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戈修站在月光下，猩紅色的眸子里充斥著晦暗莫名的神色。身旁盤著的納吉尼也在同一時間轉過頭來支起身子，蛇信一吐一吐的，兩隻豎瞳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十分危險。
【嘶～盧嘶嘶～維迪不要納納了～】
在納吉尼的思維中，眼前這個鉑金色的小美人會給她好吃的小羊羔，所以自認為友善地對他微笑了下，不過盧修斯只看到她忽然張嘴對著他威脅性地嘶嘶了幾聲。
不懂蛇語的盧修斯瞬間僵硬了，他不是沒有見過黑魔王拿鳳凰社的人，或者犯了事的食死徒喂蛇，現在這份殊榮不會降臨到他的頭上了吧？
黑魔王該不會是要拿他喂蛇吧？！
額頭上滲出一層薄汗，盧修斯的腦袋裡回想著在黑魔王眼前逃跑的可行性。這一刻，馬爾福家主萬分後悔為什麼會設下在莊園里無法幻影移形的禁制，這下倒好連逃跑都變成了奢望。
這時候也只能寄希望於他身上的那些黑魔王防禦掛飾，真能如先祖們吹噓的那樣好使。
「你很怕我么？」戈修見他緊繃著身子一臉如臨大敵的樣子，不悅地窘起眉頭，「我的樣子很可怕么？」
就算是妖修與人類修士戰況最激烈的時刻，那些人類修士的俘虜也從沒對他顯露出害怕的神色過，這個世界的人真的太脆弱了，而且！他的臉難道這麼可怕么？
不得不說拋開那段瘋狂殘暴的那幾年不談，黑魔王絕對是個充滿魅力的人，否則當年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崇拜他了。盧修斯在兒時也曾是黑魔王的狂熱追隨者，只可惜眼見他們的主人一步步地走向瘋狂，他才最終失去了對斯萊特林繼承人的忠誠。
不同於最早支持黑魔王的那代食死徒，那些與湯姆里德爾同一時代的斯萊特林，除去個別報以極大期望的小貴族們，絕大多數最初其實是抱著利用的態度的，遠沒有他們的子嗣們那樣高的忠誠度。
盧修斯垂下頭，同時一隻手緊緊的扣住他的魔杖，他惶恐地低吟道：「屬下只是激動，主人大駕光臨是馬爾福家的榮幸。」
勾勾手指頭挑起眼前人的一縷秀髮，戈修玩味的回想著宿主的這幫僕人們面對他時候的表現。作為一個統治了妖修界數百年的上位者，他能輕易地分辨出哪些人是出於真心，而哪些又是趨炎附勢之輩。
雖然，他很喜歡眼前這個小美人，但如果這人對他存在威脅的話，戈修會毫不猶豫地殺掉他。
【維迪，你又無視納納了～】被戈修無視的納吉尼探著蛇頭湊到二人的邊上嚷嚷道。
冰冷的嘶嘶聲讓盧修斯渾身的血液都要凍住了，殊不知若不是納吉尼打岔，他可能真的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我不是你的主人。】
納吉尼歪著腦袋，無辜地眨了眨眼，完全沒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戈修頭疼地翻了個白眼，很難想象宿主過去是怎麼跟她交流的。
擺擺手，妥協般地抿著唇摸了摸納吉尼的蛇頭，黑著臉許下不會拋棄她的承諾。
安撫完納吉尼，戈修轉頭重新審視了一遍盧修斯，最終發現好像宿主的一幫僕人們也就眼前的這個能看地下眼，作為一個不折不扣的顏控，要他整天對著一群歪瓜裂棗，恐怕還沒等完成天道的任務他就先自我毀滅了。
「納納說她餓了，你沒給她準備晚餐么？」為了不嚇跑眼前這個唯一能夠入眼的僕人，戈修特意放軟了語氣說道。
盧修斯聞言心中叫苦，黑魔王大人的寵物蛇他哪裡敢餓著，可這條蛇的胃就像是無底洞似得，其他魔法蛇小半個月才吃一頓，她倒好頓頓都要吃掉兩隻小羊羔，幸好馬爾福家的資產經得住，若是換成窮鬼韋斯萊那可就……哼哼。
