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狠心利用
在謝玄朗瞧來,無論怎麼喜愛一個女子也好,這臉面也還是需要的。
好似晏修這樣子,甜蜜蜜的說話兒,雖然是戲謔之語,謝玄朗卻也是瞧不上的。
晏修卻沒覺得如何,她手指輕輕的挑了一片紅豆糕,撿起來送到了嘴裡面。
他明明是個心計頗深的樣兒,一旦笑起來,卻不覺隱隱有些孩子氣。
吃了一塊紅豆糕,晏修卻也是流露出滿足之色。
「晏小侯爺如此討好九公主,九公主也沒如何待見你,想來也當真可笑。」
謝玄朗如今心中不悅,卻也是不覺口中嘲諷。
「那就比不得謝家郎君了,如今我尚自有塊糕點吃,謝郎君,似乎從來沒試過當這階下囚的滋味吧。」
晏修甜蜜蜜的笑著,隨即輕輕吮吸手指。
謝玄朗眸色微凝,唇瓣輕輕一動,隨即流露出幾分不屑之色。
在謝玄朗瞧來,王珠如今所為,其實也不過是籌集糧食。
可是王珠想來不會如此糊塗,冒著得罪謝家,對自己無禮。
「這恐怕,就是讓晏小侯爺失望了。九公主雖然是任性,卻並非愚蠢之人。」
晏修卻笑了笑,沒理會謝玄朗了,很快將這一碟子紅豆糕吃得乾乾淨淨了,一點不剩。
這樣子做完,晏修還理了理髮絲,方才慢悠悠的離去。
謝玄朗瞧著晏修背影,內心之中忽而流轉了幾許嫉妒之意。
為什麼王珠如此待他,此人還是甘之若飴?
若是自個兒,自然也是絕不會為了個女人,如此行事的。
更何況王珠的性兒,為何居然還有男子待他如此的好。
謝玄朗被紫枝領入了房中,王珠輕輕的跪坐在幾邊,聽著謝玄朗來了,不覺抬頭。
從前高門世族,講究的是禮儀端莊,向來是不用椅子,只跪坐在幾邊的。
可如今胡椅盛行,人們都是覺得坐得十分方便,漸漸就不用跪坐了。
不過從前的世族,內部之中,還是喜愛用跪坐之禮,只覺得這樣子頗為優雅。
王珠樣兒瞧來,跪坐姿態也是十分優雅,
謝玄朗瞧見了,倒是不覺微微一怔。
王珠舉止優雅,就是比起謝家那些淑女,也是並不多讓。她素來粗俗,又是什麼時候,居然是學了這些了。
王珠想起前世自己初入謝家時候,從來不知道謝家這些古樸的禮儀,故而學得十分辛苦,並且處處被人恥笑。謝玄朗冷眼旁觀,卻也是不理不睬。
如今白薇薇想來也是如此,不過她這個姐姐頗有些能耐,也都是一一忍耐下來。
「謝郎君,今日受苦了,倒是好生讓我過意不去。」
王珠主動給謝玄朗倒了杯茶,示意謝玄朗坐下來。
謝玄朗也是不覺輕輕點頭,以那跪坐之禮和王珠面對面的說話兒。
「今日之事,我原本也是迫不得已的。若非為了兗州局勢,實在也是不必如此。如此一來,卻也是讓謝郎君為之見笑了。」
王珠輕輕的推茶過去,送到了謝玄朗的面前。
如此成熟淡然的姿態,風輕雲淡之間,又哪裡有半點當初苦苦痴迷的凄然之態。
能渾若無事與自己言語,謝玄朗忽而心尖浮起了點點陌生之感。
正自思忖間,王珠回頭示意,紫枝頓時將一張絹帛送到了謝玄朗的面前。
謝玄朗掃了一眼,容色頓時一變:「公主欲從郴州借糧?」
「郴州是大夏軍中重鎮,並且有著大夏的軍糧之庫,裡面存儲糧食,是以備戰時之用。也是正因為這個樣子,素來也是有重病把守。此次郴州發生民變,方才能這麼快驅逐災民,恢複次序。只是若無父皇諭令,郴州是絕不敢私自出兵的。雖然如此,這郴州的糧食,卻也是能救濟一二。」
聽到了王珠言語,謝玄朗面色卻也是冷了冷:「九公主為了這兗州的災荒,卻不將大夏的安危放在心上。私動軍糧,該當如何?倘若大夏邊境,忽有戰亂,你又當如何?」
