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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 太后受欺

  不怒而威,著實令人心生寒涼。


  甚至李如拂的心口,頓時也是不覺流轉一縷森寒之意。


  不覺想起了從前端木紫麟蜜寵她的時候,那也是千般憐惜,萬般疼愛,當真是捧到了心尖尖,放在了心口上。


  她又幾時,需要怕端木紫麟的?


  一股子的委屈之意,頓時也是湧上了李如拂的心頭了。


  這男人,個個都是俗物。


  想當年先帝對她這個嬌艷的妃子何嘗不是萬般疼寵。


  只不過有了新鮮的花朵,便是沒那麼捧著了。


  先帝也還罷了,如今端木紫麟也是這個樣子。


  李如拂不覺心尖生恨,惱意更濃。


  「端木紫麟,你如此態度,想要做些什麼?你,你簡直不知曉尊卑之分。就憑王珠當眾殺人,對我這個太后不恭敬,我就能治她罪過!這樣子的女子,這等女子,又怎麼配給你生下一兒半女。」


  李如拂不覺捂住了胸口,痛心疾首的模樣。


  說到了這兒,李如拂面頰頓時流轉了一抹紅暈,卻也是生生激動的。


  她可是太后,既然是身為太后,自然是有屬於她的尊嚴和自傲!

  李如拂一時之間,倒也好似忘記害怕了。


  「如今哀家就是這樣子做了,你又能將哀家如何?莫非是要對哀家不敬,就此造反,做個亂臣賊子不成。外頭五百士兵,有本事攝政王便是將他們統統捉住落獄。只要哀家一聲令下,那些士兵就是會進來,將攝政王當做忤逆的賊人給生生捉住!」


  李如拂言語灼灼,卻也是擲地有聲。


  越說,這底氣卻也是頓時不覺就上來了。


  耳邊,卻也是聽著端木紫麟輕輕的低笑。


  那笑聲,竟不覺有些冷絲絲的味道。


  「太后真會做夢,圍住本王的愛妃,什麼捉住落獄,本王可是並沒有這般好度量。身為中辰士兵,卻聽從太后私令,不思報效國家,卻只顧著攀附太後為難本王王妃。這等廢物,如何能留。本王已經是為中辰,將這些人給統統殺了!」


  李如拂大驚,一股子寒意湧上來。


  她猶自不肯相信,不覺尖聲說道:「來人,來人,快些進來護駕。」


  只不過李如拂喚了幾聲,竟無人前來。


  李如拂此刻,方才是當真懼了。


  五百士兵!轉瞬而亡!


  自己甚至未曾聽到了什麼動靜。


  她一張秀容,頓時也是不覺驚駭欲絕。


  從前無論將端木紫麟傳得如何的厲害,李如拂也是並不如何的放在心上。


  也許是因為習慣了端木紫麟在她跟前的卑躬屈膝,李如拂自然並不覺得端木紫麟有多厲害。


  可是如今,這個男人的可怕和強大,才徹徹底底的震撼了李如拂。


  端木紫麟卻也是不再去瞧別人,只垂頭,低低親吻王珠的秀髮。


  旁若無人,姿態親密。


  仿若屍山血海,也割不斷端木紫麟對王珠的連綿愛意。


  李如拂又是恐懼,又是吃醋。


  這強大的男人,這溫暖的懷抱,原本都是屬於自己的。


  她內心泛酸,正因為自己不要,所以方才便宜了王珠。


  實則王珠不過是撿了個漏。


  可端木紫麟身邊的侍衛,卻一步步的踏了過來。


  啊的一聲慘叫,是李如拂身邊暗衛被生生刺死,血花飛舞!

  李如拂這才如夢初醒,回過神來,甚至是不覺全身冰冷!

  她大聲叫道:「端木紫麟!」


  端木紫麟不依不饒,這是要做什麼?莫非,莫非居然為了那個賤婢要殺自己?

  李如拂牙齒輕輕的打顫,竟似駭得說不出話兒來。


  宛如身處森羅地獄!


  她牙齒咯咯響動,竟似覺得自個兒有些不能動彈了。


  眼前卻見著端木紫麟所蓄養死士步步靠近,那些人每逼盡一步,便是血花飛舞。


  李如拂的侍衛也是悍不畏死。


  可是在絕對實力的逼迫之下,竟也步步失守,每失守一步,便是血花飛舞落下屍體。


  李如拂驚懼交加,這些暗衛可都是弟弟李羨為她所準備的啊!


