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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正常

  老族長也不惱,還是笑眯眯地坐在那裡,眼瞅著黑丫頭甩著胳膊腿離開。


  沒跑出多遠黑丫頭就遇到了安晉斌,遠遠地就喊了一聲:「大堂叔。」


  安晉斌聽到喊聲停了下來,扭頭看了過去,見是黑丫頭就笑了起來,問道:「是黑丫頭啊,跑那麼急做甚?」


  黑丫頭跑到安晉斌跟前,朝四周看了一下,對安晉斌說道:「大堂叔不忙吧?」


  安晉斌連聲道:「不忙不忙不忙,黑丫頭有事?」


  黑丫頭聞言眼睛一亮,說道:「老狐……族長太爺爺坐在前頭的石墩那裡,走累了走不動了,要找人扶他回去呢。大堂叔你要是沒事,去幫一把?」


  安晉斌愣了一下,還以為是黑丫頭家有事,不過聽說是老族長走不動了,也趕緊點了頭,說道:「沒事沒事,大堂叔現在就去。」


  安晉斌說完就走,怕耽擱得久了,老族長會頂不住。


  黑丫頭原地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走了回去,遠遠地吊在後頭,直到看見安晉斌把老族長背起來,這才扭頭朝後山跑去。


  最近楊氏並不怎麼讓黑丫頭跟在大牛身後瘋跑了,只是黑丫頭野慣了,明著來不行,就偷偷摸摸地來,想著法子跟大牛到處跑。


  楊氏管不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不過在家的時候,並不會讓二人靠得太近,總會在不經意間,將二人分開。


  因著要守喪三年,楊氏基本上不怎麼出門,哪怕到了過年的時候要買年貨,也是讓家中的奴僕去辦。


  那個四十歲的認得字會打算盤的雜役被提升作了管家,顧惜之的眼光不錯,這管家是個老實又不失精明的人。


  關棚自打病好了以後,就會時不時帶著安谷回來,表面上是送安谷回家探親,事實上卻是借著探親之名接近楊氏。


  關老頭的身體越發不好了,看著沒幾年好活了,臨死前唯一的願望就是看到兒子成親生子。關棚心宜楊氏,自然是想要等楊氏守喪完,關老頭雖然不太高興,但也沒有反對。


  為了能早些把楊氏娶回家,關棚把臉皮也練厚了。


  只是每次到村裡來的時候,不知怎地都會讓安鐵蘭給知道,經常在進村的路上截到,要麼就直接到安蕎家裡堵人去。時不時絆一下腳,又或者暈倒一下,找著法子往他身上撲,好幾次差點沒防著讓撲中了。


  關棚就納了悶,現在的小姑娘怎麼就這麼大膽,那麼孟浪。


  倒是希望楊氏孟浪一眼,可偏偏楊氏太懂得規矩,平常就是想摸個手都摸不著。


  安鐵蘭是真看上關棚這樣的,雖說關棚不太符合這個朝代的審美觀,可五官整體上看著還是不錯,膚色也不算黑。


  況且安鐵蘭跟父兄還有三個侄子相處得久了,就覺得讀書人也就那樣,沒有什麼好稀罕的。心裡頭覺得關棚雖然長得不怎麼樣,可好歹有錢有面子,自己一嫁過去就是當家主母,有人伺候,可比去那什麼雲縣的好。


  最關鍵的是,安鐵蘭是真稀罕關棚,才一心想要嫁給關棚。


  那些招數還是安美玉教的,只是沒一招湊巧的,安鐵蘭倒沒那麼氣,反倒是安美玉氣得不行。


  安鐵蘭傻的以為安美玉是在幫她,殊不知安美玉是成心想要把她給弄走。倘若安鐵蘭早早嫁了人,不跟著去雲縣,那麼縣令家的千金小姐就只有她安美玉一個,到時候便是水漲船高,可以趁機挑個好人家。


