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2章
第1242章
這事兒莫不是，，
燕雲瞄了薑亦依一眼，同她眼神相撞，頓時便明白了薑亦依的意圖。
他輕咳一聲，抬眸看向皇帝，斬釘截鐵道：“陛下，臣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皇帝幾乎是看著燕雲長大的，對燕雲也頗為了解，此時他的眼神沒有絲毫的躲閃，全然沒有絲毫說謊的跡象，看來這事兒還真的不是燕雲幹的。
“陛下。”那太監眯起眼睛，定睛瞧去，低呼一聲，“付相大人那衣襟中，好似有血跡。”
從太監的那個角度看去，的確能夠看出些許的端倪，從其他人的角度卻是什麽都看不出來。
故而太監這話一出，幾人的麵色皆是一變。
皇帝又往前一步，吩咐道：“將付相的衣裳解開。”
這其中定然有問題。
太監雖是有些怵得慌，但是陛下的吩咐又不能不聽，隻好硬著頭皮將衣裳解開。
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條血痕，隨即付相的心口處出現了一個不小的傷口。
燕雲自是知曉這個傷口是怎麽來的，不過為了圓謊，他還是佯裝一副驚訝的模樣，並未露出任何的破綻。
除卻付公子滿臉的憤怒之外，皇帝的麵色愈發難看，眸光瞬間掃向燕雲，雖是沒有說話，卻是無聲地逼迫燕雲，讓他給出一個答案。
燕雲當然也明白皇帝的意思，他早已有了對策，“陛下，臣或許知曉付相心口處的傷口是如何出現的。”
此話一出，幾人的視線齊齊地落在燕雲的身上，特別是付公子，更是忍不住出聲：“燕小王爺，是何人幹的？”
“不是人。”
燕雲微微搖頭，繞過棺材，走到那一大片血跡的地兒，用匕首將那隻被斬成兩半的蠱蟲串起，“是這蠱蟲。”
“蠱蟲？”付公子瞳孔微顫，一時間難以接受這件事情。
他的父親的身體當中藏著一隻，，蠱蟲？
皇帝比付公子要理智許多，眸光落在那蠱蟲上麵，卻是如何都不能相信燕雲的話，“你說是蠱蟲留下的傷口，可是付相身上的傷口顯然與這蠱蟲的粗細不一致。”
“陛下，這蠱蟲先前便是這般粗的。”燕雲指了指腳下滿是血跡的地板，“這些血便是從蠱蟲的身上噴灑出來的，您並未見過這蠱蟲先前的模樣，大抵是想不到這蟲子有多肥的。”
體內藏著這麽多血，那蠱蟲能瘦到什麽程度？
不論是皇帝還是其餘人，對燕雲的話都無法相信。
莫說他們先前從未見過蠱蟲，實在是難以相信竟然會有蟲子靠吸食人血為生。
更何況，燕雲這話還不知是真是假，這蠱蟲當真是蠱蟲嗎？
還是燕雲隨便尋的一個罕見的蟲子？
這都說不定。
燕雲也知曉僅憑他的一麵之詞是難以讓這些人相信的，不過他也不急。
他相信薑亦依已經有所對策，所以幹脆同他們說起旁的，“之前這蠱蟲忽然間出現的時候，我還在想這蟲子究竟是從哪裏出來的，原來竟然是從付相的屍體當中。”
第1243章
第1243章
付公子現在聽不得這話，若非身份不允許，他現在定然已經嚴厲地斥責了燕雲，可惜他現在隻能咬著牙聽著這話，實乃煎熬。
比起付公子，顧三公子現在倒是輕鬆許多。
畢竟不是自己父親的屍體出了差錯，回到府中之後，他也好交代。
令顧三公子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便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聲音在房間中分外的突兀，故而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聲音。
仔細聽了一陣兒，顧三公子忽然間意識到，這聲音似乎是從自己父親的棺材中發出的。
他頓時麵色一變，就要往自己父親那邊兒看去。
燕雲不動聲色地同薑亦依點了點頭，見顧三公子不要命地想去查看屍體，他快步上前，一把將顧三公子往後麵拖去，順勢甩開他。
“退後，恐怕也是蠱蟲。”
燕雲聲音冷沉，警惕地看著顧大人衣襟處不時凸，起的地方，還不忘同皇帝解釋，“陛下，先前這隻蠱蟲出現之前，也是莫名其妙地響起了這種聲音，隨後那隻蟲子便撲了出來。”
聞言，不管信不信燕雲的話，幾乎所有的人都往後麵退去，生怕那蟲子朝他們撲來。
此時，棺材邊兒上隻剩下燕雲一個人。
他手指微蜷，緊了緊手中的匕首，眸光緊緊地凝在蠱蟲所在的位置。
燕雲在此之前並未見過蠱蟲，更不必說製服蠱蟲，不過先前倒是親眼所見“蘇時”是如何將蠱蟲一分為二的，無非就是準頭強一點，眼疾手快直接將蠱蟲砍成兩半就行。
說起來簡單，但是做起來便格外的難。
燕雲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必須要一擊即中，他生怕自己會錯過，以至於讓那蠱蟲逃了。
逃了倒是小事，萬一那蠱蟲直接撲到他身上，那他豈不是完蛋了？
燕雲的心中胡思亂想著，麵上卻看不出絲毫的端倪。
在旁人看來，隻能看見燕雲緊緊抿唇，如臨大敵一般。
正當燕雲還在思索著要不要再往後退一點的時候，那蠱蟲的身子從顧大人的衣襟中探出些許的身子。
仿佛能夠一下子鎖定生人的氣息，蠱蟲動作極快地朝著燕雲撲去。
包括皇帝在內，眾人皆看到了一隻肥胖的紅色肉蟲從棺材中躍起。
隻是匕首的寒光劃過去，那蟲子便被砍成兩半，隨之便是一大捧血往地上噴灑，涉及的範圍極其廣，付相的棺材和顧大人的棺材都受到了波及。
好在燕雲動作迅速，及時躲開，這才免了被那腥臭的血沾上。
經這麽一遭，沒有人不相信燕雲說的話，隻是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誰都沒有想到，這世上竟然當真有這種蟲子，竟然能夠吸食人血。
如此看來，兩位大人的死怕都是這蠱蟲造成的。
也難怪太醫查不出來結果，畢竟他也未曾見過蠱蟲，甚至都沒聽過這種陰毒的東西。
“陛下。”燕雲兩步走到皇帝的麵前，抿了抿唇，“臣先前所言皆是真的。”
第1244章
第1244章
皇帝還是第一次見這種血腥的場麵，隨著蟲子落地，一股腥臭的味道在房間中彌漫開來。
他此時哪裏還有心思聽燕雲說什麽話，麵色難看，掃了一眼慘不忍睹的房間，便轉身往外走，“隨朕出來。”
顧三公子和付公子的麵色不比皇帝的好看，付公子先前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倒是顧三公子氣的胸膛劇烈起伏。
先前見著付相的屍體出了問題，而自己父親的屍體完好無損，顧三公子還心中慶幸，甚至還以一種看熱鬧的心思在旁邊站著，萬萬沒想到，僅僅是一小會兒的時間，那蠱蟲便在他眼皮子底下從父親的衣襟中爬了出來，而且棺材還被糟蹋成了這個模樣。
仔細說來，顧三公子心中的怒氣比付公子的怒氣更甚，畢竟付公子還未曾親眼見到這一幕。
誰能受得了至親的屍體被糟蹋成這副模樣，更何況還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此時，怕是隻有大理寺卿的心情最為愉悅，他原先還在為陛下吩咐的事情而發愁，如今這一幕被陛下親眼看到，顧三公子和付公子也恰好在場，他應當是不需要再絞盡腦汁地去尋借口了，直接就將今夜的事情當做結案的理由就可以。