  忠誠、厲害!

  李如拂也十分自得,簡直是無往不利。


  可是如今在端木紫麟跟前,自己所依仗的東西,居然是這般的脆弱,簡直是不堪一擊。


  她啊的尖叫了一聲,宛如什麼母獸,嗓音尖銳,充滿了恐懼。


  內心只有一個念頭是無比清晰的,端木紫麟居然當真為了王珠這個賤人非得要殺了自己!


  咔擦一聲,最後一名暗衛卻也是頓時慘死在了李如拂的跟前。


  殺手輕輕的在屍首之上擦拭了刀鋒之上的血液。


  對方如野獸一般,瞧著李如拂,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


  而那染血的刀,卻也是對準了李如拂。


  李如拂嬌滴滴的身軀再次往後退了一步,她素來倨傲,素來高貴。


  可是此時此刻,她無可遏制,淚水不覺一滴滴的落下來。


  此生此世,她從來沒有這般害怕過。


  什麼顏面,什麼驕傲,此時此刻竟也好似不要緊了。


  「我,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


  為首之人卻不覺冷笑,請示端木紫麟:「王爺,還剩一個活著的。」


  怎麼著,李如拂卻也是中辰太后。


  便算是砧板上的肉,似也比別的人要值錢一些。


  還是要出於禮數,好生問一問,應當是如此的處置。


  端木紫麟鼻尖兒縈繞著王珠的女子香,淡淡的說道:「殺了!」


  中辰太后又如何?

  李如拂腿一軟,癱軟在地。


  殺手一笑,卻不見有半點遲疑,手中的刀直向著太後娘娘砍了去。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身影頓時也是不覺匆匆掠入。


  咚的一聲,一聲清脆之聲。


  隨即一層層金黃色的玄氣如此泛開,流轉了圈圈漣漪。


  那玄氣凝聚,忽而又好似池水一般,一圈圈的就此泛開。


  幾道身影頓時飛起,卻也是穩穩落在了地上。


  只不過碧靈宮殺手的眼中,卻也是頓時戰意無限。


  李如拂身邊的幾個廢材算什麼,此刻來的英挺男人,方才是真正的高手!

  來著身姿挺拔,赫然便是成國公李羨。


  中辰國丈,皇后之父,中辰太后的親弟弟。


  黑甲軍統領,中辰大將軍。


  方才李如拂腦子一片空白,如今瞧見了親弟弟偉岸的身軀,卻也是終於鬆了一口氣。


  伴隨李羨的到來,若干侍衛卻也是紛紛湧入了庵堂之中。


  眼見人多,李如拂方才添了幾許安穩。


  她不覺冷汗津津,端木紫麟居然當真要殺了自己?

  回憶起來,卻也是又痛又恨。


  李羨卻不及回頭安撫李如拂,他警惕的看著端木紫麟。


  這個中辰的攝政王,好似是什麼絕代的凶獸,簡直是令人不由得覺得不寒而慄。


  縱然如今端木紫麟好似漫不經心的樣子,可是卻也是給予李羨無限的壓迫力。


  咚的一下,李羨將自己的回龍槍插在了地上。


  他眸光沉穩,一臉真摯:「今日攝政王妃和太后一塊兒來這庵堂上香,卻沒想到居然有那逆賊作亂。虧得攝政王及時前來,方才是將這些逆賊盡數擊殺!攝政王如此忠心,太后與陛下必定是有所封賞。」


  這可當真是睜眼說瞎話了。


  端木紫麟微微一笑,抬起頭來。


  他雖然不喜歡李羨,卻不得不承認也許李羨是李家最聰慧的一個人。


  處事果決,有勇有謀。


  呵,死去的這些士兵和隨從,總要有個說辭。


  若說是攝政王無故殺人,那就是謀反的罪過了。


  可中辰皇族敢嗎?

  這自然是不敢的。


  故而李羨睜眼所瞎話,明明這些人是因為李如拂而死,卻將這些死人打成逆賊,只為了給李如拂開脫。


  這也是給予了個台階下。


  可是,他端木紫麟偏生不會給李羨這個面子,更不會順著台階下。


  「大將軍錯了,這些士兵和隨從,一個個的,都是對太后忠心耿耿。正因為太后要為難我的王妃,故而我方才是動手殺人的。」


  端木紫麟如此笑著,笑容卻有些森然。


  李如拂天旋地轉!端木紫麟居然是當真要謀反!