  誰料安鐵蘭笨的,一件事都辦不好,倒貼上去人家都不要。


  眼瞅著一開春就要上路,安美玉就急了起來,開始教唆安鐵蘭到縣城找關棚去。


  礙著安鐵蘭是楊氏的小姑子,關棚也不能不讓人進門,只是到底不敢跟這別有用心的小姑娘處到一塊,每次看門的來說是安鐵蘭來,安棚就會從側門偷偷溜走,直到木坊里來說安鐵蘭走了,才會回去。


  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再加上安美玉跟安鐵蘭有意為之,還時不時指著楊氏的鼻子罵楊氏不要臉,楊氏又哪裡不知道這事。


  村裡頭也在傳這事,聽著嫌得臊得慌,楊氏就更加抗拒關棚。


  關棚心裡頭嘩啦啦那個涼,招小姑娘喜歡又不是他的錯,咋能怪到他身上來呢?

  ……


  蓬萊天災不止,越來越多的人逃到內陸中來,很大一部份人湧進了藍月國,也有一些人分散到了別處。


  但不論走到哪裡,蓬萊人都默契地打聽起蓬萊公主的事情,在他們看來,只要找到與人私奔的蓬萊公主回去,那麼蓬萊的天災就可以止住。


  只是大多數人都不曾見過蓬萊公主的樣子,只有少數掌權之人才見過,並且將蓬萊公主的樣子畫下。


  然而時過十五年,回憶已然變得模糊,只能畫出大概的樣子。


  蓬萊前聖姑帶著幾位長老直奔藍月國京城,要求藍月國幫忙找人,倘若能把公主找到,願意支付高額報酬。


  一張美麗的畫卷被送到皇帝跟前,看到畫中之人,饒是見多了美人的皇帝也精神恍惚了一下。


  幸而那是十五年前之人,到現在人都已經三十多歲,哪可能還這麼美。


  皇帝哂然一笑,將畫交給畫師,讓畫師多繪出張出來,好按照畫像尋人。


  蓬萊人一向清高,早前藍月國一直想要與蓬萊打交道,卻回應平淡,如今蓬萊求上門來,皇帝雖然一臉微笑,心底下卻打起了主意來。


  藍月國為迎接蓬萊使者,設了大宴,只是歌舞昇平,蓬萊人卻表情淡淡。特別是那聖姑,只時不時皺眉,顯然對此宴會有所不滿。


  其實聖姑並非不滿,而是無法消受,只想快些結束。


  皇帝不時看了一眼聖姑,若非這女人滿頭雪發,還以為不過才三十歲的女人。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讓人很想要撕破她的衣裳,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


  其實藍月國皇帝算是個好皇帝,把藍月國治理得妥妥噹噹,就是有個好色的毛病。不管這女人是什麼身份,成親與否,只要被這皇帝給看上了,總要想法子睡了,完了還能讓人沒脾氣,不敢為難那女人。


  好在皇宮裡有什麼美女就有什麼美女,這樣的情況還是很少見,況且皇帝也懂得分寸,一般不動人正妻。


  至於小妾一類的,倘若皇帝媳婦,雙手捧上又何妨?


  聖姑被皇帝那眼神看得渾身不舒服,若是聖姑成親生子的話,孫子都有皇帝那麼大了。如今卻被一個孫子用這般侵略性的眼神看著,聖姑那權杖就好幾次沒抓穩,朝皇帝那裡砸過去。


  好在皇帝還要臉,得知聖姑是個老太婆,立馬就歇了那齷蹉的心思。


  只是心思一轉,又回到了畫像那裡,那蓬萊公主夠美的。


  好不容易熬到宴會結束,蓬萊一行人回到了使館中,皆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蓬萊如同仙境般美的地方,人也顯得出塵一些,何曾見識過這等靡靡之音,乍開始還挺新鮮,到了後來就有些忍受不住。


  聖姑一臉面無表情,似乎不為所動,默默地盤起了腿。


  只是剛閉眼就想起皇帝那眼神,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沒覺得有什麼可怕的,就是有點惡寒。


  至於為什麼會感覺到惡寒,聖姑這種老處女估計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皇宮裡不止一個畫師,因此復繪的畫像很快就繪好,皇帝把那幅原畫據為己有,每日閑來無事拿來看看,心裡頭琢磨著,是不是每一任的蓬萊公主都這麼美。


