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月下有佳人》
雖說皇上早早的就先離場,但是有這份心意在,其他的妃嬪也沒敢再為難我。請過安之後,便各自回宮了。我也就在容彥的陪同下,緩緩地往回走。
皇上來的時候是坐了步攆來的,為了讓我不落後太多,便也讓我坐了軟轎。但是回去的時候卻還是不要那麼張揚,所以回去的路,我是要走回去的。
許是因為許久沒有出過咸福宮的緣故,走在宮道上,倒是讓我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不說宮道兩旁都被擺放上了應季的花草,似乎都能讓人感受出來春天的氣息。
漫步在宮道之上,心裡突然就明白了些什麼。如今的我,不就是此情此景么?得了皇上寵愛,自己也對皇上有了那麼幾分的心思,這條路,我是非走不可了。其實,從一開始,我便就在這條路上,不是么?入了宮,誰又逃得掉這條路呢?
笑了笑,覺得自己是糊塗了。容彥看著我先是愣神,然後又自己傻笑,心裡迷糊,卻也不問我是為何。許久沒走動,走了一會便有些氣喘,便走的更慢了一些。也因此,走了許久,才回到了咸福宮。
一到咸福宮,豆豆便搖著尾巴來歡迎我。昨日皇上來咸福宮,這幾個丫頭為了防止豆豆出來被皇上看見,惹了皇上被殺了,就把它關在了她們的卧房裡。這下可把豆豆憋壞了,一個晚上都沒能出來。
不過,豆豆憋著,那幾個丫頭也別想好過。她們把豆豆關在房裡之後,便去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到了晚上回來一看,屋子裡亂的不成樣子,全是豆豆搞的鬼。
我回宮以後,便總是感覺心煩意亂,卻也不知道為什麼。想了想,便讓思鳶給我鋪了紙,拿鎮紙壓著,又讓念鴦給我磨了墨,拿起筆來,想練練字。
提起筆來,墨水落了一滴到宣紙上,然後很快便暈染成一個圓形的黑色圓圈。我想來想去,腦袋裡有些空蕩蕩的,不知道該寫些什麼。
略一思索,索性沒有寫字,而是順著滴落的那一滴墨水,勾勾勒勒,畫了起來。那個黑色的圓圈,便當做天上的月亮。順著又畫上幾道,做雲彩。
然後提筆,在月亮稍微下面一點的位置,開始勾勒人的形狀。腦袋裡想著的,卻是昨天夜裡,皇上將我抱住的場景。
念鴦一邊幫我磨墨,一邊則看著我畫些什麼。只是她越看越覺得我是在畫人物,便開口問道:「小主,您這是在畫誰呢?」
這一句話倒不要緊,我沒回答她,但是卻把容彥和思鳶都引了過來。我氣惱地看了她一眼,說道:「你怎麼還是這麼大嘴巴,我想安安靜靜地畫會畫都不成了。」
正說著,思鳶倒是說:「小主,這可是您的不對了,我們看著您畫畫呀,是對您的關心吶,好知道您心裡在想著的那個是誰,才好幫您出謀劃策,對不對呀!」
一向穩重的思鳶都跟我開起玩笑來了,我知道,這些日子,她們幾個也是壓抑的不輕。即便是我不想承寵,但是對她們來說,這樣在宮裡待著,無異於等死。
這兩天,我承了寵,晉了位份,皇上還宿在了咸福宮,這都是莫大的榮耀,她們自然也開心了許多。所以連一向沉穩的思鳶,也樂得跟我說幾句玩笑話了。
這般玩鬧,倒是讓我想起來小時候,她們兩個整日與我拌嘴的時候了。嘆了口氣,入了宮,到底是不一樣了,不只是我,她們兩個也在默默地被這個環境所改變。
只是如她們,無論再變,我也是她們的主子。而我,無論在怎麼變,也是想要護住她們的。
正這樣吵鬧著,便聽到一個聲音從門外傳過來:「做什麼呢?這麼熱鬧!」
我扭頭一看,是皇上來了。連忙放下毛筆,微微福身,向皇上行禮:「皇上吉祥。」而這一群丫頭也都跟著福身行了禮,然後沒有再鬧,各自做各自該做的事情去了。
皇上不以為然地讓我們起身,然後走了過來,問道:「在寫些什麼呢?」然後便往桌子上看去。
這一看,他便笑了起來。因為我雖然畫的略有些簡陋,但是已經將大概的形狀勾勒出來了,這會皇上一看,便看的出來,是一個男子將一個女子抱在懷裡的圖案,再加上那女子手裡還拿著一隻笛子,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我連忙要拿手遮著不給看,皇上卻笑道:「怎麼?有膽子畫朕,卻沒膽子給朕看?是有自知之明,知道把朕畫丑了……還是覺得那日被朕抱著害羞了?」
我越發地覺得羞澀,莫名就有些臉紅了。不知道為什麼,自打遇到了皇上開始,我好想越來越容易臉紅害羞了。只是這會聽皇上這樣說,我還當真地就往畫上看去,雖說只是粗略勾勒,但是沒有看出來皇上變醜了啊?
當下便有些質疑地說道:「明明就畫的很好看,哪有畫丑了?」
皇上則一副得逞了的樣子,哈哈笑著,說道:「哦?既然不是因為畫丑,那就是因為那日被朕抱著,害羞了?」
我這才知道他原來設了個套等著我鑽呢,跺跺腳,扭過身子去不理他。
過了半晌也不見皇上有什麼聲響,我偷偷地扭過頭去看,呀!皇上竟然拿起筆,順著我勾勒出的線條,繼續畫了起來。容彥看著皇上作畫,又去磨了彩墨過來,不過一會,栩栩如生地兩個人便躍然紙上。
看著我目瞪口呆的樣子,皇上很是得意。然後跟我說道:「怎麼樣,是不是變腐朽為神奇了?」
我像雞啄米似得點著頭,然後看著這幅畫著我和皇上兩個人的畫,心裡很是歡喜。
「這還沒完呢!」皇上說道。然後又拿起筆,在這幅畫的左下角處題了一行小字:丙申年三月,景之與文華共作。
我看了,瞳孔有些放大。景之,是皇上的名字。皇上姓李,名李景之。正是因為名字里有景字,才被先皇隨手拿來當做封號,封為景王的。
寫完這行字,皇上又笑著跟我說道:「這幅畫,便叫《月下有佳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