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妖市
妖市算不得神秘，其入口常隱於人跡罕至的山林之間，對於人類來說除非機緣巧合，否則恐怕一生都不會遇上，但對於妖本身而言卻並不十分難尋。
小寶道行尚淺自然不知道，還是姑獲鳥帶著他們一路前往翠竹山上的妖市入口。
由於小寶重新變回了兔身，此刻只好被戈修抱在懷裡，在雲層間穿梭的時候他全程禁閉雙眼，膽小的沒敢朝下望。
他其實一點也不像跟著去的啊！！為什麼要捎上他！
小寶心中哀嘆，早知如此那一晚他就不該跑出來啊，老老實實地在昆崙山修鍊多好啊！
不管小寶在心裡如何抗拒，最終還是一塊兒到達了翠竹山。
方一降落，戈修就感受到了來自四周的注視，雖然周圍一副風平浪靜的樣子，但是落在他身上的那幾股視線，有探究有好奇，還有警告。
這裡妖氣瀰漫，他現在是人類，突然闖入勢必會引起眾妖的注意。
一切都在戈修的意料之中，朝右側瞥了眼，有兩隻狼妖正躲在樹后窺伺，不過他們礙於姑獲鳥這個大妖在場而不敢輕舉妄動。
「走吧。」不過是兩個剛剛化形的狼妖，戈修並不放在眼裡。
在他走後，那兩隻狼妖躲藏的大樹突然轟地一聲頃刻間化成了荒蕪。在場的眾妖沒有一個看見戈修是如何出手的，只除了那兩個與他視線接觸的狼妖外。
那兩隻狼妖嚇得一動都不敢動，直到戈修進去傳送門。
這一手委實是震懾住了那些小妖，紛紛收起了各自的那點小心思。
哎，這年頭人類也是不好惹啊。
小寶把臉埋在戈修的臂彎里嗤嗤地笑著，被後者嫌棄地丟到了化成人形的姑獲鳥懷裡。
小寶掙扎了兩下后抗議無果，嚶嚶地哀嘆了幾句。
「再吵，吃了你。」冷不丁地一句話讓小寶安靜了下來，同時，姑獲鳥更加肯定了心中對戈修的那點猜想，對方的軀體里一定是住著哪個渡劫失敗的老妖怪！
妖市門口駐守的兩隻小妖見了戈修的那一手瞬間就不敢動彈了，『人類不得入內』的話也給憋回了肚子里。
翠竹山上的妖市入口其實是一道傳送門，戈修一行三人進入之後每走一步路，周圍的景物都在飛速地後退著。這是典型的縮地之術，他們看似沒走多久，其實早已出了翠竹山，不知道到了哪處地界。
妖市的入口散落在四處各地有很多，但是妖市卻始終只有一個。
他們走出傳送陣之後來到了一座山門前，周圍種著兩排翠竹，沒見看守的小妖，到見山門前寫著蒼勁有力四個大字——迎來送往。
這四個字本身沒有什麼，不過這幾個字不論是力度還是氣勢，看得出來留下這四個字的妖，其修為深不可測。
山門外高山翠竹顯得頗有幾分詩意，等他們入了山門就完全是另一派天地了。
戈修懷疑是否這個世界大部分的妖都匯聚到了這裡，妖聲鼎沸，有的已化成人形，有些還保留著獸態。
妖市是眾妖買賣交易的地方，自然到處都是討價還價與吆喝的聲音，這倒與人類的集市相去不遠。
當然啦，經常出入妖市的妖彼此差不多都是認識的，戈修他們這伙生面孔一出現，理所當然地引來了各方的關注。
戈修跟小寶自是不必說，姑獲鳥獨來獨往，與喜歡群居的妖不同，妖市她也只來過一次。
眾妖的視線令小寶渾身發毛，他一隻兔子猛地被那麼多食肉妖盯著總歸不是件舒服的事。
背上的柔毛被順了把，姑獲鳥幽幽地說道：「放心，他們傷不到你。」
咦？？她是在安慰我么？
小寶扭動屁股，彆扭地晃了晃一小撮短尾巴。
「在那之前我會先吃了你。」
啊？！
哼！果然不能對兇殘的女妖抱有幻想。
在經過一路的街邊小攤之後再往裡走就是一條深巷，兩旁的鋪子有的大門緊閉，有的敞開了門正在營業。
比起前頭這裡顯然安靜了不少。
戈修選了一間再外頭掛著『葯』字樣的鋪子進去，剛一進門就聞道了一股濃烈地血腥味，而且是人血的味道。
