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因為芮杭鬧彆扭,扈泠西心情也不好。


  吃完飯回房間躺著玩手機,幾個狐朋狗友攛掇著去酒吧。


  他這段時間忙得一直沒出去玩,今天之所以沒什麼事完全是因為他爸給他放了假,未來兩天要去跟芮杭辦手續、量衣服尺寸,之後就是辦儀式,好多事兒等著他呢,工作自然就排到後面了,所以這會兒他才能悠閑地躺著。


  扈泠西看著他們定了地方,稍稍糾結了一下,還是從床上起來換了衣服。


  芮杭不喜歡他去那些酒吧玩,更不喜歡他跟那幫人出去玩。


  都是些紈絝子弟,每天的生活就是吃喝玩樂,扈泠西以前在國內的時候跟他們走得很近,後來離開的幾年再回來就不太經常一起出去玩了。


  說到底他是怕芮杭生氣,扈泠西總會想,也不知道到底誰是少爺誰是管家,沒見過誰家的管家脾氣這麼大的。


  但是今天反正那傢伙已經生氣了,剛才雖然說緩和了些,但也依舊沒給他什麼好臉色。


  平時他在家的時候都是拉著芮杭跟他打遊戲,要麼就是他工作,芮杭在旁邊看書陪他,現在自己在這兒耗時間,還不如出去了。


  他換上衣服,又收拾了一下頭髮,最近他要結婚的消息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就當是今天開個單身派對好了,也氣一氣那個芮杭。


  他收拾好拿著車鑰匙下了樓,剛好看到張伯在搬花。


  「這是要搬哪兒去啊?」扈泠西問。


  「後院,過兩天不是要布置新房嗎,這些放這兒不合適。」張伯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扈泠西,問了句,「少爺這是要去哪兒啊?」


  「酒吧玩去!」扈泠西故意說得很大聲,就差扯著嗓子喊了。


  張伯一愣,然後看著他那樣子就懂了,又笑著問:「哪個酒吧啊?」


  「張伯您也想去?」扈泠西走到樓梯下面,鬧他說,「那我去給您備一身行頭,咱們走著?」


  「哎呀,你可別逗你張伯了!」張伯抱著他的花盆過來小聲兒說,「等會兒杭杭問起我,我不得說明白了你去哪兒了么,要不他該跟我生氣了!」


  扈泠西對著張伯擠眉弄眼,壓低聲音說:「你就說是我常去的那家,他知道是哪兒!」


  張伯連連點頭,看著扈泠西出了門。


  眼看著天就黑了,扈泠西開車直奔酒吧,路上給他那幾個哥們兒打電話說今晚酒錢都算他的,就當是他的單身派對。


  扈泠西要結婚的消息大家都聽說了,但卻始終不知道對象是誰,問他本人,壓根兒就不說,非要玩神秘。


  那幾個人合計著今晚把扈泠西灌醉,說什麼也得撬出話來。


  芮杭回了房間之後一直在想他和扈泠西的事,覺得自己最近好像是被鬼蒙了眼,做的事都不像是他會做的。


  他現在很亂,也很煩,心裡清楚自己對扈泠西有著強烈的佔有慾,所以能跟那人結婚,其實是很滿足的,但當扈泠西說到如果以後離婚會給他什麼樣的補償時,芮杭的憤怒值達到了頂點,他突然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他不缺錢,這些年跟著扈泠西吃穿不愁,手裡攢下的錢夠他出去做個小生意了,但他始終不離開只是因為放不下這個他養大的小寵物。


  當年他來扈家的時候十九歲,扈泠西十七歲,扈家老爺對他很好,讓他跟著扈泠西一起上學,就算是在國外時也一樣,他跟扈泠西學不同的專業,花著扈家的錢。


  不管怎麼說,扈家對他是有恩的,他對扈泠西也有一份責任在。


  他現在搞不清的是自己之所以答應跟扈泠西結婚到底是因為那份責任還是因為別的。


  很顯然,扈泠西並不喜歡他,那麼他自己呢?

  芮杭躺在床上,閉著眼,腦子裡都是扈泠西,上躥下跳的,沒個消停時候。


  他手機突然響了,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張伯。


  「喂,張伯。」


  「哎呦,你在哪兒呢?」


  芮杭從床上坐起來,問:「卧室呢,怎麼了?」


  「你知不知道少爺什麼時候回來啊?我要不要等著給他做宵夜啊?」


  芮杭皺起了眉,問道:「少爺去哪兒了?他不是在房間嗎?」


  「沒有啊!」張伯故作驚訝地說,「你不知道嗎?少爺去酒吧了啊!」


  「酒吧?」芮杭抬高了音量問,「哪個酒吧?他什麼時候走的?」


  「我也不知道哪個酒吧,他就說是常去的,讓我別擔心,都走了好一會兒了,你不知道啊?」


  芮杭一聽就知道扈泠西肯定是跟那幫人鬼混去了,一群富二代湊在一起從來就沒幹過好事兒,他們那一夥兒裡面有幾個不僅平時玩的時候愛找mb和小姐,在外面還包養著大學生,總之在芮杭眼裡就沒什麼好人。


