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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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好,下午路上又不怎麼堵,順利領到結婚證的扈泠西心情大好,哼著歌,等著量西服尺寸。


  芮杭拿著手機低頭一直在打字,扈泠西湊過去看結果對方捂得嚴嚴實實的。


  「跟我還有小秘密了!」扈泠西瞪了他一眼,「兒大不中留。」


  芮杭被他說得滿頭黑線,收起手機問他:「什麼叫『兒大不中留』?」


  扈泠西只笑,不回答。


  芮杭往他身邊靠了靠,貼著他耳朵壓低了聲音說:「扈先生要注意用詞,咱們倆現在是夫夫了。」


  「……那又怎麼了!」扈泠西的耳朵因為芮杭吐出的熱氣痒痒的,他抬手捏了捏耳朵,往旁邊躲了一下,「芮先生,你今天很邪惡啊!」


  芮杭翹著嘴角笑了,突然伸手捏了一下扈泠西的耳朵說:「這就邪惡了?」


  扈泠西被他笑得愣了一下,然後趕緊往後躲:「你絕對不是芮杭,被什麼附身了吧?」


  芮杭哼笑一聲,又開始拿著手機不停發消息。


  扈泠西盯著他看,覺得這人今天突然就像是解除了什麼封印一樣,他彷彿都能看見對方頭頂的小惡魔犄角。


  他們等了好一會兒,設計師姍姍來遲。


  這個設計師是扈老爺朋友的女兒,本來是國外一個大品牌的設計師,因為準備今年跟男友結婚,所以辭掉了工作,回到了這裡。


  「hello,實在抱歉來晚了。」


  扈泠西和芮杭循聲看去,一個穿著白色襯衫黑色緊身褲的長發美女從門口進來。


  「漂亮!」扈泠西雖然是個彎的,但見到美女還是覺得賞心悅目,他用手肘撞了芮杭一下小聲說:「怎麼樣?」


  芮杭斜眼看看他,沒說話。


  「你是扈泠西?」美女走過來,跟他握手,「我叫闞心潔,二位新婚快樂!」


  扈泠西被她的這句「新婚快樂」說得害了羞,一邊握手一邊說:「謝謝,謝謝。」


  闞心潔又看了看芮杭,跟他也握了手。


  她帶著那兩人往裡面走,還笑著說:「你們倆很般配啊,我聽爸爸說芮先生是扈家的管家?」


  「叫我芮杭就好,闞小姐不用那麼客氣的。」


  芮杭說完,扈泠西笑了。


  闞心潔回頭看他們倆笑著說:「說讓我不用那麼客氣,你跟我還這麼客氣,怕你家少爺吃醋?」


  扈泠西歪著腦袋看芮杭,撇嘴說:「我才不會吃醋呢!」


  闞心潔拿了尺子過來,讓扈泠西張開雙臂,先給他量,同時還在笑他說:「一般來說,越是說自己不會吃醋的人就越會吃醋,芮先生你說是不是?」


  芮杭的眼光一直黏在扈泠西身上,他反問扈泠西:「你說是不是?」


  扈泠西挑挑眉:「我怎麼知道?我又沒吃過醋!」


  闞心潔量完了扈泠西的尺寸,叫他去旁邊坐著,然後開始給芮杭量。


  「芮先生身材很不錯嘛,」闞心潔說,「跟我男朋友有得拼。」


  扈泠西原本在喝水,聽了她的話就湊過來看:「他身材很好嗎?沒覺得啊!」


  闞心潔聳聳肩,在本子上記好數據,隨口說道:「沒想到你們竟然是這麼保守的人。」


  扈泠西沒聽懂,倒是芮杭在一邊笑了。


  從闞心潔的工作室出來的時候扈泠西還在抓著芮杭問:「她什麼意思?」


  芮杭被問得煩了,直截了當地說:「她是說我們竟然沒上過床,等我脫了衣服你就知道我身材多好了。」


  「……」扈泠西無言以對了,拖著芮杭去取車,想著趕緊離那個闞心潔遠點。


  兩個人忙活了一天,天快黑的時候回了家。


  張伯特別好笑,竟然給他倆準備了燭光晚餐,等他們一坐下就把所有的燈都給關掉了,只點了桌子上的蠟燭。


  「我出去遛彎兒,你們倆好好看著家!」張伯滿臉喜氣地出了門,弄得芮杭和扈泠西都哭笑不得。


  「怎麼咱倆的事兒張伯好像比咱們自己都開心?」扈泠西看向芮杭,兩人的臉都被燭光映得微微泛紅,氣氛無比曖昧。


  芮杭給他倒了酒,說道:「張伯沒兒沒女,把咱們當成親兒子,家裡有這麼大的喜事能不開心么。」