盧修斯也是個人精，發現戈修對他的殺意消減，便趕忙召喚來一個家養小精靈帶著黑魔王的寵物蛇下去用餐，不顧那隻叫做妮妮的家養小精靈投來的求助眼神，大手一揮終於送走了那條大蛇。
「主人，需要我為您安排房間么？」送走了納吉尼，馬爾福家主終於找回了他的貴族儀態，帶上自認為完美的斯萊特林假笑，盧修斯微微俯身恭敬地輕聲問道。
雖然戈修私心認為他笑的很難看。
最初，戈修原本是想要去對角巷的，在宿主的記憶中他知道巫師想要順暢地使用魔法最好是能有一根魔杖，他雖然接收了宿主的身體以及魔力，但不知為何原本屬於宿主的魔杖他卻無法使用，所以他需要去獲得一根屬於他自己的魔杖。
雖然，戈修認為這種脆弱的小木棍比起自己那個世界的法器來說遜色好多，但誰讓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就是如此呢？
「我想，你一定不介意讓我參觀一下馬爾福家的藏書？嗯……順便把我之前交給你的那樣東西拿給我。」
宿主分裂靈魂的事戈修自然知道，但他分裂出來的靈魂在他頂替了宿主之後還會不會存在這個世界里他就不知道了，既然來到了這裡那麼正好可以乘此機會驗證一下。
然而，聽他這樣一說，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盧修斯又僵住了。
那本日記本已經被該死的救世主毀掉了！
而且，被毀的日記本也被他一氣之下扔回給波特了，現在黑魔王管他要東西，他要怎麼解釋！該死的他當初真的是腦子被巨怪給敲了，怎麼會把主人交給他的東西拿去陷害窮鬼韋斯萊呢！還是以那種不光彩的方式！
「主人……」盧修斯已經做好了接受鑽心剜骨的準備，大不了事後向好友多要幾瓶恢復魔葯，本著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想法坦誠道：「日記本被屬下無意間給弄丟了……前兩年窮鬼韋斯萊時常打著魔法部的名號來莊園搜查，屬下怕主人的東西被發現，想要轉移到古靈閣金庫的，可是……」
「丟了？那就算了吧。」
反正宿主的魂器有好多個，嗯……好像古靈閣里就有一個，古靈閣也是在對角巷的吧？正好取魔杖的時候一起拿回來好了。
戈修不負責任地想到。
黑魔王的大度出乎盧修斯的意料，他已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錯，曾經有個搞丟了黑魔王所要東西的食死徒可是被賞了一打的鑽心剜骨，如今竟然一句輕飄飄的『算了』就放過了他？
黑魔王真的太不對勁了！
可是一想到納吉尼的反應，盧修斯又把對方不是黑魔王的想到趕出了腦袋。
怕是再跟眼前這個黑魔王相處一陣，他就要維持不住臉上表情了！好在戈修沒有再為難他，等盧修斯把人帶到馬爾福家的藏書室后，就一揮手打發了他。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一月有餘，但對於這個世界的了解並不透徹，同時戈修也想知道天道為什麼會選擇送他來這個世界。所以他需要大量地吸收這個世界的知識，像馬爾福家這種流傳許久的大家族藏書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博聞強識是戈修的種族天賦，畢竟要接收祖祖輩輩的傳承記憶也是需要天分的，但面對如此龐大的藏書群，饒是他也不得不感嘆，估計全部看完得花不少功夫。
馬爾福家的藏書樓不可帶外人進去的家訓已經被盧修斯拋諸腦後，他快步回到書房取出那面雙面鏡，急切地呼叫某個黑髮好友。
「西弗勒斯！你趕緊來一趟馬爾福莊園，這個主人他有問題！」