  他很反對扈泠西跟他們來往,好不容易忙工作不怎麼聯繫了,誰知今天怎麼又抽起風來跟他們玩上了。


  芮杭掛了電話拿著外套就出了門,扈家根本沒人管扈泠西,他覺得自己都快成了那個小少爺的家長了,什麼都得操心著。


  扈泠西在酒吧覺得一點兒意思都沒有,本來以為會來很多人,結果算上他才四個,幾個人在包廂里,其中兩個還叫了mb過來。


  扈泠西挺煩他們這樣的,明明是直的,但在外面就喜歡叫mb,對著人家上下其手,猥瑣得不行。


  「幹嘛苦著臉?」說話的人叫卓天勤,是扈泠西的高中同學,高中那會兒他們倆關係就好,因為都是gay。


  「你看他們幾個煩不煩?」扈泠西示意他看旁邊那幾個人,嘀咕說,「有勁沒勁。」


  「我看是你沒勁吧!」卓天勤一邊拿著手機發信息一邊說,「他們不是一直都這樣么,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哎,等會兒我那小朋友過來,讓他陪你玩會兒。」


  「什麼小朋友?」扈泠西喝了口酒,然後靠著沙發點了支煙。


  「來了你就知道了,可純了。」


  扈泠西斜眼看了看卓天勤,他太了解這個人了,高中的時候就跟學校老師搞到了一起,沒想到現在竟然換了口味。


  「你不是喜歡年紀大的么?怎麼搞上小朋友了?」扈泠西瞪了他一眼,一點兒都不想玩他那個小朋友。


  扈泠西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挺正直的人,從來不亂搞男男關係,他也挺鄙視卓天勤這種人的,打心底瞧不起他們。


  「人是善變的嘛!」卓天勤收起手機,看向門口,「來了!」


  包廂的門被推開,扈泠西翹著二郎腿叼著煙,眯起眼睛看向門口,讓他大吃一驚的是,來的這位「小朋友」他竟然認識。


  對方一看見他也愣住了,站在那裡像是被定住了。


  「傻站著幹嘛呢!趕緊過來啊!」卓天勤招手讓隋安過來,還轉過來笑嘻嘻地跟扈泠西說,「怎麼樣?挺純的吧?」


  扈泠西看著隋安,點點頭,他這個繼母帶過來的弟弟確實長得很清秀,看著文文弱弱的,特別純,不過也真的是讓他大跌眼鏡,誰能想到扈家的二少爺會出來被人玩呢?

  他坐起來,用手指夾著煙,打量著隋安,對著人家吐了口煙說:「有點眼熟啊。」


  隋安緊張得攥進了拳頭,不敢看他。


  倒是卓天勤在一邊把隋安推到扈泠西懷裡,壞笑著說:「少來那套,你要是看上了今晚就領回去,過幾天你結婚了,想玩都得防著了!」


  他話音剛落,包廂的門又被推開了。


  這次來的人扈泠西更眼熟,是他家那個彆扭的管家。


  酒吧非常吵,卓天勤說的話他沒聽到,但一進門看見的就是扈泠西懷裡靠著一個人,而那個人竟然是隋安。


  扈泠西和芮杭對視了一下,然後趕緊推開隋安站了起來。


  「喲,這不是芮杭么!」卓天勤也站了起來,跟他打招呼。


  他挺看不上芮杭的,不過就是個管家,卻處處都盯著扈泠西,管得太寬了。


  芮杭沒理他,沉了沉氣,對扈泠西說:「不解釋一下?」


  扈泠西有些慌,看了眼卓天勤,趕緊從裡面出來拉著芮杭要走,芮杭沒反抗,就那麼讓他拉著,出門前又回頭對隋安說:「你不走嗎?」


  隋安看著他搖了搖頭,然後轉頭看向了別處。


  芮杭沒有管他,跟著扈泠西出了酒吧。


  初秋的夜晚溫度有些涼,芮杭把拿來的外套丟給扈泠西,然後靠著牆壁站著。


  扈泠西抱著那件衣服沒穿,心虛地問:「你怎麼來了?」


  「你都特意告訴張伯來了這兒,早知道我會過來的吧?」


  芮杭太了解扈泠西了,這人有幾斤幾兩重他再清楚不過,但是他沒想到的是,扈泠西竟然跟隋安攪合到了一起。


  他跟隋安沒有多熟,但對那個少言寡語的男孩印象倒是不錯,覺得是個踏實的好孩子,今年大四,說是要到扈家的公司實習,這本沒什麼,但現在在芮杭眼裡,就是別有居心了。


  「你跟隋安這樣,老爺知道了會被氣死。」


  「我跟他?」扈泠西一聽就急了,解釋道,「你這是瞧不起我啊!我找什麼樣兒的找不著啊,我要他?他是別人帶來的好不好!」


  芮杭懶得聽他胡扯,抬腳準備回家。


  「你要走了?」扈泠西跟上他。


  「你不走?」


  「走啊!」扈泠西把懷裡抱著的外套披到芮杭身上,說,「我喝酒了不能開車,你開我車回去。」


  芮杭穿好衣服,拿過他的鑰匙,跟著扈泠西繞了兩圈才找到車。


  回家的路上芮杭依舊不說話,扈泠西覺得尷尬,於是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解釋:「我今天來其實就是故意的,誰叫你不理我,那個隋安,我有多煩他你還不知道么,他是卓天勤叫來的,挺奇怪的。」


  「什麼奇怪?」芮杭問。


  「哎?你理我了啊?」扈泠西笑著轉過來看他。


  芮杭看了他一眼,無奈地笑了出來。


  他是真的拿這個人沒辦法,但這小子該死的性格也是他慣出來的,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聽卓天勤那意思,好像是他包了隋安,你不覺得奇怪嗎?」扈泠西靠著椅背,若有所思地說,「隋安應該不缺錢啊,我爸應該沒少給他錢,他這樣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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