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粗大腿
如今大陸之上,各國征伐不斷,好似如今的大夏,其實也算是頗為安寧了。而那些戰火不斷的國家,百姓日子不好過,那也是樂於信奉佛教。
這位清隱庵的女尼玉秀師太,也是在佛門頗有名聲。
她原本是大家閨秀,錦衣玉食,更有十分美滿姻緣,卻肯捨棄榮華富貴,甘願削掉了三千煩惱絲,這般艱苦修行。
清隱庵在各國名聲極顯,並且這位玉秀師太也頗多信徒。
如今亂世之中,佛門的勢力已經是不可小瞧。各國佛教信徒結成聯盟,平時救濟災民,甚至一些大的寺廟,還有僧兵護院。
如果葉家當真將玉秀師太請來,確實也是一樁十分難得的事情。
畢竟傳聞之中,這位玉秀師太十分清高出塵。
葉靈犀面色變了變,這原本是昭然顯露葉家實力的事情,卻被王珠三言兩語,搶過了風頭。
如今眾人留意的,是王珠的聰慧伶俐,所猜測之事是否正確,可不是葉家的人脈風光。
葉靈犀忽而覺得自己已然是上當了,王珠什麼也沒有做,卻借著葉家竭盡心力請來的貴客出風頭。
一想到此處,葉靈犀面上更不覺有森森恨意。
眾目睽睽之下,那女子輕輕嘆了口氣,去了假髮面具。
只見這個女子果真是女尼,年歲似不輕了,衣衫也十分簡單。
王珠想起了京城之中,那位慧如師太。
這位曾經名揚大夏的女尼寶相莊嚴,容貌好似廟裡的觀音一樣,一身衣衫也是上好的絲綢做成。
可這位玉秀師太,容貌卻微微有些倦意,只是神色出奇溫和罷了,無論是誰,瞧見了也是不覺心生好感。
「師太為救濟災民,施衣贈葯,十分上心。葉家也感念師太的仁善,故而捐助了一筆銀子。師太樂意沾染這俗塵之事,也是給了葉家臉面。諸位又可知曉玉秀師太未出家之前,乃是中辰容家的女兒,十三歲時候,斷玉之名就揚名天下。而容家,原本就是中辰王朝有名的珠寶經營之人。」
葉靈犀嗓音甜美,也是緩緩解釋,表示自己請的人不但人品高尚,絕無偏私的嫌疑,對什麼珠寶首飾,那也是頗有研究。
無論怎麼樣,葉靈犀也昭示,今日自己所尋覓的人,絕無偏私之情。
旋即葉靈犀卻又望向了王珠:「只是九公主明明如此聰慧,俱也是認出身份,怎麼就對中辰皇族如此怠慢?」
正因為葉靈犀態度不同,葉靈犀不覺心存挑撥之意。
對方既然是中辰皇族,必定也是十分受人尊崇,既然是如此,難免會對王珠不滿。
王珠不動聲色:「玉秀師太為災民治病,救治我大夏百姓,禮遇於她,理所應當。若她救治的是中辰百姓,就輪不到我禮遇了。」
一番言語,倒是不卑不吭。
實則玉秀師太乃是化外之人,故而縱然是尊敬一些,其實也是不算如何。
可若是中辰皇族,王珠有意紆尊降貴,豈非降低了公主身份?
大夏之人,卻也是並不知曉如何看待王珠。
眼見王珠應對如流,葉靈犀心中不悅,轉臉卻也是微微一笑:「九公主果真是蕙質蘭心,聰慧可人。只是這一次請來評定的人,俱是葉家請來,只怕九公主不會放心。若是九公主也能請人前來,倒也能讓自己安心幾許。」
她口中說著句句體貼的話兒,實則卻是在諷刺王珠雖與葉家作對,卻是全無底蘊,連個正經的裁決人都是請不來。
王珠卻是不動聲色,早知曉以葉家的人脈,必定能請來不俗人物。
若是自己隨意請一些,那也是更加難看,分明也是自取其辱。
然而葉靈犀只顧著羞辱王珠,卻忘記了她這樣子的話兒,會得罪別的人。
那位中辰皇族雖然身份不明,卻也是十分尊貴,如今他悄然在幕後未曾言語,可隨行而來的侍從卻格外不滿。
一名年紀輕些,滿臉稚氣的女侍,面上不覺流轉了幾許怒意。
自家主子來此,是因為葉家的臉面。可是卻沒想到,葉靈犀居然言語不恭敬。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自家主子得了葉家的好處,就會偏私也似。
自家主子是何等人物,怎麼會瞧得上葉靈犀那麼點小恩小惠?