當天，兩個斯萊特林湊在一起密談了許久，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斯內普才通過壁爐回到他在蜘蛛尾巷的小屋裡。就黑魔王的轉變，二人好像達成了某種共識，盧修斯面對化身為閱讀機器地黑魔王除了偶爾眼角抽搐之外，已經漸漸地開始習慣。只不過，另外某個人在那晚之後出席鳳凰社密會時的臉色更加地陰沉了。
馬爾福家的歷史悠久，可以追溯到千年前四巨頭的時代。雖然中間有不少的歷史斷層，但從這些書籍中戈修還是知道了一些東西，當然，等他合上書本從藏書樓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
抬手遮擋了下刺眼的陽光，戈修把一個月里暴長得頭髮甩到腦後。
這個世界的構成真的很奇怪，他還從沒見過有哪個世界的普通人會這麼仇視修士的，兩個群體簡直勢如水火，雖然千年後的現在雙方的關係調和，但戈修不得不懷疑這裡絕大多數被稱為『麻瓜』的普通人並不了解這幫巫師的存在，才是雙方能夠和平相處的關鍵。
看來這裡的普通人對於超常能力接受程度不高啊。
戈修托著下巴在庭院中的一處搖椅上坐下，謀划著接下來的日子，他是肯定不會拘泥於小小的英國的，他已經知道這個小世界的版圖十分寬廣，而且除了巫師之外還有其他能力族群的存在，不過那些巨怪、吸血鬼、人馬之流從書上得到的信息過於片面，得實際接觸過才能了解透徹。
畢竟他看過的那些書籍都是人類書寫的，不可避免地會加上一些個人的偏見，戈修可是知道人類這個種族是有多麼地自我。這一點，在他們把所有非人類的能力族群統稱為魔法生物就不難看出。
另外，戈修對於精靈這個族群可是抱有極大興趣的，只不過他們好像很少在人類世界活動。
盧修斯照理給黑魔王送來最近外界的情報，這是戈修要求的，不過今天他並沒有在藏書樓找著人。
從藏書樓的密室出來之後只有一條路，盧修斯順著尋去，很快就發現了無意識地坐在搖椅上的戈修。
得承認，恢復容貌后的黑魔王絕對擁有能讓人臉紅心跳的資本，特別是當對方無意識間流露出來的那種上位者的氣勢。
只不過，盧修斯所有的幻想全被那可惡的『嘎吱』聲給打破了，庭院中的那座搖椅還是德拉科小時候搭建的，並且自從他入學之後就再也沒有坐過了，為什麼黑魔王會坐在那裡啊！
盧修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走過去！雖然他在這一個月的相處里已經清楚地知道自己主人的前後改變，不過明白是一回事，能夠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對方灼熱的視線讓他很不舒服，戈修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雖然性格變了很多，但是黑魔王的氣勢仍舊與過去相差無幾，盧修斯被看得背脊一寒，趕緊低下頭收回視線。
他事後有找過黑魔王學生時代的照片，畢竟他的父親跟黑魔王也算是關係不錯，家中還是有不少二人的合照的。他發現如今黑魔王的容貌的確跟照片中的相似，也許還更加優秀一點？二者雖說氣質上有些偏差，但畢竟是照片，他也沒有多想，至少確定了眼前這個的的確確就是黑魔王本人，只不過不知為何發生了那麼大的改變。
但是當年，黑魔王不也是突然間變得瘋狂的么？
「你下午沒別的事吧，跟我去買一根魔杖。」
盧修斯把『要趕去魔法部出席一個聽證會』的話憋回肚子里，雖然是疑問句，但是戈修很明確地用眼神告訴他黑魔王不想聽到拒絕。
他才不會承認是怕幻影移形又跑到什麼奇怪的地方去，並且，馬爾福家的歷史告訴他，他的這個僕人十分地富有。
雖然並不知道魔杖需要多少錢，但要知道在他那個世界一樣趁手的法器可不便宜呢，而戈修現在身無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