  恐怕對王珠的盛寵也不過是個借口,實則是因為端木紫麟有了那不臣之心,故而也是趁機如此。


  她早就知曉,端木紫麟又豈是為了女色而顛倒的人。


  女人?只不過是名義上禍水罷了。


  以後端木紫麟還能將原因盡數推到王珠身上。


  李羨容光微凝,捏著長槍的手掌卻也是不覺緊了幾分。


  他容色不變,仍然是極為沉穩:「今日我隨行也不過兩千於人,雖然個個都是驍勇善戰,可在攝政王眼裡,應當也是不算什麼。不過——」


  實則李羨驟然招兵,居然能有兩千之數,也是對軍隊十分有掌控力了。


  李羨緩緩說道:「只要發出訊息,明都附近統共有四萬黑甲衛,這些黑甲衛會在短短兩個時辰間凝聚一起,反擊逆賊。」


  說到底,李家也不是什麼小綿羊,要緊的時候,自然也是可以反戈一擊。


  「到時候形成了僵持之勢,攝政王自信那各地駐軍,就一定是會向著你?今日之事,攝政王已經是出夠氣了,也是死了許多人,況且王妃也是毫髮無損。不若,我代姐姐道歉,向攝政王陪個不是。」


  李羨懷中抱槍,雙手抱著在了胸前。


  李如拂躲在李羨背後,略略安心。


  說到底,李家也不是任人揉捏,也並不是一點兒反擊能力都沒有的。


  還能任由端木紫麟謀朝篡位?

  李羨的背脊,卻也是綳得很緊。


  「若道歉有用,早就天下太平。說到底,本王很不喜歡那種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有些人若能僥倖活命,卻絕不會悔改,反而會變本加厲。這些人會千方百計的尋覓機會,挑我女人的不是。我是不想,十分麻煩。」


  端木紫麟緩緩說道,那富含磁性的嗓音卻也是蘊含了說不盡的血腥殺伐之意:「中辰明都,屍山血海又如何,便是鬧得個沸反盈天,本王也是不會在乎。」


  咚的一聲,端木紫麟龍鳴劍出鞘,一縷清音掠過。


  這龍鳴劍是名師打造,劍鞘之中蘊含了一顆珠子,輕輕催動便是會清音縷縷不絕。


  催動內力,其聲更是宛如龍鳴一般。


  配上端木紫麟那絕世的姿容,更是俊美高貴,簡直是令人不可逼視!


  李如拂面頰蒼白,狠得咬牙切齒:「亂臣賊子!」


  她蒼白的臉頰滿是汗水,髮絲凌亂,粘在了蒼白的臉頰之上。


  加之李如拂身上滿是塵土,瞧著竟然是說不出的狼狽。


  李羨內心之中卻也是頓時浮起了一縷苦笑。


  他不得不承認,端木紫麟說的話兒是對的。


  也許自己這個姐姐一輩子都是高貴順遂,一生都是未曾受到什麼委屈。


  正因為如此,李如拂絕不會饒了王珠。


  好似端木紫麟這樣子的人,又怎麼會容忍?

  「攝政王當真是衝冠一怒為紅顏,不在乎整個明都血流成河,不在乎明都屍山血海。可是,想來攝政王必定也是不想鬧得那天下大亂吧!」


  說到了這兒,李羨從袖中輕輕的取出了一枚玉牌,恣意一晃。


  端木紫麟目光凝動:「葉家令牌?」


  李羨輕輕的點頭,表示自己確實也是跟葉家是有所勾結的。


  而端木紫麟那雙極美的眸子之中驀然流轉了幾許的諷刺之色:「我還以為,成國公有這份骨氣呢。想不到,最後還是跟葉家勾結。」


  李羨不動聲色:「這五年,攝政王和碧靈宮勾結,大陸各地,葉家節節敗退。明面上一切好似與中辰無關,然而五年間大陸各地的權利更迭,也是和碧靈宮葉家之間的暗鬥有所干係吧。陳國太子是如何身敗名裂的?北漠大君和廢太子同歸於盡,二太子上位等級。其中種種,說來簡直是觸目驚心。甚至於,如今碧靈宮的勢力早就滲透了中辰皇朝上下。從前碧靈宮是黑暗中的帝王,如今卻也是要步步上前。」


