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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 狠狠拒絕

  所以,她一定要留下來。


  當然司秋也並不擔心自己留不下來。


  她刻意未梳洗,就是要讓人知曉自己一路過來,風塵僕僕,是有多累、多苦。


  這樣子一來,無論是陸明章,還是王溪,就一定狠不下這個心了。


  她可是個小妖精,主意多得很。


  自己那些個古怪主意用上了,王溪一定不會是對手。


  王溪語調柔了柔:「你若當真不樂意嫁人,方家那門婚事,也只能不作數了。硬要照著禮數,逼著你嫁過去,不但你不樂意,方家也不好受。這可是,平白添了一對怨侶。若好生道歉,加上阿章的面子,這件事情也還是能這樣子便了結了。只不過以後,你也要長長教訓,可是不能如現在這樣子的糊塗了。」


  司秋頓時又驚又喜:「我就知曉,我就知曉,公主姐姐最疼愛我了。我留下來,便好好侍候你,給你梳頭,給你做飯。」


  她笑起來,跟吃了蜜糖一樣。


  然而王溪卻堅定的將她給緩緩推開。


  「可是秋兒,你應該回去了,不應該留在這兒。」


  司秋猛然站起來,年輕的臉蛋之上流轉了蓬勃的怒意:「公主姐姐,我怎麼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子的人。難道你說的話兒,我就是一定要聽嗎?」


  王溪不動聲色的看著她,眼睛平靜而決絕:「是了,你要聽你義父的,可是你義父卻會聽我的,絕不會違背我的話。」


  她沒有迴避司秋的目光,和司秋對視。


  司秋微微有些恍惚,她印象之中的王溪,是很好說話的。


  可是如今,王溪就好像是堅韌的磐石,在守護她的領地,柔軟而堅決。


  這一刻,她竟有些心虛。


  隨即司秋內心之中卻也是流轉了濃濃的怒意,頓時也是拂袖而去。


  王溪卻也是還是溫和的樣兒,她喚來身邊婢女,不覺囑咐:「明兒便送秋兒回去,挑幾個性子沉穩些的。秋兒打也好,罵也好,也要湊在近前,不離左右,總是要讓她安全無虞。」


  那奴僕領命下去了,王珠的眸子之中,卻也是染上了一層淺淺的笑意。


  是了,王溪也是出身皇族。


  而大夏的皇族,其實日子過得並不如何舒坦。


  那一些手腕,總還是有的。


  「二姐姐,那位陸大公子,還是給你招惹了些個麻煩。我呀,這心裏面,可也是為你覺得有些不平了。」


  王溪輕柔的笑著:「小九,其實這世上誰沒有煩惱呢。若他對我無心,我也絕不會強求。可遇到真心相待的人,無論遇到了什麼事情,我也是想和他兩個人一起走下去。」


  她會好好的呵護自己和陸明章的關係,溫柔的善待他。


  王珠看著王溪溫柔的樣子,竟然是有些嫉妒了。


  陸明章可以有這樣子的一個人,溫柔相待。


  司秋惱恨無比的掠了出去,那清風輕輕的拂過了她的面頰,卻也是掩不住她內心之中的怒意。


  她輕攏髮絲,縱然司秋自認精靈,算計又多,此時此刻竟然是一點兒法子都是沒有的。


  王溪,偽善之人,心狠手辣!


  眼睜睜的將自個兒逐出去,要她成為孤兒。


  司秋狠狠的跺跺腳,似恨不得將自個兒足下的小石子給跺爛了。就是這樣子的女人,陸明章居然還覺得她好,還覺得她善良。


  簡直瞎了眼了。


  陸明章,這個眼睛瞎了的大混蛋!

