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師徒緣斷
莫離隨著師父終於離開了麟遊閣，這一趟麟遊閣之行可謂說是莫離下山以來最為驚險刺激的了，隻是沒有見到三護法赫蘭以及麟遊閣主，莫離一路都忍不住的歎息，簡直是太可惜了！而且師父和麟遊閣主談了些什麽也都不告訴她，還嫌她話多，所以回天亙山的一路她都始終無精打采的。馬蹄噠噠，莫離抱著馬頭眼神裏都沒有了往日飛揚的色彩。
天玄宇將莫離的表現一直看在眼裏，終於他開口道：“這般無精打采的可不像我的小阿離啊？”
莫離沒有動隻是哼哼了兩聲算是回應，想問又不能問憋得可真難受。
天玄宇輕笑道：“這樣吧，為師交給你一個任務吧，省得你回山後又很無聊。”他原本一直該說的話終於要說出來了，其實早就該說的話硬是被自己不知怎麽拖拉到現在，真的不像是他的風格。
“什麽任務？”莫離懶懶的問道。
天玄宇道：“我們兵分兩路，我回天亙山處理門中之事，而你則前往秋水閣去查一查秋名山的死因以及有關天易心法的消息如何？”
“好！”這下子莫離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對於能繼續在江湖中闖蕩莫離很是興奮。
天玄宇笑道：“那就去吧！不過，你要記住，凡是切不可魯莽，要多動腦筋。還有，記得插手這件事的人不能是天亙山的人，隻能是莫離。”
“是，師父！”莫離很是開心的一揚鞭子調轉了馬頭準備南下而去，可是她忽然又很快勒住了馬匹轉過身來看向天玄宇問道：“可是，我就是天亙山的人啊，而且秋水閣的少主認識我！所以……這個有點難辦呀！”
天玄宇凝眸，難得一副很是一本正經的表情。他終於淡淡的開口道：“從今日起，你莫離不再是我天玄宇的徒弟，從即日起，莫離因屢次觸犯門規，且還和麟遊閣的人糾纏不清而被逐出了天亙山，永生不得再回我天亙山！”
“師父……”莫離驚呆在了那裏。“為什麽？”為什麽師父不要她了，為什麽這一切和夢中的場景真的重合在了一起？師父……是真的，真的不要她了嗎？“師，師父，你開什麽玩笑，這個一點都不好玩！”莫離努力保持著平靜，師父一定又是逗她呢，師父明明不是已經答應過她再也不扔下她一個人的嗎？所以一定是假的，假的！
“阿離！”天玄宇看著莫離很是認真地道：“我沒有開玩笑，這個消息三天之後就會傳遍整個江湖，到時候我們就真的不再是師徒了！”
“不要啊……師父！”莫離從馬上跳了下來飛跑過去拉住天玄宇的衣袖，用一種近乎於哀求的語氣說道：“不要啊，阿離為了師父什麽都可以改，阿離保證一定不會再觸犯門規，也不會再吵著要出來玩，也一定不再和麟遊閣的人有任何往來，隻求師父不要扔下阿離一個人好不好？好不好？”莫離使勁的拽著天玄宇的袖子，死死地抓住她唯一的希望。
天玄宇看著她語氣前所未有的低沉，他道：“阿離，你必須要離開師父。”
“為，為什麽？阿離都改還不行嗎？”
天玄宇平靜地道：“阿離，你還不懂嗎？師父從來都沒有做過任何要求，如今要你離開隻是因為隻要這樣你才是最安全的，也隻有這樣你才能幫到師父，你明白嗎？”
莫離還是死死地拉著天玄宇的袖子，有些迷茫的眨巴眨巴眼睛，她的淚水一下子從眼角滑落下來。天玄宇默然地伸手幫她擦掉眼淚，微微歎了一口氣道：“阿離，你願不願意幫師父？”
莫離仰著頭一直看著她這一生中最重要的那個人，忽然就明白了師父的意思。以後師父她要去做的事情也許都不能和天亙山有關，所以她莫離不能再是天亙山的人，更不能再是天玄宇的徒弟，可是……可是：“一定……非要這樣嗎？”莫離還是不死心的問道，師父不是總會有很多辦法的嗎？難道就不能想其他的辦法嗎？“阿離不能沒有師父啊！”
“阿離。“天玄宇歎道：“師父一直都在，隻是在外麵我們不再是師徒！”
莫離的表情怔怔的，睜著大大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天玄宇，她的眼神裏閃過的無助讓人很是心疼。一點一點的張開了手，莫離慢慢地滿是不舍卻又無奈地放開天玄宇的衣袖，她說：“好，為了師父，莫離……願意！”說完這話，莫離轉過身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的馬匹，一步一步的遠離天玄宇，一步一步的走上她自己的江湖路，走上天玄宇早已為她規劃好的路。
