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秋月鈺回來了，這或多或少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至少讓整個死氣沉沉的秋水閣突然多了幾分議論的人氣。秋明書帶著秋月鈺回房去休息，一路上很是關心的問：“鈺兒，累不累，餓不餓？想不想吃什麽？哥哥親自下廚去給你做。”
秋月鈺開心道：“好啊好啊，我想吃哥哥做的紅燒鯉魚，你應經好久都沒有給我做過了。”
秋明書道：“好，你先去乖乖的舒服的睡一覺，等醒來後就可以吃了。”
莫離一直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聽著空氣中那不時傳來的談話，忽然內心感到一陣心酸。有人關心，掛念可真好，可是她……搖了搖頭，一個人轉身走向了另一邊。
回到房間，她一下子就躲進了床鋪裏，將頭埋得深深地，一點也不願再去想那些江湖恩怨，紛紛擾擾。她感到累了，她好想遠離這一切回到師父身邊，在天亙山上過著和那些年一樣無憂無慮的生活……師父，你真的不要阿離了嗎？你知不知道阿離很想你。就這樣趴在床鋪中渾渾噩噩的睡著了，夢裏莫離似乎看到了一張絕代風華的臉龐，還有那一襲飄然的白衣。那人向她伸出了手道：“阿離，再等一會兒，師父馬上就接你回家！”
“好，好，那師父你要快點來。”說著莫離正要將自己的手裏遞上去的時候，一陣急切的敲門聲將莫離從夢中驚醒。她忽然就坐了起來，看了看自己還要往外伸去的手一陣恍惚，原來不過南柯一夢。她起身打開門，看著門外的弟子問道：“有事嗎？”
那弟子回稟道：“少主邀請莫姑娘一起用餐。”
“用餐？好，我知道了！”
打發走了秋水閣的弟子。莫離回到房間整了整剛剛睡得淩亂的頭發，心中不禁想是又出什麽事了嗎？想著想著手下便加快速度，趕忙就趕往水閣。等莫離到了，才發現秋明書和秋月鈺都已經在那裏了。她快步上前不禁緊張的問道：“是又出什麽事了嗎？”
秋明書搖了搖頭道：“沒有，就是鈺兒嫌兩個人吃飯太寂寞，所以我就也把你一起也請來了，好久都沒好好的吃飯了。”
莫離點了點頭道：“原來這樣哦。”說著她便坐了下去道：“那就一起吃吧！”
秋月鈺看看她，又時不時的看看她身後問道：“明哥哥呢？他怎麽還沒來？”
這一句問的莫離不禁麵色一僵，她道：“明若他，回家了。”
“什麽？”秋月鈺道：“他什麽時候回去了？為什麽沒人告訴我？”
莫離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道：“今天早上走的，是我讓他離開的。”
秋月鈺著急怒道：“你為什麽讓他離開？你憑什麽讓他離開？這是我家。我想讓誰住就讓誰住，你有什麽資格讓他離開？”
“鈺兒……”秋明書看著妹妹激動的樣子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你怎麽就看不明白呢？”
“哥，你在說什麽？什麽有意無情的，我不管，我就要明哥哥，你快告訴我他去哪了？”秋月鈺說著就拉住秋明書的袖子纏著鬧著。
秋明書突然很是生氣的站了起來，一把從妹妹手中抽過了自己的衣袖怒道：“秋月鈺，你告訴我，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長大？你看看現在的秋水閣都是什麽樣子，你看看秋園的墳墓現在又多了多少個？你再看看現在外麵的那些弟子都是些什麽模樣？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所麵對的到底是什麽樣的境況？”
“哥……”秋月鈺聲音弱弱的道。對於哥哥的突然發火嚇得有點蒙了，從小到大，秋明書從來都沒有凶過她，更不會像這般大發雷霆。
秋明書道：“吃完這頓飯，你就給我離開秋水閣，走得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了。”
“哥，你說什麽？”秋月鈺忽的一下就直接站了起來，兩個眼睛滿是不可思議的看著秋明書。
“我說，我叫你走。”秋明書平靜了一下道：“你去外公家吧，你的東西我應經命人給你準備好了，吃完這頓飯就趕緊離開。”
秋月鈺氣道：“我不去，這裏才是我的家。”
“你沒有選擇。”說著，秋明書坐了下來道：“吃吧，和哥哥安靜的吃頓飯。”
“我不要……”說著秋月鈺就氣呼呼的跑了出去。
