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巧荷把竹筐子端進來,裡面放著許多荷包,都是留著過年打賞用的,姜筠把手伸進竹筐里挑出一個瞧了瞧,道:「今年底下新添了幾個人,打賞用的夠不夠?」


  她在裡面撥弄了一下,數了數道:「二十四個。」


  這院子里前些日子放出去些人,又選了些進來,她倒也忘了問這院子里有多少人伺候了。


  她身邊伺候的人多,小廚房裡的,外頭趕馬車的一應都是哥哥給她選的人,她對底下人向來很好,平日里打賞給的也多,這二十四個往年都不夠,今年新添了人,就更不夠了。


  巧荷道:「回頭從外面買一些。」


  這些都是屋子裡的幾個丫頭綉著玩的,打賞下人肯定不夠。


  「你瞧著辦就好。」


  這事不需要她操心,她這話剛說完,頭上的髮髻便已經梳好了,她往鏡子里照了照,拔掉一根簪子,今兒不用出門,戴多了嫌重。


  今年過年同往年一樣,沒什麼新意,姜筠跟著姜箏出去逛街,街上倒是比平日里熱鬧了許多,李掌設夜裡摟著姜筠感慨她又長了一歲。


  長大了,快要是大姑娘了。


  姜筠到了睿王府便呵住了那些要去給她哥哥通報的下人們,做出一副凶狀:「都不許去通報睿王殿下。」


  她眉頭皺著,管家嚇了一跳,這小祖宗是生氣了,要不怎麼平日里都是細聲慢語的問哥哥在不在,今兒板著小臉說不許去通報睿王殿下呢。


  這可不得了了,忙彎著身道:「奴才帶小姐進去。」


  倒真沒派人去通知他們家殿下,都是有眼色的人,他們家殿下最在乎的可就是這未來王妃,兩人要真鬧矛盾了,連殿下都要哄著的,他們還是順著她的意思來好,告不告訴殿下的,姜三小姐去了,殿下自然就知道了。


  姜筠跟著管家往前走了兩步,見管家小心翼翼的不敢說話,忽然噗嗤一笑,道:「我平日里說不許同哥哥說的時候都沒人聽我的,前腳剛走,後腳哥哥就知道我來過了,這也叫替我瞞著哥哥?你們都欺負我小呢?我惱了你們便不敢告訴哥哥了,看來我以後還是要凶一點。」


  管家意識到她剛剛是在同他開玩笑,抹了把額角的汗,他剛剛可當真了。


  跟著陪笑道:「小姐性子好。」


  「你可別岔開話題,誇我也沒用,我問你,我之前有一次走時可是同你說了,不許同哥哥說我來過,結果怎麼著,我還未回府哥哥就從前面截住我了。」


  她一副要問罪的樣子,管家和身後跟著的人全笑了。


  她也跟著笑,說:「哥哥總是一聲不響的就到了我房外頭,吃個小點心突然就聽門外哥哥冒出來一句,不許吃了,吃多了不好,嚇死人了,他去我那裡都沒人通報我。」


  程文佑如今去見她基本都不走衛國公府的正門,叫衛國公府的人知道了就帶著浩浩蕩蕩一大群人去給迎接他,他是去見筠筠的,又不是去視察衛國公府的。


  等到了姜筠的院子的時候那些人才知道殿下來了,要進去通報,睿王殿下擺擺手示意不用,自己便走了進去。


  程文佑在府里也多半是待在書房,快到書房的時候,姜筠語氣輕快道:「他平日里在我那裡都神出鬼沒的,今兒可輪到我一回了。」


  管家默默望天,裝作他們家殿下不知道小姐來的樣子。


  姜筠對著管家擺手道:「你去忙你的吧,不用跟著我了。」


  她怕跟著的人多,腳步聲就能叫哥哥知道她來了,叫平翠她們都住了腳,自己輕手輕腳的往裡頭走。


  她站在門旁想著是一下子推門而入還是輕輕的進去,不打擾哥哥,將耳朵趴在門上也沒聽見裡面的動靜,抿了抿唇,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書房內有一股淡淡的香味繚繞,她走到紫檀木雕花落地罩旁下意識的往案桌邊看,那案桌前的椅子上空空的。


