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李適白回到定遠侯府,韓尉已經在等他了,見到他的身影就站了起來,一直提著的心放下。原本是不想他去的,但是別人都去赴宴了,只有李適白沒去反而會惹人注意。
「趙子轍可說了什麼?」等李適白坐下后,他就立刻問道。
李適白搖頭:「與之前的諸位同僚將士並無區別。」
「那就好,也不知道他這麼做有什麼深意?」韓尉苦笑了一下,對著他抱怨道,「自從他到榮城,做事不拘一格隨性散漫,我都不知道要拿他怎麼辦!」
李適白想到趙子轍胡掐的那句話,點頭同意:「嶺南那邊的事怎麼樣了?」
談到這個,韓尉就皺了眉:「高添態度含糊,沒有明確表態。」
「蕭家呢?」
「蕭家算什麼?那只是麻痹當今陛下的棋子而已,現在想來投靠我,沒有點兒誠意,需看他們一眼?」韓尉嗤笑。
李適白看了他一眼,道:「看來侯爺已經有了打算。」
韓尉笑道:「端看他們怎麼選擇了。」
看他不願多說的樣子,李適白不再多問,只問道:「侯爺是怎麼看王夙夜這個人的?」
韓尉目光微冷:「他年級輕輕就有如此手段,實在不可小覷,京城的那幫人居然都還聽他的話!簡直令人氣惱!都不知道這大周的天下姓什麼了!」
神策軍和天策軍都在他手裡,其他地方的軍隊他也能調動,誰會不懼他呢?李適白不再多說,暗自思索自己這邊的勝算,鐵鷹軍二十萬,屆時留下趙子轍的那五萬駐守榮城,剩下的十五萬對王夙夜手中的兵力有幾成勝率呢?
韓尉看著沉思的李適白,心裡不禁暗想,這少年也是個深沉的性子,不僅能忍著兩年蟄伏不動,還花了近一年的時間來觀察他,這才決定現身而,在現身之前,還讓他找了個人做掩護,也是個不能輕視的人。
回到京城后,王夙夜就忙了起來,似乎神策軍里出了什麼亂子,聽他說周礎抓到了兩個韓尉的人。
靳如也就在晚上的時候才見到他,白天里他起來時動靜很小,連洗漱都去了外間,說起來她還想每天起來都給他更衣呢!小小的鬱悶了兩天。
這天晚上王夙夜回來的比較早,用過飯後他說:「明天伯父伯母就過來了。」
靳如愣住,好一會兒才說:「你說什麼?」
王夙夜淡笑:「我說,伯父伯母明天就到京城了,你讓人準備一下。」
靳如確定了自己沒有聽錯,驚喜道:「明天就來了?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告訴你太早我覺得你會緊張,本來是打算明天上午再跟你說的。」他說。
真是謝謝體諒了,靳如忍不住埋怨他:「明天這麼急,我什麼都沒準備呢!」
「我都已經讓管家準備好了,明天你只要把自己打扮的得體靚麗就好。」王夙夜看她緊張的樣子,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
靳如拍下他的手,又擔憂道:「會不會對你有影響呢?」她真的擔心小眉說的那種情況出現。
「沒事,我已經安排好了,伯父他們過來后就住在隔壁,也方便你去看他們。」
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這樣確實離得很近,她就可以天天去找娘了,正笑著呢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父母兄嫂都來京城了,謝均安呢?
她的神色驀然有點心虛,王夙夜不動聲色的看在眼裡,把她拉進了懷裡,她還不知道謝均安去年就已經不見了,這次靳縣令遇襲對方用的是謝均安的名義,也不知這個謝均安是個什麼樣的人。
靳如興奮緊張的一夜都睡不好,弄的王夙夜也沒睡好,一身的火又無處可發,難得的兩人起了個大早。
起的早就等的久,王夙夜有事得去神策軍一趟,在靳家到達之前趕回來,靳如便屋裡走來走去的,一刻也坐不住,一年多都沒有見到父母了,今次見到千萬不要失態,又擔心父母見到王夙夜會是個什麼態度,尤其哥哥,他那麼衝動的人,千萬不要說什麼陰陽怪氣的話就好。
「夫人,您坐下休息一會兒吧!這都走了小半個時辰了。」小眉道,知道夫人是因為要見到老爺太太所以激動,但這般轉來轉去不累嗎?
