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 再遇故人
面對那各種各樣探尋的目光,林墨初卻也是渾然不覺的樣兒。
他輕輕含笑,含情脈脈的看著王珠。
正因為這樣子的眸光,卻也是未免讓人有些誤會。
芳雲姑姑面頰之上雖然帶著笑容,可是笑容卻也是有些掛不住了。
李如拂是讓她事事聽從王珠,可是這位九公主也是不必將男寵也一併帶上吧。
可是說到跟王珠爭辯,芳雲姑姑卻也是自認無此本事。
無論如何,此事卻也是還容太后處置。
便算王珠是匹烈馬,相信李如拂必定也能夠馴服。
隊伍緩緩的行駛,阿珊卻也是不覺湊過去,在芳雲姑姑耳邊低語。
「姑姑,想不到這位林公子也要一道,這九公主膽子也是未免太大了些吧。」
芳雲姑姑心中雖然苦惱,卻也是不覺安撫這小丫頭:「這不過是流言蜚語,九公主既然肯帶著這位林公子一道,足可以證明風光霽月,清清白白。想來她過於出挑,招人嫉恨,所以才有這些閑言碎語。」
王珠就算與這位林墨初私通,料來也是會避人耳目。
她們這些宮婢,安分守己,少招惹是非才是。
然而正在這個時候,馬車之中王珠輕輕招手,卻也是毫無避忌,招了林墨初上去。
阿珊不覺吶吶:「姑姑,這又是為何?」
芳雲姑姑也一時無話,王珠遣散了身邊侍候的丫頭,反而和林墨初獨處。
也許王珠當真離不得這個男寵,所以便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都是十分風流放肆。這實在是太不像樣子了。
她便不欲計較,話兒也圓不過來。
芳雲姑姑不覺呵斥:「給我住口,太后既然要禮遇於她,你我斷無可議論的餘地。」
她性子素來是十分溫婉,待這些小宮女也很和氣。
如今忽而疾言厲色,阿珊也是說不出話來。
馬車之中,林墨初和王珠獨處。
王珠一雙眸子光華流轉,落在了林墨初的身上。
五載光陰,也讓林墨初宛如冠玉一般的肌膚化為了健康的小麥色。
伴隨王珠直接打量的目光,馬車之中似有一股子若有若無的曖昧。
然而林墨初卻無半點綺麗之心。
他知曉自己容貌不錯,也頗具吸引力。可那皮相的誘惑力也許對許多女子有用,這其中卻絕不包括王珠。
這位九公主也許有美麗的外表,女子的姿態,可是一顆心卻是鋼鐵築成。
當然唯獨這宛如磐石的堅毅,方才是林墨初看重王珠最重要的原因。
這世間女子的智謀,也許未必輸給男兒。可不是缺乏勇氣,就是耽於情愛,凡此種種,導致女子成就總難比得上男人。
王珠卻是那種戰勝了女子軟弱的女人。
林墨初緩緩的展開了扇子,輕輕遮擋住面容,只露出了那麼一雙灼灼發光的眸子。
流光溢彩,如珠如玉。
「九公主這樣子瞧著我,可是有些話兒要跟我說。」
王珠言語卻也是很溫和,她把玩自己手指上鑲嵌了寶石珠玉的指甲套兒,輕柔的嘆了口氣:「阿初,想不到中辰的太后對我如此籠絡,當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只不過中辰皇朝風雲詭譎,我心裏面卻也頗多擔切。阿初,不知你在中辰皇朝,有什麼人脈,有什麼相識?」
林墨初眼觀鼻,鼻觀心,心忖王珠此語可是有意試探。
他凝神回答:「墨初身為低微,原本想要結交崔家,卻也是沒有這個本事。不過這一次,隨著九公主前去,我必定是刻意為九公主留意一二。」
王珠嗤笑:「阿初既然是對中辰皇朝並不熟悉,何必為難自己。你素來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既是如此,東海還需得你為多一番打理。我瞧你送我一程,也是不必陪著我前去,還是留在這兒才是。」
