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漂浮在日空中的巨石墜落,安瀟瀟吐出一口氣,把剛剛對贏珏產生的類似於『霸道總裁愛上我』的狗血劇情從腦中抹去,好奇地問「因為房子太大了,所以寂寞?」
贏珏搖搖頭「因為好久好久都沒有和一個人說過話,就像現在這樣,無需工於心計的談話。」
生意人的悲哀躍然眼上,安瀟瀟第一次對這個完美無缺的男人產生了本能的憐憫與渴望貼近的感覺「哦,所以你沒有把我當成一個和你做生意的人?」
贏珏含著綿綿笑意,盛著醉意,一舉一動都開始生動了起來,不再像是安瀟瀟刻板印象中的紙上的那個君主了「我不需要騙你,也從來沒有想到過騙你,我看了你的故事,是真的動心了,不然的話,我直接找這屆諾貝爾文學獎的獲得者幫我寫故事,不是更加具有商業效益。」
安瀟瀟眨巴眨巴眼睛,仍舊保持著固有的絕情「你這樣說,不過就是想要讓我幫你努力寫出更好的故事。」
贏珏的眼眸黯淡下去,在深深望了安瀟瀟一眼之後,恢復明亮「要是你現在是一個做生意的,一定是個成功的生意人。」
安瀟瀟「謝謝誇獎。」
贏珏重新恢復了那個雲端上的淡漠君主,望著安瀟瀟落落不驚的態度,發起了又一輪新的攻擊「我其實就是想要找個理由,知道你為什麼會提著行李來到這裡。畢竟知道了你是同性戀之後,我已經打消了你想要色·誘我的可能。」
安瀟瀟的內心被贏珏的話重重擊了兩鎚子,一鎚子名叫『同性戀』,一鎚子名叫『色·誘』。哆嗦著嘴唇,安瀟瀟差點就此倒地含恨而終。
不過好在安瀟瀟還是秉持著多年來的淡然作風,保持住了原有的姿勢。她揚起一個木偶般的僵硬微笑,假模假樣地對贏珏說「你打消了以為我會色·誘你的可能讓我感到無比欣慰,不過我還是想要說明一下,請不要隨便打探我的私生活。如果你讓我住在這裡,就是為了滿足你···有些病態的窺私慾的話,那麼我也許會選擇搬走。」
贏珏彷彿料定了安瀟瀟的話是在唬他,於是攤了攤雙手「哦,那我叫regina幫你收拾東西離開?」
安瀟瀟木然,大腦高速運轉之後,語氣勉強緩和下來「話說你讓我住在這裡,不是為了方便你了解故事的寫作進程嗎?」
贏珏「哦」了一聲,得意洋洋地扯起一個壞笑「我還以為你忘了,那你剛剛說的那個『病態的窺私慾』,是說誰啊?」
「······」安瀟瀟緊繃著雙腮,許久突然又揚起一個自認為無比燦爛完美的笑「沒有誰···其實我就是想要告訴你,我就是因為男···女朋友和別人出櫃了,所以離開了她,剛好你就找我,就這樣。」
贏珏點了點頭,滿意地望著被自己萬惡的威懾力擊倒的安瀟瀟,起身準備離去「好,那時候不早了,我先去睡了。」
安瀟瀟站在吧台裡面,來不及回話,贏珏便已經隱入了黑暗。
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剛剛是在和一個夢中的人說話一樣,對方來無影去無蹤,讓自己被自身的渺小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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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第二天早上,安瀟瀟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醒來的時候格外的頭疼。揉著太陽穴從床上坐起來,被門外響了半個小時的敲門聲惱得有些精神崩潰。
「哪位?」但是在開門的時候,安瀟瀟還是很好地剋制住了自己的氣焰。
對方是昨天請自己去用餐的女傭,安瀟瀟淡淡掃了一眼對方胸上的胸牌,上面寫著『susan』「安小姐,贏先生問你要不要去會客廳,他和您的編輯現在在談事情。」
安瀟瀟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和贏珏談到的事情,關上門一個人把自己整理好,匆忙就跟著susan到了會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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綉著雲圖的玄關處印著充滿禪意的陽光,安瀟瀟走到一旁,如同一個膽小的孩子般探身瞧過去,看見阿曼達和贏珏相談甚歡。
在精緻華麗的圓桌前,阿曼達那個外表精緻妖艷到極點的女人撫了撫自己金子般耀眼的金黃色長發,端起面前的法式紅茶小抿一口,隨後勾魂奪魄地對著贏珏微笑「贏先生真是有眼光,阿九可是我旗下最優秀的作家了,我保證,你買下阿九,一定物超所值!」
安瀟瀟滿臉的黑線,頷首在內心怒罵『阿曼達你這個愚蠢的傢伙,什麼時候腦袋能靈光一點!什麼物超所值啊?我是你的商品嗎?』不過轉念一想,安瀟瀟對於阿曼達,好像確實是個三維立體商品。
贏珏側坐在阿曼達身邊,精緻的輪廓被窗外的光芒籠罩地更加神聖耀眼,嘴角勾勒出笑意,緩緩得編織成一整個屬於他的氣場「好的,既然沒有什麼問題,那麼我們就簽約吧,歡迎加入贏君文化。」
阿曼達燦然一笑,利落地在面前的各種文件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
安瀟瀟站在一旁,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立馬走上去阻止了阿曼達「等一下!」
阿曼達抬頭望著安瀟瀟,像只小獸一般熱情地呼喚「誒?阿九你在啊!」
