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紅衣女子
那邊那個領頭人碎了一口,他道:“對付你需要我們少主親自來嗎?受死吧,女魔頭。”
莫離暗暗捏了一把劍,雖然在得知這個紅衣女子是麟遊閣的人的時候,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出手,可是……可是你讓她怎能眼看著這麽多人圍攻一個已經受傷了的女子呢?不管了,她毫不猶豫的又一次提起了劍,轉身對峙身後的人。
紅衣女子看著眾人又一次要圍攻上來突然哈哈哈一笑,她的聲音極具穿透力,震得人眼前不禁一花。隻見她身後擦掉嘴角溢出的鮮血,然後飛身坐上了不遠處一方平台,而她的月岩琴此刻已經擺在了她的腿上。她的手指輕輕刮過琴弦,素雅的音調卻聽的人暮然心底一涼,她淡淡地說:“對不起了,又一次要用它殺人了,相公可千萬不要怪我啊!”舒緩的琴音音調瞬間嘶啞,一波又一波的音調直接席麵而來。莫離見狀趕忙轉身跳開,死死地捂住耳朵,可是卻發現沒那麽難受,可是那邊那些人卻還是都捂住耳朵在地上疼痛的打滾尖叫。再看向紅衣女子發現她的指下雖然在不停動作的彈琴,可是她的眼睛也看向了她。莫離一怔還未看出她眼裏所流露的東西,那女子卻很快轉開了頭專心對付那群人,指下動作不斷,紛繁複雜,而小指處卻輕輕勾著。莫離瞬間對琴音徹底沒感覺了,她好像就脫離被琴音攻擊的圈子。
短短一瞬,剛剛還氣勢洶洶的一幫人便氣勢全失,眼睛裏,耳朵裏都流出了鮮血,哀嚎不斷。莫離慢慢看得有些於心不忍,忍不住跨步向前想要阻止時,突然一身淡黃色錦色衣袍的身影從天而降,一把短劍便朝著紅衣女子的七弦琴上釘去,紅衣女子手指一頓立馬抱琴飛身閃開,她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緊張,拿著手裏的琴來回看有沒有被刮壞。確認沒有任何破損之後她便怒道:“秋明書,你居然想弄壞我的琴?”
那個身穿淡黃色外袍的人終於閑閑落地,隻見他眼眸流轉,薄唇勾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握著手裏的短劍很是隨意的道:“要不然怎麽辦呢?總不能看著我這些手下就都被你殺了吧。”
紅衣女子冷哼一聲,忽然冷冷的說道:“所有人,都不可以碰我的琴!”說著她便左手抱著琴,而右手又一次落在琴弦上輕輕撥動了起來,這一次不是暗啞撕裂的聲音,而是一首十分傷感的曲子,雖然不知道這琴音背後到底有什麽故事,但是卻還是聽的人忍不住想要落淚。可是莫離卻見那些剛剛看到因為他們的少主到來而平靜下來的人一瞬間眼睛都睜得很大,慌亂不已的喊道:“是、是清水流月。啊,是女魔頭的絕殺武功……”
秋明書眼眸微閉,一股危險的氣息在場中蔓延,他突然伸手在空中來回幻化,一股磅礴的內力將一幹眾人包圍然後喊道:“全體撤退。”
莫離一直在兩股力量的衝擊之外,就像一個路人一般看著,這時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出手,或是該幫誰。正在她思索間,耳畔居然響起了聲音,莫離抬頭就看到那個身穿淡黃色衣袍的公子嘴角已經流出了血絲,而他雖然在和紅衣女子對峙著眼睛卻正在看著她,是他在和莫離暗地傳音。隻聽他道:“姑娘這般袖手旁觀可不像是天亙山的做派啊?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死於非命嗎?”
莫離有些驚訝,她居然被人認出了身份,那個人是什麽人?那個公子雖然話說的巧妙溫和,但卻是赤裸裸的威脅,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定然對天亙山不利。她握了握拳,突然笑道:“秋少主這是在威脅我嗎?要是我不出手的確是說不過去了是吧?”
那公子道:“在下隻是希望姑娘出手相助,斷不會有威脅之意。”
莫離冷笑一聲,雖然她不在乎什麽名聲,不在乎那公子話中的威脅之意,隻是若是真的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人死在她的麵前,她還是做不到。師父說的沒錯,她還是不成熟,總是惹禍上身,但是至少還是做到了一點,那就是遵心而為。她提起劍指向了紅衣女子說道:“停手吧,這些人已經快死了。”
紅衣女子手下動作不停,聽到她的話忽然笑了起來,她說:“他們快死了就要停嗎?為什麽要讓他們活著?為什麽我的丈夫快死了的時候他們卻還是不願意放過他?”
