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竹馬的情敵1[防盜]
炎炎夏日,酷暑難耐,悶熱的空氣和汗流浹背的身體,無一不讓人煩躁。
息征很煩躁。
他站在馬路旁,手插著兜,正一臉微妙地低著頭看自己的拖鞋。
人字拖,黑底原木色鞋帶,他老媽去商場給他掃蕩回來的,42的碼,很合腳。
只是……
息征動了動圓潤的腳趾頭,嘖了一聲。
怎麼自己看這雙鞋,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呢?特別是那個鞋帶,總有一種要斷開的錯覺?
是錯覺……吧?
身邊的女士們撐著遮陽傘戴著墨鏡,穿著清涼,從息征身側走過的時候夾帶起一陣熱風,怪不舒服的。
息征看了眼馬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車,又看了眼對面,被綠化帶遮住了些,看不清。也不知道約他來的人在不在。
手機不斷在震動,應該是那個傢伙又在催他了。息征抽出手撥了撥頭髮,慢吞吞扭頭,去旁邊報停買了一瓶冰水,站在樹蔭下給自己降降溫。
褲兜里的手機震動停止了。
息征這才不急不慌摸出手機,劃開看了眼。
39條信息,來自同一個人。
曲混蛋。
曲混蛋啊……
息征獃獃看著頭頂綠葉中灑下的點點星光,突然有些惆悵。
曲晟寧約他,他怎麼就跑出來了呢?頂著37度的高溫,拿著手機公交卡就出門了,然後像個二傻子一樣,站在這裡發獃。
息征一條一條看著消息。
問他走到哪了,問他有沒有戴帽子,問他這,問他那,最後反反覆復問,到了么,到了么。
息征嗤之以鼻,心裡說,到了,爸爸我早就到了。但是就是不想見你。
最後一條簡訊是在一分鐘之前過來的,是條語音,息征點開聽見了,那個傢伙只有在他面前才會有的煩躁,充滿暴戾,咄咄逼人問著他,怎麼還沒有來?
白瞎了這個聲音了!
息征手麻利鎖了屏,打算晾一晾那個傢伙。
礦泉水漸漸見了底,息征幾乎已經冷靜了下來。他突然有些恍惚,大馬路旁車來人往,吵雜,炎熱,他怎麼就在這裡,傻乎乎的站著?
到底是為了什麼?
息征努力回憶著,卻總覺著他似乎忘了什麼一樣,記不清了。
要不,回去吧。
息征想起曲晟寧,這個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霸王,回憶著每次他違背了對方后,那個傢伙總會用各種手段把他欺負到瀕臨崩潰,想了想,還是決定再等等。
等一等,等到收到了曲混蛋的下一條簡訊,他就回去。
這個時間不長,等息征扔了個垃圾,他的手機就震動了。
息征拿出來一看,是條文字消息。
我看見你了。
息征不顧自己還在垃圾箱旁,埋頭打字。他的消息還沒有寫完,下一條消息就跳了出來,依然是文字。
在那等我。
息征盯著這一行字,咬著牙把辛辛苦苦剛打完的幾行字刪掉,收起手機的時候,連個哦都不想給回。
這個混蛋,沒必要。
因為曲晟寧的話是讓他等,息征只往旁邊挪了幾步,繼續縮到樹蔭下后,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等待著那個傢伙的到來。
很快,他就看見從馬路對面走了過來的那個人。
和t恤撒腿褲人字拖打扮的息征截然相反,來者穿戴十分整齊,大熱的天,短袖襯衣的紐扣扣到最上面一顆,淺色休閑褲包裹著對方纖長筆直的雙腿,剛好比他腳大一碼的休閑鞋上,還畫著一個奇怪的符號。
息征掃了一眼就收回了停留在休閑鞋上的目光,他漫不經心抬起頭,弔兒郎當一歪頭剛想出口嗆來者時,他的目光猛地一緊,視線停留在來者的脖頸,臉色大變:「你什麼時候紋的身?」
那是一個有些像倒s的紅色痕迹,大約有半截小指般細長,在來者健康的小麥色肌膚上格外的明顯;不怪息征大驚小怪,確實是在於,這個傢伙和他幾乎可以說是從出生起就一起長大,幾乎沒有過分開時候,特別是今天早上,他們還坐在一起吃的飯,息征清清楚楚記得,這個傢伙,脖子上從來沒有這樣的一個痕迹。
第一個念頭過後,隨之而來的是第二個念頭,息征倒吸一口氣:「……你和誰,做了?還留下了這麼明顯的痕迹?!」
曲晟寧長得好,他知道,幼兒園的時候,老師都會偏心曲晟寧,會給曲晟寧分他最喜歡的糖果,然後換來一個貼臉親親,雖然每次這顆糖都會進息征的嘴裡,但這並不妨礙,曲晟寧從小受大眾女性歡迎的事實。
息征臉有些扭曲,牙齒咬的嘎嘣嘎嘣的。
混蛋!總是阻止我和女生接觸,半路打劫!怎麼到自己就按捺不住了?還留下這個明顯的印子?
曲晟寧在息征面前站定,先是靜靜看了眼眼前的少年後,隨著息征的目光,他低了低頭,什麼也看不見,他拿出手機照了照,疑惑開口:「什麼也沒有。你看錯了。」
息征大吃一驚,急忙湊上去看,手機的鏡頭裡確實什麼也沒有,但是……
曲晟寧的脖子上,那個印子很清楚啊!