林墨初一雙眸子微凝,身子卻也是微微一僵。
留在東海,東海雖然是十分富庶,可是就算盡收囊中,這偏安一隅,卻絕不是林墨初之志。
況且自己可不順碧靈宮之意,也絕不能如王珠一樣子得意。
林墨初慢慢的將扇兒給折起來,容色微微一僵,卻也是垂眉順目。
「是墨初不好,只不過我也是為了九公主好。我一心一意,也是為了公主好。公主這樣子的品貌,屈於東海,豈不是十分可惜。」
他不覺輕輕的跪在了地上,閉上眼睛。
林墨初眼波流轉間,頓時平添了幾許柔順,顯得溫柔體貼,一心一意。
王珠若不想答應李如拂,早就斷然拒絕。以這個九公主的性子,就算對方是大夏的太后,必定也是不假辭色,說不定還會擺起臉色。
不過林墨初猜測王珠必定也是深具野心,不會放過這往上爬的機會。
既然是如此,自己雖然有意算計,王珠也是樂見其成,他的罪過也不算很大。
可居於上位者,必定不怎麼喜歡下屬為了自己的利益暗中算計。雖無大過,小小的苦頭還是要吃的。
王珠前去中辰,必定需要自己一旁相助,估計今日就是敲打自己一二。
林墨初盤算下來,雖然不會重罰,今日自己大約也非得要吃幾鞭子吧。
王珠卻沒有動粗,反而扶起了林墨初:「阿初,你既然是一心為了我好,我又怎會責罰於你。」
言下之意,竟然是輕輕饒了林墨初這件事情。
便是林墨初,也是微微有些訝然,這可當真出乎他意料之外。
甚至升起一縷九公主對自己似乎還不錯的感覺。
耳邊,卻聽到王珠含笑:「李如拂在信中許諾,說為我除掉太子哥哥,奉我為大夏女皇。這難道也是你的心思?」
林墨初可絕不會像李如拂那般,他忽而微微一笑:「李太后將公主當做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卻也是她之疏忽愚蠢。九公主與太子殿下兄妹情深,又怎會相爭。九公主要爭的地方,可是那中辰皇朝!這樣子一來,難道不是兩全其美?」
王珠似乎接受了林墨初的解釋,然而林墨初還是無法猜測這個九公主如今心中所思。
他不覺暗暗嘆了口氣,九公主喜怒不形於色,絕不會輕易的真正動怒。
正因為這樣子,自己永遠也是猜測不到王珠的心思。
如此行駛幾日,王珠派去沿途探路的探子回稟,有一支隊伍靠近,動態不明。
過了陣子,卻又有侍衛前來。原來對方竟然是太子府的侍衛,太子王曦也是匆匆從京城趕過來。
王珠先是微微有些訝然,然而內心之中居然是並沒有多奇怪。
她命下人退下,獨自和王曦見面。
這一次王曦是與姜翠影一併前來的,兩個人成婚兩載,並且孕育了一子。
誰都知曉,太子和太子妃感情甚篤,情意交好。
自從五年前姜皓被雲暖陽斬殺於東海之後,姜重也徹底死心。如今得寵的是姜家的庶齣兒子姜麟,並且由著方姨娘主持中饋。
小雲氏自從失了夫君,精神頭一直不好,據說這幾年早就深居簡出,不怎麼理會姜家的事情了。
至於大雲氏,她親兒子沒有了,心痛如絞。又因為姜重開始栽培庶齣兒子,偏寵姨娘,那一年生了一場病,頓時就沒了。
姜重也一心一意結交太子,姜翠影守孝期滿,也與王曦成婚,日子自然是美滿。
王珠先瞧著了姜翠影,五年不見,當年那個怯弱的女孩子也是多了幾分雍容與貴氣,讓她容貌也是明艷高貴了不少。
王珠心中忽而有了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如今順風順水,姜翠影自然能幸福開心。若再遇到什麼十分難解的挫折,姜翠影又會如何呢?
