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正式表白（下）
書房的門虛掩著，不時便從門縫處溜出的道地英文顯示，顏陌傾肯定又在和la那邊開視訊會議。
無痕靜靜在外面等著，待門內聲音停歇，一切重歸靜謐，這才抬手輕輕敲了敲門：「陌傾，吃飯了。」
「進來吧。」顏陌傾聲音帶著絲少見的慵懶，可能家這個地方本身就帶著股讓人不自覺身心放鬆的獨特魔力。
「飯好了？」
顏陌傾抬頭望著無痕，同時放下手中鋼筆，展開雙臂伸了個懶腰：「正好，我也有點餓了。」
顏陌傾從座位上起身，無痕卻立在原地沒有動。畢竟是人生中第一次表白，沒有什麼經驗的無痕心裡有些惴惴不安。
要不要做些鋪墊說點什麼？還是先給陌傾一些暗示？
她心裡這樣想著，卻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最合適，一時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竟立在原地發起了呆。
「無痕？」
顏陌傾盯著面前明顯是心不在焉的臉看了半響，伸出纖細的指尖在她光潔的額頭輕點一下，不解道：「想什麼呢？」
「哦……沒，沒什麼。」
無痕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囁嚅著：「我……我來叫你吃飯。」
「我知道，你剛才說過了。」顏陌傾言笑晏晏，順便調侃了一句：「怎麼你年紀輕輕的，還不如我個老人家記性好。」
無痕臉更紅了，雖知道是玩笑話，卻仍忍不住反駁了回去：「你才不是什麼老人家，陌傾在我心裡是最年輕漂亮的。」
顏陌傾微微愣了一下，她突然發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無痕竟也像顏帥那小子似的，時不時便冒出一句似假還真的「情話」，縱是智商不低的自己，也有些真假難辨。
像顏帥有什麼好？難道還希望無痕也把自己當成姐姐一樣的喜歡和崇拜？顏陌傾心裡一時喜憂參半，混亂的快連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都要抓不住了。
算了，胡思亂想什麼，順其自然吧！顏陌傾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繞過無痕徑自推開了門：「走吧。」
無痕還沒想好接下來該怎麼辦，卻見顏陌傾已經朝著廳內去了。
她急忙轉身追了上去，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叫顏陌傾走的慢些，好給自己一些準備的時間，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腳步。
是看見自己在客廳的裝扮了吧？也不知道陌傾會不會喜歡，萬一她不喜歡怎麼辦，會不會因此而拒絕了自己的表白呢？應該不會吧，陌傾才不是那麼注重外在的人，她喜歡的應該是自己這個人……
無痕的心裡，一時真可謂是千迴百轉，毫無頭緒沒有章法的自腦海中竄過無數個想法。
她有些緊張，想繞到前面去看下此時顏陌傾的表情，卻害怕見到對方不喜歡甚至是生氣的模樣，一直在身後等著吧，又實在按捺不住心裡的急迫。
這一刻，無痕突然覺得自己像極了公堂上正等待判刑的犯人，即想聽到高居上位的官老爺儘快做個裁決好讓自己一直懸著的心落下來，又怕聽到的結果不是自己想要的，滿心期待盡化成濃濃失望。若真如那般，倒也還不如一直都不知道結果來的好了……
好在，顏陌傾並沒有讓她煎熬太久，微微蹙眉看了一會兒後轉頭望過來：「這是幹什麼？」
她不傻，如此精心布置，一看就是要給自己驚喜，說不定，說不定還會像某些狗血偶像劇中演的那樣，在燭光晚餐製造出的浪漫氛圍中拿出一束包裝精美的鮮花來個深情款款的告白……哦，如果是已經確定戀愛關係的情人們，現在可能還會有一顆價值不菲的鑽戒藏在你正吃著、即將吃到、或是已經吃了的食物裡面……
這劇情雖是俗套了些，卻也實在好用得很，只因為女人天生便是這麼一種極其熱愛浪漫和驚喜的神奇物種。
顏陌傾也不例外，看到眼前的場景心裡也是禁不住歡喜的，只是，讓她高興的那個點僅僅是想到無痕可能，是可能……要向她告白……
會嗎？古代應該沒有燭光晚餐這樣的劇情吧？刻意調暗的燭光、散布在廳內各處的暖黃色燭台、若有若無的花香……顏陌傾不確定地皺了皺眉：這些可真不像是無痕能想到的事情，會不會是自己想太多了？說不定她只是又在哪裡學到了這些新鮮玩意兒，所以找來自己陪著演上一出大戲？
顏陌傾眼睛微微發著亮，即便燈光暗淡如斯，也絲毫擋不住她眼神中的光彩。那混合著期待、歡喜、熱切和一絲不確定的眼神，此刻好像是天空中最亮的星星，璀璨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無痕愣愣地盯著看了許久，才吶吶回道：「吃……吃飯啊，不幹什麼。」
