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夢境（一）
天玄宇的話猶如醍醐灌頂一般讓莫離瞬間從任命的絕望中清醒了過來。師父說的對，無論何種情況下她都不能輕易放棄，即使下麵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莫離的手開始不停的狂亂的亂抓了起來，雖然眼睛被冷冽的風吹得睜不開，什麽都看不見，可是她的大腦還是在不聽的指揮著自己不放棄的掙紮，拍打，抓住能抓住的一切東西。
底下的懸崖確實挺高的，莫離感覺都已經過去了好久，她還是在空中急速降落著，也仍舊什麽都沒有抓到。她有些哀傷的想，為什麽書上寫的別人跳崖底下都會有棵歪脖子樹或是其他什麽樹枝之類的將別人架住，而她為什麽就算拚命地抓也抓不到呢？果然都是命啊！莫離眼一閉，等待著最後的墜落，她已經感受到了身下傳來的寒氣了！
‘噗通’一下子莫離居然掉進了冰冷的河水裏，莫離先是驚喜自己竟沒有被摔得五馬分屍，但繼而便渾身都忍不住一顫，傷口浸水刺激的她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莫離趕忙放鬆身體讓自己浮上水麵，抬眼望去盡都是水，完全看不到邊際，就那麽一刻鍾，莫離近乎絕望。這到底是怎樣的境遇呢？本以為自己死定了，卻意外的跳崖尋找一線生機，本以為這線生計沒有了，卻意外掉進了河水裏而保住一命。可是如今這一命恐怕也是保不住了，看不到河岸的河水她遲早會死在這裏麵，因為她真的已經沒有力氣了，她真的已經完全虛脫了。傷上加傷，就算真是鐵人也會廢了吧！
莫離別無他法隻好直接點穴封了自己身上的膻中穴和內關，然後眼一閉任身體自由放鬆順水流隨處流動。隻希望不管飄向哪裏，能把她送上一個河岸。
就這樣在河麵上隨處漂流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莫離終是再也支持不住的暈死了過去。
……
恍恍惚惚中，莫離一腳踏入了一團光暈之中，那裏是一方宮殿。殿前到處都是低矮的奇花異草，還有幾棵繁茂的花樹，鋪滿了一地的雪白的落花，微風吹過，不禁馨香陣陣，更是花瓣起舞，行走在其中，就像是自帶花環的花仙子一般，美不勝收！
莫離再抬頭看向眼前這一方低矮的屋宇，石階幾台，竹簾垂落，色調清幽，是如此清雅。這裏沒有什麽多餘的人，隻有一個白色的身影隱隱約約透過竹簾，似是正在伏案寫作。莫離看著殿前那大大的玄玉殿三個字感覺極為不真實。她怎麽會回到天亙山呢？而且還回到了玄玉殿。師父居然也在裏麵？她明明不是還在一條河上漂流著的嗎？
這是怎麽回事？
“阿離，傻站在門口幹什麽呢？還不快進來幫為師研墨！”突然天玄宇的聲音從屋裏傳出。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讓莫離呆了好久，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天玄宇不禁叫道：“阿離，發什麽呆呢？”
莫離這才半夢半醒的‘哦’了一聲走了進去。掀開竹簾，天玄宇無雙的容顏就那麽展現在莫離麵前。莫離還是不能相信的叫了聲：“師父？”
天玄宇頭也沒抬的‘嗯’了一聲道：“今天這是怎麽了？這麽悶，可不像我的小阿離呀！”
莫離蹲在了書桌前，然後拿起墨開始磨了起來，她道：“師父？今天是幾月幾號了？”
天玄宇終於放下筆抬頭看她，然後伸手摸了摸莫離的額頭道：“這也沒發燒啊？”說著他放下手不禁坐直身體看向莫離道：“說吧，到底怎麽了？”
莫離研墨的手一頓，然後放下墨悶悶的道：“師父，我……我怎麽……不，我想知道……不，就是秋水閣的……不是，是落雲山莊……也不是，是……是天易心法……不，不是，我是想問，我想問……”
“阿離，你怎麽了？說話這麽吞吞吐吐的，到底想問什麽？”
“我……”莫離張開了口卻又緩緩地閉上了。她說：“算了，我什麽都不想問了！”然後笑了笑又開始拿起墨研了起來。她想，此生她的願望隻有一個，那就是能夠安安穩穩地陪在師父身邊一輩子。如今，她就這樣近距離的陪在他的身邊，他會對她笑，對她說話，會關心她，會逗她，那她還有什麽所求的呢？不管那些記憶裏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不管外麵的江湖會怎樣，她隻要在身邊就好了。
那些或許是真的，或許是一場大夢，但都過去了，隻要現在，現在就好了！