  正在此刻,司秋眼睛卻不覺一亮。


  只因為她瞧見了陸明章了。


  那個沉穩英俊的男人,就算是在許多的人中間,可仍然好似一顆明珠,讓人一眼就瞧到了。


  而司秋的面頰之上,也不覺流轉了幾許紅暈。


  她匆匆掠了過去,好似乳燕投林,要將陸明章給撞個滿懷。


  可人到中途,有人便是將她手臂一捏,身子輕輕一帶,扯到了一邊。


  旋即,陸明章鬆開了手。


  司秋可憐兮兮:「疼!」


  陸明章容色卻很冷淡:「秋兒,這次你來這兒,犯下了打錯。虧得,溪公主已經決意不追究,你好自為之,快些回去吧。」


  司秋不可思議的瞪著陸明章,他可知曉自己這一路而來,究竟是吃了多少苦頭。


  可是如今,陸明章卻是淡淡的,便是這樣子棄了自個兒。


  司秋淚水盈盈:「你可知曉,我為你吃了多少苦頭。」


  王溪當真心計深,她原本想在陸明章面前說王溪的不是。


  可卻沒想到,王溪卻搶先了一步,先在陸明章跟前挑撥,說了自個兒的不足。


  這心思,未免也是太狠了些了。


  司秋一直在陸明章和王溪面前裝得很乖巧,可是如今,她竟不樂意裝了。


  她不覺抬起頭來,面頰之上更是流露了惱恨之意:「義父,你說王溪善良,女兒也是這樣子的認為,想要如此相信的。可是,可是,女兒瞧不出她如何善良。我只知道,她一來了,就決意趕走我,讓我一無所有。而你為何那麼愛惜她,卻將我不屑一顧。至少,我比她年輕,也比她乾淨。」


  陸明章面色竟有些冷漠,搖搖頭:「秋兒,你並不是在意我,喜歡我。從小到大,你都很會擺布你身邊的少年郎。如今,你更不甘心我更看重別的人。這麼些年,我也有些厭倦了,無論如何,我也是對得住你的父親。」


  司秋哭訴:「我對你是真心的,若得不到你,我寧可去死。」


  她抽出了匕首,比在自己脖子上。


  陸明章搖搖頭,也不理睬,轉身就走。


  司秋略略遲疑,忽而用力,當真割了一下。


  鮮血飛濺,染得她滿手都是。


  她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痴痴的看著陸明章。


  陸明章回頭看了一眼,一雙眸子之中流轉了訝然之色。


  卻竟沒如此理睬,轉身就走。


  司秋不意他竟然如此,心頭更恨!


  好在周圍的人瞧見了,驚駭之餘,也是為司秋去請了大夫。


  用了葯,司秋不覺醒了過來。


  好在傷口不深,沒有傷到要緊的血管。


  她只是身子有些虛弱,行動也是無礙。


  然而無論是王溪,還是陸明章,都是沒有來瞧她。


  司秋不可置信,為何事到如今,陸明章仍對她不屑一顧?

  縱然沒有男女之情,她也是陸明章養大的不是。


  不成,她絕不甘心,陸明章不肯瞧自己,定然是擔心一見就會動搖。


  司秋不會這樣子認輸的。


  如今她受傷,正是絕好的機會。


  說不定再鬧一鬧,就能將陸明章給鬧過來。


  她推開了服侍的丫鬟,跌跌撞撞的去尋陸明章。


  房中,王溪正和陸明章說話兒。


  「阿秋受傷了,你當真不介意,不必顧忌我,這份涵養我還是有的。在我眼裡,只當她是小孩子。」


  陸明章一笑:「她小時候還逗人喜歡了,可長大了也不過是那般樣子,我早不在意她了。罷了,不提她了。」


  司秋按捺不住,頓時將門推開。


  她一臉失望之色:「義父,我只想不到,你為了這個女人,竟這般待我。」


  司秋身子顫抖,傷口也是滲透鮮血。


  她一臉凄婉,身子搖搖欲墜。


  司秋又指著王溪:「都是這個女人,她故作大度,卻挑撥我們之間關係。義父,你從前很是疼愛我的,都是這個毒婦。」


  她大受刺激,從前的乖巧卻也是蕩然無存。


  王溪不覺愕然。


  而陸明章卻擋在了王溪前面:「秋兒,你太胡鬧了。」


  他面色變換,忽而流轉了幾許決絕之色,言語卻變得輕柔起來了:「如今,你覺得我對不住你。難道你將從前的事情全部都忘記了,一點兒都不記得了。你還記得,你十二歲那年,我曾經受過一次傷,傷得很重、很重。大夫都說我許是救不回來了,我也是不知曉,自己能不能活。」


