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正義對決(二)之經年舊事
又一次圍攻開始了,寒易又引著戰場悄悄靠近目若山莊的莊主,這一次當他一掌劈開天玄宇時,天玄宇卻沒有直直後退,而是靠著寒月派掌門月新竹的助力斜飛向柳如依所在的方向,等到寒易發現不對時,卻已來不及了。他那麽努力地回身,卻還是眼睜睜看著妻子落入了別人的手上。
寒易堪堪將掌力收回,由於反噬,他從空中墜落了下來一口血吐在了地上,可是卻還是死死的盯著天玄宇抓著妻子的手,雙目猩紅。
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停了下來,被寒易打傷的落山派掌門落禹山瞬間就很是解氣般的站起來說:“寒易你這個大魔頭,終是惡有惡報,二十年前欠的賬如今你也該歸還了。”
寒易橫眼掃了過去,他冷冷的說:“你們有什麽仇怨可以來找我,可是如依又有什麽錯,你們這幫自詡的名門正派就是這樣拿別人妻子做威脅的嗎?”
落禹山被他那一眼瞪得不僅後退了一步,但是又看到天玄宇手上的柳如依時又挺起胸膛站了出去很是激憤的說道:“那你當年殺人時可曾想過別人的妻子兒女是無辜的,你可曾想過那些奴仆隻是普普通通的人,他們又有什麽錯?”
聽著他的敘述,寒易暮然想起了二十年前初遇如依時的情景,那時的他正是意氣風發,橫掃武林的麟遊閣的頂尖殺手,為了師傅遺訓,也為了壯大麟遊閣,那時他單人挑戰了十大門派,更是血洗了淩霄派,寒月派以及飛雲派。這三個門派當時都與麟遊閣有宿怨,有一度麟遊閣人才凋零,被他們三大派多次追殺,險些就慘遭滅亡,所以當培育出他這個驚世徒兒後,他的師父就用自己的生命讓他背負了更多的恨。
所以他開始殺人,越殺越紅眼,已經漸漸變得麻木,最後他甚至開始覺得殺人就是一種樂趣,可是就在那時他遇到了柳如依。這個出生在官家的女子,從小飽讀醫書,文雅善良,更是在京城每月都會實行義診。
那年他在血洗寒月派後也受了重傷,在回返麟遊閣途中因失血過多而暈倒在山中,那時他想難道就這樣死了嗎?可是,沒想到就被上山采藥的柳如依所救。
寒易身體上的傷痕很多也很是恐怖,所以一般沒有人願意接近他,而等他醒後,眼裏的戾氣更是讓更多人不敢靠近,隻有柳如依醫者仁心,不懼他的冷漠陰霾,還是不辭辛苦的照顧於他,每每見他都報以微笑,不見任何的不耐煩。
寒易知道自己被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子救了,可是卻一句謝謝也沒有說,也沒有說有關他的任何事,他閉口不言,冷漠的看著這個每日來照顧他的女子,可是掩埋在心裏多年的溫情似乎就悄悄的被勾起,然而下一刻又被冷漠掩過。他想這裏總是不能多留,所以在他稍微恢複之後就打算悄悄地離開。
事實上他就這樣離開了。他沒有感謝,也不會感謝,因為他是殺手,殺手本就無情,他沒有殺了她就算是留情了。
他就這樣堅定而冷漠的離開了,可是當緣分開始了,總是會有各種詭異的巧遇。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他要去殺掉一個朝廷命官,而那個人正是柳如依的父親。
柳如依看著持劍而來,眼裏滿是殺氣的他,一下子擋在了父親的麵前。她憤怒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沒有說話,隻是用眼神示意她走開,否則就會連她一塊殺。柳如依絲毫不懼,她瞪著眼睛死死地看著他,繼續說道:“我救過你,難道你就這樣恩將仇報嗎?我的父親是一位好官,你不可以殺他,要殺你就殺了我!”
當時他被這女子身上散發出的勇氣震驚了,一向殺人不眨眼的他終於有了一絲絲波瀾,第一次他在殺人時說話,他開口說道:“這是我的生意,你走開,我……不想殺你。”
柳如依含著淚,卻不屑於他的話語,滿是譏諷的問道:“生意?在你眼裏人命就那麽輕賤嗎?你也是嚐過死亡滋味的人,那種感覺難道不痛嗎?多少無辜的人就這樣被你殺死了,多少父母因為你而白發人送黑發人,多少人因為你眼睜睜的看著父母的離開,成為孤苦無依的孤兒,你怎麽可以那麽殘忍?”
他冷靜的看著她流著淚那般認真的敘述,眼裏卻一絲波瀾都不再產生,他隻是冷冷的道:“我是殺手。”沒有多餘的話語,也不再解釋,他的劍尖就又進了幾分,離她就隻剩下幾毫米的距離,隨時都有可能貫穿她的身體。他用行動示意她走開,否則連她一塊殺。
她的父親急得都都要瘋了,他瘋狂的向拽開女兒,高聲喊著:“你殺我啊,你殺我啊,我隻求你放過我的女兒,她是無辜的。”
可她卻像是死死地定在了那裏,一動不動。她的臉上是死水般的平靜,然而下一刻便一把用雙手捏住了他的劍,她說:“我懂了……”然後便毫不猶豫的拉過他的劍直刺入自己的身體。
這是他遠遠沒想到的,事情的發展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那一瞬他的心居然就軟了,居然下不去手殺她,他堪堪將劍穩穩握住,劍尖隻是挑破了柳如依的衣服。可是柳如依那纖細的手指從利刃上劃過,十指都在滴血,那鮮豔的紅色與她嫩白的手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甚至有些刺眼。柳如依顫抖著說:“一命換一命,我希望能拿我的名換我父親的命。”
“一命換一命”……多麽可笑的話語。這麽多年他每天都在殺人,他早已習慣了那些浴血的日子,習慣了那些或怨憤或悲痛的聲音。可是從沒有一個人有勇氣站出來說我願一命換一命,甚至他自己。當年的他躲在那小小的籮筐裏看著最親近的看著師傅被那些人殺死沒卻無能無力,所以他從那以後便開始瘋狂練功,發誓有一天定要血債血償。可是,當開始殺人,一切就停不下來了,殺了一個又一個,他忘記了初衷,變成了冷血的殺人魔頭,他的觀念裏隻有‘擋我者死’四個字。可是,這個女子卻一次又一次的勾起他多年前的回憶,使他堅如冷石的內心居然裂開了一條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