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敗了葉笑兒
對於敵人她只有一種處置方式,那就是徹徹底底的除掉!
葉笑兒的紅巾之後,卻也是不覺嫣然綻放了一縷笑容,宛如那那來至於森羅地獄的冰蓮,令人不由得覺得心生那無與倫比的寒意。
「想不到九公主居然是早就心知肚明,知曉我就是葉家的女兒,實在是令人佩服之極。」
王珠眼波流轉,卻也是不以為意:「能用那絕世的香玉做成了鐲子,傳聞讓人能永葆青春的寶物,卻也是成為區區下棋的彩頭。葉家女兒身上藏都藏不住的貴氣,又如何能不讓人察覺呢?」
王珠嘴裡這樣子說,可是葉笑兒也是聽出了王珠言語之中的諷刺之意。
雖然是如此,這個九公主敏銳之極的觀察力,仍然是讓葉笑兒為之深深的忌憚。
如此人物,非得要處置而後快,否則也是絕難安心於此。
更何況王珠昨日明明猜測到自己的身份,卻居然是這般言語,分明也是刻意為之,羞辱自己。一想到了這兒,葉笑兒的內心之中,頓時涌動了一縷怒意。這個九公主,倒是當真令人討厭。
葉笑兒輕輕的嘆了口氣:「九公主如今還泰然自若,風輕雲淡,這份淡定的功夫倒是當真令我佩服不已。只不過縱然是如此,卻也是可惜——」
說到了這兒,葉笑兒言猶未盡。
自己率領的海匪四千精銳,盡數上岸到了這兒。別說整個東海龍衛未必能抵得過,便是東海龍衛本身,也是不見得能到這兒來。
雲暖陽如今雖然聲望大減,可在東海的經營卻也絕不是那一朝一夕之功。既然是如此,今日雲暖陽牽制住東海龍衛,讓王珠孤立無援,這一個晚上也是絕不會有什麼問題。
至於別的,東海別股勢力絕對也是會袖手旁觀。別看王珠和那北漠公主交好,可這不過是利益之交,更絕不會為了王珠動用到北漠的兵力。
又或許王珠心中篤定,自己攀附上了碧靈宮宮主,自己不敢待她如何?
她卻分明不知曉葉家和碧靈宮之間的玄妙。
葉家雖然豢養私兵,卻絕不會輕易與碧靈宮的獸營精銳交戰。
正因為這個樣子,碧靈宮和葉家幾百年來糾纏,每代主人三賭為約。
只因為,一旦當著徹底交手,便是兩敗俱傷,玉石俱焚!
故而雙方相約,較量之際,是絕不容調來私兵以武力鎮壓。
葉笑兒目光輕輕流轉,落在了身邊一邊的男子身上。
她隨行的葉家高手,不過區區幾十位。如今來這兒的,可是東海海匪血骷髏。
不過血骷髏依附葉家,讓葉家扶持到如斯地步,當然對她言聽計從。
難道堂堂碧靈宮宮主,還能為了王珠撕破多年來和葉家的平衡之局,來個屍山血海,衝冠一怒為紅顏?
可惜王珠卻也是未免太瞧得上自己。
若碧靈宮宮主當真出面相護,葉笑兒也是會對碧靈宮宮主失望之極!
她可瞧不上為了一個廢物女而發瘋的男人。
葉笑兒垂下頭,伸手輕輕撫摸馬鞭,可宛如貓兒戲鼠。
「我只想知曉,到了如今,到底還有沒有人,前來救九公主你了。」
王珠抬頭,眼底卻也是湧起了一縷諷刺,竟似在嘲笑葉笑兒。
葉笑兒縱然鎮定,卻也是惱羞成怒!
什麼大夏九公主,當真愚蠢之極,因為自己得了碧靈宮宮主幾分另眼相待,便沒人敢殺了她?