息征不死心,直接伸手去曲晟寧的脖子上擦了擦,手剛碰到對方的脖子,就被曲晟寧一把抓住,十分嫌惡推開:「別碰我!」
息征一時不察,被推得一個踉蹌,他愣了愣后,不敢置信。
這個傢伙……這個傢伙雖然有時候很煩,但是從來沒有這樣對過他!更別說,在公共場合給他沒臉!
息征少年人心氣,一受委屈,心裡的那股火焰就燒了一起來,磨了磨牙后,大步往後一退,懶得說話,直接扭頭就走。
曲晟寧有些發愣,他獃獃看著自己剛剛推開少年的手,有些不可思議。
他剛剛……究竟做了什麼?
息征完全忘了自己的來意,也懶得管曲晟寧脖子上來歷不明的痕迹,他只覺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跳上公交車就一路直奔家去。
小區里鮮少有人,太熱了,大家都不出來,唯獨幾個學生,頂著滿頭大汗,拿著玩具玩得興高采烈。他們看見了息征,興奮地打招呼:「息哥過來玩!曲哥呢?」
息征剛想笑,就聽見了後面的話,收起了笑臉,凶神惡煞:「我怎麼知道?少問我!」
一個小男孩疑惑看著氣沖沖離開的息征,莫名其妙:「息哥曲哥一直在一塊兒,今天只一個人。我好奇問一句怎麼了?」
息征滿心的怒火,衝上七樓后,他眼睛掃到了鄰居對門,防盜門上貼著一個大大的福,還有一對對聯,上面寫著不倫不類的爭取考到清華北大,沒有作業好好放假。息征眨巴了下眼,看了看自己家門口貼的對聯:春困秋乏要冬眠,最低要求省理院。
息征摸了摸衣兜,沒有鑰匙,按門鈴:「媽,開門!爸,開門!」
很快,門被打開了,一位看著很年輕的短髮女士揪著息征的耳朵把自家兒子提溜進去了:「回來的剛好,臭小子,你告我,剛剛給你整理房間的時候,這些東西是什麼,你來交代交代!」
息征被自家勤勞的媽媽教訓了一頓后,捂著*辣的耳朵,趕緊把小夥伴們的私藏品收好,腆著臉求來了一天的緩刑期,急忙給兄弟們打電話,求帶走走私品。
息爸爸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捧著剛剛沏好的茶,樂滋滋對兒子說:「上次你曲叔帶回來的大紅袍,來嘗嘗?」
「我不喝茶,」息征一口硬邦邦回絕了,「您老自己喝吧,我要去打游……」
「打什麼?」息媽媽眼睛一瞪,「臭小子你考完試就不著家,讓你玩了這麼久也該收收心了,趕緊過來幫我擇菜!你看看你,看看小寧啊,人家不用說……」
「那你找他啊!」息征一聽到曲晟寧就想起來剛剛被推開的那一瞬間,頓時怒了,「他那麼好你認他做兒子啊!」
息媽媽眼睜睜看著自家兒子一下子被點炸,板著臉扭頭進了房間,疑惑了下:「哎,小征和小寧又吵架了?怎麼今天小征看起來比之前都要生氣?」
息爸爸樂呵呵抿著茶擺擺手:「別管別管,兩個混小子,吵吵和和才是兄弟嘛!」
息征回到房間反鎖門后,也提不起打遊戲的勁,自己躺在床上,聽見了媽媽叫吃飯也不想動,一直躺著半眯著眼,總覺著自己哪哪都不對,哪裡不對又說不出來。
好奇怪……
時間長了,息征躺著躺著也模模糊糊睡著了,但是總覺著他是半睡半醒的,好像他很清醒,又好像他連自己都找不到,好像是做夢,又好像是現實。好長好長的夢,好真好真的感覺……
息征抽泣著縮成一團,緊閉著的眼中不斷流出眼淚,順著眼角滴落進鬢角,打濕枕頭。
不斷啜泣著的少年渾身一震,猛然睜開了眼,他身體還在無意識的痙攣著,眼淚嘩嘩地流,那種夢中的絕望,好像還籠罩著他,一點也不放過他。
息征摸了摸自己濕漉漉的臉頰,獃獃地望著天花板,心一抽一抽的,卻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嘭——嘭——嘭……』
息征還沒有從夢境中脫離出來,就聽見了來自陽台上發出的有節奏的響聲,他愣了愣。
難道是鳥在啄窗么?
息征坐起來,懶得去管,清醒了之後,脫了衣服去沖涼,夜中冰冷的水,似乎是趕走剛剛那種心落空痛感的最佳選擇。
穿著一條短褲的息征走出來剛想繼續睡覺的時候,又聽見了那具有節奏感的聲音。
持續著,輕輕的,卻又十分清晰。
息征忍不住轉了轉腳步,拉開窗帘,走到陽台,他在夜中左右望了望,突然發現了聲音的來源地。
右手側,隔壁陽台傳來的。
息征趁著月光,側身看見了,護欄外,對面的少年打開了玻璃窗,透過防護網,用著悠悠球,操縱精準穿過一米寬的距離,敲擊到了息征的陽台窗上,一下,又一下。
月色下的少年看見息征注意到了他,他收回了悠悠球,和白天完全不一樣的他有些沉寂,有些哀傷,他一雙深邃的眸緊緊盯著息征,手把打開的窗門推了過來。
息征眼睛微微瞪大了。
那扇玻璃窗上,對方反手用馬克筆寫著一句話。
我錯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