  心下有些驚奇,腳步不由自主的又輕緩了一些,繞過屏風便見哥哥側卧在榻上,雙眼微閉,胸口隨著呼吸上下起伏著,這是在睡覺。


  姜筠瞧著那英俊的臉龐,抿了抿唇,走過去蹲在榻邊,湊到他臉旁看了看。


  伸手在他的眉毛上撥了一下,覺得好玩,睡著的人眉頭突然皺了一下,姜筠心虛的叫了聲哥哥,榻上的人沒有反應。


  姜筠撐著腦袋,怕腳麻了還挪了個位置,覺得有些不對,以哥哥的警惕,不該到現在還沒發現她啊。


  她唇角勾了勾,大著膽子在程文佑的臉上摸了一下,還是沒什麼反應,她狡黠的笑了一下,把手伸進程文佑的領口處。


  程文佑突然睜開眼睛,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身上。


  她趴在程文佑的身上,伸手推著他的肩膀往上撐了撐身子。


  程文佑好看的眉毛挑了挑,問:「你做什麼?」


  姜筠笑著拍了下他,道:「讓我下去。」


  這麼撐著在他身上難受死了。


  程文佑鬆開了摟住她腰的胳膊,她剛鬆了口氣,準備爬起來,整個身子便被按了下去,她哎呦一聲,臉便貼在了他的胸膛上。


  她抬起頭,佯怒的瞪了他一樣。


  程文佑氣定神閑道:「你剛要做什麼?嗯?」


  姜筠不答反問道:「你一直都是醒著的對不對?」


  言下之意就是他裝睡了。


  程文佑確實一直都是醒著的,準確的來說,他就是故意躺在這裡瞧瞧她能做什麼的。


  他剛剛就聽暗衛來報說姜三小姐來了,不叫人通報他,想來看看他在做什麼。


  他冷著臉把暗衛訓斥了一頓,她既然不叫人通報為何要來通報,那暗衛鬱悶的退了下去。


  他想著她既然不叫人通報她來了,那他便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他看著她躡手躡腳的進來,閉了眼睛,然後便感覺她走過來,居然拽他的眉毛。


  程文佑的手指愜意的在她腰上輕敲著,她穿的多,倒也不覺得癢。


  瞧著也沒使勁,姜筠在他懷裡爬了兩下沒爬起來,臉都憋的有些紅了,好氣,穿多了。


  她不耐凍,出門都裹的厚厚的,這書房裡燒了暖爐,她還未將外頭的衣服脫了,手腳都使不得勁。


  她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可逮著你了,在書房裡不看書,躲懶睡覺,叫我起來吧。」


  程文佑揚了揚唇角道:「還不是為了捉只小豬。」


  意識到他說的小豬就是自己,瞪大眼睛道:「我才不是小豬,我只是穿的多而已。」


  她這麼說就覺得有些熱了,咕噥道:「熱死了。」


  「我替你脫衣裳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還叫你脫衣裳,你鬆開我,我自己脫。」


  她說完才意識到不對,抬頭恰好看見他眼裡的揶揄,他扣在她腰上的手鬆開了,她坐起身瞪了他一眼,伸手拉脖子下面的系帶。


  他一隻手撐著腦袋,非常愜意的看著她脫衣服。


  姜筠解著衣裳的手頓了一下,對著他道:「不許看。」


  程文佑挑了挑眉,姜筠氣道:「不脫了。」


  程文佑好笑道:「你不熱嗎?」


  她賭氣似的道:「熱也不脫了。」


  程文佑搖了搖頭:「小孩子脾氣。」


  卻還是坐起來替她脫穿在外面的斗篷。


  她臉上都起了一層汗了,偏手還是涼的,拿著帕子給她擦臉,她脫了斗篷和穿在最外層的棉衣,身上輕快多了。


  「你這會不是該在書院嗎?這個點應該是關夫子的課吧,怎麼過來了。」


  姜筠岔開話題道:「沒打擾你吧?」


  「逃學了。」


  程文佑直接戳穿她,姜筠尷尬道:「沒有,我請了假的。」


  今日就一個書法課,關夫子不嚴厲,平日里去上課的學生也就姜筠和程琳兩個人,今日程琳派人來說她有些事情,不去書院了,程琳不去就她一個人了,她索性也派人去同夫子告了假,往睿王府來了。


  「學無止境,不可任性。」


  姜筠垂頭道:「知道了。」


  她有些鬱悶,他怎麼連她什麼時候上什麼課都知道。


  「知錯能改就好,莫要學阿越,知錯不改。」


  七皇子一直都是程文佑教育姜筠的反面教材。


  他見她手上起了一個小紅點,拉過去捏了一下,姜筠倒吸了口氣,道:「別捏,疼。」


  她食指的小紅點子是腫起來的,她原先冬天手雖涼,卻沒有凍腫過,好在就一點,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


  她縮回手,不自覺的在上面撓了撓,程文佑拽住她的手不讓她撓:「越撓越腫。」


  姜筠本來還沒覺得有什麼,就讓他捏了那一下,這會看見了就想撓。


  程文佑看她不老實的樣子,就一直把她的手握在手裡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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