天空中不知從哪裏飛來了很多蒲公英，一片一片的擦過莫離的臉旁，淚痕已幹，以後都不可以軟弱的哭泣了。她伸出手牽住了自己的馬匹往前走去，可是又一次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去，看向那個白衣風華的人，她對著他終於倔強的揚起了笑臉：“師父……不，是天少主，以後要……多保重！”
天玄宇點了點頭，然後眼看著莫離上馬揚塵而去。一隻蒲公英因為風突然停了下來而緩緩從空中落下落到了天玄宇微微伸出的手上，居然他的心裏會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那感覺很不好，讓他居然有那麽一絲隱隱的擔憂。莫離的江湖生涯終於要開啟了，而她的第一步，就是秋水閣還有天易心法，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中緩步前行，一切都那麽平穩都在他的掌握中，可為什麽他還要擔心呢？他在擔心什麽？
忽然天玄宇的身旁響起了一個聲音，暗啞的音調很是奇怪的聲音：“這麽利用她好嗎？她還隻是一個依賴你的孩子！”
天玄宇沒有看向聲音的來源，他隻是搖了搖頭說：“有些人的路是早已注定的，她沒有選擇，我也沒有！”
一個黑色的身影緩緩從一棵樹上落了下來落在了天玄宇的前方，他全身包裹在黑袍之中，入目所能見的隻有一雙眼睛，冷漠無情，沒有任何的光彩，真的很讓人懷疑裹在這黑袍裏麵的到底是不是一個人，或是一具已經死了的，被人操縱著的屍體。黑影道：“你有，隻是你不願意選罷了。”
天玄宇終於轉頭看向了黑影，他淡淡的輕笑了起來說道：“也許吧！但是很早以前就應經選好了，而我這個人不喜歡改變。”然後揚起馬鞭，北上而去，與莫離的方向徹底背離。
黑影看著兩邊奔馳而去的駿馬，他的眼眸中終於閃過了一絲情緒，但是卻很難懂。然後身影眨眼間便消失不見了。
這個黑影正是現任的麟遊閣閣主，隻不過一向神秘不以真身見人的他為何會現身於此？他到底和天玄宇到底達成了什麽共識？這其中又和莫離有什麽關係呢？沒有人知道，而莫離隻能義無反顧的往前走……
騎著馬一路南下，莫離一直倔強的讓自己不要回頭去看，她第一次哭的滿臉都是淚痕，就像是一次性要哭光所有的淚水似得，怎麽也停不下來。馬兒瘋狂的狂奔著，大風吹亂了莫離的長發，有些記憶突然就一點一點的湧入腦海，那些和師父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從來都沒有如此清晰過，以後要是受傷了，被人冤枉欺負了，會不會還有一個人總能如天神一般出現？
原來，這就是師父所說的長大啊！
真想，永遠都不要長大！
莫離騎著馬任馬兒一通亂跑狂奔，不知不覺間在抬眼已經是夕陽西下時分，夜幕即將降臨，而此刻的莫離卻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裏。麵對眼前這一大片黑漆漆的林木叢叢，還有遠方隱隱現現的野獸的低吼，她最後還是決定下馬，點上篝火在這林間露宿一宿。
莫離將馬綁在一棵樹上之後就去周圍撿來了一些幹柴，廢了好大的力氣之後終於點上了明火，看著眼前這溫暖的火光，莫離感覺心底踏實了很多，因為那溫暖的明黃色真的可以驅走內心的寒冷。
一根又一根的柴禾加了上去，火光中映的莫離的臉格外地明媚，她眼神裏閃過一絲恍惚，忽就又想起了在天亙山玄玉宮中和天玄宇徹夜聊天的日子。那時候她總是被師父點了穴道然後掛在牆上聽師父徹夜的講那些有關江湖之上的各個人物背景，各種隱秘的往事，但是很多時候就算是那樣被師父掛著她都聽得昏昏欲睡，然後等醒過來後，總能看到的都是房間裏都閃著燭火的燈盞映亮了師父格外俊美的麵龐，她其實最喜歡那個樣子的師父，因為隻有那個時候，師父才特別像一個真正的人，很有溫暖的感覺。
默默地抱緊自己，莫離將篝火燃的更亮了一些，她不畏懼黑暗，不畏懼寒冷，但是卻喜歡那樣的昏黃色，那般讓人心底很是溫暖的顏色。看著眼前跳躍不定的火苗，她的眼神沒有焦距，思緒就像停不住的野馬不知道飛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