只是雖得罪了人,葉靈犀自個兒卻是全無察覺。
就在這時,每個人耳邊卻是傳來了清脆的笑聲,隱隱有些冷意。
一道雪色的身影,卻是緩緩而來。
那名雪色男子姿態雍容,輕帶緩袍,縱然不知其身份,卻也是能瞧出他必定身份尊貴,故而氣質不俗。
唯獨一張面頰,卻用半片銀色面具遮擋住,一邊的彎弧輕輕的攏過了男子下顎。這樣子的打扮,卻也是讓他頓時添了幾分妖異的魅力。
男人眼波流轉之間,卻似有勾魂奪魄之能。
那些兗州年輕的女眷只瞧了一眼,卻也是不由得面紅耳赤,陣陣心跳。
眼前男子,如此姿容,卻也是不覺添了幾許輕佻的味道。
他嫣紅的唇瓣微微一笑,嗓音說不出的低緩悅耳:「誰說九公主,沒有邀約什麼人來。我不就是九公主所請的人?」
王珠面紗后清秀的面容卻也是不覺輕輕皺眉,更不覺若有所思。
這個男人,自己可是一點兒不認識。
這樣子突兀的出現,王珠甚至是不覺懷疑,懷疑這個人必定是什麼人算計自己,所以刻意出現。
也無怪王珠這樣子想,前世今生的經歷,已經是讓王珠內心之中不覺會懷疑任何事情。
可是細細打量對方,王珠內心卻忽而有一種十分莫名的感覺。
彷彿有些熟悉,又彷彿有些陌生。
王珠腦海滿一陣刺痛,忽而就不覺伸手輕輕揉揉自己的額頭。
一股子熟悉的感覺,頓時湧起腦海。
那一日,自己匆匆的逃出了皇宮,那些屬於裴嬌的惡犬一路跟隨,恨不得將自己狠狠撕碎。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名雪衣的仙人打傘緩緩而來。
他隨意一揮手,就讓那些惡犬紛紛倒下了,而這樣子的武功,王珠卻也是聽都沒有聽說過。
王珠努力的抬起頭,可是那人的面容染了陽光,卻也是一片模糊,根本瞧不出清楚。
之後許許多多的日子,王珠也會是回憶那一幕,怎麼都是忘記不了那個仙人。
可是縱然是無法忘記,王珠卻也是並不覺得這個人是真的。
她永遠記得,那個時候,縱然自己是瞧不清楚那人的容貌,卻是肉眼可見,那人的頭髮一點點的,從烏黑慢慢的化為了雪白。
朝如青絲暮如雪!