  司秋一愕,她記憶之中,似也有一樁事情,可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她垂下頭:「不錯,那個時候是我照顧義父的。」


  「是呀,你照顧了兩天,耽擱你睡覺了,也有些不耐煩了,那時候你年紀小,不懂得掩飾。到了第三天,你離開了,我很口渴,可是養女卻沒在身邊。阿秋,你記得那個時候,自己去做什麼了呢?」


  陸明章循循善誘,而司秋自然是想起來了,臉色頓時也是蒼白一片。


  那時候,是草原上一年一度的火舞會。


  年輕的姑娘,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炫耀自己漂亮的衣衫和精湛的馬術。


  那一天,司秋已經提前準備了兩個月了。


  她的衣衫,還偷偷花了陸明章不少銀子,特意尋覓了上等的料子。


  明明不應該的,可她瞧見了遠處的火光,聽著隱隱約約傳來的歌聲。


  她想象著火舞會的熱鬧,一顆心砰然而心動。


  自己若是不去,平時跟她鬥氣的姑娘就會出盡風頭。


  而她呢,一旦她去了,一定能壓著那些小妖精,成為最奪人眼球的小美人兒。


  會有人奉承她、關注她,喜歡她。


  照顧受傷的陸明章,對於她這樣子的小姑娘,真的是很累很累了。


  最後她終於受不了誘惑,按捺不住衝動,悄悄的穿好了衣衫,跑去參加火舞會。


  反正陸明章昏迷著,她縱然是留下來,也是沒什麼用處。


  那時候,她心裏面是這樣子的安慰自個兒的。


  後來,後來她也心虛過。


  可身子好了的陸明章,似乎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也許陸明章根本不知道自己離開過吧。


  她不覺如是想。


  漸漸的,她也是忘記了這件事情了。


  可是沒想到,如今陸明章又將這件事情提出來。


  她眼眶發紅,張口要說些個什麼。


  然而陸明章已經先一步說了:「你那時候,年紀還小不懂事,我也不怪你。」


  司秋垂下了眼皮,磨磨蹭蹭的,忽而又說:「我那時候年紀還小,沒有喜歡上你,如今自然是不一樣。」


  連王溪也是有些愕然了,想不到到了這個時候了,司秋居然還是這樣子的厚臉皮。


  陸明章十分篤定的說道:「沒什麼不一樣的,秋兒,從小到大,你都沒變過。」


  司秋張口,想要說什麼話兒,到底什麼都沒說出來。


  卻只能離去。


  陸明章唇角浮起了一縷笑容,好似畫上去的樣子。


  他緩緩說道:「阿溪,從小都是沒有人在乎我的。母親早就死了,姨母十分恨我,父親也不在乎我,甚至外祖家也不在意我。真是可笑,我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也那麼可笑的,忽視我。」


  他命在旦夕,可是養大的孩子卻只在乎舞會上的風頭。


  王溪心中不覺浮起了憐意,手掌輕輕撫上了陸明章的臉頰。


  陸明章目光直直的,乾澀的說道:「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活不活得下去,也不想活了。那個時候,我拚命在想,自己為什麼要活下去。我想起離開京城時候,見到的那個秀氣的小公主。我忍不住想,至少要瞧瞧她長大時候的樣子。」


  王溪知曉,他說的是自己。


  不過那個時候,陸明章也談不上真的瘋狂的愛著自己吧,只不過一無所有了,總得給自己尋一個寄託。好似,溺水的人尋一根救命稻草。


  陸明章輕輕的低笑,用自個兒的鬍子渣,輕輕的刺了刺王溪嬌嫩的手心:「後來到了第二天,我清醒過來,發覺燒退了,還是活了過去。我覺得這是上天的旨意,你一定會是個很好的女子。而我,真的是一點也沒猜錯。六年前你隨我到了邊塞,兩年前我身受重傷,那一次,那一次你還記得嗎?你一定記得的。我醒過來,身邊不是空蕩蕩的,你很疲憊,靠著我睡著了。你平時拘於禮數,可是那一次你很急切,什麼都是顧不得了。」


