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好好活下去
“秘籍是假的？”莫離和秋明書不禁同時驚訝道。頓了一下，秋明書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千峰道：“因為那時的我要是殺不了秋名山我是不會罷休的，而我唯一的希望就是那夥人。所以為了能夠我間接地與他們取得合作，我又一次不顧生命危險的悄悄尾隨了那夥黑衣人。終於，有一日，我發現其中有一個黑衣人居然離隊悄悄地潛入了內室，很有目的性拿走了秋水閣曆代不外傳的秘籍《花影扶疏》，然後居然放下了一本《天易心法》，所以你覺得這本會是真的嗎？”
秋明書冷哼一聲道：“你不是說這夥人很厲害嗎？所以就以你的武功能夠成功尾隨嗎？”
千峰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了，他道：“這還不是全拜你父親所賜嗎？被逼迫在麟遊閣潛藏了二十年之久，我就算再怎麽沒有天賦，武功再怎麽不濟，但是隱藏與尾隨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相比的。”
這時很久不說話的明若突然插言道：“我記得前輩說過麟遊閣內有很多機關，而且是前輩親自設計的，十分厲害，可為什麽黑衣人還能夠如此輕鬆的不被任何人發現拿走了秘籍，而且還換了書？”
千峰道：“這個其實當時我也沒想明白，而且跟著那黑衣人一路直奔允禮堂的時候，我還竟驚覺得發現他總能毫不猶豫的避開所有機關，而且對秋水閣的設計也十分了解。現在想來應該是他們再來秋水閣之前早就已經做足了功課，對秋水閣早已了如指掌，所以對於我這個主動要求送上門的合作置之不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在外潛伏的那幾天應該就是在驗證他們得到的消息準不準確，他們要達到一擊就要成功，絕不失手。”說到這裏，千峰頓了頓，他似乎有些擔憂，麵色很是沉重的道：“這夥人有組織性，有目的性，絕對不是簡單的偷盜，他們的背後應該有著一個巨大的陰謀，真的很可怕！”
“那後來呢？”莫離問道。
“後來？”千峰道：“後來就發生了後花園的那一幕，沒想到我安插在後花園的散魂還是派上了用場，讓黑衣人在突襲秋名山的時候能夠一掌就震斷了他的心脈。連黑衣人自己都覺得驚訝，看著倒在地上口吐鮮血的秋名山居然還呆愣了一下，然後才悄悄潛走。”
莫離驚訝道：“那如此說來，秋老閣主根本不是你殺的，而是那些人殺的？”
千峰搖了搖頭道：“不，雖然秋名山心脈已斷，但是並沒有立即死亡，他發現了隱藏在暗中的我，一直吊著一口氣不願鬆。”
“他想說什麽？父親是不是說了什麽臨終遺言，為什麽我問了你那麽久你卻什麽都不說？”秋明書急急道，說著就要站起來向著千峰逼迫而去。
莫離一把拉住了他喊道：“明書，你冷靜點，現在說什麽都無濟於事了，你真正敵人是那些黑衣人。”
千峰冷淡的道：“我沒告訴你，是因為他什麽都沒說！”
秋明書呆愣了一下然後狠狠的握住了拳頭，他回頭看了莫離一眼最後一拳打到了地上。“居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我都不知道，都怪我沒用才讓父親……父親……。”他一下子頹敗的坐了下來，一臉沉重。
雖然秋明書平時在莫離麵前一副跟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一樣，但其實在他的內心深處對於父親的死還是很在意的吧，更何況他隻有父親。莫離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看向千峰道：“前輩，繼續說吧！”
千峰歎了一口氣道：“秋名山一直努力地睜著眼睛不願意合上，一直等到看到我走出來後才居然對著我滿是蔑視的笑了，然後很是艱難地向我伸出了手，他的手裏放著的居然是柔兒的手帕，他是在故意挑釁我。我瞬間又一次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我想殺了他報仇，我很想殺了他……我再也控製不住我二十多年來的怨念，然後狠狠地又一掌打在秋名山的心脈之上，終於讓他死在了我的手上。”
千峰說完這段話，他的麵上居然呈現出了一種哀傷，其實連恨都沒有了，也是一種悲哀。頓了頓他接著道：“可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那一天他一直吊著那口氣就是為了讓我殺了他。他解脫了，他可以放下一切去見柔兒了，隻留下了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活在這人世上，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為什麽還要活著？愛沒了，恨也沒了，活著又有什麽意思？”
