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防盜章 NO.4
暴君提前離開神廟,並且宣布不參加皇宮晚宴,直接帶著他新捕獵到的神秘東方公主回了寢宮,據說玩得太激烈,還傳召御醫進宮給公主看診,折騰了大半天才出來。
當事御醫年事已高,出來之後直搖頭,對公主的情況閉口不談,顯然是受到皇帝陛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傳說關於神秘公主的事情。
讓一件事傳遍宮闈內外的最好方法,就是禁止談論它,因此,東方公主的十八個版本的謠言,不到天黑就傳遍了羅馬城上上下下,街邊納涼的擺攤的,都在議論這事,一個個信誓旦旦,就好像他們親眼看到,暴君在假面舞會上對神秘美人一見鍾情,從此搖身一變,從冷酷嗜欲的暴君,變成了痴情專一的情聖。
貴族青年們聽此謠言,紛紛嘆息捶胸,為著又少了一位風流君主而嘆息,卻也暗自慶幸,自己又多了不少機會。而貴族小姐們則感慨萬千,再殘暴的君王,最終也是會被浪漫的愛神俘獲,但願他能改一改在床上粗暴的習性,那麼他們的愛情也許能保存得久一些。
夜幕降臨之時,皇帝寢宮內依然燈火通明,四顆璀璨的夜明珠高擎在大床的四角,周六面朝下趴在柔軟的被褥上,背部傷口覆著一層薄薄的蛛絲繃帶。
「這也太厲害了,是開掛了嗎?」周六忍不住問陳柯。
就在剛才,他剛剛見識到了古羅馬先進的醫療技術,御醫甚至是帶著一個皮箱子進來的,裡面裝著各式各樣的手術用具。
「不是開掛。」陳柯端詳著周六背後的蛛絲繃帶,確認並沒有滲血,才直起腰來,「你知道希波克拉底誓言嗎?」
「知道,每個醫生從業前都要宣誓的那個誓言。」周六道。
「古希臘時期,很多領域都奠定了它們的基礎法則,比如醫學,比如戲劇,到了古羅馬時期,醫療技術發展得非常快,」陳柯將被子往上拉了一點,蓋住周六的腰,珍珠色的光輝落在溫潤的肩頭,令人忍不住想去親吻,陳柯的目光稍稍停留之後,剋制地移開,繼續道,「有人說羅馬之後一千八百年,醫療技術都沒有明顯的飛躍,尤其是外科手術,羅馬醫生已經掌握了開顱技術,他們對人體的認識並不比現代人少。」
「真的?太厲害了,我還以為我有破傷風的危險……」周六撐起上身,抬頭跟床邊的陳柯說,「但是現在一點都不疼了,這種繃帶裡面加了止疼成分吧。」
「是有麻藥。」陳柯笑了起來,「其實羅馬人一般用羊糞來止血,晒乾的羊糞往傷口上一糊,效果很好。」
「唉?」周六露出噁心的神情,「那會中毒吧?」
「羊腸道里有一種菌,對收斂傷口有奇效。」陳柯一本正經道。
「真的假的?」周六暗想,還好他是用蛛絲繃帶,不是用屎來糊傷口,否則他一天都待不下去啊。
「真的,」陳柯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調笑的光芒,「你有沒有看見,剛才御醫的皮箱子里,還有一件s型的細管子?你猜那是用來做什麼的?」
「不知道。」周六老實回答。
「是導尿管,專門給男性用的。」陳柯說道。
周六詫異,一方面為陳柯豐富的學識而驚訝,另一方面為他奇怪的知識結構而……心情複雜,他隨口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就是給男性用的?不是給女性用的?」
陳柯笑而不語。
周六感到了來自老司機的鄙視。
兩人扯了一會淡,陳柯把話題拉回正題。
「你有沒有想過,假如西厄斯突然醒來了,該怎麼辦?」
突然扯到這麼沉重的話題,周六便認真答道:「打暈他!」
「……」陳柯想,這很直接。
「經過我的觀察,只有打暈他,你才會出來——對了,他出來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失去主控權了?」
「之前一直在潛伏,沒有試過爭奪主控權。」陳柯道。
周六挑眉,懷疑地看著他:「你確定是因為你在潛伏,而不是被他壓制?」
陳柯思索了一下,道:「西厄斯因為曾經抹殺過其他人格碎片,所以他的精神力量更強大,我要掙脫他,可能需要耗費一定精力……我現在擔心的是,你為什麼不能離開這個世界了。」
周六撇嘴:「不是你畫不出通道了嗎?」
「我畫不出通道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世界不放你出去。」陳柯說道。
周六忍笑。
「你笑什麼?」陳柯莫名其妙。
「我發現你特別會推卸責任。」周六伸手戳戳他的臉,「而且還是那種一本正經暗度陳倉型的。」