王珠卻容色不變:「謝郎君這樣子聰慧,怎麼腦子卻是這樣子的迂腐不堪?實在是令我覺得好生惋惜。今日借了出來,等到秋糧熟了,再填平了就是。至於陳國,一直以來都是對我大夏虎視眈眈的。可如今陳國正是多事之秋,內亂之時,連夕殿下都因為陳國內亂,被送入大夏成為質子。據說如今陳國三皇子和太子相互僵持,各自拉攏,軍隊也是四分五裂。沒等到誰安然上位,也沒誰能出兵大夏了。」
聽著王珠侃侃而談,謝玄朗的內心也是一陣子的翻騰。
王珠實在是個瘋子,她每一步都是既瘋狂又愚蠢的。可是就算是如此,為何自己內心之中,甚至是隱隱有些忌憚之意了?
原本覺得,王珠不過是弱質女流,有時候謝玄朗甚至是對王珠有那麼一縷興趣。
可如今,謝玄朗內心是有那麼一縷真心實意的忌憚!
就算王珠是女兒之身,那也是實打實的,屬於大夏的變數!
謝玄朗忽而覺得口乾舌燥,將面前的茶水也是一飲而盡。
耳邊,卻聽著王珠輕柔的言語:「而這個要緊的時候,謝小候爺居然來到兗州,可以幫我一二,這可真是,真是上天保佑。」
許久沒聽到王珠用這樣子口氣跟自己說話了,謝玄朗頓時一愕,卻也是不覺抬起了頭來了。
王珠容如冰雪,眼角眉梢卻也是有那麼一股子淡淡的艷冶之色。
縱然是謝玄朗閱盡春色,什麼樣子燕瘦環肥的女子都見過了,此時此刻,又對王珠充滿了厭惡。
可只掃了一眼,謝玄朗還是不覺為之心動。
可能男人本性還是有些犯賤的,王珠越是招搖跋扈,高不可攀,越是激起了謝玄朗骨子裡的那股子的征服欲。想要將王珠狠狠的蹂躪,撕碎她淡然的面具。
而這樣子的刺激,卻絕不是白薇薇那樣子溫吞如水的女子,能帶給謝玄朗的。
王珠手指輕輕拂過了謝玄朗面前的絹帛:「所以如今,大夏的不是,不在外患,而在於內患。陳國朝堂局勢複雜,若是要陳國能安下心來,出兵大夏,除非有天大的誘惑。譬如,邊關是有人叛變,一路指引,任由陳國鐵騎踏破了大夏疆土!」
謝玄朗方才意醉神迷,此時此刻,他卻也是不覺回過神來。
眼前的少女看似纖弱,卻分明是那麼一條美女毒蛇。既是如此,謝玄朗也頓時收斂了自己那有幾分綺麗的心思。
「九公主既是覺得陳國絕不敢如何,又何必詢問別人。」
王珠言下之意的暗示,謝玄朗只當是一點兒也聽不動。
卻不知道為什麼,隱隱覺得一股子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小腹蔓延到四肢百骸,竟好似被被方才王珠那一抹艷冶之色迷惑了一樣。
只是此時此刻,謝玄朗全神貫注的對付王珠,自然也是並不如何留意這一點。
「裴家,狼子野心,自然也是不見得如何樂意引入陳國。到時候,陳國得利,裴家未必有什麼好處。」
王珠慢慢的站起來,盯著謝玄朗,乾脆也是撕破了麵皮。
「若我大夏有些不是,裴家是否趁虛而入,卻也是件左右為難的事。貿然行事,指不定是為了別人做了嫁衣裳。」
謝玄朗面色不悅:「九公主此言當真是污衊裴家了。裴家是大夏的忠良之輩,肱骨之臣。既然是這個樣子,何須妄自猜測。」
他盯住了王珠那嬌嫩的臉頰,忽而就不覺放緩了語調:「又或者,莫不是九公主對裴凰頗有嫉妒之意,所以處處針對裴家?」
言下之意,則是王珠對謝玄朗余情未了,故而處處針對裴凰。
原本不過是謝玄朗調笑之語,甚至不過刻意弄亂王珠的心神,可話語出口,謝玄朗心裡卻也不覺有些異樣。
他素來是對王珠不假辭色,如此調笑,方才是第一次。
王珠如今淡漠的樣兒,可那內心之中,是否有什麼興緻,謝玄朗卻並不如何瞭然了。