皇帝已經轉身離開，跟隨著而來的一群太監自然也是隨著皇帝出去，再之後的就是顧三公子和付公子，大理寺卿也趕忙跟上。
房間內隻剩燕雲和薑亦依以及青鋒三個人，薑亦依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跟著一起出去。
她下意識抬起手，險些就撫上了臉頰，好在及時止住動作，這才沒有將手上染著的血也沾染到臉上。
見一行人已經離開，薑亦依猶豫了一瞬，走到燕雲的身邊，見他一臉嫌棄地將匕首遞給青鋒，不免失笑。
“這蠱蟲還當真是又凶又猛。”燕雲撣了撣衣袖，忍不住感慨一聲，“先前看著的時候不覺得有多危險，方才自己經曆了一次，險些就被這蠱蟲撲身上了。”
“方才你的動作已經很利落了。”薑亦依唇角微勾，毫不吝嗇地誇讚。
燕雲似是沒有想到薑亦依竟然會這般講，他抬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我還以為方才那番動作有些慌亂。”
“沒有。”薑亦依無奈地笑著搖頭，指了指外麵，壓低聲音詢問，“我們還不出去嗎？”
話中之意便是，她也需要跟著出去嗎？
薑亦依其實是不大想要出去的，主要是不想麵對皇帝。
她見著皇帝帶來的那群人提著不少的燈籠，她的這張臉在明亮的光的照耀下，很容易就會露餡，到時候要麵對的可能就是皇帝的怒火。
說不定蠱蟲的事情還要被推到她的身上，薑亦依都能夠想到這些人的反應，本來他們對她的印象就很差，若是她在這個時間點露餡，他們便會先入為主地覺得這蠱蟲就是她搞的鬼。
第1245章
第1245章
薑亦依能夠想到的事情，燕雲自然也能想到，他緊緊抿唇，凝眸思索片刻，緩緩開口：“方才陛下已經知曉你在這裏了，若是不出去的話，反倒更容易引起懷疑。”
之前的理由已經不能再用了，畢竟薑亦依現在的身份是他的侍衛，方才還能推說是不想被人發現所以要將房間恢複成原樣，現在既然都已經暴露出來，這個房間自然有大理寺的人來清理，怎麽也輪不到他的侍衛的身上。
“行吧。”薑亦依心生無奈，看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動身之前，燕雲還不忘囑咐一句：“待會兒你便和青鋒一樣，站在我身後就行，我自然會尋一個光線不是很明亮的地方，盡力將你擋住。”
最擔心的就是，，皇帝會注意到薑亦依。
這便棘手了。
隻是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即便是想要將薑亦依藏起來，也沒有法子了。
此時，燕雲才意識到他先前的計劃有多麽大的紕漏，當時還不如讓薑亦依也暗中潛入，此時恐怕已經跟著“蘇時”離開了，也不至於在這兒擔驚受怕。
而且，誰也沒有想到這深更半夜的，皇帝不好好在宮中休息，偏偏要出宮跑來這裏看屍體，想不通。
三人從房間中出來的時候，皇帝已經在院子中站定，而顧三公子和付公子齊齊地跪在皇帝的麵前，似是要讓皇帝為付相和顧大人做主。
“方才的情況，你們也都看見了，凶手便是那蠱蟲，也已經被斬成兩半了，你們還要朕如何？”皇帝的語氣中摻雜著些許的不耐。
本就驚魂未定，這兩個沒有眼力見兒地還在這時候湊上來，皇帝哪能給他們好臉色看？
皇帝身後的貼身太監撇了撇嘴，心中暗自腹誹了幾句，低垂著眸子靜靜地候著。
“陛下，小子覺得，即便是蠱蟲，也是有主人的，這定然是人為。”付公子也不是那種什麽都不懂的人，自然能夠察覺到陛下的不悅，但是為了父親死後的安穩，他卻不能就此罷休，隻好硬著頭皮開口，“懇請陛下派人詳查此事。”
“陛下，我東裕國在此之前從未出現過蠱蟲，怎麽會恰恰在這個時間，那蠱蟲就忽然間冒了出來？”顧三公子本就脾氣急躁，當即接話，“那蠱蟲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父親與付相大人，，殺死，對整個東裕國都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無論是為了父親與付相大人，還是為了東裕國的所有百姓，小子認為，關於蠱蟲為何會出現在東裕國，還有究竟是何人養的這陰毒的蟲子，都得詳查。”
兩人一唱一和，無異於對皇帝施壓，竟然都扯到了國家層麵上。
薑亦依甫一踏出房門，便聽到這話，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她過於敏，感，她總是覺得顧三公子和付公子的這番話，似乎隱隱約約地將蠱蟲和她聯係在一起。
若不是兩人之間的配合沒有那麽默契，現在恐怕已經要和皇帝說到蠱蟲就是她養的，可惜兩人扯了好半天，都隻是隱晦的提及。
第1246章
第1246章
皇帝是什麽人，自然能聽得出來他們話中之意。
隻是他們都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直接將整個東裕國的百姓都給提了上來，他若是不查，那這傳出去之後，他還如何得民心？
雖說如此，但皇帝依舊是心中不悅，任誰被人威脅都不會覺得好受，更何況還是皇帝。
這輩子，怕是都沒人敢威脅他，偏偏這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如此的膽大。
皇帝沉默了片刻，忽的輕笑一聲，反問一句：“那你們覺得，誰又是那個最有嫌疑的人？”
畢竟顧家和付家也一直在調查著這樁案子，此時應當也已經有了答案，甚至兩家懷疑的人還都是同一個，否則兩人壓根兒不會湊到一塊兒去。
再者，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方才這兩人進宮的時候，要同他商議的事情便是這凶手之事，隻是當時他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他就收到了燕雲來了大理寺的消息，那事兒自然就沒有談下去，反倒是一行人來了大理寺。
顧三公子和付公子其實也都是在賭，方才鬥膽給皇帝施壓的時候，隻有他們二人自己清楚，他們的心跳都快要停下來了。
此時見陛下沒有任何發怒的跡象，兩人倒是鬆了一口氣，隨後偷偷地對視一眼。
兩人眼神交流了一陣兒，最終還是由付公子開口：“陛下，小子覺得，最有嫌疑的人便是北雲國來的那個江一一。”
“哦？”皇帝雙眸微微眯起。
恰在此時，兩個太監從外頭進來，抬著一把椅子，放在皇帝的身後。
皇帝麵不改色地坐下，即便如此，依舊是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兩個齊齊跪著的人，他不答反問：“那你們說說，她哪裏有嫌疑？”
“隻說父親和顧大人的死亡時間，便極為巧合。”付公子在這件事情上並沒有多言，即便他當時不在場，也知曉已經有很多人質疑過這個巧合，他隻需要提出來，陛下自然就明白了這事兒。
話音微頓，付公子倒吸了一口氣，繼而說道：“關於江姑娘想要對父親和顧大人的屍體不利的這件事，應當所有的人都知曉了。”
薑亦依：“，，”
關於這件事情，薑亦依也實在是沒什麽可說的了，和東裕國的這群老古董，是當真沒法說起仵作一職，無論她怎麽說，這些人都不會改變心中的觀念。