秋明書沒有動，直接對著外麵吩咐道：“看好小姐，別讓她亂跑。”
莫離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最後忍不住歎道：“你想讓她離開為什麽不能好好說，幹嘛故意氣她呢？你明明是為她好。”
秋明書夾了一口菜放到自己的碗中麵無表情的平靜道：“她沒有必要懂這一切，我隻要她平安就好。”然後又夾了一塊菜放到莫離碗裏道：“吃吧！”
莫離道了聲：“謝謝。”便埋下頭開始吃飯。但是她卻吃的有些食不知味，聽著秋明書的話讓她有些陷入沉思。有些她不願意去想的東西好像一次又一次的浮上腦海，漸漸地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卻不願意相信。
秋月鈺還是被送走了，送走的時候哭的一臉花。她哭著對秋明書道：“我不鬧了，我也不要明哥哥了好不好？哥哥你不要生氣了，你不要趕我走啊！”
她直到走都以為秋明書是因為生氣才送她走的，而始終不知道秋明書隻是為了她能平安喜樂，不用在遭受痛苦與危險。所有的痛苦與危險，秋明書他寧願一人承擔。
沒有了秋月鈺，秋水閣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三天過去了，秋明書把自己一直關在房間裏不知道在幹什麽，而莫離則在一直拚命地練劍。她如今深深的明白，在這江湖行走，一身高超的武藝是多麽重要。很多時候，暴力才是結局一切問題的唯一途徑，要是他們足夠強大，根本什麽都不用害怕。
終於，在莫離正在練劍的一個早晨，莫離眼角瞥到了一抹白色。她提著劍飛身就翻牆而出，直奔向一處無人的空地。是師父的回信又到了。
從小白的腳上取下紙條，莫離拍了拍小白的不禁讚道：“小白真是最聰明的小鴿子。”
小白的確很聰明，它不單是有判斷方向的能力，而且還能根據氣味來判斷出這個人是否它送信的那個人。所以他不僅總能準確的到達莫離坐住的地方，而且還能一直追著莫離跑出去，直到將信安全送達到莫離手上。這也是為什麽天玄宇那麽喜歡這隻寵物的原因。
打開信，熟悉的筆記讓莫離心中都不禁一暖。讀著這簡單的語句，她都能想象到師父寫這話時會是什麽表情。一定又是那種雲淡風輕的樣子吧，師父呀，總好像是對一切事務都不怎麽在意的樣子。
紙條上寫：欲解此危機，需找出真正的《天易心法》。來落雲山莊。
她想到的那些，原來師父也都已經全部都猜到了，所以他直接給出了莫離解決辦法。可是這個辦法她跟本沒辦法實行，因為真的《天易心法》根本沒有人知道在哪裏。想著想著，莫離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紙條。這最後的‘來落雲山莊’是怎麽回事？難道說師父現在在落雲山莊？還是落雲山莊就是師父給她的線索？悄悄將紙條揉碎在掌心，莫離很想去落雲山莊走一趟。不管是因為什麽，師父能給她寫出這四個字肯定是有非凡不同的意義。但是，秋水閣這邊的武林大會又該怎麽辦，她答應了秋明書要留下作證的。
武林大會，落雲山莊……這中間還有幾天的時間，她覺得還是有必要先去落雲山莊一探虛實。
回到秋水閣，莫離直奔長秋殿尋找秋明書，沒想到此刻秋明書正眉頭緊皺的在看一封信。她一敲門，秋明書才回神將信收了起來。他抬頭道：“有事？”
莫離點了點頭道：“我有事需要到落雲山莊一趟，所以來和你商量一下，我先要離開秋水閣幾天。不過，我一定會在武林大會前回來的。”
“落雲山莊？”秋明書忽然又將信拿了出來道：“你的消息得到的好快啊！”
莫離一臉迷茫，不知道秋明書是何意思。隻聽他繼續道：“莫離，你到底是誰？你真的是天亙山的棄徒嗎？還是這張臉下還有著另一張我不知道的臉？你的目的又到底是什麽？”說完，秋明書又突然歎道：“算了，什麽都不要說了，你去吧……”
莫離看著秋明書一句：“我……”壓在口中說不出來，她最終還是選擇默然的轉身離開。其實連她都不知道她是誰？她現在是誰？她的目的又是什麽？她不顧生命危險的在江湖上行走，舔著鮮血和無數人作對又是為了什麽？《天易心法》嗎？不。不是，她的目的隻是師父，師父要什麽，她就要幫他想辦法得到。
師父說：“阿離，你願不願意幫師父？”
她說：“我願意。”
她把自己置身於紛亂的陰謀之中，隻為了完成一句‘我願意’的承諾。師父，到底要怎樣我才能回到你的身邊？也許，我永遠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