  李羨口氣雖然是平緩,可是心中卻也是有些悲憤之色。


  「呵,我以為以攝政王的傲氣,是不會與虎謀皮,卻沒想到,我也是分明給想錯了。攝政王也是目光短淺,卻不知自己成為別人傀儡。」


  王珠紅唇輕柔的笑著,只可惜李羨並不知曉,端木紫麟和碧靈宮宮主是同一個人吧。


  這個中辰的大將軍也許是凡俗之世的人才,也是十分能幹。


  可惜,他的對手卻是端木紫麟。


  端木紫麟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李羨敘述道:「葉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最後勢力流落到了中辰,求與我合作。我雖然是並不樂意,可是也是別無選擇。畢竟,攝政王實在是太強。」


  說到了這兒,李羨手指兒狠狠的捏住了這塊令牌。


  「今日決裂,對攝政王而言絕非是最好的時機。大義的名分,陛下一脈在軍中的實力,如今還加上葉家。今日決裂,就算攝政王最後能獲勝,可必定也是會贏得十分慘烈。整個中辰,會淪為碧靈宮和葉家的戰場,會死千千萬萬的士兵,而百姓死傷更是不可計數。難道,攝政王還要一意孤行?何不,大家再繼續下幾步好棋。」


  李羨沉聲恭順說道:「還請攝政王以百姓為重。」


  一番話兒說完,整個庵堂頓時也是十分安靜。


  眾人的目光,也是頓時落在了端木紫麟身上。


  誰能想得到,這天下的局勢,百姓的安危,此時此刻居然是系在了這個不起呀的庵堂之上。


  李羨只覺得這一切顯得是那般的荒誕和可笑。


  那些中辰百姓,那許許多多的性命,可是知曉,他們的生命居然會因為一碗絕育的湯藥而葬送掉。


  以後便是史官書寫這段歷史,也是會覺得十分荒唐可笑吧。


  一片安靜之中,卻也是傳來了端木紫麟涼絲絲的笑聲:「成國公果真是跟我不熟。本王,從來不在意所謂的天下安危,百姓死活。別人死不死,和我又有什麼干係?天下大亂?與我何干。太後娘娘這般糊塗,那就要死,一定要死。」


  端木紫麟嗓音不疾不徐,可就是這般極端的冷漠,反而證明端木紫麟這些話兒絕不是什麼一時激憤。


  字字句句,可都是真心話。


  李羨寒毛倒豎,不覺一陣子的泛起寒意。


  這個瘋子!端木紫麟根本是個屠夫,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任何有那一絲人性的人,卻也是絕對不會說出這樣子的話兒。


  李羨知曉此事已經是沒有什麼迴旋的餘地,他一顆心不覺往下沉,重新將回龍槍捏得緊些。


  今日,說不定便是會死在這兒。


  接著便是天下大亂,甚至禍及整個大陸。


  屍山血海,森羅地獄。


  李羨呼吸了一口氣,將諸般情緒卻也是盡數給壓下去。


  一顆心卻也是宛如止水,再無多餘翻騰。


  李如拂也是被駭得面無人色。


  李如拂不覺有些發狂的想,怎麼會這個樣兒?怎麼會如此?