王珠面色卻也是沒什麼變化,不覺說道:「裴謝兩家,同氣連枝。謝郎,你和裴大小姐,更是兩情相悅,共同進退。」
她輕輕的踱步:「裴家如今家主裴洋,其實只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手段兇殘,性子殘忍,做過許多逾越的事情。可是誰也不知曉,私底下裴洋可是對長姐裴凰言聽計從。據聞其母早死,是裴凰將這個弟弟,一手拉扯大的。所以如今,裴家能當家的,卻也是裴凰這個裴家的嫡長女。」
謝玄朗目光輕輕的閃動,自己和裴凰雖時常一塊兒出入,卻沒多少人知曉,裴凰傾心於自己。就好似自己方才撩撥王珠,也是刻意掩飾。
想不到,王珠居然是一口咬定,裴凰是對自己有意?
正在此刻,他身子輕輕發軟,竟似要倒下去。
謝玄朗伸手撐住了面前的桌几,面上卻也是不覺流轉了驚詫之色。
究竟是發生了何事,居然是會如此。
他的額頭之上,卻也是有汗水一顆顆的滲透出來。
「而裴大小姐,也是對謝郎你一片真心,必定也不會想要你死的。既然是如此,謝郎,那就委屈你一二了。」
王珠柔柔一笑,笑得眸子晶瑩。
她端起方才謝玄朗喝的半杯殘茶,潑去到了一邊。
謝玄朗原本見她對自己頗為客氣,實在也是沒能想得到王珠居然是會這樣子做。
想來這茶中下藥,自己身子方才是沒什麼力氣。
王珠伸手,握住了謝玄朗的手腕,隨即輕輕摘取了謝玄朗手指上那枚翠玉扳指。
「此物,是謝郎君的印信,我就先借來用一用。」
謝玄朗瞧著王珠那雪白水嫩的手指輕輕摘了那枚翠色的扳指,心中的惱怒,卻也是難以形容。
他是謝家最出挑的兒郎,素來備受敬重。
如今謝玄朗雖然算不上謝家的家主,這手中的翠色扳指卻是印信之物。
故而謝玄朗雖然是年紀尚輕,可手中卻也是有那一定權力。
如今這枚翠色的扳指,落在了王珠手中,若是傳到了謝家,自己名聲也是會好不了的。
自己一直均是小心翼翼,卻是絕沒想到,王珠居然是這樣子大的膽子。
她沾染了印泥,輕輕的蓋了上去。
「郴州知府李從靈,我似乎記得,他和謝公子你很是交好。如今去郴州借糧,想來有你印信,也比我這個九公主說的話兒有用得多。況且李從靈是落沒貴族,家世低微,早便是無權無勢了。傳聞說是謝家扶持,他方才得到郴州知府之位,別人也是不知道真還是不真。」
王珠用一塊絲帕將那扳指上印泥輕輕的擦乾淨了,再將捲軸與扳指一併放入一個小小的盒子之中。
「而我卻也是知曉,這不但是真的,而且他還是靠著謝公子你的人脈,得到謝家的另眼相待。謝家倒是有心扶持,可若總是用謝家之人,難免招人耳目。故而,卻用他姓之人,暗中扶持。若是如此,李從靈必定不肯袖手旁觀。否則以後,他在謝家還能有什麼立足之地?這不單單是李從靈和你的朋友之情,還有利益糾葛,事關前程。所以我方才說了,感激謝郎君如今居然是在兗州城中。」
裴凰前世肯為了謝玄朗,除掉裴家全家,無論是出於什麼考量,謝玄朗在裴凰心中,那就是有著無與倫比的位置。
也正因為這樣子,裴凰此刻,也是會猶豫不決的。
「來人,還不快些將謝公子扶過去,好生安息。」
王珠無視謝玄朗那幾乎要殺人一般的目光,如此囑咐,唇瓣卻也是不覺綻放一縷輕柔的笑意了。
「王珠,你侮辱謝家,簡直愚不可及——」
謝玄朗額頭上滲透出了一顆顆的汗水,嗓音卻也是越發陰冷:「今日的羞辱,我必定不會忘記了,必定是會百倍奉還!」
王珠黑漆漆的眸子掃過了謝玄朗,眼底之中,卻也是不覺冷意森森。
眼前這個人,不但讓她一陣子的噁心,更不覺蠢蠢欲動,想要乾脆將他一刀扎死!