大抵是這兩日聽他們的這番言論聽得多了，薑亦依現在的心情平淡如水，一絲波瀾都沒有。
“單憑這兩點，你們便覺得江姑娘是凶手？”皇帝麵色不改。
被皇帝這麽一個反問，付公子也確實意識到不大妥當，的確，單憑這兩點，確實不能判斷薑亦依就是凶手，但是卻足以確定薑亦依的確是有嫌疑的。
他沉默了一瞬，大抵是想到了什麽，他挺直背脊，“陛下，不隻是因為這個，還有這蠱蟲的出現，小子認為，這蠱蟲定然和江姑娘有密切的關係。”
第1247章
第1247章
這次不待皇帝開口，付公子便緊接著說道：“當時的那場宴會，除卻江姑娘和國師大人之外，其餘的人皆是東裕國的人，東裕國的人自然是無法接觸到苗疆的毒物，隻有，，”
聽付公子牽扯到了國師，皇帝的麵色陡然一沉，眸光亦是分外銳利，緊緊地凝在付公子的臉上，巨大的壓迫感就那般朝著付公子席卷而去，將他壓得甚至都說不出話來。
“你這話中之意，不僅是懷疑江姑娘，甚至還懷疑到了國師的身上？”皇帝的嗓音冷沉，伴隨著一聲冷哼。
付公子這才意識到他說錯了話，麵色刹那間蒼白，他方才定然是傻了，才會將國師牽扯進來，誰人不知國師深受陛下的器重，即便是燕小王爺都沒有這個殊榮。
“陛下，小子並未有此意。”付公子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連忙求饒。
薑亦依卻是心中一凜，腦海中莫名地浮出那個國師的模樣，先前未曾對這國師感過興趣，如今聽付公子這般講，倒是覺得這人的確是有嫌疑。
雖說不排除東裕國本國的人做了手腳，但是那個國師的嫌疑不是更大嗎？
單單不是東裕國本國的人這一點，就已經有了很大的嫌疑。
隻是他有必要這麽做嗎？
薑亦依此時可謂是對那國師全然無知，除卻他不是東裕國的人之外，其餘方麵沒有絲毫的了解。
趁著皇帝的注意力都在付公子的身上，薑亦依借著昏暗的地界兒，往燕雲的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詢問：“這個國師，是怎麽回事？”
“國師，，”燕雲麵色微沉，眸中是顯而易見的不喜，他微微搖頭，“這人是我們回來之前將近一個月才出現的，一經出現就被陛下封為國師，聽聞平日裏就是在研究一些丹藥，其餘的消息便無從得知了。”
關於丹藥這事兒，薑亦依在那日宮宴的時候也聽那個國師提起過，她輕嘖一聲：“陛下的身子難不成出了問題？”
否則她實在是想不到，一個好端端的人為什麽莫名開始沉迷於丹藥之中，莫非也是在追求長生不老之道？
“並未聽說過。”燕雲唇角緊繃，眸光落在跪在地上的付公子和顧三公子的身上，“前些時日，我也派人去查過這件事情，卻幾乎什麽都查不出來，隻知道那個國師並非是東裕國的人，其餘的消息便一概不知，仿佛是忽然間出現在朔京的。”
忽然間出現，，
薑亦依覺得這事兒有點耳熟，當時她換了江一一的身份的時候，不就是相當於空降在這個世上的嗎？
難不成這個國師也是改頭換麵的？
思來想去，薑亦依都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耳邊忽然響徹皇帝發怒的聲音，她隻好將國師的事情暫且壓在心底。
“簡直是大膽、放肆！”皇帝的胸膛劇烈起伏，如果不是手邊什麽都沒有，他現在早已經抄起東西就砸過去，“朕念及你二人失怙，你二人竟然不將朕放在眼裏，不將國師放在眼裏！”
第1248章
第1248章
薑亦依方才隻顧著和燕雲談論國師的事情，一時沒有注意到皇帝那邊兒的情況。
短短的時間內，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皇帝竟然生出了這般大的怒氣，直將付公子和顧三公子嚇得不敢再多說一句。
“陛下恕罪。”
“陛下饒命。”
兩人一個勁兒地求饒，尾音都在顫抖。
整個院子內的氛圍立馬就降至冰點，皇帝顯然是惱極了，過了許久，麵色都沒有恢複。
見狀，薑亦依默默地往後麵退了一小步，免得被皇帝遷怒到。
“燕雲！”皇帝在院子內環顧一周，眸光落在燕雲的身上，“顧府和付府之後的事情，便由你來處理，莫要讓這兩人再在朕的麵前晃悠，看著煩得很。”
猝不及防被喚了一聲，燕雲不免微怔一下，反應過來之後眉頭緊皺，眸子在跪地求饒的兩人身上看了幾息，才緩緩收回視線。
上前幾步來到皇帝的麵前，燕雲並沒多說，隻是將這件事情應下。
沒人比他更了解皇帝，此時皇帝顯然是被氣急了，若是他現在敢有一句別的話，怕是他都要平白遭受一番訓斥。
左右這件事情都落到了他的身上，他也隻能將這事應下。
恰在此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不多時，大理寺卿小跑著進入院子，身後則跟著數個侍衛，幾人的手上皆拿著工具，為的便是收拾房間。
薑亦依這才知道，為什麽她一直都覺得這兒少了個人，原來是大理寺卿，應當就是出去喊人了。
說來，這種小事其實隨便交給一個小太監去做就行，隻是這些人先前從未來過大理寺，對這個大院子的路更是格外的陌生，即便剛剛已經走了一次，但保不齊會迷路，到時候很容易就會迷路。
故而，這件事情就落在了對這裏分外熟悉的大理寺卿的身上，瞧他額上出的汗，薑亦依在昏暗的角落中都能看得見。
不過這大理寺卿回來的還正是時候，沒有撞上皇帝發怒，這一趟走的也算是值當了。
大理寺卿平日裏接觸的人多了，其中不乏一些捕頭捕快之類的，久而久之，對周圍的感應也比普通人要敏，感一些。
朝著皇帝那邊兒走的時候，他猛地朝薑亦依所在的位置看過去，總覺得那裏有人在看他。
奈何那兒實在是太暗，從大理寺卿的角度看去，隻能看見那兒站了兩個人，卻也不知曉究竟是誰。
況且那道視線很快就消失不見，大理寺卿便沒有再在意此事，斂著心思，恭敬地稟報：“陛下，微臣將人帶來了。”
“趕緊讓他們進去清理。”皇帝心中還蒙著一層薄怒，此時是盡力地壓著那股怒氣，盡量不表現出來。
饒是如此，大理寺卿依舊能夠感受到皇帝話語中摻雜著些微的怒意，再看地上瑟瑟發抖的那兩人，便知曉是這兩個家夥惹惱了陛下。
他也不敢放肆，趕忙應了一聲，便開始吩咐那些侍衛去清理房間。
視線觸及到那兩口被沾染上血跡的棺材時，大理寺卿猶豫了一瞬，還是決定問一聲：“陛下，關於兩位大人的棺槨，，”
第1249章
第1249章
皇帝冷哼一聲，顯然依舊沒有消氣，猛甩衣袖，“不是白天就能將屍體帶回去？讓他們自己去處理。”
付公子和顧三公子明顯有些急，但是想到方才皇帝發怒的模樣，他二人怎麽也沒有辦法再開口，實在是不敢。
帝王之怒，他們二人誰也無法承受。
燕雲眉梢一挑，倒是沒有想到這兩個人才能將皇帝惹惱到這種程度。
不過這二人也當真是說話不過腦子，既然知道國師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極重，竟然還有膽子在皇帝的麵前編排國師，被皇帝訓斥也是活該。
沒有將他們拖下去斬了，就算是給付相和顧大人麵子了。
隨著侍衛開始清理房間，院子內的聲音也逐漸嘈雜。
皇帝本就被顧三公子和付公子擾的心煩意亂，此時房間內還不斷傳來嘈雜的聲音，更是在這裏待不下去。
早知道今夜會發生這些事情，他當時就不應該聽信那個消息。