葉笑兒壓低了嗓音,冷冷道:「還不快些,送九公主上路!」
她就等著將王珠徹底除掉,甚至身邊的人也是一個不留。
然而葉笑兒如此呵斥,竟然是無人動身。
葉笑兒猛然抬頭,一臉驚愕。
她內心之中隱隱覺得不對,可以她的才智,竟也一時瞧不出來。
王珠揚起了纖巧的下顎,不覺柔語說道:「方才我說靠一枚區區手鐲,就猜出葉笑兒小姐的身份,卻是謊言相欺。實則我與這位血骷髏,是早互通聲氣兒。」
葉笑兒瞪大眼睛,怎麼可能!
此刻血骷髏面頰之上卻也是頓時流轉一縷猙獰的笑容,一雙眸子之中更是流轉兇狠光芒。
伴隨王珠的言語,他手中巨刀狠狠的刺出去,頓時將那丫鬟素玉的身子給生生貫穿!
素玉連叫也是沒叫叫出來,頓時斃命!
對方那纖弱的身軀掛在了血骷髏的巨刃之上,好似被樹枝釘住的魚兒。
咚的一下,素玉的身軀被甩落在了地上,頓時也是氣絕身亡。
葉笑兒全身發冷,如墮冰窖。
素玉聰慧伶俐,也有些本事,算是葉笑兒身邊較為得寵的丫鬟。
如今被血骷髏一刀殺了,卻足以證明王珠所言必定是不假——
葉家一手提拔起來的海匪,竟似已經投向了王珠。
可是為什麼?
究竟為什麼呀?
葉笑兒突然覺得自己腦子似乎不夠用了,竟也想不明白究竟為何。
原本自負聰明以為自己是出其不意,如今卻居然是被王珠狠狠打臉,甚至事到如今居然也是莫名其妙。
葉笑兒的指甲生生的掐入了自己的掌心,卻也是掐得生疼。
她卻厲聲說道:「血骷髏,你為何竟如此行事?且不說葉家這些年來,扶持你的恩德。這些幫襯你的情分,你寡情薄意,倒也不必理會。可你與王珠合作,又能有什麼好處?待掃平整個東海郡,這一切都是你的。你竟如此短視不成?」
王珠嫣紅的唇瓣卻也是輕輕吐出了一聲嘆息,瞧著葉笑兒更是一臉悲憫之色:「葉姑娘,你自負聰慧卻從來不將別人真正放在眼裡。我告訴你,血骷髏這樣子的海盜,想要的並不是對東海的獨霸,而是東海的繁榮昌盛。海盜要的是行走的商人,流動的財富,而絕不是一個空蕩蕩的東海郡。就好似魚塘里的魚兒,聰明的人絕不會一下子將所有的魚兒給捉住了,這樣子又如何能生生不息。」
血骷髏面頰之上沾染了方才所殺女子的鮮血,卻也是不覺怪笑了一聲:「不錯,葉小姐,我要東海郡的城池幹什麼?那些經營城池的瑣碎事情,我們這些海匪又怎麼會呢?只恐怕,是葉家想霸佔整個東海,將我們這些海盜當槍使吧?到時候整個東海落入你們葉家的手中,我們這些海匪又被葉家除掉了,卻也是名利雙收不是?」
葉笑兒惱恨無比的看著血骷髏,內心之中卻也是一陣子的心驚。
這些正是屬於葉笑兒的打算,原本她只覺得這些海匪是些個上不得檯面的粗人,又怎麼會將他們當真放在心上呢?可是自己卻也是錯了。
可惜葉笑兒卻也是錯了,想不到這些海匪不但行事兇殘,而且還工於心計。他們有了野心,更想脫離葉家的掌控。想不到如今,血骷髏居然還跟王珠勾結起來。
葉笑兒唇角含著一縷冷笑,不覺森森說道:「背叛葉家,可是要掂量下背叛葉家的後果。」
這些海匪,簡直都是鼠目寸光,令葉笑兒極為不齒。
血骷髏眼底頓時蘊含了一縷暴戾之氣:「葉家又如何?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派個小丫頭,就對我們頤氣指使,高高在上,實在是可笑。」
葉笑兒自己不覺得,可她那高高在上,俯視這些海匪的高傲樣兒,實在也是讓人萬分作嘔。
「九公主,你瞧這葉家小姐又合該如何處置?」
血骷髏頓時有些不懷好意。
王珠柔柔的嘆了口氣:「葉小姐想要將我置諸死地,怎麼可以如此的心狠手辣。如此窈窕淑女,實在讓人可惜。不過,我倒是寬容大方,若是葉小姐樂意下跪認錯,我也是饒了笑兒姐姐。」
而王珠所言,更是讓葉笑兒憤怒欲狂。
區區大夏九公主,她也配?