莫離揚起笑臉對著還在看著她的天玄宇道：“師父，阿離好喜歡和師父在一起！”
天玄宇笑道：“孩子氣！”
是孩子氣嗎？我不覺得。莫離笑嘻嘻的道：“我本來就是個孩子呀，所以師父你休想甩開我，我呀要一輩子都賴著你！”
也許這些話以前說來莫離會感覺到十分嬌氣，她可是堂堂女俠，怎麽能和那些小弟子一樣呢？可是今天看著師父隻覺得都是慢慢的想念與不舍。這番話她第一次覺得說來也什麽窩心，忍不住都想辛酸的落淚。
天玄宇看著莫離睜著大大的眼睛幾乎都要落下淚來時伸手就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傻阿離，今天怎麽這麽矯情啊！”
莫離一下子就拉住了天玄宇的衣袖死皮賴臉道：“我不管，反正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
天玄宇搖了搖頭無奈一笑然後手不知怎的一反轉，從哪就拿出了一張潔白的手帕遞給莫離道：“好了好了，快趕緊擦擦鼻涕了，否則一會兒會很難看哦，”
莫離吸了吸鼻子滿是感動的接過，還想再說兩句煽情的話，卻隻聽天玄宇又道：“ 其實本來已經很難看了。”
莫離：“……破師父。”
……
莫離怎麽也沒想到她就這樣回來天亙山了，生活的五味雜在練劍，栽花中過去的很快。雖然又變回了單調的生活，但是卻是少有的開心。至少每天她都能在天亙山跑來跑去，捉弄一下師兄弟，然後滿山的大喊大叫找師父，然後天玄宇就會如天神一般出現在她的身邊的身後。次次都不會找不到。
反正經曆過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事情後，莫離越發珍惜和師父在一起的日子，除了練劍，除了師父要出去之外，她不管是栽花還是看書，都喜歡跟在師父身邊。師父喜歡去哪，她也就跟著去哪。真成了名副其實的小跟屁蟲。不僅如此，莫離還常會沒事找事做，然後拉著師父一起。不管做什麽也好，但隻要有師父陪著，她都覺得時間過得好快。
但是也不知道是幻覺，還是真的心情的影響，時間似乎真的活得好快，每次畫麵稍微定格，一天仿似就那麽過去了，然後好像晚上還未來臨，第二天似乎就又到來了。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都沒有關係，反正她現在過得很開心。她莫離有師父，有家，有人陪，有人愛！
天亙山的風雪很多，莫離這幾日總是感覺到特別冷，然後每天就喜歡穿件厚厚的鬥篷，可是依舊還是感覺特別冷，而且還有些身體無力，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病了。天玄宇來她房間裏看她時，手上還端了一碗粥。他道：“笨阿離，都在天亙山生活了這麽久還能讓自己生病，你說今天還要不要讓你去雪域練武呢？”
莫離趕忙搖頭道：“不去。”
天玄宇走近她坐在她的床邊笑道：“你倒是很會偷懶啊！”說著用勺子攪拌攪拌了一下粥便給我莫離喂去。
莫離乖乖的張口，乖乖的喝粥，然後悄悄的吐了吐舌頭不說話。
天玄宇喂她喝完，然後把她扶好躺下還細心的幫她蓋好被子道：“好了，看你今天這麽乖的份上就讓你休息一天。”
莫離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撒嬌道：“多休息幾天嘛，我這麽聰明的不用太刻苦。”
天玄宇道：“為師一直覺得治愈生病最好的方法就是多多鍛煉，我看你還有力氣，不如我們還是現在就起來上雪域吧！”
莫離趕忙眼一閉直接裝睡哼哼唧唧的道：“哎呀，好難受。”
……
就這樣那莫名的寒冷與無力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她有時真是都覺得自己的精神很不濟。可是很奇怪的，每次都能看到自己充滿青春活力的戰在天玄宇的麵前，跑來跑去，大呼小叫。那好像就是另一個她，還是如那年孩童般恣意瀟灑的活著。
昨日玄玉殿前的花樹似乎敗落的很厲害，一年四季似乎就在眨眼間度過。也不知道是天氣回暖，還是自己的怪病突然好了，她感覺自己就像那被他埋在花樹下的花瓣一樣重新煥發出了生機。前段時間身體的那種枯萎感是很明顯的，可是如今的她不想死，這裏所有的一切都讓她無比留戀。有一種信念在支撐著她，讓她不放棄。她想陪著師父再久一點，再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