很平靜，平靜地讓人覺得害怕。這樣的千峰也許並不是將一切都看開了，他隻是沒有任何可以影響到他的感情了，哀莫大於心死，他隻是心死了。
莫離沉默了，秋明書也沉默了，也許聽完千峰的話那麽一瞬心底也是難言的絕望，看不到存活的意義。可是這時明若卻道：“你至少還有牽掛，你的女兒還在這裏。”
千峰轉頭看他，暗淡無光的眼睛似乎突然閃出了一道光不過很快又消失了。他笑了笑道：“牽掛？是啊，是有牽掛，可是我卻永遠都不能出現在她的麵前，永遠不能。也許這一切都應該隨著我的消失而永遠消失……”
……
四人之間陷入了一種短暫的沉默，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話。有的人在思考，有的人陷入回憶不能自拔，有的人傷感於那一段情，有的人已經被自己的感情包裹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沉默，隻是因為不想說話。
絲絲寒氣從寒冰床傳到了莫離的身上，讓她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吸了吸鼻子，莫離不禁打破了沉默說道：“千前輩，這件事情你為什麽一直拖到現在才肯告訴我們？為什麽我們一開始問你的時候你要故意隱瞞這些事情？”
千峰抬眸看向莫離無奈地歎道：“就因為那一份牽掛啊……那些黑衣人在離開麟遊閣後在他們原本駐紮的地方留了一封信是給我的，他們早就猜到我會再去那裏。他們不知怎麽居然查到了月鈺是我的女兒，就以此威脅我對於發現他們的事情一個字也不能說，否則一旦江湖上出現了有關他們的傳言，他們就會殺了月鈺。”
“他們要殺鈺兒？”秋明書訝然道：“那為什麽他們不直接殺了你？這樣豈不更為安全何須用鈺兒威脅？你是不是在撒謊？”說著秋明書一直看著千峰，他不相信他。
千峰道：“我不知道，我猜測也許他們確實想殺了我，但是他們在完成這些事後必要要離開，所以他們沒時間找到我而導致無法動手，所以才而下的那封信作為威脅。不過我想等到事情徹底傳開之時他們一定會找機會回來殺了我的。”
“你說的是真的？”秋明書忽然就站了起來，他看了看前鋒不待他回答便飛速轉身急急就往外麵走去，一邊頭也不回地對莫離道：“你看好千峰！”
莫離不禁道：“你要去哪？”
可是因為秋明書走得太急很快就已經出了暗室沒有回答莫離。明若看了看莫離便道：“我想，他應該是擔心自己的妹妹，去看看吧！阿離不用擔心他。”
莫離點了點頭，不過很快她就道：“我不擔心他，他的生死跟我又有什麽關係，我從來都不會擔心任何人，我隻會為我自己。”
明若道：“你這樣，讓我很傷心，阿離。”
莫離別開了頭不敢看向明若的眼睛，她道：“所以，這次出去之後你就趕快離開我。”
千峰倒是看著秋明書急急離開的身影不禁有些欣慰的頷首道：“真好，至少月鈺還有個哥哥這麽疼她，我放心了。”
莫離轉頭看向千峰不禁道：“前輩如今把這些告訴我們，難道就不怕秋月鈺因此受到傷害嗎？”
千峰搖了搖頭道：“與其相信不知根底的那些出手狠毒的黑衣人，不如相信你們。這個江湖如今算是亂了，亂世將起，飄搖風雨之中月鈺也不得安穩，告訴你們，早一點讓你們做好準備去麵對，我想這才是對她最好的選擇。”
“嗯。”莫離點了點頭，表示讚同。假的《天易心法》一定是一場陰謀，那些黑衣人有預謀，有組織，有目的性，而且能力還那麽強，連那麽多隱秘的事情都可以查出來，所以這江湖注定要起一場腥風血雨的大浩劫了。風雨飄搖之中，多少人又要為了這至高心法拚死爭奪，多少人又要喪命於同道人之手。
風起雲湧，江湖亂。
莫離站了起來，這件事她必須要趕緊通知師父，想辦法避免這場浩劫。等她站起來準備離開之時，又看到了不遠處的明若和千峰，這裏她不能不管。她說自己自私，隻為一人而活，但是其實她根本做不到，就像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整個江湖腥風血雨。想了想，她拍了拍明若道：“帶著千前輩，我們出去吧。”
明若看她，她笑道：“光明正大的多出一個老人出現在秋水閣也沒什麽奇怪的不是嗎？
明若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便隨莫離一起帶著千峰回到了秋水閣中。又一個晚上了，她看著外麵有些耀眼的星空淡淡道：“這個世間有很多的美好我們還未見到，所以能活著就不要選擇死亡，你有牽掛，而你牽掛的人更希望你好好活著。”
這句話她是說給千峰的，同樣也是說給自己的，要好好地活下去，麵對所有的困境都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