葉笑兒冷哼一聲,隨行數十位葉家高手頓時將她團團護住。
這些護衛均是高手,葉笑兒眼底頓時流轉了決絕之意。
今日自己,也必須要拚死一搏,若是逃出去,必定是要王珠好瞧。
血骷髏面上獰笑不絕,卻也是忽而就狠狠一刀,刺入了葉家高手小腹。
葉笑兒瞧在了眼裡卻也是頓時就流露驚駭之色。
葉家精心挑選的高手,武技可謂是十分不俗,可是為何竟然就如此輕易被人如此擊殺?
「葉家小姐行事十分講究,就算人在海上,衣食住行都是樣樣俱精,都是要細細的張羅。可是這飲食採辦的事情,卻是由著我親手代勞。既然是如此,葉小姐身邊這樣子人,卻也是動不得。」
葉笑兒惱恨無比的看著血骷髏,掌心的鮮血卻也是點點滲透。
她死死的咬住了唇瓣,卻也是品嘗到了一縷腥甜。
葉笑兒忽而呵斥:「給我住手!」
她緩緩的下了馬兒,一身衣衫卻也是宛如火焰一般鮮潤如火,眉宇之間卻如美玉流輝,冰冷之中流轉了三分的高貴。
「今日是我識人不明,是我考慮欠奉,卻不能為了連累葉家下屬,而故作傲氣。便是我受辱又如何,總不能將自己的錯處害到了葉家其他的人。」
葉笑兒算準王珠倒不敢徹底得罪葉家,自是不會取自己性命。雖然不會取自己性命,可是一番折辱卻也是少不了。
既然是免不得折辱,那就讓這份折辱顯得有價值些個。
比如,用此籠絡人心,讓自己屈辱顯得高貴一些,而不是苟且偷生。
果然葉笑兒這樣子說,葉家那些下屬都是紛紛流露悲憤感激之色。
葉笑兒仿若慷慨就義,做什麼極高貴的犧牲一般:「九公主,你恨的人卻是我,葉家其他人是受我指使,原本不該遷怒他們。」
她便是要跪下去,也是要跪得極高貴,極優雅的。
王珠卻也是不耐煩了,輕輕的呵道:「紅嬌!」
一道紅影掠出來,咚的一下子將葉笑兒踹倒,讓葉笑兒渾身塵土,十分狼狽。
葉笑兒咳嗽了幾聲,樣子極為難看,也是讓周圍圍觀的人都是瞧得目瞪口呆。
方才葉笑兒還像只高貴的鳳凰,現在卻也好像是落魄的山雞。
葉笑兒面頰赤紅,頓時大怒,一時之間卻全無法子。
耳邊,倒是聽到王珠悠悠的說道:「要跪就跪,這話倒是挺多的。這樣子啰啰嗦嗦的,當真是沒趣兒。我是個爽快的性子,卻也是不容有人居然是這樣子的磨磨蹭蹭的。」
一番諷刺,更是讓葉笑兒面頰*。
王珠,王珠,她好想讓王珠去死。
她只能跪好,壓頂了嗓音:「還請九公主莫要見怪。」
王珠一笑,輕輕的走過去。
她手指上套著那鑲嵌寶石的指甲套兒,輕輕的隔著了葉笑兒的下顎,讓葉笑兒抬起頭來。
葉笑兒帶著面紗,遮擋住了面容,依稀可見五官頗美,卻也是瞧不分明。
唯獨那一雙眼睛,卻蘊含了滔天的怒意!