  王溪自然是記得了,她雖然早對陸明章有所好感,可性子比較內向,在那個是不覺隔了一層。


  可是那一次,她以為陸明章快要死了,腦子一片空白,自然是什麼都顧不得了。


  直到現在,王溪方才明白陸明章當時眼中的含義究竟是什麼意思。


  是了,是了,司秋是不可以被原諒的。


  她無法想象,陸明章快要死的時候,自己還有心思玩樂,怎麼可能呢?

  那時候她腦海裡面,卻也是什麼都是沒有想。


  陸明章也不覺隱隱有些敬畏之色:「所以阿溪,我也是堅信,這世上當真是有老天爺,安排了這一切的。」


  很多年前,自己被拋棄時候,腦子裡面出現的少女倩影。這一定一定,是上天的指引,告訴他不要死,還有一個值得愛的女子,在等著他的。


  一定是如此。


  司秋失魂落魄的跑出來,臉蛋兒更是白了白。


  她內心之中充滿了惱恨,又覺得說不出的害怕。


  想不到當年所發生的事情,陸明章都知曉。


  司秋比別的人都知曉一些自己這個養父的性子,陸明章表面上看上去是翩翩君子,可是實則他卻也是善於作偽,十分愛記恨的。


  就在這時候,一道溫潤悅耳,極具有誘惑力的嗓音卻也是在司秋的耳邊響起了:「倘若沒有王溪,你成為陸明章的女人,不但備受嬌寵,從前的事情他也是不會計較的。」


  那樣子的嗓音,好似魔鬼的呢喃,就這樣子在司秋的耳邊響起來。


  而這樣子的聲音,好似從司秋心底響起一般,她似乎就是這般想的。


  司秋不覺嚇了一跳,她盼顧左右,卻也是沒瞧見人影。


  一股子莫名的懼意頓時湧上來,她正欲逃開,可耳邊也不知曉聽到了什麼,司秋那一雙眸子,頓時也是不覺微微有些恍惚起來了。


  天色漸漸晚了,婢女也告知王珠,王溪備好了晚膳,請她這個妹妹一道去用膳。


  王珠輕輕的嗯了一聲,卻也是不覺若有所思。


  其實,她有些話兒,很想跟王溪說一說。


  王溪是思妹情切,所以方才來到了這兒。


  可就好似陳后當初悄悄支走了王溪一樣,王珠也是並不樂意王溪去明都。


  如今的明都,也談不上如何的安全。


  縱然是攝政王權勢滔天,可敵人的陰謀詭計也是層出不窮。


  以王溪的性情,去了也是會成為軟肋。


  相反是陸明章,這個男人還是能幫那麼一些忙。


  可王溪只瞧見自個兒一面,便要她離去,她自然是不肯的。


  不過王珠心意已決,她決定用晚膳時候,就勸好了王溪。


  至少王溪,也是不必摻和這檔子事情了。


  晚膳雖然是王溪準備的,王珠仍然是命人檢查一遍。


  這絕不是不信任王溪,而是擔心那無孔不入的算計。


  站在端木紫麟的身邊,自然是要學會處處謹慎。


  王珠慢有條理的咬著自己碗里的一根青菜,一邊琢磨著,有些話兒,又應該怎麼說才是。


  而在另外一頭,王溪準備品嘗調好的乳茶。


  這乳茶是羊奶打的,加了鹽,原本是牧民經常喝的東西。


  王珠喝不慣,覺得味道太膩了。


  王溪原本也喝不過,可她去了大夏邊關幾年了,漸漸也是習慣了。


  王珠跟前的菜肴,是王珠喜歡的。


  而王溪跟前的,卻是適合她和陸明章口味的東西。


  王珠忽而有些不安,可究竟為什麼不安,她也是說不上來。


  那是一種直覺,遊走在危險之間的人,面對未知的危險時候,總是會有一種說不出的敏銳觸覺。


  可這樣子的不安,究竟來自於什麼,王珠也是說不上來。


  這些飯菜,都是她身邊的人檢查過了。


  甚至於,王珠還隨身佩戴了犀牛玉。


  畢竟人也是有靠不住的時候。


  一旦附近有什麼毒物,犀牛玉也是會變成黑色。


