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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提前動手?李適白微怔:「侯爺打算什麼時候?」


  「元宵節當天。」


  這麼快?李適白驚訝:「你是想趁著過年來個措手不及?」


  韓尉頷首:「我會讓人向趙子轍透露您的身份,待他接近您時,煩請您取得他的信任,初十的晚上我會提前埋伏好,還請您把他約出來喝酒,等奪了他手中的兵權后,我再帶兵上路。」


  「若他不出來呢?」


  「那就只有委屈靳氏了,用她來做誘餌,直接捉了趙子轍。」韓尉說著看了李適白一眼。


  聽到他用靳如做交易,李適白就反感,皺了下眉,道:「他有這麼容易對付嗎?聽聞這幾年您對他都沒有辦法。」


  韓尉哈哈一笑,像是聽到笑話一樣,道:「他初來榮城時先帝安在,我哪會跟他爭什麼?便讓著他,後來就是為了麻痹王夙夜,所以才處處忍讓。」


  李適白看著他自信的樣子,心裡有點奇怪,但還是點頭道:「我知道了,祝我們成功。」


  「提前祝賀二皇子成功。」韓尉笑道。


  昨晚下了大雪,今天一看白茫茫的一片,靳如想了想還是決定生病,她得一直拖著好不了,讓李適白四處尋醫,然後就得看她和趙子轍有沒有默契了,有的話,他應該會趁機買通一個大夫送來,沒有的話……她就只能求李適白了。


  總之她得儘快離開定遠侯府,韓尉既然抓到了她,估計很快就會行動。


  她窗戶推開一道縫隙,看著外面紛揚的大雪,今天就是三十了,去年也是下了雪,她還站在雪中看了王夙夜許久,他就坐在廳堂里,側臉平淡,身上卻有一股淡淡的寂寞。


  「這麼開著窗戶,不怕再染了病?」李適白的聲音傳來。


  靳如扭過頭,愣了一下,他今日沒有易妝,恢復了原本溫潤清朗的模樣,雖然仍是玉樹臨風,但又多了一分清離。


  他走過來關上了窗戶,道:「今晚我在這裡跟你一起守夜。」


  「啊?」靳如驚的睜大眼睛,「什麼?」


  看她這樣子,難不成認為他會對她做什麼?不可否認的是,他心裡確實有想過,她離得這麼近,怎麼可能不想?


  「守完歲后,我就回自己的屋裡。」他說。


  他剛剛的話,很難讓人不誤會,尤其是前天還說了那樣的話。靳如垂下了眼睛。


  「我都吩咐了,餃子里放了橘皮,是你喜歡的餡兒,」李適白想起第一次吃有橘皮的餡,還很疑惑,但味道確實很好,有股淡淡的清香,「我頭一次吃到這種餡兒的餃子,當時還很想再來十個,可是又覺得不好意思,伯父伯母讓我再多吃一些的時候,我竟然拒絕了。」


  靳如也記得,因為她也感覺到了對面少年的窘迫,既想吃又恐惹他們嫌棄,一番推託還是拒了。


  「那次你不還吃到了銅錢?後來無論是冬至、過年,裡面的銅錢都是你吃到的,爹娘都說你運氣好。」靳如想到他當初局促不安的樣子,微微笑了笑。


  「今年也有銅錢,看看你我,誰的運氣好。」他看似很期待,揚聲讓丫鬟去問時辰到沒。


  靳如很少能吃到銅錢,細想來唯一的一次還是在去年的賞菊宴上,看來她的運氣很不好,難得中了一次彩,卻被攪和的烏煙瘴氣的。


  沉默無言的吃著餃子,到最後一個的時候,靳如被硌了一下,拿了帕子吐出來擦乾淨,正是一枚銅錢,沒想到在他面前,她居然能吃到這個東西。


  「看來明年我的運氣會不錯。」靳如笑道。


  李適白也笑:「那說來明年我的運勢就不好了。」


  靳如漱過口后,拿了暖爐在炕上看書,只是並沒有看進去,一腦門子的想王夙夜,原本以為今年過年可不再像去年那般清冷了,誰知倒是比去年更加難過了。


  王夙夜看著一桌子的菜沒有半點食慾,這麼久沒有靳如的消息,趙子轍那蠢貨在做什麼?還是說有不好的消息,所以不敢告訴他?一想到有這個可能,他就恨不得立即趕到榮城。


  景風在一旁想勸又不知該如何說,還是小眉道:「將軍,這是太太親自包的餃子,您就用一些吧!這大冷天的,太太親自下廚也是不容易。」


  王夙夜這才動了筷子,咬一口有淡淡的橘香味,他慢慢的吃著,吃到最後餃子已經涼透了,卻也下了決定,他要去榮城,管他謠言會不會俞傳俞烈。


  有了這個決定,王夙夜讓景風去叫了周礎和唐國公等人安排事宜,好在這幾天京城周圍都沒有下雪,他趁夜就上了路。


  正子時鞭炮聲響起來,不遠處還放了煙花,靳如和李適白站在門口看著明明滅滅的夜空,等這一陣的聲響過去后,李適白側頭看向靳如,輕聲道:「如兒,新年好。」


  靳如也看向他,眼神柔亮,她笑了笑道:「李適白,你也是,新年好。」


  李適白的笑容微僵,這是她頭一次叫他李適白,聽起來是如此陌生,所以,世上再無謝均安了嗎?

