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最好的朋友睜開眼,讜賜卻不覺得欣喜。末日真的來了。


  再睜開眼的巫小賤也不記得了這位曾經好到要穿一條褲子的死黨,僵硬地抬起胳膊想要掐住讜賜的脖子,被讜賜躲開之後發出不甘心地嘶吼聲。


  讜賜一遍一遍地喊巫小賤的名字卻沒法將人喚醒。這是必然的,巫小賤此時臉色青黑,雙目通紅,已經完全不像個活人了。無計可施的讜賜只得退了出去,將巫小賤反鎖在他的房間。


  沒了思考能力的喪屍追著他來到門口,卻出不去便開始不停地撞門。


  讜賜靠著被撞得「咚咚」直響的大門坐了下來,這幾天一直很安靜的小呆默默地走到他的身邊坐下。「小呆,小賤他……,我可能……」讜賜看看手背上的兩道抓痕,他清楚地記得,這是剛剛被巫小賤抓傷的。「留下你自己該怎麼辦?」


  揉揉小呆的腦袋,讜賜又說:「你這麼聰明,家裡有許多吃的,夠你吃很久,你知道在哪裡,自己找來吃。」讜賜又囑咐了小呆一陣子,到了後來無話可說了,就摟著小呆聽門裡「duangduang」的撞門聲。


  伴著規律的撞門聲,讜賜忽然覺得很累,就這麼睡了過去。後來,他是被小呆用口水洗臉叫醒的。「嗯?小呆,餓了么?待會兒起來給你煎牛排。」


  揉了小呆兩把之後,讜賜忽然僵住動作,他竟然醒過來了?讜賜摸摸自己的臉,好像不發燒?手上的傷口已經結痂,摸摸還有些疼,但是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划傷。還有些不敢相信的讜賜撿起不知何時扔在地上的體溫表,37.5攝氏度,正常!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總覺得眼前是的困難時最困難,眼前的痛苦是最痛苦,然而經歷過更痛苦之後,便覺得前面都是毛毛雨。經歷過「死亡」結果卻發現只是虛驚一場,讜賜心裡很慶幸。


  心情大落大起之後,讜賜感覺到了餓。昨天一天沒吃東西,晚上還就這麼誰在外面沒生病要多謝小呆給他當了毛毯。聽聽巫小賤還在堅持不懈地砸門,讜賜決定先去填飽自己和小呆的肚子。


  可能是聽了太久「duangduang」聲,讜賜似乎出現了幻聽,不論走到哪裡都聽得到有規律的「duangduang」。「小呆,你說小賤現在會不會餓?」


  「嗚,嗚~?」小呆歪歪腦袋無辜地看著讜賜。


  「說了也不明白,算了……」讜賜從冰箱里拿出一塊牛排,想到巫小賤現在可能只吃生食,便將牛排解凍送到巫小賤的房間。


  巫小賤依舊在撞門,讜賜想了想,將房間的窗戶打開。然而已經喪屍化的巫小賤依舊執著地撞門,讜賜皺起眉,要怎麼把小賤引過來?他試著悄悄窗戶,似乎有效果,他又敲了幾下。巫小賤終於放棄撞門,搖搖晃晃地朝窗戶走來。


  雖然有些腦抽地想給喪屍餵食,但是讜賜心底還是有些怕的,他把解凍的牛排放在窗戶前的案几上迅速關上窗戶,站在窗戶後面偷偷看。


  然而巫小賤視牛排為無物,僵硬地抬起手推窗戶。窗戶是往裡開的,所以巫小賤推了半天也只是在製造噪音而已。讜賜有些擔憂。高端買東西只賣最貴最好的,所以這窗戶上的玻璃看起來輕薄,但都是防彈的,然而如果讓巫小賤一直這麼撞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


  「汪汪!」小呆突然在門口附近叫了兩聲。巫小賤呆了一會,轉身又回到門口。


  看到巫小賤被引走,讜賜放心之餘又有些傷心,原先的巫小賤多麼鬼靈精,怎麼會被小呆這樣耍啊!讜賜心情低落地弄了點吃的,餵飽自己和小呆。


  好了傷疤忘了疼,幾乎是所有人的通病,讜賜也不例外。雖然昨天被巫小賤抓了,險些喪命但是疼過了,現在他想的依舊不是「屋裡關的是一隻喪屍」,而是「小賤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應該照顧他的!」


  看起來似乎有些腦殘,但當那個人與他相依相伴,相互扶持了十幾年,而今更是唯一與他一起等待希望的人,換一個人大概智商也不會上線。


  不過就算讜賜犯了腦殘症,他也沒有做更多腦殘的舉動,只不過每天從窗戶上偷看房間里的巫小賤。屋子裡的人除了臉色發青、眼睛發紅,動作僵硬的有些奇怪之外,似乎依舊是讜賜認識的那個巫小賤。


  不知不覺眼睛開始發熱,讜賜退了出去。他恨自己無能,不僅沒能保護母親,就連近在眼前的好友都沒有照顧好。


  讜賜呆坐在巫小賤生病前常常坐著看電視的地方,電視開著,官方台依舊在試圖粉飾太平。讜賜知道這些都是虛假,就連巫小賤都已經喪屍化,外面又會好多少?


