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防盜章 NO.3

  在陳柯看來,被蒙住雙眼的愛人,卻是有一種奇異的吸引力。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被黑色布料遮住,無法得見光明,面上的表情因為失去視覺而有些茫然,高挺的鼻樑將黑色布料撐起一片狹窄的空間,投下一片陰影。


  周六等了半天,陳柯都沒下一步動作,他又看不見陳柯,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他問出這話,便感到陳柯的手指拂過他的臉頰,落在他唇角。


  等等,陳柯不會是在想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陳柯的手指一掠而過,周六感覺到他彎下腰給自己解繩子,心中緊繃的感覺稍稍緩解了些。


  臉畔是陳柯溫熱的呼吸,聽起來,好像他為了找到這裡,耗費了不少力氣,一直在喘氣,周六不由得有些心疼:「你怎麼找到這裡的?累壞了嗎?我是被他們用轎子抬上來的,足足花了一上午時間。」


  陳柯卻不回答,他注視著黑色布料下方露出的臉頰,還有那雙不停開開合合的薄粉色唇瓣,周六嘰嘰咕咕說個沒完,絲毫沒有感覺到危險。


  「……這鬼地方真是——」周六的抱怨湮沒在唇吻之間,他先是感到鼻子被撞了一下,接著,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唔——」


  這都什麼時候了,陳柯竟然——周六不由得漲紅了臉,幸好這是樹屋裡,沒有別人能看見。


  算了,好不容易重逢,他肯定也是被熊村這群人刁難了個夠夠的,情急之下就吻過來,也是情有可原。


  周六放鬆身體,盡量忽視被繩子綁住的難受勁,接受身上人炙熱的唇吻,但是看不到對方,讓周六心裡又有些害怕,而且失去視覺,身體的感覺反而更加敏銳,這種敏銳強烈到一定程度,周六感覺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


  陳柯一邊親吻周六,一邊解開他身上的繩子,由於沒工夫看繩子是怎麼系的,陳柯只能兩手伸到周六身後摸索,還好繩結不複雜,陳柯不需要看也能解開,他用力一抽,周六感到手臂上的綁|縛感消失了。


  太好了,周六鬆了口氣,他伸手去解眼睛上的布條,手臂卻被陳柯按住,按在地上,灼|熱的手掌向上推,壓住他的手掌,而後是強有力的手指,強硬地插|進他的指縫間,將他緊緊扣在地上。


  周六又驚又疑:「陳柯,你幹什麼?」


  他感到一種毛骨悚然的威脅,就在很近很近的位置,從來沒有人這麼近距離地接觸他,那個人的身體沉沉地壓在他身上,並且絲毫沒有挪開的意思。


  恐懼如同一隻冰涼的手,突然攥住周六的心臟,讓他上不來氣。


  不要親近,不要更近一步了。


  就算是陳柯,也不行。


  周六開始條件反射般的掙扎,躲開陳柯的親吻,喉間發出抗議的嗚嗚聲,未被束|縛的左手也開始用力推身上的人。


  假如一開始還覺得是小情|趣,假意推拒,此刻陳柯已經完全沒有這樣的錯覺。


  他的動作停了下來,直起身子,翻身坐到一邊。


  他捂住額頭,這種挫敗感,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在犯罪,而不是在親近自己的愛人。


  如果是別的事還好,可這件極親密的事,周六三番兩次的推拒——又不是出於生理上的原因,周六明明有感覺,除了理智上拒絕和他親近,陳柯實在找不到任何理由了。


  「對不起……」周六慢慢地蜷起身子,即便看不見,他也知道陳柯很失望,那種失望,他也曾經體會過,所以他了解。


  不,陳柯應該比當時的他更失望,因為陳柯在生理上表現出「不行」,而他不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甚至連個借口都給不出來。


  極親密的接觸,溫柔的撫摸,身體軀幹部的碰觸,這些,只有那兩個人曾經給予過他。


  而那兩個人現在都已經不在了。


  他以為自己忘掉了那些事,已經可以輕裝前行。


  但是身體卻替他記住了,討厭被碰觸,討厭親近,短暫的碰觸會化作一陣極其難受的戰慄,好像被撓到痒痒肉一樣,長時間則令人難以忍耐,直到肌肉僵硬,身體緊繃。


  他自己並不知道,他覺得自己可能有毛病,是他說不上來的什麼毛病,也許他是個無性戀者?但陳柯不是,陳柯還很年輕,尤其是治好了之後,時時刻刻都想親近他,假如被他拒絕個三四次,陳柯能忍,那拒絕個三四個月呢?三四年呢?