  大年初一的清早,即便外頭的鞭炮聲再響,靳如也沒能起床,她再次生病,連連打噴嚏。


  李適白找了大夫過來,然而五天了,靳如的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愈加嚴重,飯也吃的極少。


  李適白把大夫叫了出來,沉聲問道:「不是說是風寒嗎?為什麼還不好?」


  大夫也是疑惑:「這個我也不清楚啊!明明就是風寒熱症,幾貼葯下去應當大好才是。」


  李適白皺了眉,想起之前那個大夫胡說靳如懷孕的事,有些懷疑這是不是韓尉搞的鬼,還是說……


  讓大夫下去后,他進了屋,屋裡又是地龍又是暖爐,進來沒一會就出了汗,床上的人蓋著被子還怕冷,皺著眉,時不時的請咳幾聲,沙啞無力。


  他看了面色蒼白的靳如一會兒,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吩咐丫鬟好生照看著她,然後出了府。


  街上已經化了雪,地上很濕,因著過年,藥鋪都沒有開門。


  趙子轍遠遠的看到他站在一家緊閉著門的藥鋪前面,走過去問道:「怎麼了?莫不是靳氏又生病了?」


  一猜就中,李適白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趙子轍接著說:「人家過來才一個多月,這就生了三次病,你們真是要把人折騰死?」


  李適白無視他,繼續往前走著,自從三天前,他故意在趙子轍面前看似不慎的掉了鬍子后,這人就肆無忌憚的各路堵他,反正這也是韓尉希望看到的,他也就隨著。


  「可憐的姑娘,被迫嫁給了我們太監不說,如今還被你們挾持,看來上輩子是造了不少孽,嘖嘖~」他頗為幸災樂禍的說。


  他這麼自然的調侃自己的身份,又如此口無遮攔。李適白終於不再沉默:「聽聞你和王夙夜關係很好,你就這樣詛咒他的夫人?」


  趙子轍看傻子一樣的看他,奚落道:「廢話,她要是死了,京城的謠言就不會對王夙夜有影響,免得那蠢貨出去還被人暗地裡笑話。」


  李適白淡淡道:「你的話很矛盾,你不是希望我順利奪回皇位嗎?」


  「我是希望,但我可不希望你是被韓尉幫著登基的,」趙子轍冷笑,「我還想活命呢!」


  李適白有點頭疼,這幾日他擔心著靳如的病情,又要陪著韓尉趙子轍演戲,著實心累。


  「那你沒有沒想過,若是我轉投於你和王夙夜,那韓尉會怎麼做?」李適白忽然放低了聲音。


  趙子轍想過,總覺得韓尉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兩方是要打一場的。


  「若是你一開始就投靠於我,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趙子轍抱怨了一句。


  李適白將看傻子一樣的眼神回給了他,他悻悻的撇過頭,換成是他,他肯定也是選擇韓尉的。


  走了有小半個時辰,李適白終於找到了一家開著門的藥鋪,裡面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正在櫃檯里對藥方,見到有人進來,便抬起了頭,笑道:「兩位新年好。」


  李適白道:「問姑娘好,請問大夫在哪裡?」


  少女笑道:「我就是這裡的大夫。」


  看到他眼睛里的訝異,少女抬起了頭,傲然的說:「我叫劉綃,別看外貌,我比你可要大,已經二十有四了,打小就跟著我父親學的醫,已經有十年的資歷了。」


  李適白歉笑,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不知姑娘可否隨在下過府看病?」


  「你府中有病人?是男是女?多大了?什麼癥狀?多長時間了?可有看過大夫?」她一連串的問過。


  李適白一一作答。


  劉綃蹙了眉,卻是道:「我出診,可是比平常要多收三倍的診金,你可拿的出來?」


  站在一旁的趙子轍眉頭跳了一下,這胡攪蠻纏的潑辣女人。


  「若姑娘能治好她的病,除了你的診金,我再額外送你一份謝禮。」李適白道。


  劉綃聽的臉笑開了花,利落的收拾了藥箱,隨手把藥箱甩給了趙子轍,然後去關門。


  趙子轍臉黑了,把藥箱給李適白,道:「這是給你的人看病,我又不是你的僕人!我走了!」又低頭看自己的衣服,嘀咕道,「今兒的衣裳確實有點廉價,明兒得把那件狐裘給穿上。」


  李適白搖頭,和劉綃一道回了侯府,進府的時候搜了身。


  劉綃驚,立馬一副市井小民的惶恐樣,道:「沒想到公子竟然是定遠侯府的人,小女子有眼無珠,還請公子原諒。」


  「是我沒有提前告知,讓姑娘受驚了才是,姑娘這邊請。」李適白道。


  到了靳如的屋裡,立馬感覺跟外面是兩重天,太暖和了,再看到床上昏沉沉出著冷汗的人,劉綃皺了眉,雖然跟趙子轍事先通過氣,但沒想到這個女子的病真的這麼嚴重。


  給靳如開了葯后,劉綃對李適白說:「晚上要丫鬟注意一些,我給她開了一副葯,需要丑時末服用,萬不可耽誤了。」


  得讓這女子先醒來才是,不然怎麼跟她溝通,只是尋常的風寒罷了,估計是為了讓病不能好,所以夜裡沒蓋子。


  這廂,趙子轍回到府里后,就覺得有點不對勁,等到了自己的寢屋裡,就見到王夙夜坐在炕上,原本是閉著眼睛的,聽到他的腳步聲,就睜開了眼,眸光犀利,似乎要在他身上刮下一片肉。


  趙子轍打了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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