好好的休息時間就這麽被浪費，想著很快又要上早朝，皇帝更是感到頭疼，氣不打一處來。
說到底，這一切還得怪燕雲，好端端的大半夜往大理寺跑，莫不是真的閑得慌？
燕雲在原地站著，就看到皇帝帶著怒氣的眸子好像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攏了攏袖子，一時間不大明白，他方才應當也沒有做什麽吧？
難不成他什麽都不做，都要被遷怒到？
不過在這個時候，燕雲還是很有眼力見兒的，現在不適合說話，反正皇帝也沒有對他動怒，愛盯著就盯著吧。
那些侍衛的動作還是極快的，隻是一桶又一桶的血水從裏麵抬出來，將整個院子都搞得烏煙瘴氣。
“愛卿，這兒便由你與燕雲處理。”皇帝的眉宇間劃過一絲不耐，轉身便打算離開。
此時的嘈雜聲也逐漸小了下來，就在皇帝邁步還沒走幾步的時候，一記悶響傳來，頓時將院子內的所有人都吸引過去。
聲音是從薑亦依所在的角落傳來的。
薑亦依也是懵的，她方才隻感到有個東西擦著她的肩膀落下，隨即便傳來這麽一道聲音，將她嚇了一跳。
“怎麽回事？”皇帝停下腳步，側眸看過去，隻是那兒過於昏暗，隻能看見兩個人影，他眉頭皺起，朝著那邊微抬下巴，吩咐道，“過去瞧瞧。”
一個小太監當即便提著燈籠過去。
與此同時，房頂上，薑小淵兩隻眼睛瞪得溜圓，小臉垮了下來，如果不是夙滄墨壓著他，他恐怕早已經發出了聲響。
所有人都在看著薑亦依所在的位置，燕雲更是心生擔憂，一顆心提了起來。
薑亦依垂眸看著腳下被摔成幾瓣的瓦片，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蘇時”和薑小淵在搞什麽？偏偏是在皇帝準備離開的時候搞出了這幺蛾子，不能等皇帝走了再有動作嗎？
第1250章
第1250章
那太監動作不慢，再加上兩人之間的距離也不遠，十幾息的功夫就到了薑亦依的麵前。
燈籠的光亮直接將薑亦依那處的昏暗驅散，不僅僅是地上破碎的瓦片，還有薑亦依和青鋒兩個人也徹底暴露在眾人的麵前。
“陛下，隻是上頭的瓦片掉下來而已。”太監定睛瞧了一眼，視線又在薑亦依和青鋒的身上頓了頓，隨後便揚聲同皇帝稟報。
皇帝本來已經決定要走，此時也沒有了這心思，他的眸光凝在薑亦依的身上，遲遲沒有移開視線。
薑亦依被皇帝的視線看得渾身不自在，總覺得這股視線頗為銳利，似是要將她臉上的這層假麵看透一般。
再加上這燈籠就在自己的身邊，若是瞧得仔細些，恐怕就能看見這人皮，麵具與她的皮膚的銜接處。
半晌，皇帝才緩緩地從薑亦依的臉上移開視線，繼而落在那碎成幾瓣的瓦片上，好似在舌尖咀嚼般吐出兩個字，尾音上挑：“瓦片？”
“是。”那太監在薑亦依身邊站了幾息，便猶豫著往皇帝所在的方向走去。
畢竟這兒除卻瓦片之外，也沒有旁的東西，那麽小的一個地方，簡直是一覽無餘。
不待他回到皇帝的身邊，皇帝便將他製止，仰頭看向薑亦依上方的那一處屋頂，沉聲吩咐：“上去看看。”
這話自然是對大理寺卿說的。
燕雲眼皮狠狠一跳，隨著皇帝的視線往上麵看去，見大理寺卿進入房間尋人，他直接站了出來，主動請纓：“陛下，不如臣上去瞧一瞧？”
“你？”皇帝的眸光淡淡地掠過燕雲，沒有絲毫的停留，似是漫不經心般說道，“你方才解決了兩隻蠱蟲，大抵已經渾身疲乏，這兒有這麽多的侍衛，你就莫要摻和了，好好兒歇著吧。”
言外之意便是，不允許他插手。
皇帝都這般講了，燕雲也沒法再說什麽，隻能退下。
皇帝說你累了，你就得累。
薑亦依的心中亦是驚懼不已，若是“蘇時”和薑小淵被皇帝發現，一切就都要完了。
大理寺卿的動作也很快，領著一個侍衛快步出來，同皇帝稟報：“陛下，這人便是當中武功最高的，隻是，，”
話音微頓，大理寺卿覺得麵上有些掛不住，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隻是這人怕是沒法就這般躍上屋頂，恐怕還得有工具相助。”
比如梯子一類的，，
大理寺卿剛剛說完，皇帝便臉色一黑，“你這大理寺都是些什麽人？這麽矮的一個屋頂都上不去？”
這也怪不得大理寺卿，這些個侍衛本就武藝不精，能夠進來上職，大多數都是找了關係塞進來的，若是巡邏的話自然是不成問題，但是讓他們攀岩走壁便極為困難。
如此，大理寺卿也隻能認命地聽著皇帝的訓斥，隻是在這麽多人的麵前被訓斥，這心中多少是有些不好受的。
燕雲眸光微閃，對現在的情況甚是滿意，既然這些侍衛上不去，那屋頂上的“蘇時”和薑小淵就不會暴露，薑亦依自然也不會有危險。
第1251章
第1251章
“當真是一群廢物！”皇帝冷眼看著大理寺卿，冷嗤一聲。
大理寺卿整張臉都皺巴在一起，偏偏沒法反駁，隻能任由這口惡氣堵在喉間不上不下。
燕雲的麵色比之先前好看了些許，渾身的氣息也不似方才那般緊繃，他知曉若是沒有人上去看一看，依著皇帝的性子，應當是不會輕易離開。
畢竟皇帝生性多疑，不然也不可能會總是懷疑他有異心。
思及此，燕雲沉默了一瞬，在皇帝不耐煩地準備再度開口的時候，他適當地站了出來，沉聲開口：“陛下，臣那侍衛還是有幾分功力的，不如讓他上去瞧瞧？”
皇帝微微抿唇，視線隨之落在了麵無表情的青鋒的身上，雖是不大相信這人，卻還是應了下來，“既然如此，那就快些上去看看，上頭究竟藏著什麽東西？”
這就意味著青鋒必須要從上麵找出個東西來，不管是人還是什麽，都要讓皇帝看見。
畢竟這房子好好的，不可能會無緣無故地落下來瓦片。
青鋒動作微滯，頓了兩息之後，還是抱拳應下此事。
腳尖輕點，身子躍起的時候，青鋒麵無表情之下則是一顆恨透了“蘇時”和薑小淵的心，他們做的亂，偏偏需要他來給他們擦屁股。
這上麵除卻“蘇時”和薑小淵之外，還能有什麽東西？他難不成還能從上麵抱下來一隻貓？
待青鋒看見屋頂上的情況時，方才的想法瞬間便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震驚。
這，，
眼前一片空蕩蕩，哪裏還有“蘇時”和薑小淵的身影。
這一幕著實驚到了青鋒，以至於他在房頂上站定的時候，腳下還免不得踉蹌了一下，險些就要失足滑下去。
燕雲的眸子時刻緊隨著青鋒，自是察覺到了他的異樣，當即便心中咯噔一下。
薑亦依掩在袖中的雙手也已經緊緊地握住，心中默默地祈禱著，希望上麵出現一個東西能夠解掉現在的困境。
與燕雲和薑亦依相比，青鋒則淡定了許多，他在上麵停留的時間並不長，除卻震驚的那幾息之外，便是掃了一眼的功夫，就轉身輕鬆躍下。
“陛下。”青鋒麵上的神情不變，如實稟報，“上麵什麽也沒有。”
“什麽也沒有？”皇帝的聲音都不由得高了幾分，眸光滿是審視之意，在青鋒的身上不住地打量著，意欲從他的臉上看出破綻。
青鋒說的本就是實話，自然不懼皇帝的審視，麵對皇帝的反問，他重重地點頭：“回陛下，小的不敢妄言，上麵的確什麽也沒有。”
皇帝並未從青鋒的臉上看出不妥，也正是因為如此，讓他心中的懷疑更深了些。
他雙眸微微眯起，繼而吩咐：“將大理寺卿帶上去瞧瞧。”
大理寺卿本來還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萬萬沒有想到這把火竟然又燒到了她的身上。
第1252章
第1252章
明晃晃的對青鋒不信任，亦是對燕雲的不信任。
青鋒對此倒是不在意，隻是偷偷地瞄了燕雲一眼。
