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勸退（一）
莫塵所在的高三11班在三樓，而老師辦公室則在底樓。
在他一路疾奔之下，三層樓僅用了不到十個呼吸，就已經來到辦公室門口。
「嘎吱」
他深吸口氣，隨即推門而入。
這是一個很大的辦公室，此刻辦公室內一片寂靜，只有寥寥三四位沒有去上課的老師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除此之外，還有一男一女兩名中年人，正是莫塵的父母，莫山和何琴，而他們此刻正站在一名肥胖醜女人的辦公桌對面，神色有些蕭瑟，和不知所措。
不過，此刻的莫塵眼睛里看不到別人，漆黑的眸子中唯有他的父母，尤其是那個身形略矮，但在他眼中卻無比偉岸的身影，那道身影便是他久違的父親！
聽到開門聲，辦公室內的老師們以及莫塵的父母也都轉頭望去。
「阿塵。」
看到莫塵的一瞬間，中年夫婦面上的愁容淡化了許多，化作了一抹慈祥和藹，然而莫塵的聲音卻哽咽了！好似喉嚨被噎住了一般，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六年了！
那悲痛早已化為無盡思念，唯有在夢中方才能見到父親，而今天，他終於在現實中又見到了！
看著父親那已經布上些許皺紋的臉龐，以及母親滿是關切的眼神，莫塵突然感覺很滿足，不經意間眼窩竟有些濕潤起來，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充斥整個心田……或許那就叫幸福吧。
「孩子，你怎麼了？」心思細膩的母親發現了莫塵與平常略有些異樣，不由關切地道。
「沒怎麼。」莫塵回過神來，展顏而笑，眸子中的水霧也悄無聲息地被元力蒸干，他快走兩步，上前來一把將莫山和何琴抱住。
「爸，媽！我想你們！」
被莫塵抱住，莫山和何琴也有些愣神，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怎麼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呀。
隨即他倆便是聯想到了自己孩子丹田破碎，修為盡失的事情，不由一陣揪心，唉，孩子都受到這麼大打擊了，還要被學校這般對待，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世態炎涼吶！
夫婦倆都是暗自嗟嘆，卻也沒有出聲，只是不約而同地抱緊了莫塵，輕拍他的肩膀。
「哼！」
莫塵正與父母團聚，享受著這久違的溫馨，卻聽一道冷哼，似是帶著不屑，驟然響起打斷了他們。
莫塵冷眼看去，不是那渾身肥肉的李老肥還是誰來？
只見李老師正襟危坐於她那轉椅之上，身軀肥胖，幾乎快要將椅子撐開，雖是個女人，卻因這副體型和容貌，使得那聲冷哼倒顯得有些霸氣。
只不過，她那透著勢利的眼中，顯然對於穿著普通的莫塵一家顯得很是輕視，尤其是莫塵的父親莫山，由於是在建築工地上幹活，衣服和鞋子上滿是汗漬、鐵鏽和泥土。
莫塵把對方的目光看在眼裡，上一世本就被李老肥迫害過的他，心中怒火燃燒起來，僅僅還保持著最後的剋制。
他的臉上沒有平常同學被請家長時的手足無措，反倒是毫無懼色地盯著李老師，幾乎是以質問的口氣，問道：「李老師，你把我爸媽請來學校幹什麼？」
李老師聞言面容一冷，一向以嚴厲著稱的她，此刻竟被一個學生以這般口氣質問，哪裡忍受得了？
她喝斥道：「幹什麼？」
「你怎麼不問你自己幹了什麼？」
「呵呵。」莫塵咧嘴一笑，心道你麻痹想詐我？當老子三歲小孩兒么！
他攤手道：「我幹了什麼？我乾的就多了，除了上課之外，當然還有吃喝拉撒睡……難道這些事情招誰惹誰了？」
「哼！還跟我裝蒜？」李老肥橫眉立目，面容愈加的嚴厲，她最厭惡的便是莫塵這一點，在她眼裡莫塵就是個仗著自己成績優異，經常跟她不對眼，拂她面子的「好學生」。
雖然她這個人極為勢利，且最重視的不是教學質量，而是升學率，為了升學率她可以不擇手段，可以想方設法地開除一些成績差的學生。
但是，像莫塵這樣的好學生，她寧願不要，或者至少要壓下他那般氣焰。
旋即，她將桌面上一張白紙朝莫塵面前一推，漠然道：「這裡是勸退通知單，你自己看看。」
「勸退？」
莫塵聞言一愣，卻是氣笑了，心中怒火再難壓抑！
媽的，問你什麼原因，你特么的啥都不說，直接就給我來一張勸退通知？這尼瑪算什麼狗屁老師！什麼狗屁學校！