可是如今,那記憶深處的片段,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王珠腦海之中。
雖瞧不清楚眼前這個白衣男子的容貌,可他體態風流,宛如仙人,這個的感覺,卻是王珠從來沒有過的。
就算葉靈犀見多識廣,見識過無數的美男子,此時此刻,葉靈犀卻也是不由得微微出神。
眼前之人風姿美妙,就算是在諷刺葉靈犀,葉靈犀也是不由得為他而吸引。
更不必提對方雖半遮面具,可是露出的另外半張面容卻也是十分俊美,必定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只是縱然如此,對方既然是為了王珠而來,葉靈犀也不覺遮掩下內心之中的嫉妒之意。
既然是王珠的人,葉靈犀口中自然也是不免要打壓一二:「想來既然是九公主邀約的人,必定也是身份不俗,也不會是什麼隨隨便便的阿貓阿狗能來的。」
在葉靈犀想來,中辰皇朝本來勢力頗大,而這位玉秀師太名聲頗好,更隱隱有大陸上佛教領袖的風範。能挑出比這兩位身份更高的,那也是鳳毛麟角,少見的很。
眼前之人雖然是風姿綽約,可若身份有差,那麼也是自然落入葉靈犀話中圈套,成為了那所謂的阿貓阿狗。
王珠卻不以為意:「葉大小姐不是聰慧可人,素來有那聰明過人的名聲,尋常閨閣女子,又豈能如你一二?既然是如此,此人的身份,葉大小姐想來隨口就來,並不會覺得有什麼難猜。」
可葉靈犀聽到王珠這樣子說,卻頓時皺起眉頭,倒是不知如何的言語。
眼前之人雖隱隱有些妖異,卻沒有什麼特徵可供猜測。
在葉靈犀瞧來,這就是王珠故意跟自己為難,讓自己沒臉兒。
如今葉靈犀眉頭輕皺,卻也是不悅起來。
王珠當真是狡詐,這樣子的小小事情,居然也是要趁機落自己臉面,當真是心計深沉。
而葉靈犀的口中,卻也是不肯認為:「那靈犀也是見識淺薄,一些沒那麼有名的人,還當真是想不起來是誰。」
只是之前王珠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兒,輪到了葉靈犀,卻是諸多借口,甚至趁機鄙視打壓,倒是有些高低立見了。
王珠倒是隱隱猜測出一些,只是想著自己和這股勢力從來也沒有什麼交集,對方為何會尋覓上自己?這樣子想著,王珠倒是隱隱有些不安起來。
那雪衣男子卻忽而微微一笑:「葉大小姐雖不認得在下,在下可是見過葉大小姐幾次,這是你與碧靈宮宮主的一件信物,想來這樁葉家之物,葉大小姐也還是記得的吧。」
他隨手一揮,一件東西頓時也是扔在了葉靈犀的面前。
此人的武功卓絕,已經是讓人震驚,更是讓人覺得出乎意料之外了。
葉靈犀捏著葉家曾經送給碧靈宮的玉佩,心中驚駭卻也是難以形容:「你,你居然是碧靈宮的人?」
以葉靈犀的傲氣,說出此語卻也是不覺結巴。
然而縱然有人膽敢冒充碧靈宮的人,那件信物卻也是絕非假物。既然是如此,此人必定是碧靈宮的重要成員。
只是碧靈宮行事一貫都是神神秘秘的,就是那碧靈宮宮主,人前也是藏頭露面,躲躲閃閃。既然是如此,葉靈犀也是不知曉他是哪一位。
然而無論是誰,這足以讓葉靈犀內心泛酸,很不是滋味!
王珠這樣子一個區區大夏公主,卻是趁機攀附上碧靈宮,這當真是不知如何形容的好運氣。以後王珠行事,自己也是更難對方!難怪王珠居然敢這般招搖,趁機羞辱自己。
想來想去,必定是有碧靈宮背後撐腰!
一想到了這裡,葉靈犀也不覺隱隱有些嫉妒之意。
她雖然是天之驕女,生下來什麼都有,可是有些東西,葉靈犀卻也是註定得不到的。
葉家和碧靈宮素來為仇敵,她的美顏動人也是無法傾倒碧靈宮之中的那些個怪物。
葉靈犀再次忍不住在想,怎麼王珠就抱上了碧靈宮這條大腿了?怎麼偏生就是王珠給抱上了?
而連葉靈犀都有些嫉妒的對象,頓時也是讓在場的人為之震懾了!
碧靈宮!大陸上傳說中的碧靈宮!