燕雲麵上亦是無甚表情，幾不可查地衝著青鋒點了點頭。
恰好大理寺卿已經磨蹭著過來，青鋒下意識想要揪起大理寺卿的後衣領，忽的意識到這人的身份，手腕一轉，最終握住了大理寺卿的胳膊，往上一提：“得罪了。”
大理寺卿沒想到會這麽突然，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了屋頂上。
他還是第一次有這種體驗，身子晃了晃，險些就掉了下去。
若不是及時抓住青鋒的胳膊，他現在不摔死也得摔殘了。
依著皇帝的吩咐，大理寺卿在上麵環視一周，的確什麽也沒有看到。
同青鋒點了點頭，又是一聲招呼也沒有打，青鋒便帶著大理寺卿躍下。
大理寺卿踩在實地上，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腿軟。
方才的那一上一下著實是將他嚇了一跳，以至於現在麵色泛白，隻是在燭光的映襯下看不出來罷了。
如實同皇帝稟報了上麵的情況，大理寺卿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皇帝卻依舊覺得事情可疑，隻是料這大理寺卿也不敢在他麵前說謊，也就這麽信了。
“陛下，這貓兒就喜歡在屋頂上走，說不準方才就是有一隻貓路過。”燕雲淡聲說道，“況且那貓兒的動作極快，恐怕在瓦片還沒落下的時候，就已經跑開了。”
這麽解釋倒也能說的通，皇帝便沒有再揪著這件事情不放。
抬眸間，皇帝的視線再次落在了薑亦依的身上。
方才餘光掃過，薑亦依的身影一晃而過，皇帝莫名地生出了些許的熟悉感，故而凝眸多看了薑亦依幾眼。
不過薑亦依始終低著頭，更是讓皇帝感到好奇。
“燕雲，你這侍衛叫什麽名字？”
皇帝的視線未曾從薑亦依的身上移開，卻是在問燕雲。
燕雲剛剛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來，心中對皇帝多了幾分懊惱，卻還是得回應，“陛下，這侍衛名喚燕一。”
時間太緊急，他也沒有時間給薑亦依編個好聽的名字。
“燕一？”
皇帝心中無語，這名字還真是敷衍，“你這侍衛是什麽提到身邊的，先前怎麽一直未曾見過？”
“陛下，燕一之前一直都在暗處，最近幾日府內太忙，這才將她提到了身邊。”燕雲慣會偽裝，臉不紅心不跳地應聲，在麵對皇帝的時候也絲毫不露怯。
皇帝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反正是淡淡地點頭：“難怪，朕就說這人看著眼生。”
燕雲笑了笑，並沒有接話，隻希望皇帝不要再盯著薑亦依了，再看下去，他擔心會露餡。
似是知曉燕雲心中所想，皇帝衝著薑亦依招了招手，語氣平淡，卻莫名地讓人感到一股壓迫感。
“到前麵來。”
薑亦依心中猛地一跳，握成拳的雙手更是猛地收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垂著腦袋快步上前。
在皇帝的三步之遠外站定，從始至終，薑亦依始終垂著頭，壓根兒不敢抬頭。
“嗯？”
第1253章
第1253章
皇帝從喉間溢出一道悶聲，“抬起頭來。”
“是。”
薑亦依刻意啞著聲音，硬著頭皮緩緩抬頭，猝不及防與皇帝對視一眼，趕忙又將頭垂了下去。
她鮮少會遇到這種修羅場，此時心中更是後悔不已。
早知道會遇到皇帝，在來之前她應該自己易容，而不是隨便戴了張人皮，麵具敷衍了事。
若是因為這人皮，麵具而丟了小命，豈不是得不償失？
雖然並未看得清眼前人的長相，但皇帝也可以確定，他先前從未見過這人，再加上眼前這人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更是沒了興趣。
“燕雲，你挑人的眼光不行啊。”皇帝並未明確地指出來，卻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話中是對薑亦依毫無保留的嫌棄。
燕雲扯了扯唇角，應和著皇帝的話說道：“陛下所言極是，臣這眼光的確不怎麽樣。”
皇帝對燕雲的態度很滿意，但是更多的則是無趣。
他輕嘖一聲，領著人徑直離開。
大理寺卿自然也是要跟上的，忙不迭地小跑幾步，追到皇帝的身後，兢兢業業地領路。
燕雲和薑亦依則落在最後方，兩人幾乎是同一個感受，皆是覺得逃過一劫。
從那塊兒瓦片落下來的時候，事情的發展便脫離了他們的掌握。
幸好“蘇時”的反應迅速，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這才沒有被皇帝發現。
前方時不時還能傳來皇帝和大理寺卿交談的聲音，說的都是關於付相和顧大人這樁案子的事情，自然最受重視的還是蠱蟲一事。
若是未曾親眼得見，皇帝恐怕還不會將蠱蟲放在眼裏，偏偏他親眼見識了那惡心的東西，那一幕如同一根刺一般，緊緊地在皇帝的心中紮根。
燕雲與薑亦依與皇帝的距離並不遠，兩人自然不敢說什麽，一路無言。
直到出了大理寺，將皇帝的馬車送走，兩人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最大的危險已經解決，現在最牽動薑亦依的心的事情就是“蘇時”和薑小淵的去向。
也不知道這兩人現在還在大理寺中，還是已經出來了，亦或者是回了驛站？
上了馬車，依舊是青鋒在外麵駕車。
馬車經過一處路口時，青鋒壓著聲音詢問：“王爺，回驛站還是去西北角瞧瞧？”
“去西北角。”
燕雲知曉薑亦依心中掛念著“蘇時”和薑小淵，毫不猶豫地吩咐。
青鋒一拉韁繩，馬車便朝著大理寺的西北角駛去。
待他們去到西北角的時候，卻發現那兒空無一人，“蘇時”和薑小淵並不在。
薑亦依不放心，挑開簾子往那兒看去，黑壓壓的，什麽也看不見。
“王爺，江姑娘，這兒沒有人。”青鋒悶聲說著。
薑亦依眉心微蹙，緩緩退回馬車之中，一時間不知道該回驛站還是在這兒等著。
兵分兩路唯一的壞處就是，不知道對方究竟是離開了還是回去了，沒有絲毫的頭緒。
第1254章
第1254章
“以蘇時的武功，應當不會有問題。”燕雲放下車帷，分析道，“方才一路出來，也未曾聽到大理寺中有動靜，他二人應當是已經回驛站了。”
薑亦依知曉自己這是關心則亂了，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抿了抿唇：“那就回去吧。”
馬車在夜色中往驛站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薑亦依都沒有開口，她的心中擔憂著薑小淵，壓根兒沒有心思和燕雲講話。
燕雲大抵也是看出來了，故而也沒有開口，免得惹了薑亦依的厭煩。
回去的路依舊耗費了大半個時辰，薑亦依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開。
她在想，蘇時當真帶著薑小淵回去驛站了嗎？雖說同在朔京城中，但是馬車都得行駛半個多時辰，他帶著一個孩子，即便有武功傍身，又能走得多快？
為什麽不在大理寺外麵等一等他們？
直到馬車緩緩停下，薑亦依這才緩過神來，迫不及待地下了馬車，甚至來不及和燕雲打招呼，仰頭向上看去。