  只不過到底是畫像而已,看看也就罷了,皇帝也並沒有將這放心上。


  畫師繪好的那十來幅畫,皇帝讓人送到了一些臣子手中,讓臣子們想法子去找人。


  有那麼一幅畫像送到了容國公府,容國公將畫像掛在書房裡面,派人將獨子與女婿找了來。


  容國公的女婿安鐵看著畫上的女子,總覺得有些眼熟,又想不出來在哪裡見過。而容國公見安鐵兩隻眼睛都黏在了畫上,頓時就心生不喜,初時女兒要嫁給這個男人,容國公是怎麼也不同意的。


  好幾次還想要弄死這個男人,被女兒以死相逼,這才同意了這門婚事。


  只不過要求這男人上門,這男也是個沒骨氣的,竟然就同意了。


  容國公孫子孫女有不少,但兒女就只有一雙,就是眼前的容海與女兒容月。


  容月曾與人訂過一次親,只是到了要出嫁的前一天,那家人犯了事被抄家,一家人被打了奴印判了流放。三年後又嫁了一次人,結果成親不到三年,那人與人喝酒失足掉進湖裡淹死,無所出的容月帶著嫁妝回了娘家。


  結果在回來的途中遇到山匪,又運氣好地遇上了一群官兵,而安鐵恰好就在這群官兵裡頭,被安鐵帶著逃過了一劫。


  而那群官兵則倒霉的,全死在了山匪的刀下,這是容海帶兵去尋人時得知的。


  那群山匪被容海所滅,運氣很好地把被搶去的嫁妝給拿了回來。


  英雄救美這把戲古往今來用之不膩,那日安鐵如同天神一般出現,帶著她逃離了山匪的魔爪。再加上安鐵柱又長得俊俏,她就被安鐵深深吸引住,是以非要對安鐵以身相許不可。


  安鐵起先有些抗拒,後來就默認了,彷彿愛上了容月一般。


  而安國公派人去查,果然得出安鐵未曾娶妻,家中尚有兄弟姐妹,很大的一家子。只是身份如此低微之人,安國公又豈會認同,便要求安鐵假死,日後不得與家中有所來往,默認送去撫恤金。


  不料安鐵竟然答應,一副為了容月做什麼都可以的樣子。


  安國公替女兒高興,又有些看不起這安鐵,可到底還是承認了安鐵的身份,讓安鐵入贅府上,靠著關係給安鐵謀了個職位來當。


  轉眼七年過去,這女婿一直戰戰兢兢,雖然沒有什麼出色的地方,但也沒有任何出格。可安國公雖然早已認同,可打從心底下還是有些偏見,如今看安鐵看著那幅畫怔怔出神,安國公就不高興了。


  「算了,安鐵你回去吧,你現在正難以分身,這事這不麻煩你去做了,還是交給海兒來做吧。」安國公面無表情地朝安換揮了揮手,要安鐵離開書房。


  安鐵回過神來,得知自己看入了神,未免就有些尷尬。


  心底下很希望把這差事給接了,可也不敢得罪了岳父大人。須知能有今日,全依仗岳父大人才有。若非如此,自己還是一個小兵,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死在了戰場上。