王珠不覺嗤笑:「葉小姐這個眼神,倒是令人喜歡,我一定不會忘記的。」
葉笑兒如今十分屈辱,王珠卻觀賞得津津有味,更是讓葉笑兒恨極。
可恨極又如何?總是無可奈何。
唯獨忍耐,徐徐圖之。
王珠卻也是鬆開了手,葉笑兒跪著瞧著她一縷輕紗衣角,卻只恨不得將王珠給碎屍萬段。
王珠卻沒瞧葉笑兒了,抬起頭冷笑:「將這些葉家的下屬,都是盡數給殺了吧。」
原本垂頭跪在了地上的葉笑兒頓時愕然抬頭:「王珠,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王珠卻也是慢有條理:「葉小姐,我素來是重信的人。你下跪求生,我自然饒了你。只不過這些葉家的狗,我可沒說要饒。」
那些葉家的下屬方才還為葉笑兒不平,如今個個面容驚駭,臉無血色。
血骷髏倒是嘻嘻笑著,不以為意。
他們這些海匪,並不如何介意殺人,反而王珠這個大夏公主居然這樣子會玩兒人,那倒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這葉家的小妮子心狠手辣,想不到王珠還更勝一籌!
聽到了王珠這般冷漠無恥的言語,葉笑兒已經是徹徹底底的惱怒了。
她只覺得自己血液沸騰,她此生此世,都是沒有受過這般屈辱。
耳邊,卻也是聽到這些葉家下屬的哀嚎之聲。
葉笑兒雖然無情,可那些下屬好歹也是跟隨多年的心腹。
而如今這些心腹卻個個中了算計,也無反抗之力。
他們好似待宰殺的雞鴨,如今正被屠夫一個個取了性命。
也不多時,葉家幾十名高手,均是被取命而亡,橫屍遍野。
葉笑兒狠狠的閉上的眼睛,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若是哭出來,豈不是讓眼前這些人笑話?
她不會哭,更不會退縮,只要活下去,自己一定要讓王珠付出代價。
待最後一名葉家的侍衛被割喉而死,一蓬鮮血灑在了地上。那些東海的海匪,個個都是不覺大笑起來。
而這樣子的笑聲,更是讓葉笑兒也是覺得受辱之極。
王珠卻說道:「這地上涼,葉小姐久跪不起來,仔細自己的膝蓋。」
葉笑兒站起來,輕輕的拍去了自己的泥土。然而內心深處,卻也是有一縷她自己都不樂意承認的恐懼,王珠肯饒了她性命,她居然是有些慶幸。
卻知曉王珠行事絕不客氣,甚至連那一句狠話都生生咽下去,頓時也是抽身離去。
血骷髏瞧著葉笑兒的背影,卻也獰笑:「九公主如此饒了葉笑兒,豈不聞放虎歸山?」
王珠輕攏一縷秀髮,淡淡說道:「若是血骷髏要除了後患,我自然也是不會有任何的意見。」
兩人卻也是分明都是心知肚明。
葉家還虎視眈眈,徹底和葉家撕破麵皮並不是一樁美妙之事。
葉家內鬥不少,葉笑兒這一次大輸,在葉家自然是要失勢。
可殺了葉笑兒,葉家面子必定過不去。
對方如狼似虎的望著王珠,好似一匹絕代凶獸。
王珠卻也是容色淡然,卻也是沒有絲毫的動容。
她彷彿是被猛獸盯上了幽幽花朵,卻也是風輕雲淡,沒有見絲毫的懼意。
她雖然是一朵美麗的花兒,可是卻是帶刺的薔薇,若是一手捏下去,頓時也是鮮血淋漓。
血骷髏言語之中卻也是有那些個兇狠之意:「這一次為九公主披荊斬棘,除掉隱患,卻也是不知九公主應當如何感激。」
眼瞧著王珠一身朦朧紗衣,孤零零的一個人,血骷髏帶著這些海匪壓境,更隱隱有些莫名的壓迫之意。
說是合作,可是那也是應當有那足夠的實力,方才配談這個。
