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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滅城之賭

  葉家商船之上,葉靈犀到底並非尋常女子,也是已然收斂心神。


  她巧笑倩兮,呵氣如蘭,不覺柔柔說道:「難得碧靈宮宮主大駕光臨,又何必讓這些庸俗的人掃了我們的興緻。碧靈宮與葉家,無不是傳承幾百年的存在,這三賭之約,可是我們之間的傳統。今年,更是如此!」


  說到了此處,葉靈犀驀然一舔紅潤的唇瓣,眼底一絲精光頓時一閃而沒!


  這個賭約,是隱藏在大陸各股勢力之下最大兩股暗涌的交鋒!


  天下為棋盤,蒼生為棋子,血肉為輸贏的驚世賭約!

  這整個天下,也唯獨這兩個男人,才有這個資格,進行這場賭約。


  碧靈宮宮主手掌托著下巴,卻不覺流轉了幾許慵懶之態。


  葉靈犀瞧在眼裡,卻也是不覺為之氣結!


  如此不在乎的姿態,想來也不過是刻意為之,令自己心浮氣躁。


  「每一次的三賭之約,第一個賭約永遠是固定的,以一個城池為賭,一個是保,一個是滅。上一次,是你們碧靈宮選擇的地方,我們葉家作為賭約城池的紫薇守護者,選擇城池的碧靈宮則屬破軍毀滅者。當然上一次,碧靈宮確實技高一籌,將那羅雲域城二十萬人口——」


  葉靈犀嫣然冷笑:「都是滅得乾乾淨淨,連個活人都不見呢。」


  若不相干的人聽見,還不是會被這些驚世駭俗的言語鬧的魂飛魄散。


  「而這一次,輪到我們葉家,選擇城池,然後將所選城池生生毀了去。就看碧靈宮,究竟有沒有這個本事護住就是。」


  葉靈犀笑的萬般妖嬈、血腥!

  碧靈宮宮主卻是興緻缺缺:「裝模作樣,這樣子的把戲葉家和碧靈宮都玩了幾百年了,莫非還不覺得膩味?」


  葉靈犀卻淡淡的說道:「若這一代宮主想要玩得更加刺激一些,我們葉家也是可以隨時奉陪。」


  縱然知曉對方那輕忽不屑的態度是刻意激怒自己,然而葉靈犀確實也是一陣心浮氣躁。


  反而林墨初至始至終都是笑容淺淺,容色淡淡的樣兒,不見半點慍怒之色。


  葉靈犀強壓著火氣,冷冷說道:「這一次葉家選擇的是兗州,故而今日葉家商隊方才會前去。以一年為限,就瞧瞧碧靈宮的手段。」


  那碧靈宮宮主本來一直是一副淡淡的樣子,可聽到兗州兩字的瞬間,卻眸色頓時凝重起來。他似乎想要側頭看看什麼,可到底什麼也沒有做。


  雖然如此,林墨初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眼底頓時添了幾許探究之色。


  然而碧靈宮宮主何等人物,頓時也不覺一笑:「林公子不是菩薩心腸,連葉小姐口中螻蟻一般的人物也是要去救一救,怎麼如今還能泰然處之,彷彿你接下來要做的不是什麼流血屠城,喪心病狂的事情一樣。其實以葉公子的身份,實在也沒必要裝一裝,這樣子豈非很累。」


  林墨初臉頰上反而浮起絲絲靦腆羞澀之情,溫文爾雅的說道:「宮主錯了,我並未說話或者虛偽。我早說過,絕不會因為自己感情喜惡而動手殺人的。若這個人於我無害,就算心裡不喜歡,見到他遇到危險,我也是會救一救。」


  他抬起頭,眸光平靜,言語溫和:「可是若為了達到目標,為了賺取權力,就算有很多很多的人跟我毫無冤讎,只要需要,我也一定會將這些人都統統除去的。」


  葉靈犀雖素來並不喜歡他,可這一刻,卻忽而微微有些畏懼。


  眼前這個溫和的林墨初,確實也是十分危險。


  難怪,葉家長老們願意將權力給予林墨初。


  葉靈犀收斂心神:「這一次,第一場賭局,葉家的賭注是屬於南疆的玉石礦。那可是整個大陸最豐盛的玉石,全大陸三分之一的玉石俱出自此處。就連陳國稅收,也是頗為依賴此處。」


  若然輸掉,就算是葉家,也是會生生肉痛的。


  然而葉靈犀更垂涎碧靈宮的賭注,想來也是會頗為豐厚。


  碧靈宮宮主也隨口說道:「我們碧靈宮是信奉天月教,楚國國師是碧靈宮下屬,並且楚國民眾也信奉天月教。歷代國君更是對我碧靈宮言聽計從。若然輸掉,則碧靈宮勢力徹底撤出楚國,任由你葉家再扶持什麼佛教道教,蠱惑君心。」


  輕輕幾句,卻也是分明象徵更大更強的權力!

