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防盜章 NO.3

  周六對公司里那套討論事情的流程很清楚，通常老總都不會親自處理事情，而是把合適的人放到合適的位置上，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問題。


  在這個問題討論會上也一樣，每當一個員工起來提了一個問題，總會有其他員工或多或少遇到過這樣的問題，而他們希望在老總面前展露出自己最佳的一面，就會對提問題的員工傾囊而授，如此一來，問題也就解決了。


  也就是說，不必陳柯動一動嘴巴，就會有專業人才替他搞定一切。


  但是，也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比如資深策劃曉雲第一個提出的問題：封鳴耍大牌，投資商用撤資威脅。


  這個問題轉了一圈，也沒有人能解決。


  周六略一思索，這個問題其實不是內容策劃部門該面對的問題，搞定明星和投資商，那是公關部門的問題，不過既然曉雲能提出來，說明公關部門也搞不定。


  那就只能用更高級的公關方法——老總出面。


  「這個問題，我們再討論。」陳柯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對曉雲說，「你把封鳴的資料收集一下，包括節目中的問題，和投資商的溝通障礙，發到我郵箱。」


  曉雲見梁總真的有心替他們這些員工解決實際問題，不由得喜上眉梢，立刻拿過演示用的筆記本：「梁總，我已經整理好了，現在就發到您郵箱。」


  「好。」陳柯說，沖曉雲點了點頭。


  曉雲聽到這一個「好」字，簡直渾身舒暢，每個毛孔都充滿著被老總肯定了的舒爽感，而她周圍的策劃和編劇也紛紛向她投來羨慕的目光，各自心裡想著，怎麼自己就沒提出一個有水平的問題。


  陳柯再度靠進椅背里，沖周六笑了笑，目光裡帶著詢問——我這樣做沒問題吧？

  周六哪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跟他眉來眼去，全當沒看見。


  會議完畢，綜藝部門的人三三兩兩離開會議室。


  周六關上會議室的隔音門，回頭沖陳柯豎了個大拇指。


  「好了，辦公遊戲到此結束？你想去哪裡度蜜月？」陳柯問。


  「什麼辦公遊戲？」周六挑眉，「我們這是在扎紮實實地走劇情好嗎？」


  又是走劇情。陳柯想到上次走劇情走到熊村去的慘痛經歷，不由得皺起眉頭。


  周六拉開椅子，坐下，傾身向前，動員陳柯說：「以前你只是個作者，只能被動地賣版權，現在你是影視公司的老總，你掌握著電視台、視頻平台的各種渠道，你就不想做點什麼嗎？」


  陳柯不由笑了：「怎麼，你想做點什麼？」


  「比如，拍一些超級有影響力的片子，秒殺好萊塢，衝刺奧斯卡……」周六說道。


  「咱們穿的只是個霸道總裁小黃文，不是外掛爽文。」陳柯忍笑，「何況只有不到一個月時間了，估計挨不到奧斯卡報名的。」


  「呃，我差點忘了。」周六揉揉太陽穴。


  陳柯見周六對娛樂圈事業這麼感興趣，聯想到之前他還想要和席柳合照，就明白了。娛樂圈光鮮亮麗，不管是誰，都會被它美麗的外表所吸引，一旦有機會接近，就忍不住去一探究竟。


  既然周六對此感興趣，那辦公室遊戲繼續玩下去也無所謂。


  「我們可以先從基礎做起。」陳柯拿過筆記本電腦，「白助理，麻煩你研究一下封鳴的資料，跟我講講你對這個問題是怎麼看的。」


  「好的，老闆。」周六愉快地接過了這個活。


  陳柯本來以為周六看一個小時資料就差不多了，沒想到周六一直看到午飯時間，一臉認真的樣子盯著電腦屏幕，看他研究演藝圈明星八卦的樣子，就像研究建築設計圖紙一般仔細。


  陳柯不由得好笑，搖搖頭，繞到周六身後，彎下腰貼著他耳畔問：「怎麼樣，周總？研究出什麼了嗎？」


  周六正在看一段視頻，正好陳柯過來，他便對陳柯說：「封鳴的演技不行。」


  陳柯笑了起來：「他不是演員，是明星，《天外來客》這檔節目請的是明星。」


  「對，但是，封鳴同時還在軋兩部戲，一部也是羲和娛樂團隊製作的都市奇幻劇《神器製造局》，另外一部是競爭對手公司星光娛樂的仙俠ip劇《風花》。」周六說道。


  「這和他在《天外來客》耍大牌有什麼關係？」


  「有，同時軋兩部戲，還要參加綜藝節目，他一定很累。」周六說，「而他本身不缺曝光，缺的是正面曝光，顯然，在那兩部戲里，他的垃圾演技沒辦法給他正面曝光，所以他希望在綜藝節目里挽回一點顏面，或者說，找一些平衡感。」