  這個中辰太后,甚至不覺有些委屈。


  自己也不過是,是要喂一碗絕了子嗣的湯藥,她甚至沒想殺了王珠,為什麼居然是會鬧成這般不可收拾的樣兒。


  正在此刻,一片柔順的手掌,卻也是輕輕的按住了端木紫麟的胸口。


  普天之下,只有一個女子能有這般資格。


  而端木紫麟瞧著王珠,一雙殺意凜然的眸子,卻也是頓時流轉了幾許柔情。


  王珠輕聲勸慰:「王爺,不必為了我,如此大動干戈。妾身,也不是這般小氣的人。不會因為這樁事,鬧騰得這樣子大。你說,好不好呢?」


  端木紫麟輕輕的撫摸王珠的髮絲,卻也是不覺甚是感慨:「可是如此委屈於你,我不會心安的。」


  王珠冉冉一笑:「我是個大度的人,才不會因為一樁小事,鬧得天下大亂。」


  李羨一時之間,不覺目瞪口呆。


  他瞧著王珠幾句話,端木紫麟神色就是不同了。


  甚至眼底那縷暴戾之氣,也是不知不覺消失無蹤。


  那一雙眸子,更好似膩在了王珠身上一樣,簡直是分都分不開。


  如此明顯的變化,李羨也是瞧在眼裡。


  他固然知曉王珠跟端木紫麟十分的恩愛,卻並不知曉王珠對端木紫麟竟然是有這樣子大的影響力。


  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均是引動心弦。


  唉,李羨雖也是欣賞王珠,卻並不知曉王珠為什麼居然有這樣子大的魅力。


  這般俊美如神,又瘋狂狠辣的男人,卻在王珠跟前化作了繞指柔。


  無論如何,端木紫麟人被安撫,也是一樁極好的事情。


  李如拂也終於鬆了口氣,復又升起了嫉恨之意。


  滔天權勢,絕世容貌,那瘋子一般的性情,卻為了一個姿容平平的女子神魂顛倒。


  人家一句話而,都是能視若旨意。


  這天底下的女人,內心深處都盼望能有個這般男人盛寵。


  想到了此處,李如拂微微有些恍惚。


  她忽而有些記不起來,當初自己為什麼不要。


  明明都放在自己面前,只要自己輕輕一伸手,這一切都是屬於自己的。


  李如拂拚命回想自己當初的心緒,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依稀記得自己覺得端木紫麟纏得自己有些不耐煩,縱然對自己千依百順,卻總難讓李如拂升起什麼珍惜之心。


  自己那個時候,一定是瘋了,不然為什麼居然是會這樣子想?


  可有些東西曾經擁有時候不稀罕,現在屬於別人時候,卻忽而又讓人加倍嫉妒起來。


  李如拂內心之中,忽而也是不是滋味。


  她只想趕緊離開這兒,免得繼續看端木紫麟跟王珠卿卿我我。


  如今李如拂深恨端木紫麟,而端木紫麟和王珠的親熱卻也是更加刺眼。


  可是此刻卻聽到王珠柔柔說道:「王爺,妾身不想計較,是因為太後娘娘寬厚大方,雖然實在瞧不上我,卻也只想灌了碗葯湯,並沒有想殺了我。既然如此,一報還一報,殺了太后已然是不該,就更加不必說,還要連累無辜百姓。」


  王珠說得通透、大方,可言語裡面有著說不盡的譏諷味道。


  「所以我這般想著,今日只需,讓太后喝了這碗葯湯,也算扯平,何必連累無辜呢?」


  王珠目光流轉,落在了一邊漆黑的葯湯之上。


  那宮婢擱下了葯湯,早嚇得瑟瑟發抖。


  李如拂頓時不覺驚怒交加!

  「王珠,你莫要辱人太甚,哀家是中辰太后,又豈容你這般羞辱?」


  這碗葯湯,她怎麼可能服下?


  要知道裡面的藥材可是烈性之物!

  李如拂深恨王珠,這絕育的葯湯,那也是沒用不傷身的方子。


  她可是怎麼傷身怎麼來,總之不是自己服用的。王珠服了這方子,損傷身軀,姿容受損,李如拂也樂見其成。


  ——沒殺王珠,已經是不錯了。


  故而如今李如拂雖不必生孩子了,可也是絕對不能吃這碗霸道湯藥。她身子嬌貴,金貴無比的一個人,受不起這傷損。


  王珠一瞬間面若寒霜,板起臉孔:「太後娘娘怎麼這樣子不知好歹。若不肯吃藥,當年想要死不成?」


  端木紫麟真情實意,一臉稱讚:「小九便是心腸軟和,見不得殺人流血,當真是心地善良。」


  可不是嗎?當初在兗州,王珠也是這樣子拒絕了自己的屠城之策。


  如今還委曲求全,只灌了一碗葯湯,見不得這世間流血。


  端木紫麟一臉憐惜,王珠可真是太純善了。


  這樣子的女子,當然是最惹自個兒憐愛。王妃就是太純善,他自然樂意順著王珠的善,不過也是會百般呵護,不會讓王珠委屈。


  卻不見周圍的人容色變得十分古怪。


  王妃善良?這攝政王明明是聰慧絕頂,可是瞧見了王珠時候,這一雙眼算是瞎了吧。


  李如拂更是氣得生生吐血。


  她哀求似的目光,落在了李羨身上。


  自己的親弟弟,總不會眼睜睜的,瞧著自個兒受辱吧。


  可李羨眼觀鼻,鼻觀心,卻也是流轉了幾分為難之色。


  在李羨瞧來,且不說什麼顧全大局,王珠這般報復,難道當真便是錯了?