不過如今,王珠已經學會放開這樁事情了。未來的日子,是姜翠影自己的,也是屬於王曦的。她雖然十分心疼哥哥,卻也是不會固執得什麼都要盡善盡美了。
而姜翠影的懷中,有著一個粉琢玉雕的糯米糰子,正是王曦的兒子王淵兒。
他眉宇清秀,白白胖胖的,母親在他的額頭之上點了一處紅點。而在孩子的領口,卻也是戴著一枚純金打造鑲嵌美玉的項圈。
最後,王珠目光落在了王曦的身上。
五年不見了,王曦的風韻變得越發的成熟了。他目光朗朗,灼灼生輝,有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挺秀與沉穩之氣。
當年挺拔的少年,如今已經是有些沉穩的青年氣概。
王珠的眼眶卻也是忽而微微有些發熱。
這個樣子的大哥,自己前世並沒什麼機會瞧見。
王曦前世也是這樣子的出色,這樣子的善良,可是他在最善良的時候,卻也是被人用污穢不堪的手段生生毀掉了。
就好似池塘之中的白蓮花,原本亭亭玉立的,卻是被人狠狠的撕碎,扔到了污泥之中。
他們就在這亭中敘舊,王曦更早準備好了熱茶、點心。
王珠留意到這幾般點心都是自己喜愛之物,卻也是頓時不由得心中酸楚。
她再按捺不住,低聲細語:「太子哥哥,都是我不好,整整五年了,你都是未見回來。連你大婚,我都只送上一份賀禮,而並沒有親自道賀。」
王曦卻搖搖頭:「小九,你不回京城,這是對的。父皇生性多疑,更何況他如今寵愛宇文貴妃,時時拿你在東海之事加以攻擊。雖然因為你是女兒身,我和母后又諸多寬解,父皇不至於如何。可一旦你回到京城,父皇必定再不會允你離去了。」
說到了這兒,王曦嗓音漸漸小了許多:「不錯,你回到京城,也沒什麼不好。照樣是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可是小九,你並非尋常女子。你就好似是一隻鳳凰,終究是要飛翔在天上,自由自在的,無憂無慮。我總覺得,將你困在京城,你是不會高興快活的。這一點,母后何嘗不知曉。她總是說,和你在兗州的日子雖然是十分艱難,可是她的小九卻是神采飛揚,比人在宮中更加出彩出色。」
王珠也是唏噓不已:「我人在東海,也聽說過這位宇文貴妃,她年紀尚輕,卻容貌美麗。短短几年,便是飛上了枝頭,迅速升為貴妃。父皇對她也頗為迷戀,可謂是千依百順。太子哥哥,我的事情,不會是讓你們十分為難吧。」
王曦容色微微有些複雜,卻也是不覺細細低語:「小九放心,她雖得新寵,根基不穩,我和母后也能應付得來。再者,縱容不會是這位宇文貴妃,還會是別的什麼女子得寵的。父皇,父皇他篤信權術,總要來個平衡之策。我雖然一向乖順,他也不會當真對我放心。容太后已除,許妃不成氣候。好似宇文貴妃這樣子可以應付的存在,實則對我們是有些好處的。留下她,父皇反而能放心一二。」
當年東海雲家發生了變故,王嫣情郎和夫婿都死了,頓時驚懼交加。
她生了一場大病,鬧著回京城。只不過夏熙帝已經對這個女兒十分厭棄,回去之後就被逼剪了頭髮,做了姑子。
許妃大勢已去,徹底失寵,連帶著兒子王麟一塊兒不被待見。
這後宮之中,陳后一人獨大,太子位置也是越發穩固。
正因為如此,以夏熙帝的心性,是必定不肯罷休。
說到底,夏熙帝正值盛年,是並不想從皇帝的位置之上退下來。而王曦已經是個年輕、成熟的儲君了。
當皇帝的沒必要出面和兒子斗,於是後宮之中又多了一位宇文貴妃。
而王曦,實則也是十分明白這一點。
王珠心忖,太子哥哥果真成熟許多了,眸光也通透,更了解父皇。
事實上,這些年從王珠所收集的消息看來,王曦確實也是應付有餘。
王曦是個性子寬厚,甚至不夠決絕的人,可並不代表他沒有心機,不懂謀略。
佔據在太子之位,只有善於謀算,才對得起母后,對得起那些跟隨他的人。
王珠不覺感慨:「太子哥哥這樣子想,那我就放心了。」