  如今王珠腰間的犀牛玉,自然也是未曾變色。


  故而這些食物,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然而王珠心中的疑竇卻也是並未解開。


  模模糊糊間,她腦子裡忽而就浮起了一個念頭,這世上也許並非只有毒物能害死人的。


  王溪原本準備喝這碗乳茶,可又放下來。


  她抽出了手帕,忽而打了個噴嚏。


  每年春天,王溪都是有這個毛病的。


  王溪再端起了乳茶,王珠卻忽而開口:「二姐姐,你稍稍等一下。」


  王溪有些困惑,也停止了動作了。


  王珠的目光,已經是落在了那碗乳茶上了。


  這碗乳茶緩緩倒乾淨,碗底有一些茶渣碎屑,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淡黃色的粉末。


  這些淡黃色的粉末若混在茶水或者湯裡面,自然能一眼瞧出來。


  可若是混在了濃濃的乳茶之中,這便是不大容易能瞧出來了。


  王珠冷冷說道:「這,這是桃花的花粉。」


  王溪和陸明章面色都變了,而且變得很難看。


  王溪有一個毛病,便是花粉過敏,而且是對桃花的花瓣。


  每年桃花開的時候,王溪只能遠遠的瞧著,一靠近,她都是會不斷的打噴嚏。


  靠近桃花樹,已然是會噴嚏不止。


  而若服下桃花的花粉,她定然是會喉頭腫脹而死的。


  然而桃花粉無毒,對於普通人渾然無害,那些檢查飲食的人,卻也是一定檢查不出來。


  這是一場針對王溪的殺局,每一步都是那般的精妙絕倫。


  王珠不覺感慨,好狠的心腸啊。


  無論是誰做的,膽敢傷害王溪,王珠也是定然不會輕饒。


  她忽而指著一邊的綵衣婢女,厲聲說道:「將此人拿下吧。」


  最初的直覺,是一種天生的敏銳,而這樣子的敏銳,是被一些東西所觸動的。


  比如這綵衣婢女,方才上菜時候她舉止遲疑,甚至險些碰翻了碟子。


  王珠當時都看在了眼裡,她雖沒有第一時間立刻覺得不對,可內心深處已然是升起了危險的信號。


  如今王珠回過神來,自然是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王珠冷聲說道:「方才我見你舉動有異,所以心生疑竇。如今這些東西之中果真是有喜蹊蹺。我瞧你還是快些招認,免得吃苦頭。」


  王珠這樣子的話兒,自然絕不是那等不能落在實處的要挾。


  她所說的每一句話而,都是出自肺腑,一片真心的。


  若不肯招,王珠也是不客氣。


  王溪攏眉:「蒙婭,我待你也是不薄,為何你也會做對不住我的事情。」


  蒙婭身子瑟瑟發抖:「奴婢沒有,奴婢哪裡知道會有此等事情。今日,今日為二公主準備菜肴時候,秋兒小姐曾經到來,逗留了一陣子的。說肚子餓了,硬磨著我做了羊乳餅給她吃。她說了,這兒的人,都不會做這個。本來,我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麼,可是剛才瞧見九公主大張旗鼓的檢查毒物,我又隱隱覺得不安起來。可是我當真不知曉,秋兒小姐會做出這樣子事情啊。」


  陸明章也是有些愕然了,不錯,司秋因嫉生恨,做出這樣子的事情,也算是合情合理。


  可還是很難想象。


  畢竟司秋雖然是生性涼薄,可殺人卻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然而事實擺在了眼前,這讓陸明章不覺惱怒起來。