王珠仍然是一派神色自若:「血先生,這世間原本有明,就會有暗。太陽光芒撒在了地上,就是會有暗影。我是十分樂意,有一個你這樣子的朋友做盟友的。以後相互合作無間,東海都是在你我的掌控之中。況且這一次,屠殺了海家,整個海家的財物,作為報酬又如何?」
血骷髏森然一笑:「九公主說的話兒倒是十分動聽,可實則也似乎不是那麼回事。海家家中的金銀珠寶又算什麼。要緊的是海家那些地契店鋪,而這些想來就是九公主要吞併的東西吧。更何況,和九公主合作能得到的,你那夫婿未必不能給我。」
王珠卻也是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我那夫君雖然似乎不會虧待誰,唯一不好就是他是葉家挑中的,卻和血先生自己的意願沒什麼關係。他的眼裡,有的是葉家,而不是東海的海匪。說到底合作也是一樁交易,以後貨比三家,我王珠可以保證,自己給出的條件是絕不會輸給別的人。」
血骷髏倒是微微一怔。
他內心是有意合作,只不過卻想要賺取主動。如今他這些悍匪將這兒團團圍住,而王珠卻是形單影孤。在血骷髏眼裡,王珠雖然狡詐,可那也不過是個嬌生慣養的姑娘。他要讓王珠心存畏懼,而那樣子的畏懼卻也是一輩子都難以忘記。
卻不料王珠泰然自若,竟然是絲毫不見懼意,反而侃侃而談,對自己的心思也是洞若觀火。
他原本就是不甘人下的性子,就算葉笑兒自視甚高,血骷髏卻容不得一個小丫頭在自己頭上故作高深。
血骷髏下外貌瞧著粗豪,卻也是心細如塵。否則也不會在東海縱橫多年,成為東海最大的海匪。今日他決意逐走葉家,與葉家決裂。
可是久留在了海岸之上,也不是什麼好事。
想到了這兒,他冷笑了一聲:「九公主想來也是會知恩圖報,記得今日之情。」
王珠輕輕的福了福,充作回禮。她抬起了白玉似的臉蛋兒,看著這些海匪一股股的退下去。
說是匪徒,這些東海的海匪卻也是進退有度,舉止有制,瞧著似乎也並不是散漫的匪徒了。
王珠想到了這兒,卻也是不覺笑了笑。
想來也是因為葉家經營多年,調教得當。可是血骷髏一旦翅膀硬了,頓時也是踢開了葉家,有了自己的野心。
說來葉家聲勢也是遠不如前了,連血骷髏這樣子的海匪也是另有心思。
紫枝出來,將一襲黛色綠蒂綉紋披風輕輕的給王珠披上去:「夜來風寒,九公主仔細自己的身子。」
那些葉家下屬的屍體仍然是在地上,散發出一股子濃稠的血腥之氣。
王珠垂下頭去,不知曉想什麼,可她驀然抬起頭,隨即面頰冉冉綻放了一縷笑容。
那笑容森森冷冷,卻也是有著一縷說不出的殺伐味道。
月夜星光之下,葉笑兒一身艷紅的衣衫,人在馬上,和錦城公主一道前行。
錦城公主因為林墨初向著崔清河獻殷勤的事情,早幾日上岸,並未沾染血骷髏那些食水。
方才她去安置雲蕊兒,所以暫未隨著葉笑兒一道。
想到了這兒,錦城公主卻也是不覺打了個寒顫。
如果一時不小心,說不定自己已經是死在了王珠手中。
眼見葉笑兒一個人逃了性命,錦城公主卻也是趕緊湊過去與葉笑兒匯合。
雖然如此,錦城公主仍然是心思凝重。
王珠手腕厲害,難以企及,她雖不甘心,卻也是有些挫敗之感。
葉笑兒今日受辱,想來更是一輩子難以忘懷。
葉笑兒驀然勒住了馬兒,有些惱恨的說道:「錦城,今日我雖然是輸掉了,可是一點都不甘心。若不是血骷髏野心難馴,這個時候背叛了葉家,我又怎麼會輸給王珠。」
她只覺得王珠只是運氣太好,而不是自己不如王珠。