王曦卻瞧著王珠,眉頭輕皺:「可我卻不放心,小九,這一次我匆匆而來,只想要阻止你去中辰皇朝。為什麼每次你都是這樣子,上一次你嫁去雲家,這一次又入中辰皇宮。你都從來沒有和我與母后商量過,總是匆匆下了決斷。等到中辰的國書,送到了父皇跟前,我方才知曉這樁事情。」
王珠心尖有愧,轉移話題:「父皇,他必定還是允了這樁事情吧。」
這對於夏熙帝而言,是一舉兩得事情。
不但王珠可以離開東海,而且他相信王珠能從中辰皇朝得到許多好處。
王曦卻面有憂色:「可是我和母后,都是不想讓你去。小九,你推脫說自己病了,就此修養。如今中辰皇朝內鬥不休,難道還有精力出兵大夏?你是太后李如拂召喚,可我瞧來,那位中辰的攝政王更加厲害,絕不能為之相鬥。否則,小九會吃虧的。」
王珠眼底卻也是頓時流轉了幾許狡黠:「既然大哥更看好攝政王,我便改而投靠端木紫麟。到時候,替這位攝政王做太後身邊暗線如何。」
王曦沒好氣,伸出手指頭輕輕的在王珠額頭上一點:「我正正經經的和你說話兒,你可別這樣子不正經的應付我。」
王珠心尖兒微微顫,看著眼前的王曦。
王曦的容貌溫潤,卻也是掩不住眉宇之間的急切。他如今衣衫光鮮,卻難掩風塵僕僕之色。足見一路前來,也很是辛苦。
王珠只輕輕的說道:「太子哥哥,我不會有事的。我雖然是你的小妹妹,可是可別瞧輕了我。你不需要小妹妹的提點,可你的小妹妹,那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了。我去中辰皇朝,也是有屬於自己的理由。太子哥哥,我從來不會騙你,這個理由,卻也是不能告訴你的。不過,你無需擔心。無論如何,我也是不會有事的,這也不騙你。」
王曦身軀巨震,不覺盯住了眼前的容顏。
這就是自己的小妹妹,他只看著王珠目光,就知曉王珠絕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意了。
他手掌按在了王珠的手掌上,慢慢的捏緊了王珠的手,顫聲說道:「小九,很小,很小的時候,你年紀雖然很小,可是卻也是最愛捏著我的衣服角,纏著要我陪著你玩。你還記得嗎?記得嗎?」
王珠感受到了手背傳來的溫熱,前世那些模糊的幽遠的,屬於小時候的記憶,卻也是一點一滴的,慢慢的回到了自己心頭。
那時候,自己還那麼小,有那麼多的哥哥,她一個都沒有去找,卻總是纏著太子哥哥。
只因為她知道,太子哥哥是最溫柔寵溺的哥哥。
他真的很疼很疼自己。
自己的內心早就升起了寒冰,可王曦這個哥哥,卻也是能觸動自己內心一抹溫柔。
王珠眼眶發酸,淚水漸漸的滑出了眼睛:「我記得的,太子哥哥,我什麼都記得。這些事情,我這輩子都是不會忘記的。」
王曦有些艱澀的說道:「我多麼希望,你還像從前那樣子,扯住我的衣服角,讓我保護你,哄著你開心。可是一塊糕點,一份蜜餞,一件玩具,已經不能夠讓我的妹妹歡喜了。」
王珠抬起頭來:「大哥給我的東西,別的什麼人都不能夠代替的。如今妹妹要走了,太子哥哥也是要保重。」
她慢慢的抽回了手,輕輕的擦去了面頰之上的淚水。
一雙眸子,又流轉了灼灼的堅決之色。
王曦瞧出王珠去意已決,卻不再提別的話兒了,也不想削了王珠銳氣。
既然王珠當真是要一腳踏入這個泥潭之中,那自己的妹妹,就如此一直鋒銳下去。
只不過臨走之前,王曦卻也是輕輕的伸出手,將王珠攬入了懷中。
過了會兒,方才輕輕的鬆開手。
兄妹兩個人,一時無話。
王珠不忍瞧見離別,只緩緩的坐下來,輕品茶水。
隨即王珠聽到了輕柔的足步聲,卻是姜翠影去而復還。
「九公主,當年匆匆一別,我竟然來不及和你說聲謝謝。」
姜翠影面頰紅了紅,手中扯著帕兒,攪得死死的。
王珠嘆了口氣:「這也不算什麼。」
前世自己和姜翠影是極好的手帕交,可是這一世她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姜翠影尋她說話,王珠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過了陣子,姜翠影才慢慢的說道:「你和太子說話,我也插不上嘴。我才智不足,不過會加倍對殿下好的。九公主,沒有什麼會比殿下更重要了,沒有誰。」