靳如坐不下來,這一年來,別說她有多想家了,現在父母馬上就要到了,她自然難以平靜。
「小眉,我當初一個人在府里時,很想爹娘哥哥,也很想你的。」靳如說,那個時候她連睹物思人都難,唯一跟家裡有點關係的,竟是謝均安編給她的宮絛,那個小小的東西在婚禮的過程中,一直被她握著緩解壓力。
小眉也想起了去年她在路上的情景,也是無時無刻不想著早點趕到夫人身邊,便不再勸了,只要見到老爺太太們就好了。
王夙夜見到周礎時,他的額頭上又是一個明顯的淤青,比起上次眼角上的傷還要再大一點,怎麼隔三差五的都要掛一點彩?但王將軍不是八卦的人,只問:「那兩個人審問的如何?」
周礎的臉色變了:「將軍稍等,」他走到門口左右看看無人,把門仔細的關上后,才說,「他們口風很緊,只說神策軍里除了他們沒有別人的內應了,不過,倒是說了另一件秘密。」
「嗯?」
周礎饒是做了一番準備,才悄聲說道:「皇后的孩子不是陛下的。」
「韓尉可知道?」王夙夜立刻問。
「他們還沒來得及將消息傳出去。」周礎聽到這個也是送了口氣,要是韓尉知道了,肯定要出大亂子。
那就好。王夙夜停了一會兒才說:「她倒不把蕭家的榮辱當回事,」接著冷哼一聲,「蕭劍澤原本還想著依靠這個孩子拿捏陛下,誰知,都是這麼不爭氣的。」
蕭劍澤與蕭皇后的密謀他是知道的,如果孩子是皇子最好,如果不是,他們就打算偷龍換鳳混亂皇嗣,比他王夙夜還膽大。只是這麼一來他也要重新籌謀了,等熙和帝再寵幸後宮,得讓人把避子葯給換了。
「與皇後有染的那個人可知是誰?」
周礎搖頭:「給皇后診脈的姜太醫去酒樓喝酒,回家的路上念念叨叨的,正巧被他們遇見聽到了,隨後他們逼問姜太醫說出來的,至於跟皇後有染的那個人他們不知道。」
「能做這種的事人只有禁衛軍了。」王夙夜微皺了眉,禁衛軍每三個月他都會打亂重新編製,即便這樣還能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真是色膽包天。
「那兩個人接著審訊他們,千萬不能讓他們自殺了。」王夙夜道。
「是。」周礎應道。
天策軍那裡也得重新部署,他一個月去策軍營一次,恐怕也會有韓尉的人馬混進去,倒是小看了這位定遠侯。
王夙夜走前瞥了周礎一眼,確切的說是在他額頭上哂了一眼:「下次若是額頭再受傷,就把紗帽戴上,天天被手下看到你一臉傷,如何御下?」
周礎虛心接受批評,這個傷……哎,他是真對陸湘無語了,居然真的給他找了兩個女人送到了他房裡,外面傳他好色難道他就真的好色了嗎?簡直想翻給她一百個白眼。
所以這次他又去找了陸湘,言明自己不需要妾,誰知她說:「那就當通房好了。」
周礎沉默一瞬,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道:「放心,我對你沒興趣。」
陸湘只回了三個字:「那最好。」
說的跟他原本對她很有興趣似得!周礎的火氣一溜煙兒的被挑了起來,咬牙道:「爺改變了,現在對你很有興趣。」直接拉了她去床上,陸湘像是早有準備,對著他的手就是狠狠一咬。
周礎吃痛的急忙甩手,然後一個不小心就把陸湘甩了地上,陸湘跌倒在地上,摔得屁股直發麻,頭都蒙了。
周礎看她在地上半天起不來,便過意不去的去扶她,結果被她一把推開。
周世子那時是彎著腰的,空門大開,這一推就把他推到了榻那邊,額頭跟榻邊緣來了個親密接觸,於是乎有了今日奪人眼球的挂彩。
陸湘這女人,真是欠教訓!周礎戴好紗帽恨道。
王夙夜回到府里時,靳家人還沒到,靳如坐立不安的,被他一把拉進懷裡抱住:「很緊張?」
靳如點頭。
王夙夜瞄著她的臉,發覺她今天的妝容格外明麗,尤其是那張小嘴塗著紅色的唇脂,嬌艷欲滴的,他便忍不住親了上去。
靳如「唔」了一聲伸手推他,爹娘說不定就到了,他還胡鬧!王夙夜不鬆手,按住她的後腦勺壓向自己,頂開她的唇齒探了進去,一番細細的品嘗后,王將軍才微微鬆開了她。
靳如喘著氣,在他胸膛上不滿的錘了一下,正要表達不滿,就忽的笑了起來,還是極為清亮的笑聲,邊笑邊說:「王夙夜,你、哈哈、太美了。」
這麼俊美出塵的相貌,沾了紅色的唇脂,簡直就是墜落凡塵,要勾人心魂的。
王夙夜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懷裡的人唇脂已經暈了,他的嘴上估計也……但是故意用美這個字,王將軍在她唇上掃了一眼,俯身咬了一口,威脅道:「再敢用這樣的字形容我,信不信我讓你沒法見人?」
靳如立刻就不敢笑了:「我要去補妝。」
王夙夜沒急著放手,嘴角勾起一抹笑:「先把我嘴上的唇脂擦掉。」
「那得讓我先去拿帕子啊!」靳如掙扎著要下去。
王夙夜卻還收緊了手臂,低聲道:「用手擦。」
靳如愣住,沒動。
「怎麼了?我又不嫌棄你。」他說著眼角微挑,半是威脅半是引.誘的看著她。
靳如與他對視了一會兒,就神使鬼差的伸出了手,去擦沾了她唇脂的那張嘴,溫熱微薄,又富有彈性。她一點一點的擦著,指尖全是他的味道,忽然他伸了舌頭舔了一下她的手指。
靳如身體微顫,麻麻酥酥的感覺流遍全身,她的手指倏地想要收回,卻被他一把捉住,他的眼睛里有促狹,語氣卻冷冷淡淡的:「擦乾淨了嗎?沒幹凈的話,我就要罰你了。」
靳如紅著臉,嗔了他一眼,只得仔細給他擦著,期間沒少被他佔便宜,但是,她又覺得自己也佔了他的便宜,補妝的時候都不敢直視自己的手指。
她剛畫好唇脂時,就聽到外面小眉說,靳家的馬車已經到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