若葉家還只是靠著利益關係,成為黑暗之中的帝王,那麼靠著殺人發家的碧靈宮,儼然就是血腥殺伐的代名詞。
原本長於西域,崇拜聖火,靠著殺手營殺手發家的組織,如今卻早就張揚得可怕。
這些兗州貴族們,一時一個個的,話兒都是不敢說了。
今日這兩個女子,那方才爭奇鬥豔,各縣手段,請來的人一個也比一個厲害。
而雅閣之中的紫金,他身份為中辰皇族,原本也是漫不經心。縱然是葉靈犀出語侮辱,他也是神色淡淡的,並不如何放在心上的模樣。
可是如今,紫金卻流露出幾分興緻,甚至不覺緩緩摘下來自己的面容,露出了一張英氣俊美,艷麗逼人的面容。
他通身的氣派彰顯皇族之意,濃墨般眉毛下一雙眸子卻也是不覺流轉絲絲精光。
「既然大家都愛藏匿自己身份,我又未被葉大小姐指名道姓的認出來,這真實姓名,真實容貌,也是不必交代了。我也取個代號,叫我銀傘即可。」
雪衣人微微一笑,更好似充滿了一股子莫名的吸引力,讓在場少女為之面紅心跳。
他足尖輕點,不必葉家的人引薦,頓時也是佔據了一處雅間。
曾經葉靈犀身邊的婢女牡丹,此時此刻,卻也是不覺陪著韓軒在一起。
賀蘭月容色木然,卻也是一句話兒也沒有說。正因為這個樣子,卻也是說明了成婚之後,韓軒已經徹底冷落這個正房夫人。
眼見銀傘來到,韓軒內心之中不覺更為鬱悶了。
得罪了一個九公主,已經是讓韓軒內心之中擔驚受怕。怎麼除了一個九公主,還有一個碧靈宮?
這些大人物,隨便一根手指頭,也已經足以讓韓軒粉身碎骨了。
更何況這位九公主的手段更是了得,寒三郎如今雖只是一個廢物,可是在工匠之中居然也頗有威望。如今寒三郎出面招攬,原本在韓家的那些工匠,如今卻也是一個個的,都是走得沒影兒,都是投靠了王珠。
一則是盛強難卻,再來就是王珠這般招搖,實在顯得她大腿很粗,很值得抱一抱。
寒三郎被韓家如此苛待,兔死狐悲,難免令人心碎。更何況韓家對這些工匠也是十分刻薄,談不上如何的好。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若有更好的出路,是誰也都不會留在韓家這個無情無義的地方。
韓家驟然沒有這些手藝高超的師父,也是十分尷尬。
幸好,牡丹靠著和葉家的人脈,也是招來了一些葉家的工匠。
雖這些工匠脾氣大些,要的銀錢也多,韓軒也是不得不捏著鼻子忍了。
就算是這樣子,韓軒心情不好時候,到底也還是意難平的。
他不覺埋怨:「這些手藝人可是豬油蒙了心了,九公主也不見得在兗州久留,怎麼就投靠過去了?以後縱然是後悔,那也是來不及了。」
賀蘭月在一邊冷眼旁觀,險些是嗤笑出聲。
這個韓軒,實在也是再愚笨沒有。就算王珠到了別處,這些工匠也是用得著的。難道這位九公主,到了別處就不可以開鋪子?
怎麼這麼淺顯的道理,韓軒居然會不明白呢?
可是韓軒雖是蠢豬,賀蘭月卻已經沒有想要提點的心情了。
這蠢豬整日只顧著和牡丹一道,自己沒必要自討沒趣。
此時此刻,葉靈犀不覺壓下了內心之中一縷焦躁。
她彷彿有些明白了王珠的意思,既然王珠找到了碧靈宮這麼一個粗大腿,自然也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可笑資本,能在自己面前是耀武揚威了。
說不定,還靠著碧靈宮收集了一些奇珍異寶,想要艷壓自己。
清楚了王珠的手段,葉靈犀方才也是不覺鬆了一口氣。
就算背靠碧靈宮又如何,想來王珠也不過是碧靈宮的一枚棋子,更何況碧靈宮雖然是實力強橫,卻沒有葉家那樣子的富庶。
更何況,自己運氣實在也是太好了,臨近這個時候,居然得了一塊絕好的玉石,做出了一件獨一無二的首飾。
這天底下,也絕沒有第二件東西,比她葉靈犀的首飾顯得珍貴了。
王珠可能想出風頭,可最後的結果,就是淪為她葉靈犀的踏腳石而已。
這一次,王珠可是失算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想到了這裡,葉靈犀絕美的面容卻不覺再次冉冉綻放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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