  李如拂可以灌王珠湯藥,難道王珠就不可以這樣子一碗葯給灌回去?


  在李如拂瞧來,她身份尊貴,自然可以恣意行事,可是別的人卻也是未必如李如拂這樣子想。


  李如拂瞧他容色,頓時一陣子惱恨失落。


  「阿羨,你堂堂男兒身,難道就忍心眼睜睜的瞧著家姐受到這般屈辱?」


  李如拂泫然欲泣,仿若受盡委屈。


  李羨卻也是生生一口氣好似堵著出不來,今日自己都差點命送到這兒了,可李如拂對他還是有幾分怨怪之意。


  不過此刻自然也不是講道理的時候,李羨不覺放柔了嗓音:「太后,還請大局為重。」


  還有一句話,李羨沒說出口,難道李如拂當真想死不成?

  若不將王珠這口惡氣給消了,李如拂自然是要死的。


  李如拂萬般委屈。


  李羨雖然知曉這個姐姐十分不講道理,忽而也是有些不忍。


  一咬牙,李羨狠狠心,乾脆說道:「不知,這碗補湯,我可是能代替姐姐喝了。」


  一言既出,周圍的人面色都是有些古怪。


  便是李羨的下屬,樣兒也是變得十分的奇怪。


  這可是給女人喝的絕育的東西。


  李羨這也是厚臉皮,算是對姐姐盡心儘力了。


  李如拂也是有些愕然,內心也是頓時不覺滋生了一縷感動。


  原本,她內心之中,還不覺怨怪這個弟弟有些不夠忠心,卻是自己想差了。


  李如拂實在不想喝這碗葯,這女人年歲約大,就越怕傷身,傷身可不就老得快?

  她不覺心忖,李羨身子壯實,是習武之人。而且這女子的絕育葯,對男人未必有效。


  故而李如拂頓時不吱聲了。


  王珠重新綻放甜甜笑容:「成國公這麼大人了,怎麼還跟太后爭補湯喝?當真是小孩子心性。不過,我這個人雖然小氣記仇,可唯獨有一樣是好的,那便是冤有頭,債有主。」


  李如拂再次望向了李羨,李羨卻也是無可奈何了。


  紅嬌嬌滴滴的笑著,端著這碗葯湯,盈盈的欺身而去。


  李如拂面頰蒼白,一雙眸子之中頓時流轉了幾許的怨毒。


  她死死的抿著唇瓣,卻也是不肯張口。


  紅嬌可不理會那麼多,什麼中辰太后,她可是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紅嬌一伸手,咔擦一聲,頓時也是生生將李如拂給下顎下下來。


  一股子鑽心痛楚傳來,李如拂嘴也是都合不上了。


  中辰太后,何時竟然是受過這般屈辱?


  葯湯灌入,不得不盡數吞下。


  直到流入胃中,紅嬌方才伸手將李如拂下巴給接起來。


  紅嬌咯咯的嬌笑著,不覺說道:「太後娘娘可是不要浪費這碗補湯,若是吐出來了,少不得要再熬一碗,讓我再喂一次。」


  李如拂垂頭,卻也是掩住了那一臉怨毒之色。


  此刻離這庵堂不遠處,山丘之上,早些離去的朱若白與玉秀師太無不停下來,駐足圍觀。


  朱若白不覺尋思,聽說那李太后十分不喜歡這位攝政王妃,也不知如何去尋王珠麻煩。若是攝政王妃這樣子沒了,倒是極好,畢竟這攝政王妃似不能跟自己一條心。


  然而遠遠瞧見了端木紫麟前去,朱若白自然是知曉這不過是自己想想而已的事情。


  攝政王這般厲害的人,哪裡會保不住自家那小嬌妻。


  掩去內心失落,朱若白卻也是一臉純善之色:「太後娘娘似不喜攝政王妃,不知逐走我等是為了什麼。好在,攝政王也是來得及時,攝政王妃雖然心性差些,卻也是罪不當死。也算是,極好。」


  劉鹿瞧在了眼裡,更是不覺佩服萬分。


  難怪朱若白名滿中辰,誰不知曉她的善心?