  就算是不死,也絕不會有今日的成就。


  安鐵如此想著,便趕緊點頭,不敢再多看那畫像一眼,低頭退了出去。


  只是回去的路上,腦子裡仍舊時不時閃過那畫像,只是越想感覺就越是模糊,漸漸地竟然想不起那畫像是什麼模樣,唯獨不變的是那熟悉之感。


  然而剛回到了院中,看到美若嬌花般又渾身散發著高貴氣息的妻子坐在院中,一臉微笑地看著一雙兒子玩耍,安鐵心頭所有的疑惑瞬間散去。


  如此情景,安鐵滿心驕傲,心頭一陣得意。


  人生就該如此,而不是……


  不知想到了什麼,安鐵眼睛微閃,然而很快就拋擲腦後。


  「夫人今日似乎很開心。」安鐵大步走了上去,當著下人的面,一把將容月摟入懷中。


  容月面色微紅,一臉嬌羞:「作什麼呢?有人看著呢。」


  安鐵哈哈一笑:「夫人且放心,他們看不見。」


  果然安鐵話音剛說,院子里的一群下人皆表示自己什麼也沒有看見,並且把小少爺跟小小姐領到了一邊玩。


  安鐵正是血氣方剛之時,又忙了幾日未曾歸家,看到如花般妻子,忍不住彎身一把抱起來,快步朝屋裡飛奔進去。


  將容月丟到床上,俯身猛地壓了下去。


  容月推了安鐵一下,問道:「不是說還要兩日才能回來?怎麼這一次那麼早就回來了?」


  安鐵一邊解衣一邊說道:「岳父大人派人將我尋回,拿出一幅畫出來,原是讓我去尋人,見我實在太忙,就把這差事交給了大舅子去辦。」


  容月問:「什麼畫?」


  安鐵道:「美人畫,不知是什麼人,光看畫像就好美,不知真人如何。」


  容月頓時吃醋,不悅道:「你莫不成是看上了那畫像之人?」


  安鐵伸手捏了捏容月的鼻子,寵溺道:「我有夫人一個即可,再且夫人如此美麗動人,其他人又豈能入我眼?」


  容月立馬被哄住,啐了安鐵一口,看似還在生氣,卻分明很是滿意安鐵這番說話,媚眼如絲。


  安鐵受不得這番勾引,趕緊伸手去扯二人身上的衣服。


  ……


  轉眼一個年就過去了,眼看著冬天快要過去,安鐵蘭不由得急了起來。


  「美玉你快幫我想想辦法,我現在想關公子的面都見不著,該如何是好?眼看著就要開春,一開始咱們就要去雲縣了,到時就真的見不著面了。」安鐵蘭緊緊抓住安美玉的手,在安鐵蘭看來,安美玉就是她唯一的那根救命稻草了。


  自打決定要去雲縣,安婆子對關棚那心思就淡了。


  唯一的閨女,安婆子自然希望能夠帶在身邊,就算是帶不了那也要嫁得近一點。這全家人都搬到雲縣那裡,離這裡十萬八千里的,放安鐵蘭一個人在這裡,安婆子怎能放心。


  安婆子心疼這老閨女,甚至比兒子還要疼,哪裡捨得讓老閨女吃苦。


  可說了好多次安鐵蘭也不聽,再加上縣城木坊也真是個好的,安婆子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是能嫁進木坊也罷。


  若是嫁不進去,那就必須跟著去雲縣。


  之前的事情也就罷了,現在馬上就要出發,安婆子就不答應安鐵蘭出門了。哪怕關棚帶著安谷到了村裡,安婆子也不同意讓安鐵蘭跟關棚接觸。


  最好的辦法就是禁足,安婆子禁了安鐵蘭的足。


  可安鐵蘭是誰?根本就沒有把所謂的禁足放在心上,而是找安美玉商量事情去了。


  別看安美玉年紀小,才十二歲,懂得的東西卻是不少。


  見安鐵蘭一直以來都沒有進展,打從心底下鄙視安鐵蘭,不過一個老男人而已,有著如花似玉般的美貌,又仗著年紀,竟然這麼久都沒把人拿下。


  蠢!

  安美玉心底下冷笑,鄙夷不已,嘴裡頭卻道:「可是老姑,我也沒了辦法啊!總不能用那個法子吧,雖說那樣關公子定然會對你負責,把你給娶回去,可到底……」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臉驚醒的安鐵蘭打斷,又或者是安鐵玉早就算計到了。


  「什麼法子?」安鐵蘭急急地看著安美玉,生怕安美玉會不告訴她一般,又再一把抓住了安美玉的胳膊,指甲都快插進安美玉的肉裡頭去。


  偏偏這麼大點的一個姑娘,竟然連吭都不吭一聲,彷彿一點都不疼似的。


  安美玉不驕不躁,淡定從容地說道:「小姑真想知道?」


  安鐵蘭趕緊點頭:「對,我想知道,你快告訴我。」


  安美玉沉默了許久,彷彿做了極難的決定,狠下心來小聲說道:「小姑你想想,正所謂生米煮成熟飯,倘若你跟關公子成了事,憑著關公子那麼有責任心的一個人,鐵定會把你娶回家裡。」