錦城公主卻也不知曉如何回答。
馬兒出了叢林,眼前卻也是一片海水。
月光皎潔,海水卻也是一片藍黑色,隱隱約約,有些船隻的影子。
如今血骷髏的海匪卻也是抬著從海家奪來的金銀,紛紛上船。
葉笑兒披著黑色的披風,掩住了自己的身軀。
她惱恨無比的想,那些海匪實在是粗俗野蠻的貨色,目光短淺,行事粗鄙。
那個血骷髏,自己一定會讓他也付出代價。
可葉笑兒的內心之中卻也是頓時油然而生一縷挫敗之感。
除了血骷髏又如何?葉家想要再在東海扶持這樣子一股子強大的力量,可不是朝夕可得的事情。
忽而,葉笑兒皺起了眉頭。
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眼中忽而平添了幾許銳利。
驀然,她策馬向前了幾步,卻也是忽而又勒住了馬兒。
葉笑兒面上的神色,卻也是變得說不出的奇怪。
她咬牙切齒:「好個王珠,果真是心狠手辣。」
卻忽而一勒馬頭,飛快開跑,竟似要有意離得遠一些。
錦城公主不明所以,匆匆跟上去,卻又不覺回頭。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也是讓錦城公主呆住了。
夜色之中,無數火箭頓時也是射了過來,那些箭頭被點燃的箭,紛紛的射向了海面,宛如一顆顆的火流星。
夜色之色,那些火流星紛紛交織,竟然是顯得說不出的瑰麗壯闊。
而那些箭射到了海水之上,整個海面居然開始焚燒起來!
那冰冷的海水,熊熊燃燒了通天的大火,卻也彷彿要將天給燒通了一般。
而海面上的一隻只巨船,卻也是被火焰點燃,蠶食著開始燃燒起來了。
火焰滔天,那些火焰點燃的人體,頓時發出了無比凄厲的慘叫!
仿若地獄的紅蓮之火,居然是忽而在人間綻放。
一時之間,錦城公主也是瞧得目瞪口呆!
她原本也是個鎮定自若的人,此時此刻,卻也是頓時不由得脫口而出:「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
葉笑兒卻也是停下來,回首一望,瞧著那樣子的火焰,卻也冷冷說道:「這位大夏的九公主,在海面之上悄無聲息的倒了一層桐油。不但如此,便是那些大船,也是被抹了一層油膩吧。」
血骷髏的海船,建造得十分堅固。為了能行得遠,走得久,防止被對手鑿開,所以船底還被鐵皮包裹。
可惜這海船雖然不好鑿開,卻嘩啦一下被點燃了。
「明著和血骷髏合作,將葉家從東海逐走,實則卻是將血骷髏誘到了岸邊,將血骷髏引入這修羅地獄。這方才是王珠的好打算。」
葉笑兒冷冷的看著眼前那宛如修羅地獄的畫卷,瞧著這森羅地獄般的殘忍一幕。
那些海匪被火少了,發出了凄厲的慘叫。有些海匪怕被火燒,不覺潛入了水中。
可惜他們憋氣了一陣,到底還是要鑽出頭,一旦鑽出來,就會再被海上火焰給生生燒著。
不是死於火種,就是憋死在水中。王珠心腸極狠,可是沒有給這些海匪留什麼生路。
葉笑兒雖然也是極恨血骷髏,卻也是瞧不下去了,頓時便轉身離去。
此時此刻,王珠那輕盈的身軀卻也是來到了海邊。
她穿著淡色的紗衣,在月色之下如鬼魅,如仙人,竟似泛起了淡淡的光彩。
而周圍的東海士兵,卻也是不敢逼視。
只因為眼前的少女,當真有那麼一股子高高在上,出塵脫俗的魅力。
瞧著那些海匪極為凄慘的下場,王珠眼珠子也是沒眨一下,沒有半點同情。
平素海匪殺人無算,手裡的人命可都不少,他們誰又是當真無辜的呢?