  扈泠西拿起酒杯輕輕晃了晃,小聲說道:「也對,張伯對我比我爸對我都好。」


  他突然有些失落,自從芮杭來了之後,一直都是他們三個住在一起,他跟他爸的關係也一直不是很好,原因很多,不過說到底還是因為隋安他媽。


  扈泠西認定了隋安他媽是小三,逼得他爸跟他媽離婚,他媽也因此得了抑鬱症才去世,雖然這些年那個女人總是試圖解釋這件事並且討好他,但在他心裡那就是仇人。


  「想什麼呢?」芮杭見他發獃,柔聲問道。


  扈泠西回了神,對他笑笑說:「沒事,突然在想,要是張伯是我爸的話會是什麼樣。」


  芮杭了解他,但就這一句話就看穿了對方在想什麼。


  「別想那些無所謂的事了,現在不是挺好的么,你要的事業馬上就有了,生活……我跟張伯都陪著你,還有什麼不知足嗎?」


  扈泠西很少會這樣坐下來跟芮杭聊這樣的事,可能是燭光真的催情,讓他覺得朦朦朧朧的,很有傾訴的*。


  「沒什麼不知足。」扈泠西看著杯子中的紅酒,微笑著說,「人生不是自己能選擇的,走到了這一步確實該知足了,但是你們能陪我多久呢?」


  他瞄到了手邊的結婚證,拿過來翻開,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憂鬱起來。


  扈泠西嘆了口氣說:「你現在跟我結婚了,可是你愛我嗎?不愛啊。我愛你嗎?也不愛。我們之間是親人,所以這種婚姻遲早還是要結束,張伯會老,你會有自己的愛人,到最後我剩下什麼?什麼都沒有。」


  芮杭盯著他,在扈泠西說出那句「不愛」的時候,心都揪到了一起。


  他剛剛認定了自己喜歡他的少爺,可這麼快就被潑了一頭冷水。


  白天的時候他還在想,不就是把扈泠西的心搶過來么,有什麼難的,可現在聽著這傢伙毫不猶豫地在說「不愛」,那會兒建立起來的信心全沒了。


  「怎麼了你?」扈泠西見芮杭不說話,抬頭笑著看他,「你也憂愁了?」


  芮杭喝了口酒,看向對方。


  柔和的燭光使對面的人看起來更加溫暖,輪廓更加柔和,芮杭沉默了一會兒,垂眼看向他們的結婚證書。


  扈泠西覺得氣氛有些怪異,站起來拿起酒瓶給芮杭倒酒。


  他微微弓著身子,笑著說:「你看看你,真是被我寵壞了,咱們倆到底誰是少爺啊?還得我給你倒酒!」


  他話音剛落,芮杭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正在倒酒的手頓在空中,扈泠西看向芮杭。


  橘色溫暖的燭光映在芮杭的眼睛里,燒得扈泠西臉頰微燙。


  「我可以陪你一輩子。」芮杭突然說,「我們都結婚了。」


  扈泠西一笑,抽回手,坐回椅子上:「不用哄我,都說好了的協議婚姻,你不用因為我委屈自己。」


  「我沒有。」


  「而且,就算你要陪我一輩子,我以後有了喜歡的人,還不願意讓你跟著呢!」扈泠西說著說著就笑了,又喝了口酒,拿起面前的叉子說,「趕緊吃吧,張伯難得做一次意麵,我得好好品嘗。」


  芮杭皺起了眉,猛地站起來走到了扈泠西身邊。


  扈泠西抬頭詫異地看他,疑問還沒問出口,下巴就被芮杭捏住了。


  「嗯?」他發出一聲鼻音,緊接著,一個微涼的嘴唇貼了上來。


  那一刻扈泠西的大腦停止了思考,他瞪圓眼睛看著面前突然放大的那張臉。


  那是芮杭,正在吻他。


  兩人的嘴唇緊緊相貼,誰都沒動,安靜的房子彷彿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扈泠西渾身發麻,原本握在手裡的叉子掉在了桌子上,發出響亮又刺耳的聲音。


  燭光搖曳,彷彿燙傷了他的側臉。


  不知道這樣對峙了多久,芮杭終於退開,他的手依舊掐著扈泠西的下巴,看著對方的眼睛說:「少爺,我真的會陪你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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