  葉靈犀更是不覺眼熱!


  要知曉葉家雖然掌控那巨額的財富,卻不如碧靈宮對各國權貴更有掌控力。


  若然碧靈宮退讓,葉家也能從中分一杯羹。


  想到此處,葉靈犀眸色也不覺有些幽深。


  前任的碧靈宮宮主雖然個個神秘,卻絕不似眼前這位無跡可尋。


  他年紀輕輕就繼承碧靈宮宮主的位置,卻是手段很是厲害,那些擋在他面前的人都是被狠狠整治過。


  就算早對夏侯夕情根深種,葉靈犀也不覺對眼前的男人很有興趣。


  她姿容絕世,對自己的美貌更是十分自負。葉靈犀雖不見得自戀到認定全天下的男子都是瞧上自己,然而眼見碧靈宮宮主對自己無動於衷,也不禁有些不快。


  總有一日,她會讓碧靈宮宮主跪在自己面前,懺悔今日對自己的視若無睹。


  船隊浩浩蕩蕩的離開,然而人群中一雙眸子卻飽含了恨意。


  賀蘭月死死扯住了手中的手帕,惱恨無比。


  「母親,他們一個個都是欺辱女兒。」


  賀蘭月不覺眸光瀲灧,淚水漣漣。


  「女兒這次回去,還不是要被那些賤人生生笑話了去。母親,我們來一次京城,可是淪為笑柄!」


  陳嬌掏出了手帕,輕輕擦去了賀蘭月臉頰上的淚水:「此事絕不會傳回兗州。至於咱們被褫奪誥命之事,大可將此事與皇后被逐出京城聯繫起來。」


  賀蘭月聽得目光一亮:「不錯,皇后失寵,陛下不好明著處置,卻責罰我們。」


  她冉冉一笑,越發明艷無比:「想來外祖母家裡,也是會遲疑幾分,會顧忌陛下對娘娘的看法。」


  京城自己是處處碰壁,可等回到兗州,那可是她賀蘭月的地盤,更是能給有些人一些顏色瞧瞧!

  陳嬌見女兒聰慧,一點就透,也就不再多言。


  還不是陳後身為皇后,小肚雞腸,不肯讓自己月兒入宮。


  否則如今月兒人在宮中,又得到陛下愧疚,太子也必定會扶持,那可不是如魚得水?


  都是這個嫉后,嫉妒成性,見不得比她美貌的女子。


  賀蘭月不知怎麼,已經不覺得沒入宮是一種遺憾了,反而腦海里浮起了一道俊雅無比的身影,


  可她想得更多的還是王珠,等到了兗州,就放出風聲,說王珠是個災星與禍害。


  想來自家母親不過是池魚之殃,就已然是被褫奪誥命,誰還敢與皇后親近?