如此下場配給他們倒也是絕妙。
月下那道纖弱的身影居然是蘊含了一縷強大的殺伐之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海上那如厲鬼一般的慘叫之聲卻也是漸漸的低了下去,空氣之中有著那麼一股子浮油和焦屍的味道,實在是令人作嘔。
姚蛟卻頗為悠閑,心情大好,給自己的嘴裡餵了一片干棗片。
他身後幾名侍衛,卻也是扯住了一道不斷掙扎的身影。
方才不可一世的血骷髏,此刻卻也是被燒得灰頭土臉,一臉狼狽。
姜壁居然也在這兒,向著王珠回稟:「九公主,這廝水性原本比別的人強,居然是憋著一口氣,游到了岸邊,並且躲在了岩石之中。幸好,九公主早準備好了惡犬,搜索這些身上沾染了桐油的海匪。」
王珠手段狠,想得也很周到,一旦動手,那也是一個不留。
血骷髏卻也是生生氣瘋了,方才葉笑兒對王珠恨得咬牙切齒,他還樂見其成。
卻沒想到,一轉眼居然是輪到了自己了。
「王珠你這個賤人,想不到你竟然是背信棄義。早知道老子該讓兄弟們將你這個賤人給玩了,再砍成幾塊兒喂狗。」
見到了王珠,血骷髏心中恨極,那污言穢語頓時也是層出不窮。
姚蛟卻咯咯一笑,手中匕首在血骷髏手裡一攪,生生將血骷髏的舌頭給生生割了下來。
血骷髏滿口的鮮血,吼吼的亂叫,卻也是一個完整的音節卻也是說不出來。
眼前的悍匪,好似一隻凶獸,正在月色下亂叫。配上血骷髏面上的表情,卻也是說不出的猙獰。
而眼前的王珠,卻也是宛如一朵冰潤的幽蓮,卻是那綻放在地獄的花朵。
這朵花兒是那樣子的幽暗神秘,又是如此安然自若。
血骷髏這樣子的掙扎,一點鮮血也是撒在了王珠那雪白圓潤的手背之上。
王珠有些厭憎的掏出手帕狠狠擦了一下,又毫不吝嗇的將帕兒給扔了,十足的嫌棄模樣。
血骷髏那樣子污言穢語,王珠卻無慍怒的樣子。
她慢悠悠的說道:「你喜歡屍體喂狗的遊戲,我自然是不會不允。」
血骷髏看著她,眼神分明也是說不出的可怖。
她也沒多瞧血骷髏一眼,便是冷笑著,緩緩離去。
姚蛟把玩自己手中染血的匕首,眼中頗多玩味。
「姜公子,你這樣子的貴族公子,想來見不得這樣子血淋淋的場面吧。」
姜壁卻容色不變:「這些海匪手上都是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人命了,平時殺人掠貨,淫辱女子,也是不知道幹了多少。九公主這樣子做,也是一種慈悲。」
姚蛟玩味的看著姜壁這個姜家公子,對方如今仍然是一副翩翩貴族公子風範。可眼見這森羅地獄一般的場景,他仍然是不動聲色。姜壁這個姜家旁枝的公子,那也是絕不會如表面上那般簡單。
這般想著,姚蛟手中匕首一割出去,頓時劃破了那血骷髏的咽喉。
一蓬鮮血頓時也是撒在了沙子上面,將血骷髏面前的沙子都是染得紅彤彤的了。
姚蛟卻也是漫不經心的吩咐:「九公主說了,今天這些狗兒搜索這些海匪有功勞。這一堆好肉,那就賞賜給有功勞的狗兒吧。」
地上躺著的血骷髏喉嚨仍然是冒出了咕咕的鮮血,卻也是已然氣絕身亡。
姜壁離去的時候,聽到了那些惡狗嗅著血腥味過來興奮的叫喚之聲,那些鋒銳的牙齒撕開了血肉,發出了血肉撕裂的聲音。
他頓了頓腳步,忽而笑了笑,卻也是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而此時此刻,金碧輝煌的重霄樓中,高台之上,那巨大的華燈卻也是輕輕的轉動。
那上頭嫣紅的身影一道道的流轉,伴隨巨燈的流轉,這燈上的紅衣女子卻也是好似活過來了一般。
男子華麗無比的長袖輕垂,卻露出了那麼一片微微有些蒼白的纖細手掌。