嗤笑中，只見莫塵三兩步來到李老師的辦公桌前，拾起那所謂的勸退通知書，高高揚起，而後在李老師及辦公室內其他老師的目瞪口呆中，連看都未曾看上一眼，便「嘩」的一聲，瞬間將那白紙撕得粉碎！
莫塵的父母也怔住了，沒想到自家孩子現在的脾氣這麼大，又兀自以為是那丹田被廢的緣故，只得默然、痛心而又無力。
「砰！」
呆了一霎，李老師忽的一拍桌面，震怒起來，肥胖的身軀也猛然站起，然後指著莫塵的鼻子斥道：
「莫塵！你，你這個沒有教養的東西！」
「你簡直太無法無天了！」
……
「閉嘴！」
豈料莫塵卻一把將李老師的肥手打開，冷笑著盯著她，根本對她的震怒不以為意。
尼瑪的，老子已經很克制了，要不是在學校，早特么把你踩成肉餅了！
「你……你竟然敢動手？」
手被打開，李老師又驚又怒，渾身的肥肉因為激動而急劇的顫抖起來，那般模樣，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莫塵，沒想到你這麼的囂張，這麼的冥頑不靈！本來你如果主動認錯，還可以給你一次機會！但現在看來，你這樣的學生根本就是學校的渣滓，不要也罷！」
莫塵盯著對方，冷然道：「你也說是勸退！你有什麼資格開除我？」
「請問你不問青紅皂白，也不告知原因，就一位地要開除我！這難道就是學校的制度和規則？」
「李老師，我尊稱你一聲老師，但你作為老師，卻當眾辱罵甚至羞辱學生，你的教養在哪裡？」
「還有，之前被你開除的學生已經不少了吧？你為了一己之利，便要葬送許多學生的未來，敢問你師德何在？良心何在？」
莫塵一番話說得不卑不亢，鏗鏘有力，且說得句句屬實，而這些事實全班同學包括在場的老師也都清楚得很，只不過沒有人在她面前說出罷了。
此番被點出醜事，李老師臉色難看至極，嘴唇囁嚅著，一時間竟無法反駁。
兩人陷入僵持，莫塵的父母連上前來勸解，他們本想著等孩子來了，勸孩子給老師認個錯，寫個保證書，應該還有迴轉的餘地，卻沒想到莫塵一來就與李老師激烈對抗起來，如此一來，只怕是真的要被退學了。
夫婦兩人不由臉色有些蒼白，母親何琴連忙上去給李老師賠禮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李老師，你千萬別往心裡去，這孩子他只是受到打擊太大，說的一時氣話而已。」
而父親莫山則拉住莫塵，說道：「孩子，快給李老師道個歉。」
他的語氣中沒有責怪，但莫塵卻是搖了搖頭，反倒把母親何琴攔住，「媽，不用給這種人道歉，她這種人根本不配為人師表！」
如今的莫塵根本無所畏懼，大不了就真的被開除了又怎麼樣？開除了老子，是你們的損失！老子就算上不了大學，一樣可以成為強者，一樣可以改變家庭命運！
不過，想要一句話就開除老子，也不是那麼容易！
「你……」
聽得莫塵那般語氣，李老師氣得渾身發顫，這時候，在不遠處的其他老師也都趕來勸解了，莫塵瞥眼看去，只見那熟悉的語文老師趙凝香，以及武道老師邵元輝也在其中。
趙凝香趕過來連忙說道：「李老師你快坐，還有叔叔阿姨，你們也坐一下吧，大家都別生氣了，有什麼事情，坐下來慢慢談。」
她生性溫婉，即便此刻略有焦急，但語氣聽起來仍顯柔和，倒也讓辦公室內凝重的氣氛緩和了一些。
但李老師卻明顯不想善罷甘休，她在學校里，因為升學率非常高，自覺頗有權威，哪裡受得了一個學生的這般挑釁。
「趙老師，不是我不想跟他們談，我給了他們機會，但這個莫塵不僅拒不認錯，還頂撞老師，甚至還要動手！你們也都看到了，這種人還有什麼好談的。」
李老師在對著趙凝香說話，但那肥手卻一直指點著莫塵，說完她頓了一下，看向莫塵繼續道：「莫塵，我告訴你，你們現在就可以收拾東西回去了，峨山中學不歡迎你這種敗類學生！」
她也是被莫塵氣急了，如今說話都有些失了方寸，語氣激動，甚至於罵出了髒話。
「敗類學生？」
聽到這話，莫塵的父母那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最近這些日子接二連三的打擊，每一個對他們這個普通的小家庭，都如噩耗一般。
本來成為天才武者的兒子，有著光明的前途，卻突然被廢了丹田。被廢也就罷了，所幸孩子的文化成績也很好，若考上一個好的大學，以後也能有個不錯的文職工作，但現在竟又要被退學！
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自進了這辦公室，這李老師連為什麼要給孩子退學都沒說，就一味的要開除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