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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傅懷景把酒拿到手裏,便讓李福滾遠點。


    李福有心想勸,可陛下定是聽不進去的,他親自給蘇姑娘賜了婚,這會心裏肯定不痛快。


    陛下對蘇姑娘的心思,他們幾個貼身伺候的最清楚了,隻是沒想到蘇姑娘竟然膽子大到逼著陛下賜婚。


    唉,陛下心裏頭的邪火不發出來,隻怕是要成隱患……


    李福邊走邊搖頭,他得去把顧院判過來。


    也不知道陛下那傷到底是怎麽來了,從那片血跡看起來傷的不淺啊。


    夜色之中滿天飛雪,寒風將梅花吹落,紅豔如血的花瓣和純白的雪交織。


    溫熱的酒早已涼透,一口烈酒入喉,傅懷景的頭疼得更厲害了,可這股痛意讓他越發清醒。


    他一閉上眼睛仿佛又聽到了孔嬤嬤的又慌又急的聲音。


    “六皇子您不能哭,不能怨,更不能恨,您要笑。娘娘已經沒了,聖眷也失去了,嬤嬤也不知道還能陪您多久,您不能讓那些人看出您的恨,您要忍耐才能在這宮中活下去。我的小殿下,您要無害、溫順、寬容才能讓敵人給你喘息的機會。”


    “您不能有喜歡的東西。便是有也要把您喜歡的東西藏起來,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否則就會如同那條小狗,不知不覺就被弄死了。還會有更多的人利用您的喜歡傷害於您,小殿下您記住了嗎?”


    孔嬤嬤跟他說完這些話,

    母妃的錦繡宮從此封了起來,他被送去了賢妃宮中。


    時隔這麽多年,他回到了皇宮,成為了大魏的主人,錦繡宮也重新開啟。


    這一株梅花,還是如同母妃在世開的這麽如火如荼,可惜早已物是人非了。


    傅懷景低低的笑起來,俊美的臉上卻橫生著一股森冷的戾氣。


    他的縱容換來的是誆騙和愚弄。


    傅懷景冷笑一聲,摁住生疼的額頭,耳邊嗡嗡作響。


    “陛下萬福金安。”


    “謝陛下賞賜。”


    “陛下,您嚐一嚐好不好?”


    “陛下,您喜歡嗎?”


    嬌嬌軟軟的聲音,如風一般吹過來,送入耳中。


    那欣喜的聲音漸漸地又變了。


    “求陛下成全。”


    “不,不可以!你不能這種做!”


    “傅懷景,我根本不喜歡你,我從未想過入宮。”


    哭泣哀求的聲音如刺骨的寒風,刮的人生疼。


    傅懷景手中的酒壺摔在地上,砰的一聲響,驅散那聲音。


    他倏地睜開眼,從懷裏拿出一根金簪,那金簪尾沾著血跡。


    傅懷景握住這金簪站了起來,幾瓣飄落的梅花都隨之動作掉落地上。


    不遠處早就候著的李福等人,見陛下起身了,便趕緊讓內侍們將禦攆抬過去。


    傅懷景一言不發的坐上禦攆回到乾清宮,顧院判便上前為他包紮傷口。


    無人敢多問一句。


    李福看著傷口那麽深看似利物所致,心裏納悶哪裏來的刺客能夠近身傷得了陛下?

    本來龍體受傷這等大事要錦衣衛徹查,可陛下提也未提一句。


    他的神情讓他們也不敢多嘴。


    李福端來祛寒湯,“陛下,您在風雪裏待了那麽久,喝點湯藥祛祛寒吧?”


    傅懷景淡淡地道:“擱著吧。”


    李福隻好將藥放下,退了下去。


    傅懷景睡下後不久,額頭開始發燙,頭疼欲裂,酒意亦上來了。


    他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

    恍惚之間又陷入了夢境之中。


    濃霧散去,傅懷景此時站在布置雅靜的院子裏,瞧著應是後妃所住的殿宇,四周都沒有宮人,他站在門外,聽到了一道細細的抽泣聲。


    那哭聲中帶著一絲惶恐和委屈,“秋玉,我好像又惹怒了陛下。”


    “娘娘,您不是不久前剛給陛下繡了一個香囊嗎?不若下回陛下過來,您將其送給陛下,再說幾句軟和的話,興許陛下就不生氣了?”


    傅懷景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區區一個香囊便想來哄他?


    “娘娘,你別多想了,您還病著呢,仔細身子。太醫說了,這藥要趁熱喝。”


    傅懷景皺了皺眉,怎麽又病了?

    透過半掩的紫檀雕花門,他看到蘇烏身穿一身天水碧色的宮裝側臥在軟塌上,身上蓋著薄毯,眉宇之間帶著輕愁,麵帶病容。


    她勉強地將藥喝下去,拿著烏餞放入口中,緩過來後,難過地道:“秋玉,我好累啊。”


    傅懷景盯著她那蒼白的唇,見她又低語了一句,“或許不該聽姑母的話去強求奢望有的東西。”


    說完蘇烏用帕子捂著唇又咳了起來,咳的很急促。


    傅懷景想走進去,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推不開那扇門,他的腿像是被定住了一樣,眼睜睜看著她鬆開帕子時上麵有著一團血漬。


    周圍的霧氣又開始變濃,傅懷景隻看得到白茫茫的一片,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


    乾清宮裏本該到了皇上要起的時辰,李福卻沒見到裏頭有動靜。


    他有些擔心便掀開帷幔看了看,這一看不得了,陛下額頭很燙,燒的厲害。


    李福趕緊派人去請顧院判。


    “陛下,陛下,您聽得到嗎?”李福試著在傅懷景耳邊喊著。


    陛下這模樣不像是昏迷,倒像是陷入夢魘之中,將醒未醒。


    忽然,傅懷景睜開了眼睛,李福有些嚇一跳。


    陛下雙眼之中布滿了血絲,看起來有些可怖。


    傅懷景撐著額頭,聲音嘶啞的問道:“什麽時辰了?”