他目光落在了海邊,瞧著海水之上的火焰,眼中卻也是流轉了幾分異樣之色。
今日碧靈宮好似消失了一般,可是實則所發生的一切,一舉一動,無不都是在碧靈宮宮主的掌控之下。
然而那結果,卻也是全然出乎碧靈宮宮主的意料之外。
初見王珠,只不過覺得這九公主膽色過人,見識不俗,似乎也並非俗流。
然而王珠的聰慧能幹,卻也是遠遠出乎碧靈宮宮主的意料的。
他當真未曾想到,自始至終,連面對葉家時候,王珠都不需讓碧靈宮真正的插手。
那女子是如此聰慧堅毅,便算柔如藤蔓,也是能攀附而上,將自己的對手徹徹底的絞殺。
碧靈宮宮主冉冉一笑,便算自己想要保護王珠,這個九公主可是沒有給自己一點兒機會。正因為這個樣子,碧靈宮宮主內心對王珠卻也是不覺有一縷莫名的感覺。
他忽而伸出手,輕輕撫摸燈上那道嫣紅的身影。
一股子莫名的銳痛頓時湧上了自己的心頭。
這個女子,究竟是誰?畫了那麼多道身影,卻也是總是想不出她的容顏,更想不明白自己曾經經歷過什麼。
若要去查,以碧靈宮宮主的手腕也是定然能查出來。
可他不想去,既然是一片記憶的空白,見到了也是陌生異樣。更何況他也相信過去的自己,一旦下了決定,必定是不會再回頭。
見了面,失去的感覺也不會回來。
更何況,拋開過去那些無聊的牽挂,自己如今所喜歡的類型,卻並不是那種艷麗的赤紅。
讓他產生一縷怦然心動的,卻是大夏的九公主。
天光初明,重回雲家的雲暖陽卻也是頓時有些心神不寧。
昨日究竟發生了何事,雲暖陽卻也是糊裡糊塗。
夜色之下便算有些殺伐戰爭,原本也是在雲暖陽的意料之中。
可是昨日入夜那衝天的大火卻也是讓雲暖陽不明所以並且心神不寧。
又或許是葉家那個古怪的丫頭,又弄了什麼幺蛾子。
他心思卻不覺漂浮,無論如何,只要王珠死了,別的什麼他都不在乎。
那丫頭根本不是人,徒自有那麼纖弱秀氣的容貌,卻也是心性十分狠辣,仿若頂著那麼一張少女皮囊的兇狠惡鬼,令人不覺不寒而慄,心中生懼。
雲家,仍然是悄無聲息。
雲暖陽神思不屬,卻也是一步步的踏入了王珠的院中。
一股子血腥之氣撲面而來,頓時讓雲暖陽掩住了口鼻。
地上一堆屍首,更是讓雲暖陽眼神一亮!
他目光逡巡,只想從這其中尋出了王珠的身影。
雲暖陽目光微凝,然而這一堆屍首,似乎並非王珠院子里的人——
雖然並非是王珠院子里的人,可是卻也是竟然有些眼熟。
正在此刻,一道清潤的嗓音頓時回蕩在雲暖陽的耳邊:「夫君,你回來了?」
雲暖陽頓時全身僵硬,感覺到了周圍湧來的森森寒意。
王珠沐浴在晨曦之中,輕盈而來,甚至唇角冉冉綻放一縷笑容。
晨曦之中的王珠眸光明潤,極為動人。
雲暖陽卻見鬼也似的瞧著她,血液倒涌。
王珠還活著的,她俏生生的站在了那兒,亭亭玉立,不沾染一絲一毫的塵埃血污。當她沐浴在晨曦之中時候,宛如晨露之中的仙子。
可雲暖陽卻彷彿見到了什麼鬼魅,全身的血液都是涼了。
王珠怎麼還沒有死?為什麼總是不死?
「聽聞你娘忽而身子有些不是,算出有邪煞沖體,所以移除了雲家,忽而遷去了海神娘娘廟。虧得夫人昨日沒有在,否則豈不是讓這些蠻子衝撞了她?」
王珠這般說著,卻並無質問為何偏生留下自己。
她一步步的向著雲暖陽走過去,雲暖陽卻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
那下意識的躲避,更是昭示了雲暖陽內心已經對王珠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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