王珠淡淡的說道:「翠影,你說過的話,可是要記在心上。」
姜翠影嘆了口氣,卻也是輕輕的福了福。
王珠又喚住了姜翠影:「第一次見淵兒,我這個做姑姑的,總該送淵兒一件禮物。」
說到了這兒,王珠輕輕的拔下了一枚髮釵。
「以後淵兒長大了,若有什麼事兒,拿這枚髮釵,我雖不見得一定會為他辦到,不過卻也是會儘力而為。」
姜翠影輕輕撫摸這枚髮釵,忽而笑了笑:「這枚髮釵,乃是淵兒的,我這個母親,會好好為他珍藏的。」
馬車滾滾前行,王珠人在馬車之中,卻也是不覺輕輕撫摸自己手掌。
似乎還有王曦手掌之上帶著的淡淡的溫熱之意了。
旋即,王珠輕輕放下了袖兒,遮住了自己白玉也似的手掌。
隨即王珠一雙眸子流轉了淡淡的冷意,言語卻也是有些諷刺:「謝家還當真會折騰。」
林墨初在一邊說道:「不錯,謝家確實其心不死,並且人脈廣博。那宇文貴妃,實則便是謝家安排。不過這些年來,謝家沒少鬧妖蛾子,並且挑了不少人選插入宮中。唯獨這個宇文貴妃,是九公主默許上位,安插在後宮。甚至,還幾次助力,讓她成為貴妃娘娘。相信便是謝家,也沒想到宇文家那個丫頭能成為貴妃吧。」
王珠手指兒輕輕的挑著,卻也是笑得甜絲絲的:「正如大哥所說,父皇多疑,若皇后一脈獨大,這就好似院子里唯一的花兒,是那麼的扎眼,那麼的讓父皇不舒服。總要有別的花兒遮掩,讓最美麗的花隱藏在花園之中,再也是不起眼。」
更何況,一個謝家安排,處心積慮的女子,她所有的底蘊是盡數被王珠拿捏在了手中。
若王珠不想要玩兒了,將那宇文貴妃狠狠的踩在足下,卻也是根本不算什麼。
林墨初垂頭:「更何況,這丫頭升遷太快,也是有了別的心思。從前她需要得到了謝家的幫襯,步步高升。可是當她成為了貴妃,必定是不再想要被謝家掣肘。便算謝家不滿,也絕不能道出他們家和宇文貴妃的關係。不然,卻也是反而會被陛下所嫉。」
甚至於宇文貴妃本身,也是會打壓謝家送上來的其他人。
只因為,那些人會分薄謝家對她關注,也會分薄了夏熙帝對她的關注。
與其死死防守,卻也是不如借力打力。
王珠深知夏熙帝的性情,雖然遠在東海,可是京城的局勢盡數都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林墨初默默在想,不錯,自己是想要攀附一個人。
而王珠這樣子聰慧的人,方才是自己值得攀附的對象。
經歷崔家之事,林墨初覺得身份其實並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緊的是主子的智謀和眼界。
王珠讓林墨初十分滿意。
唯獨擁有內慧,方才能爬得更遠。
不過林墨初覺得自己並不是個好奴才,更不是只好狗。
宇文貴妃如今最著急的,卻也是想要生下一兒半女。
若有了兒女傍身,那就什麼都不一樣了。
夏熙帝正是盛年,等到夏熙帝老了,最小的兒子必定會最得寵。
說不準,陛下也是會改變心意。
她聽信民間的巫醫,讓夏熙帝服用一些藥水。這樣子一來,自己便是能生兒子。
而這個巫醫,就是林墨初所安排的。
那些藥水,不會讓宇文貴妃生兒子,卻會讓夏熙帝慢性中毒。
夏熙帝詭譎多疑,又生性涼薄。若是王珠在中辰有什麼事情,夏熙帝權衡之下,絕不會全心全意幫助王珠。若是情勢危急,捨棄王珠也說不定。
相反太子王曦,卻是個性情中人。
大夏雖然國力遠遠不如中辰,可是若有一個態度十分堅決的一國之君支持王珠,王珠也會有個退路。
如今林墨初好奇的則是,王珠對自己所作所為究竟知曉還是不知曉。
這些事情,他自然是竭盡全力的瞞住了王珠。
可是王珠究竟知曉還是不知曉,林墨初就不知曉了。
也許王珠知道自己中辰皇朝勾搭之事,是因為碧靈宮的指點。也許王珠對林墨初所作所為,早就是爛熟於心。
也許,九公主也是想要弄死親爹,那也說不定。
誰讓王珠天生就是個毒種呢。