  既然官方台沒有一句真話,讜賜決定去信息最快的網上看看,結果卻發現網上的言論似乎跟官方台的口徑一致,但是再仔細看,最新的消息已經是二十餘天之前發的。


  「嘭!」突然一聲巨響,打斷了讜賜的思緒。然後最近安靜如雞,啊,不是,是安靜到幾乎沒有人聲的街道突然喧鬧起來。叫喊聲、哭鬧聲、玻璃破碎聲……


  各種聲音刺激了屋子裡的巫小賤,他更加激動地撞擊著門板。讜賜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但是用腳趾頭猜也知道不會是好事。他擔心巫小賤破門而出,也擔心外面有危險。


  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又涌了上來,讜賜用力甩了自己一巴掌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惜沒用,他的大腦依舊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幹什麼,只能幹巴巴地守在巫小賤的房門外,防止他出來。


  嘈雜的聲音持續了一夜,在天漸漸亮了的時候慢慢安靜了下來。激動了一夜的巫小賤似乎也不再那麼激動,撞門聲越來越小,間隔的時間越來越長,直到停止。


  讜賜屏住呼吸,偷偷趴在窗戶上,看到巫小賤盲目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他才在心裡鬆口氣,悄悄退遠了。


  等到中午,外面已經恢復到了昨天靜悄悄地狀態。讜賜打開電視,就連最權威的官方台也沒了影像。


  事情已經失去控制了呢。就算覃紹霖真的把高端帶回來,多兩個人而已,他們能做什麼呢?私心來說,巫小賤變成了這個樣子,讜賜不希望更多的人填進這淌渾水,或許覃紹霖和高端從此再也不會來才是最好的。


  覺得最壞不過如此的讜賜,覺得自己不能這麼無能地待下去。就算高端和覃紹霖會來救他,那麼他們也不能對外面的境況一無所知,他不能做更多,但是悄悄看看門外發生了什麼還是做得到的。


  第一天,讜賜只是悄悄打開院子門,觀察了兩個多鐘頭,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事情。第二天他出了門,遙望街口,依舊沒發現什麼。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日子一天一天過,高端和覃紹霖依舊沒有要回來的跡象。讜賜覺得自己不能這麼坐以待斃,在小呆的配合下,讜賜決定到隔了一條街的派出所去問問情況。


  有困難找警察,即使在末世似乎也深深刻在了人們的心中。讜賜不是傻大膽,他儘可能多穿了衣服,確保即使不小心被喪屍抓到也傷不到皮膚,這才帶著小呆出門。


  小呆個頭相對於一個人來說還是矮小,僵硬的喪屍想要抓咬它並不簡單,有它幫忙探路,讜賜一路非常順利。只是,目的地的境況跟他期望的相差太遠。


  派出所大門敞開,站在門口就能看到一地的狼藉,各種家事兒破的破爛的爛,沾著血跡丟了滿地。這下不用問也知道情況不妙了。讜賜不敢多呆,連忙跟著小呆回到王府,把門關緊。


  靠在門上平復了一下心情,讜賜才挪動著發軟的雙腿回到屋裡。因為腿抖,讜賜關門的時候不小心將擺在門口的一個裝飾花瓶碰倒弄出了不小的動靜。


  讜賜屏住呼吸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發現並沒有什麼別的事兒發生,才把橫在地上的大花瓶扶了起來,艱難地把自己挪到沙發里。


  「小呆,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小呆很自覺地跳上沙發靠在讜賜身邊,聽到讜賜叫它的名字,它抬起頭歪歪,迷茫地看著讜賜。


  「可能是被嚇到了,大概沒事兒。」讜賜想了又想沒發現哪裡不對勁,便拍拍小呆的腦袋安慰它,也安慰自己。讜賜靠在沙發了閉上眼睛想要好好平復心情。他今天並沒有遇到什麼真正殘酷的畫面,所以,他可不可以認為警察局只是遭到了恐怖分子的襲擊?


  「不對!」讜賜突然直起身子,然後立刻跑到巫小賤的門外。直到靠近巫小賤的房門,依舊是靜悄悄地。「不對,不對,不對!怎麼會沒有?」


  昨天他只是在客廳里打翻一個杯子,喪屍巫小賤都像打了雞血一樣撞擊大門,今天他碰到了那麼大一個花瓶,巫小賤怎麼反而沒有動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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