  「阿衍?」陳柯的聲音忽然自耳邊傳來,不知何時,周六縮到了樹屋的角落,他爬了起來,背部緊緊貼著木板,從始至終,他都茫然失措,甚至忘記解開眼睛上的布條。


  陳柯發現周六的狀況非常不對,他揭開那條黑色的布,拿在手上。


  長長的睫毛染上水珠,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低垂著,眼圈下緣泛著紅。


  陳柯什麼都沒說,他攥緊了那條布條,感到手心裡的濕熱,如果說他見到周六的時候有多高興,此刻就有多難過,不是因為周六拒絕他,而是因為——


  他竟然只顧著自己高興,弄哭了周六都不知道。


  陳柯向後退去,一直退到樹屋門口。


  他向後看了一眼,萬丈深淵看起來一點都不可怕,甚至還有種吸引力,好像在召喚他快跳下去。


  陳柯深吸了口氣,說道:「你可以拿你的大棒槌打我,除了臉,哪都好。」他頓了頓,「還有我的兄弟,他剛恢復健康,還比較虛弱,不禁打。」


  「噗!」周六忍不住笑了出來,肩膀跟著抖動起來,這一笑簡直收不住,他完全不懂陳柯的話到底哪裡好笑,但是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他就笑得停不下來。


  陳柯看見周六笑出來,心裡才稍微好受了些,但他仍然保持著扒在門框上的姿勢,好像隨時要奪框而出。


  「那裡太危險了。」周六說,「進來點。」


  「不用了。」陳柯正色道,「這裡很安全。」


  「對不起,我剛才……」


  「行了不用解釋,我都明白,二十多年都一個人過來的,還怕再來幾十年嗎?」陳柯說,早知道他就一直ed著了,他背著心理障礙也好過讓周六難受。


  陳柯從來沒有這麼懊惱,自己的ed竟然治好了!

  「……」周六揉了揉眼睛,「你是不是誤會了,我沒有哭,只是有點激動。」


  「哦。」陳柯壓根不信。


  「你剛才說什麼大棒槌?」周六決定換個話題,順著陳柯的意思開開玩笑,或許能緩解僵硬的氣氛?


  「你沒有??」陳柯意外,環顧四周,確實沒看見傳說中娘家的大棒槌。引路大佬之前明明說,要達成求婚條件,就要帶著小剪刀來,和求婚對象交換娘家的大棒槌,只有交換成功了,才算通過熊神的考驗。雖然他對熊神的考驗興趣不大,但可以堵住娘家人的嘴,這就很好了。


  「如果你說的是……其實我沒有多大啦,你又不是沒見過。」周六紅著臉,他發現自己好像又把話題帶到了一個怪怪的事情上。


  「不,那我的小剪刀怎麼辦?」陳柯從兜里掏出一把小剪刀。


  「這是什麼?你拿著剪刀幹什麼?」周六莫名其妙,他探身來接那剪刀,忽然「叮」的一聲響,有什麼東西從他衣服里掉地上了,他低頭一看,是一把和陳柯的小剪刀一模一樣的小剪刀。


  「樹上的勇士,」引路大佬洪亮的聲音從下面傳來,「你們已經交換了各自的武器,現在,向我們的熊神證明你們是匹配的一對!」


  陳柯:?

  周六:?

  兩人同時探頭向下看去,只見引路大佬一聲令下,不知何時出現在樹下的幾個熊村壯小伙,弄來了一隻籠子,裡面關著——一頭熊!


  雖然只是一頭幼熊,但站起來也有一米多高,此刻正躁動著走來走去,不時用熊掌拍擊鐵柵欄,看樣子很久沒吃東西了。


  周六低頭看自己手裡那個還沒有巴掌大的小剪刀,頭上直冒冷汗,這就是他們用來正面肛熊的武器?!有沒有搞錯?

  「你在耍我們嗎?」周六拽開陳柯,從門框里探出頭,沖引路大佬喊道,「這個破剪刀能幹什麼?」


  陳柯遲疑了一下,還是抱住了周六的腰,在周六的安全和周六的喜好兩件事里他選擇了前者。


  還好周六現在情緒激動,沒有太大反應。他想。然後又加了一隻手。


  「熊神賜婚的規矩里,只有姑娘才可以攜帶大棒槌,」引路大佬搖搖頭,「很遺憾,你們只有兩把剪刀,沒有配合的婚姻,是很難走下去的。」


  周六怒了,他終於知道陳柯說的大棒槌是什麼了!


  「那我們應該有兩把大棒槌!姑娘為什麼會有大棒槌,這不是很可笑嗎?!」


  陳柯悶笑起來。


  前一刻還脆弱得像要碎掉,下一刻卻強勢地捍衛著兩人的安全,這個人,就是他愛的人,周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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