莫離這樣近距離的看她才發現,這個正在殺人的女子眼角居然滿是淚水,她說出的話讓人無法辯駁。又是一個可憐的女子。莫離緩了緩語氣勸慰道:“你的丈夫死了,你很痛苦。可是若是你殺死了眼前的這些人,又會有多少苦命的女子和你一樣呢?她們不像你懷有一身讓人畏懼的武功,也許沒了丈夫她們就什麽都沒有了,她們又該怎麽辦?所以,停手吧!”頓了頓,莫離又加了一句道:“還有……你可有想過你的丈夫,他可會希望你滿手鮮血?這樣子的你就算死了之後可還有機會去見他?”
“我的丈夫……”紅衣女子終於被莫離最後一句觸動了,她的手指微微停頓,看著麵前的這些已經生不如死的人終於放下了手,她喃喃道:“我想見他……我不殺這些人就可以見到他了嗎?我好想、好想他!”
秋明書看著紅衣女子失神之時趕忙收功緩回了一口氣,他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功,真是沒想到用琴的流月居然會這麽厲害,完全錯估了對方的實力,江湖傳言果然不可信,他提氣帶著一幹人眾趕忙撤,。臨走前他對莫離傳音道:“剛才事出突然,明書言語上多有冒犯,希望姑娘不要介意,來日明書定親自前往天亙山拜謝姑娘今日之恩。”
莫離看了過去,傳音道:“不必了,以後就當我們沒見過就好!”頓了頓,莫離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句道:“隻不過,你是怎麽知道我是天亙山的人?”
那人雖然看起來正在狼狽逃走,可是莫裏聽到了秋明書輕笑聲,他說:“猜的。”
“猜的?”莫離這下子有種被耍了的感覺。她直接發出了聲音令還在喃喃自語的紅衣女子不禁抬起來了頭,不過很快就又轉開了視線,緩緩回過神來。她說:“你……告訴我,是不是死了就真的可以見到他?”
莫離愣了一下,雖然紅衣女子沒有看著她,但是這句話應該是對她說的。她雖然不懂這個女子對她丈夫的感情,雖然也不能理解那種生死相隨,但是聽著她充斥著無望與哀傷的話語還是忍不住內心劃過一絲酸澀。她認真的說:“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若你的丈夫真的愛你,就一定希望你好好活著,好好地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自己想要的生活嗎……”紅衣女子又一次陷入了沉默,看著手上的琴來回撥弄著說不清楚的調子,但卻沒有任何殺傷力。
莫離看著她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便轉開頭看向秋明書一幹人等離開的方向,那些人已經不見了蹤影。莫離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很平常的江湖俠客的打扮,嫩黃色的衣衫,幹淨利落的頭發,還有一把長劍。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那個家夥到底是怎麽猜到的呢?
就這樣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莫離看著還是一直呆坐在一旁抱著琴的紅衣女子有些不知所措,等了又等,糾結了好久之後,莫離實在忍不住道:“開心一點,不要被各種人世所累,就是這樣,不是應該想要的生活嗎??”
紅衣女子終於又一次抬頭看向了莫離,她疑惑道:“你怎麽還沒走?不怕我殺了你嗎?”
莫離有些無語,她是有多麽孤僻走神啊,身邊有一個人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嗎?她道:“你剛才都沒有殺我又怎麽殺我?而且你受傷了呀,我、我擔心你!”
“擔心我?”紅衣女子居然笑了起來,她說:“自從池笑走後,你是第一個說擔心我的人。隻是你,小小年紀怎麽可以聽懂我的琴音呢?”
莫離撓了撓頭說:“我不懂啊!”
紅衣女子卻沒有理會她說的話,還是自顧自的說下去。“千萬不要懂,最是傷人的就是它了,想要開心嗎?我已經找不到方向了,一個行屍走肉的傀儡罷了!”她這話說得有些亂七八糟得,莫離沒太聽懂,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麽詢問,正疑惑時,隻見那女子突然抱琴而起,緩緩走入了林深處,背景很是蕭索。她柔美的聲音緩緩唱道:“長相思,離別意,故人坐臥閑庭去,月起兮,溪流遠,踏歌還唱離人曲……”聲音漸漸飄遠,她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莫離麵前。這就是麟遊閣的二護法流月嗎?為什麽會是一個如此的女子?
紅顏多蕭索,兩行淚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