陳柯失笑,捉住他的手,捏在手心裡:「我是說真的……不過有時候會跳躍一些推論環節。」
「哦。」周六一臉不信。
陳柯也不跟他細講,那邊西厄斯隨時都有可能醒來,他必須把最關鍵的事情跟周六講清楚。
「你看到這條傷疤沒有?」陳柯指著自己頸部那條扭曲如小蛇一般的褐色疤痕。
「嗯,看見了。我制服西厄斯的時候,就是沖著那條疤去的。」周六撐起上身,靠近陳柯,仔細觀察他頸側那條疤,「奇怪,這是大動脈吧,這裡受過傷,竟然沒有死?」
「這不僅僅是條疤,」陳柯說,「也是西厄斯的弱點,或者說命門。如果有機會,你就攻擊這裡,用尖利的武器直接扎進去。」陳柯摸索了一番,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支金錐,塞進周六手心裡,「一定要快、准、狠,不要猶豫,否則那武器反倒會弄傷你,西厄斯的力氣很大,他之前被你制住,那是因為他一時疏忽大意,你不能給他第二次重來的機會,知道嗎?」
「我可下不去手。」周六推開金錐。
「這只是個虛幻世界,西厄斯一死,我們就可以返回真實世界了。」陳柯放緩語氣,又把金錐塞進他手裡。
「真的嗎?」周六仍是保持懷疑態度,並且一針見血地指出陳柯言語之中的漏洞,「那上次你為什麼失敗了?西厄斯還會活過來的對不對?這種方法根本沒用,治標不治本。」
陳柯沉默,周六太聰明,根本忽悠不住。
周六思忖著:「說到底,還是得解開西厄斯的執念吧。」
「沒有那麼容易,」陳柯說,「我說過了,他不是一般人,不能用常理揣度,連我都不知道他的執念是什麼。」
「只要不是和你長相廝守、白頭到老就行。」周六撇撇嘴。
「……」
「幹嘛,心虛啊。」周六用胳膊肘頂了頂陳柯胸口。
「咱們談個不那麼膈應的話題行么?」陳柯道,「我有點噁心。」
「哈哈哈哈哈哈,」周六狂拍床,「你可千萬別被……被你家西厄斯聽見,哈哈哈哈哈哈……」
兩人又拌了嘴皮子,陳柯強行把話題拉回來:「你的功夫還在吧?實在不行,就先用手刀,砸暈西厄斯。我這邊也反控制試試。」
「行,裡應外合。」周六笑道。
兩人這邊定好計策,時間也不早了,陳柯叫人把晚飯上來,有一道非洲來的珍珠雞作為主菜,還有幾道當地的時令蔬菜,除此之外,甘美的葡萄酒自不可少。
雖然身處異國,但古羅馬人的口味意外得合胃口,周六又折騰了一天,正是肚子咕咕叫的時候,毫不客氣地吃掉了一大堆東西,從味覺到胃部都被充分滿足。
「怎麼樣?飽了嗎?」陳柯笑著問道。
周六揉揉肚子:「非常滿足。」
酒足飯飽,人便懶洋洋的不想動彈,周六想著反正這也不是他的身體,變胖也沒關係,便歪斜在床上,還叫陳柯也上來。
陳柯考慮著西厄斯會出來這件隱憂之事,拒絕了愛人的邀請,決定睡到寢宮外面廳里去。
他從床邊站起來,忽然感到眼前發黑,心中頓覺不妙。
這回不等周六動手,他先抓起金錐,就往傷疤處刺去。
周六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個猛躍,撲在陳柯身上,將他手裡的金錐奪走,「叮」的一聲,丟在地下。
西厄斯醒了。
陳柯掙扎著保持神智清醒,身體卻漸漸失去控制,這種感覺十分可怕,他分明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周六,正用擔憂的眼神望著他,只要一伸手,就能觸碰到周六的臉,可是,他的手卻抬不起來。
主控權的交換正在進行,陳柯向周六遞了一個眼神,催促他快動手。
周六咬咬牙,故技重施,起身站在床邊,抱住陳柯,摟住他的脖子,漸漸用力。
陳柯只覺一陣清涼舒適之意從頸側的傷疤處傳來,正是周六的手臂緊貼在那裡,才會帶來如此奇妙的感受。
那些湧上來的陰霾和滯澀——來自另一個強有力的人格的意識——因為周六的觸碰而退去了。
陳柯睜開眼睛,他的手腳再度恢復知覺。
眼前是柔軟帶著葯香的胸腹部,溫熱細膩的觸感令陳柯心醉神搖,他摟住周六,覺察到懷中人一瞬間的僵硬,開口解釋道:「阿衍,還是我。」
周六欣喜,低頭看他,陳柯神色如常,額頭卻沁出絲絲汗水。
「你壓住西厄斯了?」周六問。
「不……我想,是你壓住他了。」陳柯緩緩說道,「看來,方法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複雜。」
「什麼方法?」周六疑惑。
「傷疤,就是轉換主控權的關鍵。」陳柯微微翹起嘴角,「怪不得他不讓人碰傷疤,原來如此,阿衍,只要你一直抱著我的脖子,我就不會變成西厄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