自己住的房間依舊是一片漆黑，根本不像是有人回來的樣子。
薑亦依的心中咯噔一下，莫非他們兩個如今還在大理寺外麵等著。
燕雲也緊隨著薑亦依下了馬車，他完全可以現在就打道回府，但是此時蘇時和薑小淵的蹤跡還不確定，若是沒有回來，單憑薑亦依一人，想要趕往大理寺很困難，還得借助他這馬車。
“你莫要急，我們先上去看看。”燕雲亦是抬眸看向上麵，眉頭微皺，安撫著薑亦依。
把守著驛站大門的四個侍衛此時也分外的精神，連忙迎了上來：“王爺，江姑娘。”
“你們可有見到其他人進入驛站？”燕雲腳步微頓，垂眸看向四人。
“其他人？”四人麵麵相覷，皆是搖頭，“王爺，並未有人進入驛站。”
薑亦依緊緊抿唇，顧不得燕雲，快步進入驛站當中。
燕雲見狀也趕忙跟上。
四個侍衛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們麵露焦急地進入驛站，幾人互看一眼，小聲嘀咕：“先前江姑娘離開的時候，那個高個兒女子和孩子是不是也跟著？”
“是啊，當時他們三個一起上了王爺的馬車。”
“我還記得江姑娘當時背著個包袱，你們當時不還說江姑娘可能是要逃走？”
“現在怎麽就王爺和江姑娘回來了？難不成那兩個人出事了？”
“行了，閉嘴吧，安心守好門就行了，這些事情是我們有資格關注的嗎？”
“，，”
嘀咕聲逐漸停歇下來，幾人紛紛閉上嘴，心中的疑惑卻絲毫不減。
薑亦依幾乎是跑著上了樓梯，進入走廊之後，一抹光亮映入她的瞳孔之中，她頓時鬆了一口氣。
第1255章
第1255章
亮著燈的那個房間是蘇時與薑小淵住的那個房間。
大抵是聽到了薑亦依的腳步聲，房門被打開，薑小淵急匆匆地衝了出來，見著薑亦依的時候，腳下的動作不停，如同一個小炮彈一般，徑直朝薑亦依撲過來。
“娘親，您回來了。”薑小淵伸手環住薑亦依的腰，仰頭看著她，仿若撒嬌般嘟囔，“我和師父等了您好久，差點以為您，，”
話音及時止住，薑小淵的臉上堆滿了笑，拉著薑亦依就往房間走，“娘親，您是不知道，剛剛可驚險了，我們險些就被人發現。”
說著，薑小淵忽然間意識到氛圍不大對勁，娘親好像一直都沒有說話。
是不是生氣了？
這般想著，薑小淵偷偷地抬眸瞄向薑亦依，果然見著薑亦依的唇角緊繃，麵無表情。
一時間，薑小淵心中發虛，下意識舔著唇角，沒有再開口說話。
他想，這件事情還是交給師父解釋吧，畢竟師父和娘親都是大人，大人說話小孩子是不能插嘴的。
幾人一路沉默地進入房間，夙滄墨此時正在擦拭著他的長劍，桌上扔著幾個帕子，皆是沾染上了血跡。
薑亦依的眉頭愈發緊蹙，哪裏還有心思生氣，垂眸看著薑小淵，在他身上打量一番，“受傷了？”
“沒有。”薑小淵連連搖頭，“那血不是我和師父的。”
既然沒有受傷，那就是殺人了。
幾人在桌旁坐下，薑亦依凝眸看向“蘇時”，見他依舊一言不發地擦拭著他的長劍，她的心中莫名生出了些許的不耐以及煩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情緒平複，這才開口：“你們剛剛是怎麽回事？”
薑小淵打定了主意不說話，乖巧地坐在薑亦依的身邊，一個勁兒地朝“蘇時”使眼色，示意他開口解釋。
夙滄墨自是察覺到了薑小淵的小動作，心中覺得好笑的同時，還忍不住輕歎一口氣，這小子，還真是古靈精怪，自己害怕被責罵，就直接將他推出去？
薑亦依還在等著回答，夙滄墨將長劍上的最後一抹血跡擦拭幹淨，將長劍置於桌上，發出一記悶響。
“你是指瓦片的事情，還是指我們沒有等你的事情？”夙滄墨端坐著，抬眸看向薑亦依，麵色嚴肅。
提及瓦片一事，薑亦依頓時頭疼不已，若不是這瓦片，她何至於被皇帝一番審視，險些露餡。
也就是想到了這一點，薑亦依的臉頰又開始隱隱作痛，方才揭掉那張不服貼的人皮，麵具時，不小心扯到了自己的皮膚，現在還感到貼合處一片火辣辣。
“那就先說瓦片的事情吧。”薑亦依側眸看向薑小淵，“瓦片掉下來應該和你有關係吧？”
“蘇時”行走江湖這麽多年，不至於連隱匿的手段都沒有，更不會犯下如此大的錯。
被薑亦依緊盯著，薑小淵幹笑兩聲，垂頭摳著手指，就連頭發絲都透露著一股心虛。
扭扭捏捏了好半天，薑小淵才嘟囔著開口：“娘親，我，，我當時也是被嚇到了，我麵前忽然間爬過一條蜈蚣，險些就被它蟄住，為了躲那東西，我就動了動身子，誰知道那房頂如此的不結實，竟然，，”
說到後麵，薑小淵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沒有聲音。
第1256章
第1256章
薑亦依怎麽都沒有想到，竟然是一條蜈蚣釀成的慘案。
不過薑小淵從小到大什麽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那些多腳的蟲子以及無腳的動物，以薑小淵的說法，當時那個情況下，他是沒有辦法才會動彈的。
隻能說那條蜈蚣出現的太巧了。
薑亦依本來也沒有打算要怪他們兩個，隻是想知道原因而已，此時見著薑小淵垂頭喪氣的模樣，心下一軟，溫聲安慰：“沒事，反正之後也沒有發生什麽事。”
話音微頓，薑亦依抬眸看向“蘇時”，心中生出了幾分興趣：“也幸虧你們當初離開的及時，否則就要被皇帝察覺了。”
“所以當時你們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的？”
薑亦依的武功並沒有多強，所以並未注意到上麵的動靜，但是燕雲的武功卻不低，偏偏他也沒有察覺到兩人離開時候的動靜，這就有些奇怪了。
提及此事，薑小淵就忍不住抬手抓著頭發，看樣子是不想提起這件事情。
“嗯？”薑亦依餘光瞄到薑小淵如此模樣，心中的好奇更重，略一挑眉，凝眸看向“蘇時”，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回應。
燕雲本來都打算離開，聽著這事兒，也不打算起身了。
“就那樣離開。”夙滄墨端起茶杯，抵在唇邊，瞥了薑小淵一眼，含糊地說道，“慢慢地挪到後麵，再跳下去。”
“就這樣？”薑亦依打心底不相信這說辭，若真是如此的話，他們兩人的神情就不應當是這樣的。
夙滄墨輕抿一口茶水，淡淡點頭：“的確如此，當時在房頂上，動靜不能太大，雖說聽上去很容易，但過程也並不是這般容易的。”
當然最難的一點倒也不是從房頂上挪下去的過程，而是，，
想到當時的情形，夙滄墨心中好笑，唇角控製不住地揚起一抹淺淡的弧度，雖然隻有一瞬，卻也被薑亦依敏銳地捕捉到。
見著“蘇時”這番神情，薑亦依的興致倒是越來越高。
眸光不時地在薑小淵和“蘇時”的身上打量，“蘇時”倒是還好，除了方才不經意間顯出的那抹笑之外，便沒有再露出其他突兀的神情。
倒是薑小淵與平時相比過於安靜，安靜地仿佛都不是他自己了。
作為薑小淵的母親，薑亦依自是能夠察覺到他的異樣，頓時便明白，這一切應當都與薑小淵有聯係。
“小淵。”薑亦依雙眸微微眯起，指尖輕點桌麵，雖是沒有明確開口催促，薑小淵卻能夠感受到那無聲的催促正在朝他撲來。
薑小淵兩條眉毛緊緊皺在一起，低垂著腦袋，手指一下一下地摳弄著桌角，許久之後才艱難地吐出幾個字：“等燕雲叔叔離開之後，我再告訴您。”
第1257章
第1257章