  王珠言語不順,處處頂撞朱若白,可朱若白卻居然是寬宏大量,不予計較。


  她卻不曾去細思,既然朱若白當真著緊王珠性命,就不該順了李如拂之言離去。也應該,尋個理由留下來。有個外人在,李如拂必定是會顧忌一二。


  如今朱若白不過是事後不痛不癢,說幾句沒要緊的言語罷了。


  這純善的架子,卻也是頓時都是立起來了。


  玉秀師太更是不覺附和贊同:「無論如何,也是一條性命。這佛祖有好生之德,攝政王妃雖然心狠,卻也是未必沒有悔改的一天。」


  她雖不喜王珠,可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王珠好端端的一條性命,也總不能眼睜睜的瞧著王珠死了。


  劉鹿卻微微有些自慚。


  她只覺得攝政王妃如此狠辣,方才竟隱隱有些竊喜。


  還是母親佛法頗高,竟也能如此超脫。


  自己一番修行,還是有些不如的地方。


  說到了此處,玉秀師太眉頭輕攏,卻也是不覺湧起了幾許的愁色。


  「只不過我雖然是出家之人,卻也是有些凡俗之心未絕。哎,王珠這樣子的人成為中辰王妃,只恐是中辰禍端。」


  劉鹿聽了,頓時也是不覺一驚。


  她自然知曉自家母親是何等超脫的人,如今點評,足見玉珠卻是有些不好。


  朱若白聞弦而知其雅意,不覺輕輕的點頭:「不錯,攝政王雖有些野心,可到底這麼多年安安分分的。對太后,尚且有幾分敬重之意。可若身邊添了個有野心的婦人,只恐怕便是會釀成了那中辰巨禍。到時候,這微妙的平衡就是頓時會被打破。別的不說,若這個九公主有了孩兒,豈不是會一心一意為自己孩子打算,謀算這個儲君之位。」


  劉鹿越聽越是心驚,細細想來,端木紫麟娶了王珠,豈不是中辰不寧。


  只不過劉鹿是個弱女子,故而雖然擔切,卻居然也是不覺無可奈何。


  玉秀師太念了一聲佛號:「為了中辰安穩,天下安寧,卻也是少不得使些非常手段了。這攝政王只不過因為*對那九公主動心,王珠深具野心,故而也是頗得恩寵。咱們也要在攝政王身邊安排一個人,卻與王珠不同,是有那純善之心的人兒。也能跟王珠分庭抗衡,對攝政王影響一二。」


  朱若白想到王珠方才那咄咄逼人十分張狂的樣兒,內心深處卻也是一陣子的不快。


  若王珠失寵,自然也是極好的。


  想到了這兒,朱若白卻也是頓時不覺冉冉一笑:「這雖然是極好,可是攝政王卻是個眼界極高的人。尋常姿色,庸脂俗粉,哪裡能入她的眼?」


  玉秀師太不覺沉吟:「咱們清隱庵,在各國的信眾不小。其中也是有一些女弟子,那是帶髮修行,並未當真出家。其中有一位師侄,卻也是仿若菩薩轉世一般,自帶些仙人之氣。」


  劉鹿不覺愕然:「母親說的,可是輕衣姐姐?她是何等人物,冰清玉潔,是塵世沒有的人。若是,若是說做什麼側妃,豈不是將那仙人拉下了凡俗?」


  玉秀師太卻也是玉容寧定,寶相莊嚴:「以身伺魔,不得不為。更何況除了這般人物,如今攝政王對王珠寵愛正濃,也是未必能瞧得上別的人。攝政王除了愛惜美色,更是愛權柄。他不會反對,娶一名天下盛名的清隱庵女弟子。」


  劉鹿不覺點點頭,若有所思。


  景輕衣出身名門,不但是清隱庵名下弟子,還曾經在神醫雲慈跟前學醫。


  這樣子的人物,最後屈居於王珠名下,並且還成為側妃。


  當真天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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