  安鐵蘭先是驚訝,后又想到自己如果這麼說,一定會被娘親打斷腿的。


  這種方法安鐵蘭從來就沒有想過,畢竟這跟纏著關棚是兩回事,纏失敗了也就頂多讓人笑笑,過後了也就完事了。


  可真要生米煮成熟飯,卻是把自己給賭上去。


  說實話的,安換蘭慫了,不敢這麼說。


  可安美玉哪裡會放過這次機會,既然都已經說出來了,就想著法子勸說安鐵蘭,讓安鐵蘭相信這其中的可能性。


  被慫恿的次數多了,安鐵蘭就經不住誘惑,忍不住琢磨了起來。


  再加上安美玉又在一旁時不時誘導一下,安鐵蘭總算是想出了個法子,正月十五的時候去了一趟縣城。


  這種日子關棚不能說不在,硬是被安鐵蘭給逮著,堵在木坊裡頭,不過此時的安鐵蘭並沒有之前那般咄咄逼人,而是將手裡的吃食遞了過去,語氣也正常了許多,說道:「出了正月,我便要與家人一同趕往雲縣,這輩子說不準也沒有個見面的時候了。這湯圓是我親手做的,你嘗嘗,也算是了了我了樁心愿。」


  聽到安鐵蘭說要走,關棚顯然是高興的,只是安鐵蘭一向不正常慣了,突然就變得正常起來,反而就顯得更加不正常。


  關棚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又說不出哪裡不對,看向遞至跟前的湯圓。


  一顆顆圓潤飽滿,看著就很是喜人,偏生關棚不是個愛吃湯圓的,每逢正月十五也只是吃一兩個意思意思,因此看著就皺起了眉頭。


  又看了安鐵蘭一眼,眼中帶有疑惑。


  安鐵蘭心中一緊,手微顫了顫,急聲說道:「怎麼,你就那麼討厭我,臨走之前請你吃我親手做的湯圓,你也不屑得吃嗎?」


  本來關棚不覺得自己是討厭安鐵蘭的,被安鐵蘭這麼一提醒,關棚猛然回了個神,發現自己之所以不樂意見這小姑娘,那是因為自己厭惡這姑娘。


  一點都不矜持,說起來跟胖丫也差不多的年紀,咋就這麼孟浪呢?

  「我要是吃了一顆,你是不是以後就不再來找我了?」關棚盯著湯圓看了一會兒,又看向安鐵蘭,眉頭擰了起來。


  安鐵蘭為了后戲,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也穿上了,還打了不少香粉,聞言心中很是難過,暗恨關棚如此絕情,自己都不嫌他年紀大了些,又長得那麼嚇人,他竟然還嫌棄自己。


  「我出了正月都要走了,你還不信嗎?」安鐵蘭一臉哀傷,是真的難過,心痛得直想流淚。


  被這麼個漂亮的小姑娘喜歡,換作是一般的男子,說不準就會覺得美滋滋的,偏生關棚不是個懂風情的,活了三十餘年,哪怕是當初定了個漂亮媳婦的時候,都沒有心動過。


  直到遇見了楊氏,這才懂得什麼叫心動,除了楊氏那是誰都不想要。


  現今都不知該怎麼把楊氏給哄到手,偏生還讓這小姑娘給搞砸了,有時候真想甩這小姑娘一巴掌。可人家到底是個小姑娘,哪能下得去手,就只能盡量避開,不要跟這小姑娘碰面。


  老安家出了正月就要走,這件事關棚是知道的,心裡頭恨不得老安家現在就走,趕緊把這煩人的小姑娘給帶走。


  「這湯圓你放這,一會兒再吃。」關棚看著安鐵蘭那一臉的哀傷,實在有些蛋疼,坐不住了就想要攆走。


  安鐵蘭哪裡樂意,要是關棚把湯圓吃了,自己又不在這裡,誰知道會便宜了誰家的狐狸精去,想到安美玉說的,就覺得自己一定要守在這裡,看著關棚吃下去,然後發作。


  「你先吃了。」安鐵蘭未意關棚先吃湯圓,要不然就不走了的樣子。


  湯圓這玩意不能放久,本身從家中帶出來就花了不少時間,如今又磨蹭了一些時間,已經變涼了不說,還一個個黏到了一塊去。


  關棚看著實在不喜歡,本來不想說的,但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其實我不喜歡吃湯圓,不管甜不甜都不愛吃,這是真的。」