  陳柯明白，有些人就是越缺少什麼，就越想要什麼，封鳴這樣砸錢砸出來的「明星」，在兩個劇組裡顯然只有挨罵的份，而只有這檔綜藝節目，他可以理直氣壯地罵策劃、罵編劇不給他塑造正面形象。


  「但他又沒有演技，所以就算劇組人員給他寫了塑造正面形象的台本，他也演不出來。」周六說道，「同時他又很疲勞，疲勞就控制不了脾氣，故意和劇組人員打別。」


  陳柯有些意外：「你懂得還挺多的。」


  周六聳聳肩：「不，我只是稍微跟封鳴所在劇組的人了解了一點情況而已。」


  陳柯看見他還掛著梁辰熙的企鵝，企鵝上閃動著幾個頭像，名字前面標註的大多是劇務、場記之類的小角色，他們突然被老總抓住詢問情況，一定是激動不已，有什麼說什麼。


  「可以。」陳柯拍拍周六的肩膀，「那你現在看的又是什麼？」


  「是《神器製造局》的拍攝現場。」周六說，「這是封鳴演的角色，主角呂仙墨，原型是一個硯台。」


  陳柯並不是第一次看拍攝現場，他看了一會兒視頻，有些意外：「這場文戲演的不錯啊。」


  「不是封鳴演的，是一個叫徐延紹的文戲替身演的。」


  文戲都用替身，陳柯暗想，難道這人的專長是武戲？


  周六接著說道：「封鳴不僅演技不好，還很不敬業，但凡吊威亞都是替身上，就連有一點點難度的文戲也是替身上，他只負責近景裝酷耍帥。」


  陳柯發覺周六還挺有做助理的天賦的，他不光看資料，還去實地了解，掌握最新的動態，在短短的一上午時間裡，就把封鳴的情況挖了個底朝天——應該說，不愧是精英么？

  「不過，封鳴的名氣卻很高，在微博亞洲男藝人榜上排名第二，微博粉絲三千萬，雖然沒有什麼代表作，但能紅成這個樣子，說明他背後的後台真的很硬，而且，他加入節目，確實也給節目帶來了很多關注度，現在《神器製造局》和《天外來客》的tag前面都帶著封鳴，等於說我們在蹭他的熱度。假如沒有封鳴，可能走得不止一家投資商。」周六說道。


  他仰起頭，看向陳柯：「綜合各方面的說法，差不多就是這樣子。」


  陳柯思索片刻，說：「也許我們該當面聊聊。」


  周六不由得驚訝，其實他也是這麼想的，要做決策，還是應該當面和封鳴那邊溝通，看看他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但，陳柯這樣不喜歡應酬的人，竟然會說「當面聊聊」的話，還是令他很意外。


  「怎麼？」陳柯發覺周六的意外。


  「唔，我只是在想，你不是最討厭和閑雜人等面對面聊天嗎？我記得你把這個叫浪費生命，慢性自殺來著。」


  以前陳柯確實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一直一個人吃飯睡覺寫作散步，也並未覺得哪裡奇怪，反而是與人打交道的時候，表現出極度的不耐煩和不友好。


  周六還記得他剛穿進防盜章里的時候，聯繫陳柯，陳柯給他的回答多麼的乾巴巴。


  陳柯聽到周六的話，不由得笑起來：「多接觸些人，才能寫出好的小說啊，閉門造車是不行的。」


  「咦，你竟然有這種覺悟了？」


  「怎麼，我不能有這種覺悟嗎？」陳柯笑道，「我還覺得，要有更多人生經歷，才能寫出生動活潑的故事，就算最小的事，也可以寫得引人入勝，而不必去追求誇張的戲劇性。」


  周六不能更同意，乾脆地點頭。


  「吃一塹長一智，這也是我發現自己寫不出婚後日常時，卡文卡出來的經驗教訓。」陳柯說著，在周六白白凈凈的耳背上印下一吻，「好了，吃飯了。下午約封鳴。」


  感到溫熱的唇吻落在耳朵上，周六微窘，但聽到陳柯後半句，又興奮起來，雖然封鳴的演技爛的一比，奈何本人長得確實很帥，能親眼見到娛樂圈當紅小生，周六還是挺期待的。


  封鳴那邊聽說梁總要找他吃飯，似乎並不意外，他把時間定在下午拍完戲之後，六點鐘萬豪酒店見。


  周六和陳柯五點半來到萬豪酒店，先點了餐，想著過一會封鳴來了，可以直接吃上，誰知道一等就是兩個小時，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後，一行保鏢浩浩蕩蕩開進包廂，貼牆站立，列隊完畢之後，又是經紀人又是助理進來了三個人，忙前忙后伺候著正主封鳴落座。


  見到油光水滑的封鳴之後，周六才頓悟，他之前把封鳴想得太好了，還給他找理由「脾氣差一定是因為很累」，眼前這封鳴，壓根一點從拍攝現場過來的疲憊感都沒有，反而愜意得像是度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