「吃飯搞這些做什麼？」顏陌傾隨手指了指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燭台。
是啊，搞這些……做什麼？這個顏帥可沒教，該怎麼回答呢？
無痕大腦飛速轉動，抓住第一時間冒出來的念頭想都不想回道：「呃……在我們那個年代……夜間向來都是點著蠟燭的，我……只是想讓你感受一下……沒，沒別的意思……」
顏陌傾輕挑了下一側的眉毛：這麼蹩腳的理由，她要真信了才有鬼。
「恩。」她輕輕頷首當做回復，抬步向著餐廳走去。
無痕回過神來急忙跟了上去，趕在顏陌傾落座前拉開了座椅，彎腰學著顏帥白天教過的樣子做了個請的姿勢。
顏陌傾盯著她的動作看了一會兒，隨後臉上露出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笑。
「飯呢？」落座的人盯著正中央的紅酒和眼前的高腳杯，抬眼看著無痕道：「不是還應該有牛排嗎？」
「啊？」無痕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顏陌傾盯著她驚訝的臉抿嘴笑了一會兒，隨口回道：「沒什麼，我猜的。」
「哦。」
無痕不疑有他，按照計劃先在桌上兩隻高腳杯里倒上已經醒好的紅酒，隨後轉身進廚房端出煎好的牛排一一擺上了桌。
「還是心形的？」顏陌傾似乎心情很好，從進了餐廳開始臉上就一直掛著抹不深不淺的笑容，看的無痕心生歡喜的同時又有點小小的疑惑：這和平時的陌傾太不同了，莫不是，不小心露出馬腳導致計劃被識破了？
應該不會啊，無痕皺著眉頭想：她整個計劃進行過程中都絲毫沒有驚動到陌傾，按道理說是怎麼都不會被發現的。
「發什麼愣呢？」顏陌傾端起酒杯晃了晃，看著眼前在微弱燭光下透出股別樣光彩的深紅色液體濺上杯壁的同時一點點滑下，留下絲若有似無的印記。
嘴唇湊上杯沿微抿一口，顏陌傾故意開口問道：「我記得你好像說過不喜歡我喝酒，那今晚這又是做什麼？」
這問題再次成功把無痕難住了，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的不就是現在的她么？
「呃……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可以喝一點的……而且，顏……哦，不……她們說紅酒養顏，適合女人喝……」
「她們？」顏陌傾一手端杯，另一手托腮望著無痕，故意挑出剛才她話里的一個詞問道：「她們是誰？」
「大秘啊，還有小趙……」
無痕有點心虛，不自覺就將頭垂下去了，有些不敢看顏陌傾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恩。她——們，說的還挺有道理。」顏陌傾笑眯眯看著對面就快將頭埋進桌子底下的人，照例將面前盤中的牛排一點點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塊，抬手端起遞到無痕面前將她那盤尚未動過的換了過來。
無痕紅著臉道了聲謝，掩飾性的拿起叉子吃了一塊，小聲評價道：「恩……味道還不錯。」
她這模樣實在太過可愛，讓顏陌傾臉上的笑意不自覺又加深了些。有樣學樣的吃了一塊后隨口附和道：「恩，的確還不錯。」
無痕這一晚上被顏陌傾調侃了無數次，似乎有些惱羞成怒了，抬眼輕輕瞪了她一下，不滿抗議道：「陌傾！」
「是不錯啊！」顏陌傾不為所動，再次笑著舉起叉子吃了一口：「我說實話而已，你生什麼氣？」
「我不是生氣，我……」
「你怎麼？」
「我……」
無痕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隱約覺得現在的情況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勁兒，可真要讓她說，卻又說不出來。總之，明明要表白的是她，可怎麼好像一直處在主動位置上的是陌傾呢，自己一路被她牽著鼻子走不說，差點連計劃都不知道要怎麼進行下去了。
算了，乾脆直接切入主題吧，否則的話，還不知道要被帶偏到哪裡去了……
無痕正了正面色，有些緊張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的領口和下擺，最後又抓起一旁的酒杯狠狠喝了一大口來壯膽。
一切準備就緒，她彎腰下去，飛快地從桌子底下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鮮花，緩緩走到顏陌傾面前半蹲下身，亮晶晶的目光與她平視著，一字一句又微微帶著些顫音說道：「陌傾，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