前世,就會他謀朝篡位,害死了王氏全族,耗盡了自己的青春,食盡了自己一身的骨血!
這樣子刻骨銘心的恨意,就是讓謝玄朗死上十次也是不夠。
不過——
王珠慢慢的鬆開了自己捏緊了手掌,有些事情,還是要慢慢的來。
有些東西,她更是會一件一件的討回來,絕對絕對,是不留餘地的。
「謝郎,你就好生休息。我呀,還是有用得著你的地方的。」
送走了謝玄朗,王珠慢慢的飲下了一杯清茶,壓下了胸口一陣子的煩躁殺意。
重生之後,自己也是處處如履薄冰,縱然知曉前世自己的對手是誰,可那也是算不了什麼。
謝玄朗?他不過是前世的運氣太好,從幾股勢力的廝殺之中脫穎而出,成就了江山霸業。最主要的還是,他有裴凰這個最大的籌碼。
「啟稟公主,如今靜怡公主,可是跪在外邊,說是非得要見你一面不可。」
說到了這兒,紫枝面上卻也是不覺流轉了幾許鄙夷之色。
今日白薇薇煽風點火,只要不是瞎子,那都是瞧得出來。想不到白薇薇居然還能厚起臉皮,懇求王珠的原諒,當真也是不知羞恥。
王珠想了想,頓時明白了白薇薇的心思。
白薇薇是害怕自己發瘋,將她給毀掉了,如今只想自己懇求,希望博得自己的原諒而已。
這個白姐姐,就好似一團爛泥,你若對她不理不睬,她就拼了命了要跟你計較。
可是若是真要對付她時候,她倒是楚楚可憐起來。而白薇薇,更是能什麼臉面都不要,跪著懇求王珠的原諒。
若是一巴掌打過去,反而又覺得黏糊糊的,弄髒了自己的手了。
王珠不想因為白薇薇,有損自己心情,連見都不想見這個人了。
「那就讓她在外邊自己跪兩個時辰,再告訴她,我是不肯見她,讓她在木蘭行宮住下。不過,卻也是不能見謝玄朗了。」
既然白薇薇那麼喜歡扮柔弱,總是楚楚可憐的樣兒,又動不動就跪下來。自己就成全了白薇薇,那又如何?