  無論如何,只要將司秋捉來,好生的審問,也是能知曉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了。


  可接下來,事情就變得十分微妙了。


  當王珠命人去捉拿司秋時候,這位受傷的姑娘卻不知曉跑到了哪裡去。


  總之,她已然沒有躲在驛站了。


  這雖是無功而返,然而卻也是證明,此事當真是與司秋有些關係。


  陸明章眼中有一縷冷意,更有一縷殺意,忽而冷冷說道:「早知道,也就不留下她了。」


  王珠已經是平靜下來,她忽而開口:「我反而覺得,此事另有蹊蹺。陸大公子,你養大那位姑娘我也見了見。雖然只見了一面,卻也是瞧得出來她的性子。」


  陸明章瞧著王珠,王珠卻抬頭瞧著桃花:「她是很有心計,又會做戲。可說到底,打小沒吃過真正的苦頭。她那點性子,還是有些衝動的。一時氣惱,就可以隨意答應婚事。甚至為了爭寵,不顧危險,一個單身姑娘跑得這樣子遠。我信她會殺人,會動手,可試問一個衝動、粗疏的女子,又怎麼會想出這樣細緻而工於心計的巧妙殺人法子。」


  王珠沒說話,陸明章也沒說話。


  陸明章心裏面,是贊同王珠的。


  既然是如此,縱然是司秋下手,背後一定是有唆使的人。


  王溪性子溫婉,淡薄名利,不會得罪這樣子縝密又厲害的人。


  除非,除非——


  陸明章瞧向了王珠。


  而王珠將他內里想要說,卻不怎麼敢說出口的話兒給點明白了:「而這個人,很可能沖著我,二姐姐也不過是池魚之殃。沒辦法,要對付我實在是太難了。傷及我在意的,卻也是能亂我心神。畢竟如今,中辰內鬥在即,風波也是不會那般平靜。所以——」