  安鐵蘭表情僵了僵,這年頭糖賣得死貴,一串糖葫蘆都頂得上半斤豬肉,為了做這加糖的湯圓,可是花了不少銀子,現今關棚說不愛吃湯圓,安鐵蘭臉上的表情差點掛不住。


  「你就那麼討厭我?」安鐵蘭不由得提高了調子,聲音變得尖銳,將本性流露了出來,一看就不會善罷甘休。


  關棚額間青筋直跳,後悔死把安鐵蘭給放了進來,然後又覺得自己實在太墨跡了點,既然這小姑娘要自己吃,那就吃了得了。


  不就一碗湯圓而已,還能把自己噎死了?

  關棚瞪著安鐵蘭,問道:「行了,我就問一句,我把這湯圓吃了,你就走?」


  安鐵蘭心中一動,這個時候不敢把關棚真惹惱了,趕緊道:「是,只要你吃了,我就走。」


  關棚狐疑地看了安鐵蘭一眼,將湯圓給端了起來,用勺子舀了一顆正欲放進嘴裡,餘光卻瞥見安鐵蘭滿目暗喜與激動,彷彿吃了這湯圓以後她就真的滿意了一般。


  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到嘴的湯圓就更不好吃了。


  果然湯圓進嘴,小姑娘竟鬆了一口氣一般,見他只是進嘴不咽,似乎又緊張了起來。


  關棚一陣沉默,那麼小個湯圓叼在嘴裡,往腮幫子一放,倒也不會礙著說話,瞥了安鐵蘭一眼:「湯圓我已經吃了,你還不走?」


  安鐵蘭渾身一僵,見關棚盯著自己,面色緊了緊,情急之下說道:「你先吃完了,吃完了我就走。」


  關棚二話不說將碗放了下來,說道:「你要是不走,我就不吃了。」


  說話間忘了剛剛心頭的怪異,下意識嚼了兩下嘴裡頭的湯圓,然後咕嚕一下咽了下去,等咽完了才想起這麼一件事來。


  安鐵蘭磨磨蹭蹭不想走,關棚卻實在是煩了,就道:「你是要自己走出去,還是我叫人把你送出去?」


  「我,我……」安鐵蘭咬唇,面含羞意地看了關棚一眼,小聲說道:「就不能讓我留下來陪你嗎?」


  關棚:「來人啊,把安姑娘送出去!」


  安鐵蘭表情一僵,滿臉羞惱,把這一切都怪在了楊氏身上,認為若不是楊氏不要臉勾引了關棚,關棚喜歡的肯定就是會自己。


  見關棚是來真的,安鐵蘭也沒有了辦法,就想著先出去,過一會兒再進來。這木坊里本來就沒有女子,只有兩三個洗衣服做飯的婆子,要是關棚出了事,肯定會去找年輕的姑娘,自己就守在門口那裡,到時候肯定會讓自己進去。


  如此想著,安鐵蘭就安下心來,一臉哀怨地對關棚說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先出去了,如果有什麼事情,你記得找我。還有啊,記得把這碗湯圓吃了啊。」


  安鐵蘭說完見關棚仍舊皺眉,半點要挽留的樣子都沒有,心底下又是一痛,下人又蠢蠢欲動,再是不情願也只得走了。


  只是一走三回頭,慢得令人髮指,好不容易才出了門口,又忍不住回頭叫了一聲:「你記得把湯圓吃了啊。」


  關棚:「安姑娘腿不舒服,你們幫她一把。」


  安鐵蘭:「……」


  幫什麼幫,這倆下人都是粗漢子,安鐵蘭怎能讓他們碰自己冰清玉潔的身體,聞言臉色就是一白,把不舍的目光收了回來,生怕會被拽著走一般,走路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起來。