從前在皇宮之中,白薇薇這樣子跪在殿外,各宮的人都是會議論紛紛。而為了擔心損及名聲,還盼望白薇薇早些起來好些。
可惜如今在兗州,此時此刻,什麼損及名聲,王珠可是顧不得了。
白薇薇既然膝蓋發軟,很是喜歡跪一跪,自己也應當成全才是。
紫枝聽了,也只覺得解氣,並沒有覺得王珠有什麼不妥。
方才白薇薇如何行事,其實她也是瞧在眼裡,心中卻也是頗為惱恨。
若不是王珠早有準備,這個時候任由白薇薇的一番挑撥,只恐怕王珠已然是困於木蘭行宮之中了。
自家公主大度,已經是對這個靜怡公主十分客氣了。
外頭日頭毒辣,白薇薇跪在了地上,也是微微暈眩。
午日的太陽本來就十分毒辣,這青石板被太陽一烤,更是火辣辣的,十分難受。
白薇薇身嬌肉貴,卻也是從來沒受過這般苦頭。
不過跪了一刻,就是頭暈腦脹,白薇薇也是好生難受。
白薇薇最初只不過隨意跪一跪,一如平時那個樣子。
如今想得通透,知曉王珠已經是不在意名聲,不由得暗呼失策,頓時也是說不出後悔。
她慢慢的揉揉自己的膝蓋,今日匆匆忙忙的,自己膝蓋之上也是並沒有套著什麼。跪了一陣子,白薇薇也是覺得一股子酸脹之意,頓時也是從自己膝頭上蔓延而來。
正在此刻,一道宛如清泉一般的嗓音,頓時也是在白薇薇的耳邊響起:「這不是靜怡公主?為何卻在這兒?」
那嗓音縱然是在炎炎夏日,卻也是宛如一縷清泉,不覺令人渾身舒暢。
就是白薇薇,也彷彿被蠱惑住了一般,不覺抬起頭來。
夏侯夕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雙金銀妖瞳就是這樣子瞧著白薇薇,妖異之中,微微有些潤澤之意。
這容色,卻也是說不盡的柔和。
夏侯夕原本就是容貌出挑,此時此刻,白薇薇卻也是不覺呆住了。
如此容貌,她還是第一次瞧見了。和許多第一次瞧見了夏侯夕容貌的人一樣,白薇薇卻也是瞧得呆住了。
如此容顏,居然還這般氣質高華。白薇薇只覺得眼前的男子宛如仙人,甚至連膝蓋之上的酸楚也是忘記了。
好半天,白薇薇方才反應過來,面頰不覺紅了紅。
她雖然不認得夏侯夕,卻知曉夏侯夕一雙眸子十分奇異,故而知曉夏侯夕的身份。
從前聽聞夏侯夕和王珠頗為曖昧,她還覺得王珠不知檢點,不過是個質子,居然還拉拉扯扯的。
可是此時此刻,白薇薇內心之中卻忽而有些嫉妒之意。
想到了這兒,白薇薇頓時也不覺眼眶紅紅的:「多些夕殿下關心,只是我得罪了九皇妹,總是要等她消氣了,否則,卻也是不敢起來。」
王珠並沒有讓白薇薇跪下來,可是此時此刻,白薇薇言下之意,卻也是王珠讓她跪的。
想來以夏侯夕的姿容,王珠必定是對夏侯夕有所傾心,既然是如此,她不介意敗壞王珠在夏侯夕內心之中的印象。
但凡男子,卻也是絕沒一個,真正喜愛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子。
夏侯夕只是依附王珠,未必會真心實意的喜愛這位九公主。
夏侯夕微微有些關切之意,忽而說道:「九公主性子很好,許是有些誤解。靜怡公主,你先起來,必定是不會有事的。」
白薇薇聽了,內心頓時湧起了一縷竊喜之意。此時此刻,夏侯夕必定是憐憫自己,反而厭憎王珠了。
她嬌嫩的面頰被陽光一曬,頓時也是紅撲撲的了,水潤之中生出了一片紅暈,宛如一朵水蓮花,越發的楚楚可憐。
而白薇薇的一雙眸子,更似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霧氣。
「夕殿下,你也不必理會我了。九妹妹瞧著雖然脾氣不好,本性卻也還是好的。咱們一塊兒長大,情分自然不同。她,她自然理會得,不會當真對我如何的。可你不過是外人,胡亂插手,我卻生怕九妹妹遷怒於你了。」
白薇薇怯生生的,一雙眸子霧蒙蒙的,似乎蒙上了一層水汽。