  賀蘭月惡狠狠的想,若是太子被廢,那才是極好的事情了。


  江風輕拂,王珠看了一會兒景緻,卻回到船艙之中。


  說來也是可笑,前世自己幾番起起落落,說來說去,到底並沒有離開京城。雖然憂心母后的病情,王珠卻不覺升起了一絲頗為異樣的感覺。


  坐了一陣子船,王珠隱隱覺得胸口發悶,方才避避江風。


  房中香爐不知道焚燒的是什麼香料,讓王珠精神為之一振,連胸口的煩悶也淡了不少了。


  她微微覺得奇怪,自己喜愛這蘇合香,清潤醒腦,原本沒幾個人知曉的。


  含黛怯生生說道:「九公主,那葉家小姐,送了東西過來,只說能一路過來,也是有緣。」


  王珠和這位葉家小姐並不熟悉,沉吟之間,也讓那葉家的人進來。


  若非葉家暗中襄助,裴謝兩家也絕不會連成一氣。


  然而雖然如此,王珠卻絕不會將自己厭惡擺在了明面上。


  一名嬌艷的丫鬟進來,嬌滴滴的說道:「奴婢牡丹,見過九公主。奉我家小姐之命,送件小物件兒過來。」


  一顆明珠靜悄悄的躺在匣中,柔潤生輝,出手卻也有一股子涼意湧來。如今夜色已深,王珠面前珠子居然瑩然生光輝。


  這樣子的珍寶,縱然是尋遍大夏皇宮,恐怕也是找不到第二顆這般珠子。


  王珠輕輕嘆了口氣:「素味平生,得到這般的東西,可是受之有愧。」


  牡丹卻含笑說道:「皇后是大夏國母,公主是皇族之女,身份尊貴,哪裡能怠慢一二?任是如何珍貴的東西,公主也是受得起的。」


  牡丹一句句言語說得無比的恭順,可是她腦袋輕輕垂著,眼底卻不覺有些輕蔑。


  王珠口中推拒,可那不過是說說而已。


  這樣子的珍寶,縱然是王珠也是心癢難耐吧。


  不過是端起那等架子,隨意拒絕幾句,可那心裡必定早就是升起那無限的貪婪了吧?


  什麼大夏公主,那也不過是如此。


  果然耳邊卻聽到王珠柔和的嗓音:「既然是如此,我就將這枚珠子給收起來。此番情意,我自然記在心上。」


  牡丹聞言,方才緩緩一笑,冉冉的退出去,身影有若一道紅雲。


  女人果真是天生喜愛珠寶的,就連含黛這等本分性子的女子也是瞧得是目瞪口呆。


  「葉小姐如此重禮,必定是想要跟公主你交好。」


  含黛眸子一亮,只覺得這也是一樁好事。


  葉家本來就是財雄勢大,能結交一番也是有好處的。


  王珠卻不置可否。


  臨窗而望,天空一輪明月十分皎潔,散發縷縷清輝。


  她手指輕輕捏著這枚珠子,這珠子離燈火遠一些,卻也是越發的皎潔生輝,連窗檯都透出幾許華彩。


  這可當真是難得一見的珍寶,若有這顆珠子,連燈都不必點了。


  可是王珠眼底卻不見半點喜悅之色,反而透出了幾許幽深的味道。


  如今船隻停播靠岸,暫且休息,王珠卻不覺凝視月華。


  葉家小婢返回葉家商船,直接去見葉靈溪。


  燈火之下,卻也是越發襯托葉靈溪一張臉頰柔美得不可思議。


  牡丹眼觀鼻,鼻觀心,小心翼翼的說道:「那九公主已然是收下了那顆辟塵珠。她雖然是大夏公主,可見識有限,大夏宮中何嘗有這般珍寶,又怎麼會不收呢?只是——」


  葉靈犀唇角含笑,甜甜的說道:「只是什麼?」


  「那王珠不過是個大夏公主,雖然自命尊貴,在咱們葉家眼裡,其實也不算什麼。小姐,你為什麼待她那麼好呢?」


  葉靈犀淡淡的說道:「我待她好嗎?為何我卻不覺得呢?」


  她原本意欲入睡,如今鬆鬆的散開了髮絲。葉靈犀的手指捏住了髮絲,看著自己鏡中容顏。


  想到夏侯夕對著王珠的行禮,想到別在陳后發間的髮釵。夏侯夕瞧中的居然是王珠這個大夏九公主?以自己的絕色容貌,葉家女兒的身份,居然比不過一個王珠?

  區區一枚珠子,就能讓王珠放鬆警惕,以為自己要跟她交好,再慢慢的將這個九公主玩弄於股掌之中。那麼這顆珠子也是不算如何。


  她唇角微微含笑,可牡丹瞧在了眼裡,卻忽而不覺心生寒意。


  不敢再多言,牡丹也是匆匆退下去。


  夜色幽潤,忽而就有那一曲笛聲幽幽傳來,打斷了葉靈犀的心緒。


  她頓時推開窗戶,卻並未見到什麼。


  可饒是如此,葉靈犀卻也是不由得覺得心緒不靈。


  王珠也聽到了笛聲,不覺輕輕推開窗戶。


  也不知道是否錯覺,總覺得山崖上似乎有人窺測自己。


  一片烏雲散開,皎潔的月光正好撒遍了大地,更照亮了山崖上的那道人影。


  那人背後是明月與烏雲,月色輕撒在他的身上,手中卻拿著一枚碧綠色的笛子,翠得嬌艷欲滴。


  王珠輕皺秀眉,那種危險的地方,為何居然會有人在?


  只不過月色下那人衣衫輕盈的飛舞,風姿美妙,竟然是從來沒有過的好看。


  驚鴻一瞥,王珠縱然是心事重重,卻也是不覺為之吸引。


  王珠的眸子被月光一映,也似泛起了柔潤的水色。


  ------題外話------


  謝謝空軍小橘子親的100點打賞


  謝謝蕭引風親的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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