  等了一會兒,關棚出門往外看了一眼,見去送安鐵蘭的下人回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把這碗圓湯圓拿去倒了。」關棚吩咐下去,然後趕緊跑到後院去,把先前做好的竹片燈籠拿了出來。


  楊氏還在守喪不能出來看熱鬧,關棚就想著送楊氏一盞花燈,這竹片燈籠是他親手做的,心裡頭想著能不能親手送給楊氏。


  正琢磨著是白天就送去,還是晚上差人送去,下人就匆匆跑了進來。


  「少東家,那姑娘還在門口那裡不肯走,說什麼少東家還在等她。」


  關棚愣了一下,感覺身體有些發熱,忍不住扯了扯棉襖的領子,將燈籠放到了一邊,眉頭皺了起來,說道:「把她攆走了,要死活不走,那就甭管,把門給關緊了。」


  「是,少東家。」


  下人趕緊退了下去,關棚坐在那裡,又扯了扯領子,覺得那小姑娘還真是厲害。自己向來就很少發火,今兒個愣是讓這姑娘氣出火來了,感覺還真是暴躁,連天氣都感覺熱了許多。


  只是這熱得有些奇怪,愣是往底下那塊鑽,懷疑是不是自己多穿了條褲子的原因。


  那姑娘厲害了,竟然把他氣得這麼難受。


  關棚感覺沒法待了,將親手做的燈籠拿了起來,讓人把買的那一串燈籠放到馬車裡,美名為去帶安谷看花燈去,從側門那裡駛出,繞過前門那裡,往上河村駛了去。


  安鐵蘭不知關棚出了門,心裡頭著急地等著關棚找女人。


  老實巴交的六子是木坊里剛簽下的長工,簽了十年的身契,今兒個少東家讓他去把一碗湯圓倒掉,可這會糧食正是緊缺的時候,之前一直過著餓肚子的生活的六子瞅著就感覺忒浪費了點。


  天氣涼了點,就讓廚房給熱了一下,然後自己全吃了。


  吃完以後只覺得身上熱呼呼的,連棉襖都不用穿了,甚至還想要光著膀子。


  不過這感覺很不好受,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似的,連廚房裡的那兩個婆子,竟然看著也覺得是個美女。


  六子心裡頭慌得很,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想著現在不忙,就跟婆子說了一下,從角門跑了出去,想去找大夫看看。


  剛出角門就遇到個姑娘,是一直纏著少東家的那個姑娘。


  安鐵蘭在正門等了那麼久也不見有人開門,正月的天氣還是好冷,安鐵蘭實在撐不住就去了角門那裡,想著從角門進去。


  正要敲門就看到一個人跑出來,安鐵蘭心中一急,趕緊一把抓住了這人。


  「你們少東家呢?你快帶我進去。」安鐵蘭抓著六子胳膊不放。


  六子嚇了一跳,搭在胳膊上的棉襖掉到了雪地上,六子趕緊彎身將棉襖撿了起來,這棉襖可是新的,進主家那天發的。這一輩子也沒穿過這麼好的棉襖,如今看著掉到雪地里,這雪地又不怎麼乾淨,別提有多心疼了。


  安鐵蘭卻急得不行,見六子彎身去撿棉襖,忍不住就推了一把。


  六子一個沒站穩倒在地上,壓到了棉襖上面,頓時就更心疼了,『哧溜』爬起來一看,棉襖黑了一塊,頓時這臉色就難看了,沖著安鐵蘭說道:「我說你這姑娘咋這樣?」


  「你管我哪樣,趕緊帶……」安鐵蘭正說著話,發現角門還是開著的,眼珠子轉了轉,扭頭就跑了進去。


  別人不帶,她自己還不知道進去嗎?