燕雲本還想著坐這兒多聽會兒，卻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毫不客氣地要趕他離開。
他也不是那種沒有眼力見兒的人，而且薑小淵和“蘇時”都已經安全回來，那他也沒有必要留在這兒，幹脆起身同他們告辭。
薑亦依心中無奈，瞪了薑小淵一眼，起身將燕雲送出去，“小淵大抵是在害羞，應當沒有別的意思。”
“我知曉。”燕雲自然不會和薑小淵一般見識，笑著應聲，“現在已經不早，再過會兒就該上早朝了，我也應當要回去換一身衣裳。”
這話也算是給了薑亦依一個麵子，將薑小淵方才的話圓了回去。
薑亦依心中也知曉，朝燕雲點了點頭，“回去當還能休息會兒，今夜的事情多謝你了，待你有時間的話，我請你吃飯。”
“行啊，那你可得破費了。”燕雲唇角帶著一抹笑意，應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待燕雲和青鋒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薑亦依才將房門合上，轉身的時候，卻見薑小淵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爬到了床上，甚至連被子都捂在了身上，儼然是想要逃過剛才的問話。
“小淵。”薑亦依對薑小淵很是了解，知曉他這是在逃避，喚了他一聲沒有動靜後，也沒有再開口，徑直在“蘇時”的對麵坐下，出聲詢問，“小識方才是不是做了蠢事？”
“蠢事，，”夙滄墨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也還好，隻是被嚇到了而已。”
豈止是嚇到，分明是被嚇慘了。
薑小淵即便是想要裝死，眼看著自己的糗事就要被人抖出來，他哪裏還能坐得住，動作極大地坐起身來，將薑亦依與夙滄墨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我自己說就是了。”薑小淵不高興的嘟囔，翻身下床，輕哼出聲，“從房頂上下來的時候，正巧房簷上倒掛著一條蛇，差點就纏到我身上。”
如果不是夙滄墨當時眼疾手快，將那條蛇揮開，怕是薑小淵就要尖叫出聲，他們此時就回不了驛站，而是蹲了監牢了。
當時的情況，薑小淵與那條蛇其實還隔著一段距離，無論如何那條蛇都不會傷到薑小淵，所以根本不會遇到危險。
令夙滄墨好笑的是，薑小淵的膽子實在是太小了，被蜈蚣嚇到，又被蛇嚇到，縮在他的懷裏都忍不住地發抖，甚至後來在樹上稍作停留的時候，薑小淵還一個勁兒地打量著四周，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實在是讓夙滄墨笑得不行。
回到驛站之後，薑小淵回想起自己先前的表現，也覺得丟人的很，所以這事兒是萬萬不能讓其他人知曉的，故而他才會將燕雲趕走。
薑亦依無奈扶額，雖說當時沒有見到這情況，卻也能夠想到幾分當時的畫麵，肩膀微聳，唇縫中溢出一抹輕笑。
薑小淵的臉刹那間紅了一片，懊惱地看著心情明顯愉悅了不少的娘親和師父，他鼓了鼓雙頰，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製止。
等他們兩人消停了些，薑小淵刻意將這件事情忽略掉，湊到薑亦依的身邊，抓住薑亦依的胳膊輕輕晃動，“娘親，我們快點離開東裕國吧，我不喜歡這裏。”
不僅僅是吃食方麵，更受不了的是蟲子。
第1258章
第1258章
這哪裏是人能待的地方，難怪他先前就總是不想來東裕國，怕是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了猜測，估摸著這東裕國不是個好地方。
薑小淵愈發覺得自己的隻覺是可靠的，瞧瞧，又是蜈蚣又是蛇的，誰能受得了？
也不知道東裕國的這些人是怎麽活下去的。
單單看薑小淵的神情，薑亦依便能猜到他在想什麽，心中好笑的同時，也將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隻是離開的事情還得從長計議才是。
先前的那場宮宴就什麽也沒有討論下，也不知道皇帝對聯姻一事究竟有什麽想法。
今日皇帝親眼所見蠱蟲從顧大人的屍體中爬了出來，應當能夠將這樁案子直接結案了吧。
而且聽皇帝與付公子和顧三公子的那一番交談來看，他似乎並不認同這蠱蟲是她帶來的，隻要皇帝不覺得她是凶手，即便百姓們有風言風語，起碼在明麵上，她還是清白的，盡管她本來就是清白的。
現在就看待會兒早朝的時候，皇帝會如何做了。
薑亦依心中思忖著此事，一手無意識地在薑小淵的腦袋上蹂，躪著，思緒飄遠。
“娘親！”薑小淵不悅地從薑亦依的手下掙脫出來，“我的個子本就不高，您能不能不要再摸，我的頭了。”
薑小淵晃了晃腦袋，離薑亦依遠了些，嘴裏不知道嘀咕著什麽。
“行行行。”薑亦依唇角微微抽，動，輕嘖一聲，忽的想到還有一件事沒有問清這兩人，她的眸光在鼓搗著頭發的薑小淵的身上一掃而過，落在了“蘇時”的身上，“方才你們離開大理寺的時候，就沒有想著等等我們？亦或是給留個記號？”
想起這事，薑亦依的心中依舊有氣，不說一聲就回來了，虧她還在路上擔憂了許久。
不待夙滄墨開口，薑小淵便率先舉手：“娘親，我們留記號了，就在那棵樹旁，如果過去看的話，定然可以看到。”
薑小淵的一句話就將薑亦依早已經準備好的說法哽在喉間，上不去又下不來。
那這事兒好像應該怪她，沒想著下去瞧瞧，隻掀開簾子看了一眼。
今夜本就沒有月亮，街道上黑漆漆的一片，若是不靠近的話，還當真看不到牆上樹上有沒有記號，也算是她的一個紕漏。
薑亦依抬手捏了捏眉心，輕歎一口氣，正欲同他們開口道歉之時，卻聽“蘇時”的聲音響起。
“當時本來想等你們，不過情況緊急，我們隻能先離開。”夙滄墨抬眸看向薑小淵，語氣意味深長。
薑小淵輕咳一聲，撓了撓頭發，視線躲躲閃閃。
“嗯？”薑亦依頓時打起了精神，看了薑小淵一眼，之後便緊盯著“蘇時”，眉頭微蹙，“怎麽回事？”
“快出來的時候，被人發現了。”夙滄墨的語氣平淡，多麽緊急的情況都能被他說的索然無味，“那張布局圖也掉了，不過幸好是掉在了湖裏，沒有被那些侍衛拿到。”
第1259章
第1259章
若是布局圖被侍衛撿到，總是會查到燕雲的身上，到時候就不好辦了。
薑亦依的心中癢癢，迫切地想要知曉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奈何從“蘇時”的嘴中是套不出話來，便想著去問薑小淵。
還沒等她問，薑小淵便主動開口：“娘親，這件事情也不能怪我，當時我們正在樹上躲著，下麵正好來了一個侍衛解手，我就動了一下，就有一顆果子落下，掉在了他的頭上，他手中拿著火把，一抬頭就看見了我和師父，雖然師父將他解決了，但是還是被他吼了一嗓子，跟前的那些侍衛就追了過來。”
說著，薑小淵還不時地比劃著，他癟了癟嘴，小大人般歎息一聲。
他覺得他今日就不應該出門，隻是動了動，就遭遇了兩次危險，雖然最後都被化險為夷，但是心中還是有些難受的。