    李福道:“寅時末。”


    傅懷景正要掀開被子起來,卻被李福阻止,“陛下,您發燒了,還病著呢,顧太醫馬上就過來了。”


    傅懷景不顧李福的阻止,喚內侍進來換朝服,“今日初一,不得耽了正事。”


    李福沒辦法,陛下做了決定的時候,勸根本就沒有用。


    他擔憂不已,初一祭祖,接受朝臣朝拜,會非常的累,不知道陛下能不能撐住。


    ……


    蘇烏回到承恩侯後,父親和大伯父之間發生了爭吵,當時大伯父要罰她去跪祠堂,被父親阻止了。


    大伯母偷偷地給她使眼色,讓她先回去。


    蘇烏知道她留在這裏也無濟於事,隻會讓大伯父的怒火更盛。


    蘇烏從正廳裏退了出來後,對於大伯態度讓她懸心吊膽,蘇家跟傅懷景生母一事隻怕真的脫不了幹係。


    為何大伯父和姑母都會認為成了傅懷景的人,就能夠阻止那場禍事嗎?


    永順十六年先帝南巡大伯父是隨行人員之一,姑母並沒有去。


    她還能心存僥幸嗎?


    蘇烏離開後,蘇青德滿色鐵青的指著蘇青軒罵道:“你居然暗中讓蘇烏跟鎮國公府結親,你存心是是要毀了蘇家啊!”


    蘇青軒語重心長地道:“大哥,蘇家會不會被毀,不是棠棠一個小女子能夠左右得了的。雖我不知道永順十六年的事情蘇家參與的有多深,你和長姐都閃爍其詞,避而不談。要毀蘇家的不是棠棠。一開始我也同意了你們的決定,讓棠棠入宮,可你看看,棠棠三翻四次的陷入險地,差點性命不保,若還是一意孤行,隻怕等不到棠棠來保蘇家她就先出事了。”


    蘇青德被氣得渾身發抖說不出話,怒得將一花瓶砸在地上,現在說什麽都晚了,蘇烏被皇上賜婚給了鎮國公世子,已經朝野上下都傳遍了。


    蘇青軒歎道:“大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唉……”


    說完他便負手離開。


    ……


    蘇烏回到沅芷院,到了屋裏,她才將身上的披風脫下。


    秋玉在幫蘇烏換衣裳時,看到她衣襟上的血跡,大驚失色,“姑娘,你……”


    蘇烏示意她別出聲。


    “不要驚動任何人,這身衣裳,拿去燒了吧。”蘇烏吩咐道。


    秋玉點了點頭,她在幫姑娘拆卸鬢發時,發現姑娘戴著的金簪少了一支。


    秋玉沒有多問,抱著那身血跡斑斑的衣裳出了屋子。


    蘇烏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


    初一這日,正四品以上的誥命婦進宮朝拜太後娘娘。


    承恩侯夫人一身疲憊的從宮中回來,便又很快要安排府裏的事物。


    把各房的少爺姑娘都喊過來,要一道用飯。


    雖然老爺和二爺昨夜鬧了一場,可新年頭裏得聚一塊。


    承恩侯夫人忙完手上的時,看到蘇烏幾姐妹先到了正廳。


    蘇家幾姐妹紛紛向承恩侯夫人福禮,說著新年的吉祥話。


    承恩侯夫人笑嗬嗬的給她們每人發了用小福袋裝著的金瓜子,讓她們拿著玩兒。


    蘇宜掂了掂手中的金瓜子笑著道:“母親,你今兒回來的挺早的。”


    承恩侯夫人道:“太後娘娘有些不適,隻略坐了一會便往命婦們回去了。”也沒有留下她單獨說什麽。再就是乾清宮那邊出了點事,承恩侯夫人朝蘇烏那兒看了一眼,又道:“宮裏麵也發生了點事,今年的繁瑣的規矩都免掉了。聽說皇上似乎是病了,在祭祖的時候晃了一下神,太醫院的顧院判時時候在一旁。”


    承恩侯夫人話一說完,她和蘇宛、蘇宜、蘇容都在偷偷地看蘇烏。沒有去參加的宴席的都聽說了賜婚一事。雖然蘇宜和蘇宛都不太明白,棠棠分明愛慕著陛下一心要入宮的,就連弓箭都為陛下擋下了,怎麽從行宮回來後就跟鎮國公世子議親了。


    不知她聽到皇上病了,還會不會在意?


    可蘇烏卻沒有什麽反應,她關切地對承恩侯夫人道:“大伯母這一路辛苦了。不知姑母的病好些了嗎?”


    承恩侯夫人笑了笑,“太後娘娘應該還需要靜養些日子。”


    她見蘇烏麵有愧色,卻絲毫不問一句有關皇上的話。


    看來棠棠是真的鐵了心要跟宮裏麵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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