林墨初垂下頭,一雙眸光漣漣,卻也是越發深邃。
幾日之後,馬車終於緩緩行駛到了大夏邊境幽州。
此處是陳國和大夏交界之處,更是北漠草原延展入兩國境內的一部分。
故而此處,胡人頗多,來來往往的,十分熱鬧。
百年之前,大夏在此處開闢城池,遙遙呼應大夏在北漠的些許領土。
裴家權勢大時,幽州也是併入了北漠兵府的管束之中。
如今裴家勢力四分五裂,此處又由朝廷打理。
幽州如今的太守藍登,是朝廷所命,夏熙帝的心腹。
如今藍太守聽聞王珠前來,更是早早的命人來迎接。
王珠令藍太守不可招搖,卻也是匆匆進城。
只不過方才踏出了城中,便是聽到了一陣子的喧鬧之聲。
兩支隊伍衝撞,卻也是已然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了,便是守城的軍隊到來,卻也是仍然不知絲毫的收斂。
王珠眸光灼灼,流轉了幾許的深邃。
其中一支隊伍的首領,竟然是個十分兇悍的女子:「我等官兵,卻也是為了大夏安寧,來往貨物,均是要收取火耗。有人運輸貴重之物,卻也是居然都不知孝敬,我瞧竟然是未將咱們北漠兵府放在心上。」
說到了這兒,她拉弓上箭,咚的一箭射過去。
箱子之上繩索斷開,卻也是箱子打開。
裡面盛滿了美玉,果真是珍貴非常。
圍觀之人,也是瞧得眼前一亮。
北漠軍所取的火耗,均是從貨物價值之上剋扣。
這樣子珍貴的貨物,所收取的火耗必定不少。
難怪對方糾纏不休。
那女子一笑,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齒,惡狠狠的目光頓時瞪了過去。
那樣子的目光,好似什麼母狼。
那種兇狠的目光,好似什麼凶獸,實在是令人不由得覺得十分可怕。
可是被那女子盯住的侍衛統領,卻也是不慌不忙。
「北漠軍只是大夏軍隊,而根本沒有收取稅金的資格。更何況,從前朝廷並不支付北漠軍費,故而也是任由軍隊收取火耗。這雖然並不合理,卻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如今,伴隨九公主從東海賺取財帛,並且給北漠軍支付軍費。所謂的火耗,更是毫不合乎情理。」
那女子聽罷,眼中流轉了兇狠之意。
不錯,是王珠,就是王珠!
她收買人心,斷了火耗,讓那些北漠軍紛紛離心。
有奶就是娘,誰能給予利益,就是對誰忠心。
什麼裴家,根本沒有所謂的忠臣。
從前這些人忠心裴家,不理會大夏。
可是如今,裴家的那些部署,又背棄了裴家,重新歸入了大夏朝廷的懷抱。
而王珠雖然給予了那些裴家部署軍資,卻自然對裴家直系頗為刻薄。
如今那些來往商賈,如今自然不肯交那所謂的火耗。
正因為如此,裴家直系有時候強迫交火耗,就簡直宛如盜匪一般。如今這樣子的場面,也是令人並不覺得如何的奇怪了。
而那攔路的女子,正是裴凰。
王珠在馬車之中,聽到了裴凰的嗓音,面頰之上頓時浮起了淺淺的笑容。
那嗓音雖然滄桑了一些,不過王珠還是能聽得出來。
既然是老熟人,王珠也是撩開了車帘子。
饒是如此,王珠還是吃了一驚。
她還記得自己第一眼見到裴凰的樣兒,那個時候裴凰高貴大方,十分的明艷動人。
裴凰不但美麗,而且還有一股子的英氣。
她既有男人的矯健,又有女子的美麗,將京城其他的貴女襯托得宛如庸脂俗粉。
可是現在,裴凰不過比她大幾歲,卻蒼老得不可思議。
如此年紀,頭髮居然也是有些花白,面頰浮腫,有著說不出的疲憊蒼老的樣兒。
更要緊的是,裴凰那樣子的高貴氣質,卻也是已經蕩然無存。
她看上去既庸俗,又油滑,看著好似什麼老兵痞子。
那眼中的兇狠之氣,更像是什麼豺狼虎豹。
曾經的高貴美麗,如今卻也是蕩然無存。
苦楚的生活是最可怕的酷刑,令人備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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