薑亦依嘴角狠狠一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不過，我們當初離開的時候，並未聽到大理寺中鬧出了動靜。”薑亦依單手撐著下巴，心生疑惑。
“大抵是西北角太過偏僻。”夙滄墨微微聳肩。
倒是也有幾分道理。
如此，所有的問題幾乎都解決了，今夜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大事，雖說驚險了些，但好歹洗脫了嫌疑，且確定了自己心中所猜測的事情。
兩位大人當真是被蠱蟲殺死的，那個神秘人極有可能就藏身於朔京的某一處。
一想到這一點，薑亦依就不免將懷疑安在了“蘇時”的身上，卻又覺得不大像，隻是他身上還是藏著太多的秘密，即便不是神秘人，也定然有其他的目的。
目前看來，“蘇時”依舊屬於友方，薑亦依是不想和“蘇時”交惡的，隻能希望這人沒有存了要害她的心思。
將薑小淵趕回床上，薑亦依與夙滄墨便結伴從房間出來。
夙滄墨的那個房間已經可以住人了，打掃的很幹淨，血腥味也已經散去，他自然是回了他的房間。
經曆了這麽一夜，薑亦依的困意直湧，回到房間都來不及洗漱，一挨床便沉沉地睡去。
就在三人還陷入睡夢中的時候，皇宮外麵已經漸漸地有馬車停下，皆是一些上朝的大臣。
甫一下車，眾人便開始打量著四周，似是在尋人一般。
昨夜在大理寺中發生的事情，他們或多或少都有所耳聞，隻是大多數的人都隻知道零零星星的些許消息，故而都想著尋大理寺卿好好地問問昨夜發生的事情。
大理寺卿下馬車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凝在了他的身上。
即便是一夜未睡，大理寺卿此時也精神得很，因為了卻了心頭的一件大事，他的唇角忍不住上揚。
隻是忽然間被這麽多人的目光鎖定，大理寺卿隻覺渾身不自在，唇角的笑意僵住，甚至覺得這張臉都不是他自己的，無法控製表情。
這些大臣中有不少官職高於大理寺卿的，若是往日，皇宮外麵根本不會聚集這麽多人。
第1260章
第1260章
大理寺卿上早朝的時候，一向來的挺遲，他的府邸距離皇宮遠就是一個原因，因此他每日來的時候，皇宮外麵除了一大片的馬車之外，隻有零零星星的幾個官員。
今日怎麽這般怪異？
更何況這些人都齊刷刷地盯著他，甚至宋將軍都在此。
大理寺卿趁著下馬車的時候，揉了揉自己的臉，盡可能地將臉上僵硬的表情揉碎。
待他雙腳落地之後，發現這些人依舊在看著他，大理寺卿心中困惑不已，卻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前。
那些官職比他小的人就算了，他沒有必要去搭理他們，但是閣老、宋將軍等人卻無法忽視。
大理寺卿眼皮狠狠一跳，緩緩吐出一口氣，在閣老、宋將軍一行人的不遠處站定，勉強擠出一抹笑意，同他們寒暄：“幾位大人，時辰不早了，還不進去？”
再不進去就要遲到了，大理寺卿昨夜剛剛承受過陛下的怒火，這一大清早的，他還是更願意安生些。
“李大人說的極是，是時候進去了。”閣老的麵相略顯刻薄，狹長的雙眸凝在大理寺卿的臉上，即便是在笑著，卻也沒有絲毫春風和煦的感覺。
大理寺卿背後一涼，訕訕地笑了笑，便打算同閣老告辭。
說到底，他和閣老其實是屬於兩個派別，平日裏也不會多加交流，今日若非是情況太過怪異，且閣老一個勁兒地盯著他，他是死活都不願意過來的。
“李大人這是要去哪兒？”宋將軍高大的身形往前一站，垂眸睥睨著大理寺卿，將他的路全部堵住。
“宋將軍。”大理寺卿額上滲出了汗珠，唇角控製不住地微微抽搐，強裝鎮定，“幾位大人定然是有要事商議，下官便不打攪幾位大人。”
閣老雙眸微眯，本就狹長的雙眸此時更是眯成了一條縫，瞥了大理寺卿一眼，“李大人說的不錯，我等的確是有要事商議，不過李大人才是那個最為重要的人。”
“先前一直未曾與李大人同行過，今日恰好遇上，不如就一起進去？”
閣老相邀，大理寺卿即便心中不願，卻也沒有那個膽子拒絕，隻能硬著頭皮笑著應下。
除卻閣老和宋將軍之外，同行的還有幾位位高權重的大人，大理寺卿擠在這幾人中間格格不入，在旁人看來是如此，大理寺卿更是覺得他今天來的不是時候，更不明白這幾位大人怎麽偏偏就盯上了他。
不隻是這幾位大人，在場的所有人皆是如此。
大理寺卿想，若不是因為這幾位大人已經將他喚走，怕是其餘的那些官員也不會讓他一人獨行，不是這幾位大人，也會是其餘的官員，隻是與這幾位大人相比，大理寺卿還是更樂意與其餘官員一同的，再不濟，就是燕小王爺都比這幾位大人強啊！
說燕雲，燕雲到。
第1261章
第1261章
燕雲從馬車中下來的時候，閣老與宋將軍還沒有來得及同大理寺卿問話，隻是帶著他已經往宮裏走去，他們的注意力皆在大理寺卿的身上，自然沒有注意到後麵的燕雲。
“嗯？”燕雲在宮門外站定，視線在四周環顧一圈，似是漫不經心般詢問，“今兒個怎麽都沒人進去？難不成都遲到了？”
燕雲是因為昨夜在大理寺忙碌了一整夜，今日在府中磨蹭了一會兒，這才遲了，但是這些人又是為了什麽？難不成他們也夜探大理寺了？
那些尚未進去的官員們見到燕雲，紛紛上前來與燕雲打招呼。
這種事除卻燕雲一開始上早朝的時候遇見過，次數多了之後，燕雲便每日都踩點進宮，許久未曾應付過這麽多人了，一時間還有些不習慣。
燕雲敷衍地應聲，眸光不經意間落在了已經進入宮中的那幾人身上，眉梢微挑：“閣老和宋將軍等人怎麽也剛到？”
燕雲問話，自然有不少的人願意回答，有一個嘴碎的率先開口：“今日大家夥兒都在等李大人過來，閣老和宋將軍也是如此。”
“李大人？”燕雲側眸看過去，這朝堂之上的李大人可多的是，不知他說的是哪一個？
而且，，什麽人竟然能夠被閣老和宋將軍齊齊盯上？這兩個人單單拎出一個來都難對付，那個李大人未免太慘了些，也不知道是惹了什麽事。
“就是大理寺卿。”又有人迅速接話，“昨夜大理寺出事，幾乎所有人都接到了消息，這不，今日便都在這兒等李大人過來，萬萬沒想到，就連閣老和宋將軍都盯上了李大人。”
燕雲扯了扯唇角，心中頓時有數，不過這閣老和宋將軍的確是有些急了，何必要刻意等著大理寺卿？若是他沒有猜錯的話，待會兒早朝上，陛下就會將這事兒拿出來說。
畢竟事關付相和顧大人，又出現了東裕國從未聽過見過的蠱蟲，陛下不會將這件事情藏太久的。
周圍的一群官員一個勁兒地嘰嘰喳喳，將燕雲擾的頭疼，他眉頭微皺，揚聲道：“諸位若是再不進去，怕是就要誤了早朝，本王遲了便遲了，陛下充其量就是口頭上念叨幾句，諸位可不一樣了。”
此話一出，周圍的嘈雜聲戛然而止，隨後便響起一陣又一陣的告辭聲，緊接著湊到燕雲身邊的官員散去，皆是朝著宮門湧去。
燕雲不急不緩地在他們身後跟著，前麵的人似乎才意識到現在時辰已經不早，個個兒腳步飛快，若不是為了維持儀態，怕是要拔腿就跑了。
“王爺，屬下就在此處等您。”青鋒照常同燕雲提了一句，便握著他的劍在宮門外止住腳步。
燕雲隨口應了一聲，進入宮門。
此時最為煎熬的便是大理寺卿，夾在幾個大人之間，他渾身都不自在，感覺被束縛著。
“李大人，聽聞昨夜大理寺出了大事兒？”宋將軍一向不喜歡彎彎繞繞，開門見山詢問道。
大理寺卿方才腦子亂著，聞言，總算是知曉了這幾位大人的行為為何如此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