鋪子里有兩個化形了的妖，二妖的外表截然不同。其中一個穿著青色的寬袖長衫坐於上首，其相貌儒雅清俊不帶一絲妖氣，看起來應該是鋪子的主人。而另一個一身皮毛裹體，面貌粗獷，一條細長的尾巴盤在腰間，從他露在外頭的毛髮可以看出是個豹妖。
戈修所聞到的血腥味就是從那個豹妖身上發出來的。
「呵呵～別緊張。」說話的是那個雅士，「看樣子諸位是第一次來妖市吧？」
小寶被那豹妖一瞪就縮了，姑獲鳥既然決定奉戈修為主，自然也不會率先開口，於是乎視線都匯聚到了戈修的身上。
「沒錯。」戈修自來熟地落座，環視四周，看這裡擺設不像個藥鋪，倒像是個皮草店，牆上掛著各式妖獸的毛皮，「這裡倒是別緻的很。」
「哈哈哈，真是說笑了，這些只是我的一些個人愛好罷了。」對方朗聲大笑了幾句，轉頭對著那豹妖道：「我這還有客，你先下去吧。」
豹妖沉默地點了點頭，繞過他們朝鋪子的內部走去，戈修發現他的行動很是僵硬。
「這位……該如何稱呼呢。」雅士一揮手，戈修身旁的茶案上便多了一壺茶跟一盤果餅，只是那茶跟果餅的顏色都是鮮紅色的，並且從氣味上來說對人類可是十分地不友好。
戈修打了個響指，茶壺中的紅色液體自動從壺口中跑了出來，形成一小股水柱灌入杯中，「謝謝店主的美意，少恭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說著，反手袖子一掃，那杯茶快速地飛向對方。
那人只是笑著，細長的眼尾中精光一閃，也沒見他有任何的動作，面前忽然水光一閃那個茶杯在碰到他之前便神奇地不見了，「有趣，已經有多少年沒有人類闖進這裡來了。」
挑眉，戈修顯然不贊同他這個『闖』字。
「不過，妖市主人有規定，任何妖或人都不能在這裡惹事，所以你們不必擔心。」那人眯起雙眼微笑道「啊，對了，還未自我介紹，墨恆。」
「你是青丘狐族。」這時，一直未曾開口的姑獲鳥突然說道，
「呵～青丘狐族早已成為過去，我現在只是墨恆。」
狐妖的過去戈修沒有興趣過問，他只想知道戮石的消息。「你可知——戮石。」
墨恆喝茶的手頓了下，「原來你們是為了戮石來的。呵～也對，今天妖市這麼熱鬧，大家也都是為了戮石來的。」
「你也是么？」
「我對那東西不感興趣，如果你們想要戮石，記得參加今晚的拍賣會。你們來的也是快，妖市主人將拍賣戮石的消息放出去才不過三日，竟然這麼快就傳到了人類世界？」
他們也算是歪打正著，沒想到這裡竟然真的有戮石。
不過……他們要怎麼參加拍賣？
小寶把腦袋擱在姑獲鳥的臂彎里想到，這個妖市主人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難道真的要去搶么！
「謝謝。」戈修起身道了一句謝，看樣子他想得到戮石必須待到晚上了。
「朋友，這麼急著就要走么？」墨恆話音剛落，店鋪的大門砰地一聲合了上來，他坐在上首未動，臉上依舊掛著和煦的笑容。
見狀，姑獲鳥一雙羽翅撐起，扇動了下兩團幽藍色的火焰就朝著墨恆飛了過去。
雙目中金光一閃，墨恆變回九尾狐身，九條雪白的長尾巴凌空舞動，很輕鬆地就把姑獲鳥扇過來的火焰擋下。他雙眼細長，身上的皮毛不是純粹的白，其中還夾雜著幾點殷紅，口吐人言道：「何必動怒呢，只不過還有個小小的忠告。」
戈修抬手示意姑獲鳥退下，他平靜無波的雙眼中映照著墨恆的狐身，「不需要。」
砰地一聲，方才緊閉的大門應聲彈開，他們幾人坦然地走了出去。
「不要壞了規矩，狐狸。」等到戈修他們離開之後，一個灰色的虛影浮現在了墨恆的面前。
「哎呀～可是是他們先動的手呢～」
那個灰影沉默了一下，「是你先挑的事。」
「好啦～墨恆知錯了，使者大人。」晃動尾巴，白狐原地繞了個圈，重新變回了方才那個翩翩佳公子。
只是看他臉上的神情，卻沒有半點悔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