己身旁伺候的嬤嬤、讓她從此跟了王熙鸞,好好的教導王子鸞的規矩。雖然王熙鸞知道這慶嬤嬤必是眼線,但一來為了讓宮中的禧貴妃放心自己、二來也是為了讓通過慶嬤嬤收集自己生活小件的某位登徒子知道,什麼叫做蕙質蘭心。


  想到此處,王熙鸞發出一聲輕嘲。那麼年來的誦經禮佛還是有用的,至少壓下了青鸞骨子裡所帶的剛烈和傲骨。如果換做以往,她必不屑如此作為,但如今.……早就和王熙鸞融合、不分彼此的青鸞也會有所顧慮,所思所行的再三斟酌,就怕給王賈招惹禍端。


  ——我願乘風上青雲,不願隨風柳絮漂。


  王熙鸞提筆在白色的宣紙上寫下這兩句,然後將筆一丟,把剛寫了字的宣紙揉成一團丟到水盆子里,冷眼瞧著它化為灰燼。


  王熙鸞轉身又拿起毛筆,研磨,開始畫畫。


  傾雪和傾雨兩人手拿著線棚、各色的絲線,紅繩子,說說笑笑的撩開帘子進了屋,見王熙鸞正在畫畫,不由禁了聲,不再說笑,而是屏息靜靜等王熙鸞作畫完畢。


  王熙鸞畫的是一副雨後荷花圖、淡淡水墨渲染,霧雨蒙澪,畫上的荷花就好似真的一般,美而不妖,透著一股子的出塵味道。


  畫完后,王熙鸞便將筆擱在一旁,便抬頭笑看自己身邊這兩個貼身丫鬟。「今日又想做些什麼。」


  「怕姐兒無聊,便拿了各色絲線、紅繩,準備和姐兒一起打絡子的,誰曾想姐兒正在畫畫呢。」傾雪笑著說道,而上前小心翼翼觀賞的傾雨則讚歎道。「姐兒這畫畫得可真美..要奴婢收起來嗎.……」


  「不必了,一會兒慶嬤嬤自會收拾的。」


  王熙鸞側頭看了一會兒窗外,發覺此時天氣正好,不由興緻一起,說道。「我們到院子里的石桌子上打絡子吧。」


  於是傾雪、傾雨二人又將拿進來的線棚、各色絲線和紅繩子拿了出去。王熙鸞跟著兩人出了閣樓。三人在院子里的石桌子旁落了座,開始打起絡子。不一會兒的功夫,三人就打了各種式樣的絡子一大推。時間在三人邊閑聊邊打絡子的情況下偷偷溜走了,不知不覺便臨近黃昏。感覺腹中飢餓的王熙鸞放下手中快要完成的絡子,對仍然沉迷渾然不知時間的傾雪、傾雨說道。


  「肚子有些餓了,我們去小廚房瞧一瞧,看看有什麼新鮮的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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