安瀟瀟匆忙打量了一眼贏珏淡漠的表情,拽著阿曼達執筆的手問「你這就簽了?你有沒有問過雜誌社···還有我?」
阿曼達輕佻一笑,甩開安瀟瀟的手說「親愛的,你不是已經答應了要把書賣給贏先生了?」
安瀟瀟點了下頭「可是雜誌社那邊不需要說一聲嗎?」
阿曼達擺擺手「不用啊!贏先生準備給我在贏君文化提供一個長久的工作崗位,廣告部門的創意策劃,工資翻兩倍,我等於跳槽,是不是很棒?」阿曼達說著,對著安瀟瀟自豪地束起大拇指。
安瀟瀟無可奈何地望著阿曼達,反應過來又問「那我呢?」
「你幫贏先生寫新書啊!酒吧的主題故事!」
「我的意思是···我和雜誌社簽的約?」
「哦!」阿曼達恍然大悟地睜了睜眼睛,遲鈍片刻解釋「是這樣的,你當初和雜誌社簽約裡面有一條,如果你的新書銷售額超過雜誌社總銷售額的平均水平,那麼雜誌社將主動和你續下一本書的約,不過很幸運的是,你的書銷售額很低很低,所以雜誌社不準備和你續約,你也不用去主動申請續約了,因為你現在可以直接幫贏先生寫書!」
安瀟瀟不敢相信地張大嘴巴,獃滯片刻又問「我不是在新書榜的首位嗎?銷售額···不至於很低吧?」
「哦!因為平常寫你這種書的作家很少,一共只有三個。」阿曼達說完,轉頭開始繼續簽贏珏遞過來的合約。
安瀟瀟當頭一棒,之前給自己建立起來的美好未來與自信心全都不見了。她尷尬地望了一眼贏珏,等到阿曼達把合約的事情弄好,灰溜溜地以送阿曼達離開為借口離開了會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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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檀宮別墅正門口的時候,阿曼達才終於停止了對贏珏天花亂墜的溢美之詞,以及自身對未來人生的美好希冀,轉而問安瀟瀟「所以你最近怎麼樣啊?你這樣為了工作來這裡住,你的小男朋友不會生氣嗎?」
安瀟瀟冷笑一聲「你這幾天都去哪裡了?我和梁辰早就分手了。」
「哦!」阿曼達誇張地捂了下嘴巴,又格外疼惜地摸了摸安瀟瀟的頭「是因為你在這裡住,所以梁辰和你分手嗎?可憐的梁辰···」
安瀟瀟平靜地翻了下白眼,推開阿曼達撫著自己頭髮的手,也懶得和對方解釋「你上次在宴會的時候不是遇到一個男人,怎麼樣了?有沒有被他老婆抓到?」
阿曼達天真地歪著頭「恩,沒有啊!那天之後我們就分開了,不過他說會聯繫我的!」
「那你們互相有對方的聯繫方式嗎?」
阿曼達腦袋短路的搖搖頭「沒有啊!哦!對啊!那他怎麼聯繫我?」
安瀟瀟就知道這個愚蠢的阿曼達肯定又做了蠢事,不過因為她做的蠢事太多了,所以安瀟瀟也懶得去糾正了。記得上一次,安瀟瀟聽說阿曼達勾搭上一個帥氣的男人,為了讓對方和自己上床,竟然以『一夜情不需要負責加不帶套』為附加條件跪求對方和自己上床。安瀟瀟在無比佩服那個魅力四射的男人的同時,更加為愚蠢的阿曼達感到無語。
於是此刻,安瀟瀟一臉微笑地安慰阿曼達「不用擔心,也許那個男人有朋友在中情局做事,隨隨便便就能找到你。」
阿曼達撅著自己嬌滴滴的小嘴,轉悲為喜「是嗎?我也覺得應該是這樣!」
安瀟瀟笑笑,未免阿曼達低能的智商傳染到自己,急忙作別「好了,那就這樣吧,我先回去了。」說罷,安瀟瀟轉身匆忙遠離了阿曼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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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卧室走的時候經過會客廳,安瀟瀟盡量把自己的腳步聲壓低,卻還是引來了贏珏的呼喚「瀟瀟?」
安瀟瀟頓住,腳步被贏珏那略帶溫柔的呼喚嚇到,不自在地木在原地,抬眼看見贏珏站在會客廳的開放式窗口。
安瀟瀟走過去,眉眼一掠,望向贏珏手裡面拿著自己的書《一夢二三里》,頓時起了興緻「你在看我的書?」
贏珏點了下頭,把書展開放在窗口的平台處「阿曼達帶過來的,我平常的時候也有看傳記之類的,所以就看看。」
安瀟瀟對自己的作品能夠被人閱讀,永遠充滿著無形的天真喜悅「是嗎?那你平常都看誰寫的傳記啊?」
贏珏一臉淡然「羅曼羅蘭和茨威格的,中國的,看過司馬遷。」
安瀟瀟深知自己和贏珏口中的那些作家存在著時空與等級上面的諸多鴻溝,比起司馬遷,自己才是劉邦和如花姐姐。於是安瀟瀟湊到贏珏的身邊,意圖毫無聲息地把自己的拙作拿回來「我和他們的風格,也許不太一樣。」
贏珏卻一把打開安瀟瀟的手阻止對方,安瀟瀟被激起了鬥志,又重新去探手拿自己的書,一來二去,兩人不知怎的就黏糊在了一切,難捨難分之際,贏珏的身子一晃,安瀟瀟失重地便栽到了贏珏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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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和的陽光透過蓬勃的法國香樟灑在安瀟瀟修長厚實的頭髮上,贏珏低垂下眉眼,望著被搞得滿臉紅暈嬌俏可人的安瀟瀟,腦中登時浮現出剛剛在安瀟瀟書上看見的一句詞。
「一夢二三里,萬千粉黛不如你。」
『萬千粉黛,不如你···』贏珏暗自細啄著這句安瀟瀟寫下的詞,一隻手不老實地扣住了對方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