  六子正拍著棉襖上的雪,話聽到了半沒了動靜,趕緊扭頭看了去,見那姑娘已經跑了進去,頓時就急了,顧不上棉襖,趕緊追了進去,一邊追一邊喊:「哎,我說你這人咋這樣,少東家都不待見你,你咋還往跟前湊呢?」


  安鐵蘭一心惦記著關棚,哪裡聽得住勸告,埋頭就往裡頭沖,直朝關棚的房間衝去,在房間里找不到又到處找了起來。


  六子跟在後頭,伸手去扯安鐵蘭,安鐵蘭就喊非禮,要是不扯這姑娘又到處跑,便趕緊要人幫忙,去把婆子給找過來。


  木坊里的下人,一個個都不待見安鐵蘭,覺得這姑娘忒能折騰。


  別說是少東家,就換作是他們,也不怎麼待見這樣的。


  明明就一鄉下姑娘,愣是整得比人高一等似的,連見到少東家那也是一點客氣都沒有,干點啥都理所當然。


  要換成是自家媳婦,早就一巴掌抽過去了。


  下人們也早就知道少東家出去,打著不讓這姑娘打攪少東家的好事,一個個默契的,就是不跟這姑娘說少東家沒在家。見新來的六子氣得臉紅,一個個樂得看戲,說是去找婆子,卻沒人去找。


  六子卻不知自己被耍,瞅著這姑娘不聽勸,心裡頭就越來越惱火,見這姑娘又衝進了客房裡頭,嘴裡頭喊著少東家的名字,一時衝動就跑了進去,上前一把抓住了這姑娘。


  安鐵蘭急得要死,生怕關棚便家了哪個狐狸精,被這下人抓住,整個人跟瘋了似的,轉身就去撓這下人。


  六子本來就把棉襖給脫了,被這麼一撓,感覺有就點怪,竟有種撓著很舒服的感覺,下意識就抓緊了點。


  客房裡的溫度比往外要熱呼得多,再加上安鐵蘭一個勁地掙扎,本來扯著安鐵蘭出去的六子不知怎麼地就挪不開腳,眼神也漸漸變了。


  六子的年紀不大,是家中的長子,今年不過才十四歲。因著家裡頭的日子不好過,現今遭了災就更是難過,這才外出當了長工,運氣很好地被木坊給看上。連個姑娘的小手都沒碰過,哪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換成是個成年人,肯定就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一回事,偏偏六子還是個半大小子,身體不舒服了也死命忍著,漸漸地就忍出了事來,再加上安鐵蘭一個勁地掙扎喊叫,情急之下就伸手去捂住安鐵蘭的嘴。


  安鐵蘭被氣死了,使勁一推,六子被推了開來,往後倒了幾步,竟然把半開的門給撞關了去,安鐵蘭就想扯開六子出去再找。


  六子紅了眼,伸手一把抱住安鐵蘭,推到了地上。


  之後六子就失去了理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覺得好像是做了什麼,又好像沒有做什麼。


  反正等醒來的時候,人是在醫館裡頭,那地方火辣辣的疼。


  且不說六子這事是怎麼解決的,就說關棚吧。


  一路上都感覺渾身火熱火熱的,似乎回到了十六七歲那般衝動的年齡,竟迫不急待地想要見到楊氏,想狠狠地把楊氏摟進懷裡。


  越是這麼想著,身體就越是火熱,恨不得插翅飛到楊氏身邊。


  車夫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自家少東家,見少東家把棉襖都脫了,就覺得少東家不對勁,說道:「少東家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咋臉這麼紅呢?這老冷的天,哪能把衣服脫了,那可是會生病的。」


  關棚原本以為自己是快要見到楊氏,所以才心頭火熱,聽到車夫這麼一說,下意識就摸了自己臉一把,眉頭一下子擰了起來。


  還真是熱,又看了看手,連手上都是紅的,扒開衣領子瞅了瞅,也是紅的。


  這老冷的天,自己竟然還熱成這樣,明顯不太正常。


  下意識就往自己下面看了一眼,不料本來還要起不起的,被自己這麼一關注,竟然就立了起來。


  關棚這臉色頓時變得怪異起來,這他娘的被自己看了一眼,然後就生起了衝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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