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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我沉默不言,可心裡頭,卻已經承認了東蕭將所有的情況都已經猜測出來了。同時,心裡頭更擔憂的,就是她都能看出來這些蛛絲馬跡,那……其他人……尤其是皇上,會不會也看出來了蛛絲馬跡?

  見我仍舊不說話,東蕭有些著急,又開口說道:「娘娘……奴婢當真不是其他宮裡派來的探子……」


  我沖著她微微笑了一下,有些無奈地說道:「我暫且信你。只是……你能看的出來不對勁……只怕是旁人也看的出來不對勁啊……」


  東蕭楞了一下,說道:「不會的,娘娘放心吧。奴婢能看的出來,是因為奴婢知曉念鴦姐姐與哥哥之間的感情,又在咸福宮呆了這麼許久,娘娘的性子也能猜到一二。」


  我聽著東蕭勸我,心裡頭有些寬慰,卻仍舊是搖了搖頭,說道:「就怕是要害我的人……就是我最親近的人啊!」卻不肯再多言語,心裡頭越發的苦澀。


  這片刻間,我便又想起來了皇上。我全心全意地待皇上,他如今……卻要屠盡我全家?是了,之前還曾經猜測過宮裡頭那些有孕的妃嬪皆是生不下皇子,許是皇上所為,如今想想,連自個兒的兒子都下的去手的皇上……又怎麼會為我留情?

  是我痴傻,居然信了他的諾言,信了他許下的無論何時,心裡都會有我的一片位置。如今到了此時才看清楚,原來他是這樣的人……原來……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


  我心裡想著,便覺得有些悲切。東蕭不知道我是為何而傷心,卻仍舊勸我道:「娘娘,您可要打起精神來。只要皇上心裡有您,其他人便是使出再陰毒的法子,都沒有用的。那些人要陷害您,還不是因為您在皇上心裡頭不一般嗎?」


  我聽她所言,心裡頭更覺苦澀。是的,他的表現似乎就是在告訴後宮的其他人他是有多麼在乎我。可是東蕭又怎麼知道,這個要殺我全家的人,不是別人,不是她想象中的妃嬪,而是他,是皇上呢?


  我沒有說話,東蕭又說道:「娘娘,奴婢還有一事相求。」


  我扭過頭去看著她,問道:「什麼事?」


  東蕭說道:「奴婢求娘娘,罰奴婢一次。」她說完之後,便似是感到我的疑惑,就又解釋道:「奴婢也不想挨罰。只是這樣做,只怕是最妥當的了。若是您罰了奴婢,那便能解釋奴婢為何今日留在正殿如此之久,又能告訴外頭的人,思鳶姐姐和念鴦姐姐,真的只是出宮辦事去了,還會回來的。」


  頓了頓,她又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為,娘娘罰奴婢的緣由,是因為奴婢覬覦大宮女的位置。」


  我楞了一下,說道:「你可想清楚了?這樣做是可以掩飾幾日,可這樣做了,日後我家中變故若是牽連了我,你以後去旁的宮裡頭,也是會被人欺辱不齒的。」


  東蕭笑了笑,卻這樣說道:「娘娘只是這般想嗎?娘娘吉人天相,自當無恙。便是有那萬分之一,娘娘可想一想,這不正是給奴婢了一個證明,說明奴婢與娘娘並無牽扯?」


  停了停,她又說道:「再者,有哥哥在宮裡頭,我也不可能去伺候其他人。哥哥定然會將我放回哪個長久無人的宮殿里去洒掃,不會讓我去攀龍附鳳的。」


  我心裡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說了一句「好」。無論東蕭怎麼勸解我,我心裡頭都明白,如此作為,我其實是有愧於她的。但是如今這種時候,能拖的一日,說不定我文家就可以想出辦法來打通關節,或者……能留下那一絲血脈。便是虧欠,這事我也做得。


  想到這裡,我嘴上不說,心裡頭卻已經很是感激她了。便也不再多言語,大聲地呵斥道:「大膽!來人啊!把這個想著攀附上位的奴才拉出去!罰俸三個月,罰去做洒掃奴婢!她的活,讓西琴頂上來!」


  這話一說,東蕭便很是配合地跪在了地上,嘴裡喊著:「娘娘饒了奴婢吧!奴婢說的是實話啊……讓奴婢做大宮女,奴婢一定替娘娘出謀劃策……」


  而進來拖人的,是小福子和小壽子,小壽子聽了東蕭嘴裡喊得話,狠狠地啐了一聲,罵道:「虧得思鳶姐姐和念鴦姐姐待你那麼好!這才出宮辦點事去,就想著上位了,哼!」


  小福子也很是氣憤,同樣說道:「沒……沒……沒良心!」自從小福子口吃之後,他說話就說的少了。雖然咸福宮裡頭沒人笑話他,可他心裡頭卻還是有些自卑的。如今說話,更是長話短說了。


  他們兩個心中有氣,拖起來東蕭,手上自然也沒有了個輕重。我剛想開口囑咐一聲輕一點,便被東蕭的一個眼神止住了。她的眼神我看的明白,她是在勸我,忍。


  小福子和小壽子將東蕭拖了出去,我便也將他們趕出了房門。只留了自己在屋子裡獨自思索。東蕭能猜出來我家中有了變故,那其他的人,自然也會心裡存疑。便是這兩日見著思鳶和念鴦都不在宮裡頭,不會有什麼疑惑,過幾日她們還不回來,就能猜出個大概來了。


  想起來念鴦說她還要回來,我心裡頭不禁想嘆氣。回來……回來陪我一起死嗎?我雖然答應了她,許她辦完事情之後回來,可等她出宮之後,我又找人喚來了德公公,跟他說了我的成算。念鴦到時候……是想回,也回不來的。


  她跟思鳶打小就跟著我,情分非同一般。把她嫁給德公公,我心裡已經因為德公公是個太監,而覺得虧欠。又怎麼能讓她回來跟著我冒這個險。我沒有說出來的心思,東蕭全都猜出來了。若是文家的事兒足以誅九族,那我……也未必不會被賜死……或者……是某種沒有原因的病故?

  我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桌子前面,發獃了許久。想了想,便又起身,翻出了一疊宣紙,取出一張,鋪在桌子上。也不假手他人,自個兒磨了墨,拿出那隻皇上用我,我也常用的毛筆,寫道: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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