  王珠拖著長長的調子,陸明章將她剩下的話兒說出來:「我與九公主所想的均是一般,阿溪不應該留在這兒,一刻也是不能讓她留。」


  王珠輕輕的點點頭。


  旋即王珠緩緩說道:「只要尋覓到了司秋,那麼幕後黑手的形跡,也是能窺測一二了。」


  當然,除非司秋還活著。


  王珠和陸明章都心照不宣。


  如此行事縝密的人,又怎麼會留下一個活口,讓人捉住把柄呢。


  不過如今,驛站還未發現司秋的屍體。


  也許此等事情,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


  也許對方一時疏漏,沒有面面俱到,當真留下了一個活口呢。


  王珠不覺伸出了手指頭,狠狠的按住了自個兒的眉心。


  葉家和碧靈宮,雙方互派探子,這似乎已經不算是一樁秘密的事情了。


  如今葉家的家主,名喚葉允藍。


  他神秘,身上更似乎帶著一層淡淡的朦朧的霧氣。


  讓人難以撥開,瞧得清楚。


  王珠言語不覺有些低啞:「葉允藍。」


  有人觸及了她的逆鱗,要跟她作對,王珠自是絕不會輕饒了這個人的。


  此時此刻,房間之中,打坐的端木紫麟驀然就氣喘吁吁了。


  他單手支撐在地,身子輕輕的顫抖。


  這一套功法,原本平靜若水,可是最近不知曉為什麼,竟然又蠢蠢欲動了。


  端木紫麟去掉了面前的白絹,那張無比俊美的絕色面容,如今卻也是冷汗津津。


  端木紫麟輕輕的合上了眸子,那絕美又高傲的臉蛋之上,竟然不覺流轉了一縷讓人為之心碎的脆弱。


  端木紫麟不覺心忖,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麼緣由的。


  若是往常,他遇到了這樣子的走火入魔,就算危及生死,端木紫麟也是一點兒都是不在乎。


  可是如今,他竟不覺有些擔心起來。


  他也知曉自己為什麼變得脆弱了。


  因為王珠。


  他擔心自己的妻子、女兒,若不能保護她們,他也是寧可就死了。


  王珠緩緩的踏入了房中,面頰之上卻也是流轉了幾許愕然之色。


  她輕輕的伸出手,撫摸端木紫麟的面頰,然後讓端木紫麟偎依在自個兒的懷中。


  端木紫麟的手指,卻也是狠狠的陷入了王珠的背脊,抓得很緊。


  似乎要將王珠和自個兒揉在了一塊兒,方才會心裡舒坦些個。


  王珠,王珠就是他的一劑良藥。


  他嗅著王珠身軀之上淡淡的甜香,這蠢蠢欲動的內傷似乎也好了許多了。


  自己的一顆心,總是煩躁難掩,似乎只有在王珠的身邊,那股子焦躁方才會安穩幾許。


  王珠眼睛里流轉了幾許的憐惜之意,卻也是若有所思的。


  端木紫麟修鍊的是一門奇妙的功夫,有諸多隱患,而王珠也並不懂得。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隱隱有一些走火入魔的徵兆。


  王珠不免覺得,此樁事情未免是有些巧合了。


  可是若說這一切是葉家所設計的,王珠也是不可置信。


  倘若葉家的人能夠有機會對端木紫麟動手,又何至於此。


  她溫柔的嗓音輕盈的在端木紫麟耳邊回蕩:「王爺放心,我會一生一世,永永遠遠的陪著你的。」


  端木紫麟那極美的眸子之中竟不覺流轉盈盈光華,一股子淺淺的緋色卻也是一閃而沒。


  些許的片段掠過了端木紫麟的腦海,讓端木紫麟湧起了幾許的驚詫這事兒。


  旋即,卻也是不覺沉沉的陷入了睡夢之中了。


  天光初明之際,這些個中辰的侍衛終於尋覓到了司秋。


  她的屍體是在附近的山上尋覓到了,衣衫被生生撕開,錢袋子也是不見了。


  瞧那樣兒,也是一時不慎,招惹了山匪,所以被劫去了財物了。


  王珠的一顆心,卻也是頓時不覺往下沉。


  有些人精於算計,竟然是沒有留下一點兒的線索。


  王珠只覺得所有的危險都是隱藏在了朦朧的霧氣之中,只能隱約窺探到了些許的端倪,其餘的卻也是盡數都是朦朧不清的。


  王珠那一雙眸子之中,頓時流轉了一縷凜凜的恨意。


  誰要是膽敢動她軟萌可愛的女兒和姿容絕世的夫君,她是絕對絕對,不會饒了這個人的。


  而此時此刻,葉允藍那修長、優雅的手掌,卻也是不覺輕輕的撫過了面前的茶杯。


  他動作雖然很是優雅,卻也是掩不住內心之中的憤怒的。


  王珠這個女人,讓他給恨透了。


  原本以為,動了王溪,也讓王珠嘗嘗那等失去手足之痛。


  可沒想到王珠果真是聰慧,這樣子的手腕居然也是讓王珠給瞧得明白了。


  葉允藍的內心之中,更是充滿了惱恨之意了


  為什麼,王珠這個女人也好似被什麼給護住了一般。


  她的運氣,總是極好、極好的。


  可是這樣子的好運氣,總是要消失了。


  想到了這兒,葉允藍手掌卻也是狠狠捏緊了拳頭。


  這一次,等王珠回去了明都,無論是王珠和端木紫麟,可都是一定要死在葉家的算計之下的。


  葉允藍的一隻手捏著茶杯,隨即那茶杯咔擦了一聲,卻也是被葉允藍生生捏碎了。


  那茶杯,卻也是劃破了葉允藍的手掌。


  而那鮮血,卻也是一滴滴的滲透滴落,染紅了桌面了。


  白玉的面具背後,那一雙眸子,卻也是隱隱有些深邃、兇狠。


  好似什麼野獸,正等著擇人而噬,將一些東西給生生吞了下去了。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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