字字句句,倒好似不為夏侯夕想的樣兒。
夏侯夕卻伸出手,輕輕的將白薇薇扶起來,拉著白薇薇到了陰涼的地方。
他舉止自然有那麼一股子高貴的地方,不容白薇薇抵禦。
「此言就是不對了,無論什麼事兒,靜怡公主這樣子跪著,只是會讓別人以為九公主處處針對你,有損她的名聲,並不是待她好。」
夏侯夕溫柔的嗓音回蕩在白薇薇的耳邊,惹得白薇薇面頰一紅。
此時此刻,她卻也是禁不住狐疑,懷疑夏侯夕有意諷刺自己。
可是夏侯夕容色溫和,卻也是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靜怡公主,你先回去吧,九公主是個性情溫和的人,必定不會怪罪於你。」
一邊這麼說著,夏侯夕掏出了一塊手帕,輕輕的擦去了白薇薇面頰之上的汗水珠子。
白薇薇頓時怔住了,這樣子親呢之態,實在也是過於親近了。
若是別的人,這樣子做總是顯得有些不妥的。
可是若是放在夏侯夕的身上,這一切頓時也是變得十分自然。
白薇薇怯弱弱的:「方才,九公主喚了我夫君進去。遲遲沒有現身——」
說到了這兒,白薇薇臉頰紅了紅,不覺咬住了唇瓣。
白薇薇雖然什麼都沒有說,可是卻暗示王珠舊情難忘,和謝玄朗十分的親密,水性楊花。想來夏侯夕必定也是會暗生不喜!
夏侯夕頂著一張漂亮的臉蛋,溫溫柔柔的,卻也是沒說些什麼。
「雖然九妹妹曾經是對,對夫君有意,可那也是夫君未成婚之前的事情了。在我想來,總是不會,不會再惦記的——」
白薇薇輕輕的放緩了語調,卻是不知道夏侯夕聽到了沒有。
夏侯夕若是不蠢笨如豬,恐怕早就該聽出了什麼。
夏侯夕將手帕塞入了白薇薇的手掌之中,笑了笑:「謝夫人,在我瞧來,謝小候爺,是不會如此這麼快就出來了。」
他嗓音溫溫柔柔的,一句句的在白薇薇的耳邊響起,讓白薇薇覺得自己好似喝了蜂蜜酒一樣。就算白薇薇一心只有王曦,對夏侯夕也沒有什麼情意,卻也是醉醺醺的有些暈暈的了。
白薇薇恍恍惚惚的,夏侯夕已經是走開了。
而白薇薇不覺垂下頭,瞧著自己手中那塊手帕。
這一塊手帕質量很好,絲綢材質,摸著也是沉甸甸的,一角綉了一朵雲蘭。
而但凡陳國的皇族,綉品之上,都是會做這朵雲蘭。
白薇薇手指輕輕的撫摸過,心尖兒卻也是微微一動。
夏侯夕這樣子的男子,誰會不動心呢。這
對於男人,白薇薇自認是很有些法子的。
她秉性柔弱,柔情似水,除了晏修那個瘋子,任何男子都對她憐愛有加。甚至自己得不到的王曦,曾經也是對她百般呵護。
對於男人的心思,白薇薇還是懂一些的。
夏侯夕是否厭惡王珠,自己並不知道,可是夏侯夕待自己是有幾分憐憫之情,這卻也是可以知曉的。這樣子的男子心思,夏侯夕比別的人都是要瞭然一些。
否則這塊手帕,如今也是不會落在自己的手中。
夏侯夕若是厭惡自己,這塊手帕,原本是不必拿給自己。
白薇薇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撫摸上面的刺繡。
如果是夏侯夕出面,想來王珠也是會暫時按捺內心怒火,不會對付自己的。
方才不過一面之緣,白薇薇就對夏侯夕莫名有些好感。如今她細細的尋思,倒是知曉了為什麼。
夏侯夕舉止之間,有些情態,很有些像王曦。不但自己頗有好感,就是王珠,想來天生也是會對夏侯夕親近一些。
況且自己也沒撞見夏侯夕幾次,夏侯夕卻一眼認出自己。自己這個公主,也不是什麼受寵的人。只能說,許久以前,夏侯夕都是留意自己了。
如今夏侯夕雖不見得要對自己要死要活,可來日方長,她必定讓夏侯夕成為自己裙下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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